嗯,话题又一次终结。
    顾启珪倒是没感觉到不自在,毕竟与他来讲这是他家,在自家当然是非常自在的,顾启陵于他只是个血缘亲近关系却淡薄的客人,而且他不想与顾启陵继续刚刚那个话题,他才刚刚回府,顾启陵可是已经来了一些时候了,竟然都没想着问问自家父亲回没回,怎么样说都不应该,不过作为弟弟,顾启珪不会从道德高度上去指责自己的兄长就是了,主要是不值得。
    “那个表弟去了北境,没有什么事情吧,会不会有危险?”顾启陵再次开口。
    顾启珪想说就算是官职不大,但是好歹是在官家做事,以后还会承爵,这些朝堂重事你都不知道,我能说什么,不过这是兄长,一母同胞的兄长,莫念三句我不气顾启珪才开口,“北境事急,对战是确定的,珏然那里自然是危险,不过这之前的六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哪一场战争不是都是。”
    顾启珪的语气很淡,只是陈述事实,但是却让顾启陵感受到了这之中的淡漠。
    然后,兄弟俩一直到蔡氏过来通知要回去了都没再说话,茶倒是饮了不少。
    顾启珪看着顾启陵离开的身影,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饮了最后一口茶才起身去后院,虽然说他离开的这些时间算不上短,但是要知道之前时候大房夫妇俩都是要在府里用过晚膳之后才离开的,今日早早离开,指定是出了事,不知道他家两个女人有没有受气。
    顾启珪到后院的时候,朱氏和陆呦正在讨论才刚送进府来的布匹,顾启珪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婆媳两个叽叽喳喳的,和谐的很。
    陆呦不经意抬头就看到自家夫君正含笑站在门口,笑着说道:“怎么站在门口呢,到了娘亲这里也不过来请安。”
    “正要进来的,我看你们娘俩讨论起来可比与我说话重要,在想要不要打扰你们,就被你发现了,”顾启珪笑着说道。
    “偏你是个促狭的,不过这事儿确实比你重要,我孙子要用的布料自然是要选最好的才行,要不然得遭罪。”朱氏嗔怪道。
    顾启珪看了看揣着大肚子的陆呦笑了笑,都说十月怀胎,其实孩子在母亲的肚子里都待不到十个月,陆呦去年五月有了身孕,大约到今年二月份孩子就能出生了,想到在大齐会有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牵挂,顾启珪心里莫名有些兴奋。
    日子一日日过去,转眼就到了上元佳节,虽然现在京中出服,但是不如以往热闹是一定的,沐邱没过百日,大红大绿都是禁忌,歌舞奏乐都是枉顾礼节,这样一来能热闹才怪。
    这些日子京中也出了些事情,还都是大纪元的事情:
    先是北境传来战报,罗国冒犯边境,大齐军队被动对战,这之中陆大将军有叛乱嫌疑,虽然已经被就地正法,但是军心涣散,为承继吾皇旨意,安珏然将军以一己之力夺下了北境军权,誓死捍卫大齐北方边境。
    这件事情传到京城,是各有想法,北境陆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各个朝臣心里都有底儿,毕竟当初忠亲王要逃亡北境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不过现在新皇承认的就是事实,也没人去反驳就是了。
    再来朝堂阁老顾国安向新皇请辞,希望新皇恩免自己提前辞免官职,理由是积劳成疾,旧疾频繁复发,处理朝政都勉强的紧,总之言辞恳切,确定自己要从户部尚书一职上退下来。
    这件事情就像是一颗惊雷砸向了文武朝臣和京中百姓,说什么都有,但是大多数都在惋惜,毕竟已经爬到了这个位子,退下去未免可惜,再加上顾国安在百姓之中向来有贤名,替他可惜的自然是有很多。新皇并没有当众做出决定,对于后续大家都很关心。
    与之相对,顾氏启珪虽正式升任翰林侍读学士但是却被皇帝直接委以重任,协理户部处理国库物资一事就没有这么劲爆了。
    第256章
    这几件事情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就是平常百姓用膳席间都能说上几句,足可以看出这几件事情的传播广度,在这之中伯爷府独自岿然不动,府中所有人对此看的都不太重,主要是就算是顾国安从户部尚书位子上下来了,爵位还是在的,再说顾启珪还在任上呢,而且以眼前的势头看起来,前途是不可限量,伯爷府也算是后继有人,他们根本不用担心伯爷府会远离京中权力圈子,这样一来他们有什么可担心的。
    所以,就算大多数人都觉得顾国安这时候退下来有些为时过早,毕竟再怎么说顾启珪还没有真正立起来,定多算是刚刚起步,不过顾家人尤其是朱氏和顾启珪都是持支持态度,其他人有什么可说的呢。
    “老爷现在退下来,这与我们二爷恐怕不大好,怎么的不能再坚持几年,到那时候咱们二爷完全立起来了,也能撑起整个伯爷府,现在到底是太早了些。”此时陆呦这边正在说这事儿,这话是她身边嬷嬷说的,她一个常年在后院蹲着的婆子自然没有什么高见,只能依靠她自己的理解说话,而且她是陆呦的的角度上直觉就觉得这件事情不好,这样想的她也就这也那个说出来了。
    “嬷嬷,”陆呦加大声音,有些严肃,“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公婆对夫君向来爱护,这事儿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那可是夫君的亲生父母怎么样都比其他人更为夫君着想。”陆呦声音不大,也没有带着什么情绪,但是就是让人觉得她不高兴了。其实说实话,嬷嬷这话放在其他什么人家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毕竟各个世家都是这样做的,为了给后辈小子铺路为了给自己子孙提供最好的条件,长辈们都是一直往上爬的,都会在朝中熬到最后一刻,这就是传统意义上的为了自家儿孙着想。
    但是,这个普遍意义上的事情,在顾家却并不适用,陆呦无比清楚自家夫君向来看重公婆,最是重情,于功名利禄那些个相比起来,他们更看重的是情谊,这些观念与陆呦之前的认知是不大一样的,但是陆呦很庆幸,她喜欢这种氛围,身处其中她时时都能感受到自己是重要的,心底里都是满足。
    所以说,这个事儿陆呦并不想沾边,就是身边的这些丫鬟婆子也不能碎嘴,婆母和夫君是极其希望这件事情能成的,她自然不能上去添堵,而且夫君之前与她也多次提过此事,虽然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行动了,但是不管怎么样,迟早都会发生的事情早一点晚一点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就是了。
    “哎,是,是,老奴记在心中了,”嬷嬷赶紧称是,本来她提起此事就是怕自家姑爷在朝中没有了什么依仗,现在听自家小姐这样说,她也是突然就明白了,哪有父母不为子孙着想的,顾家老爷那样高风亮节的人自然是做了最好的选择的,这样一想,其他也就释然了。
    陆呦没有再说什么,这是自小跟在她身边的老人儿了,她自然是了解的,没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打消她们再继续乱说还是要的。
    陆呦这边什么事情都分的清楚明白,顾启珪现在也在谈论此事,但是对象有些不一样,反正在地位上是有所不同的,他现在面对的是上位者,也就是新皇沐澈。
    “云南那边的事情都先告一段落,各种物资沐执之前不是已经捞了不少,也能顶一段时间了,现在先顶着北境这边儿吧。”沐澈之前就与顾启珪在谈论物资的事情,沐邱在位时国库就空虚,去年事情又多,之前两广水灾差不多已经掏干了国库,就是到现在也没有多恢复过来。现在最紧急的就是先解决北境战事问题,这是他继位之后做主的第一件大事,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当然什么都该是紧着北境才行。
    “是,臣领旨,”顾启珪领旨,听沐澈说起沐执搜揽物资,就知道他是在说启赋山的事情,这样看起来他们在两广的事情沐澈都是了解的,不过顾启珪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事儿是见不得人的,所以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正事儿一说完,大殿里的气氛轻松了许多,君臣两个开始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对于顾阁老请辞一事,你是怎么想的?”沐澈看了一眼站在殿下的顾启珪,想听一听作为儿子顾启珪是个什么意见。
    “回皇上,微臣是支持家父的,要是圣恩准许此事,微臣感激不尽。家父自七年前北境一行中身负重伤之后,就一直旧疾缠身,这么些年以来日日不离汤药,受尽折磨,为此家母现在甚至都能算得上半个大夫了。为人子,臣希望家中父母都能轻松些。”顾启珪突然被问及此事也没有感到意外,毕竟最近这事儿闹得极大,谁都会说上几句,就是张文钦那一群人见到他都会说上几句。毕竟现在朝中不管是作为内阁阁老还是在任户部尚书,顾国安的地位都举足轻重,现在突然提请圣意要往下退,这实在是个大事情,恐怕现在满朝文武都是在密切关注着的,沐澈问也在情理之中。
    “顾阁老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朕现在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现在顾阁老要退下去朕要是应下肯定是一个大事情,让朕很是为难,”沐澈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圣上说笑,朝堂文武朝臣人才济济,家父只是之中一环,最终的事情走向还是看圣上的意思。望圣上能理解臣下的拳拳之心,应下此事才好,”说着,顾启珪直接掀袍跪在了地上,就算是沐澈这样说,顾启珪还是坚持没有松口的意思,说笑话,他家爹爹为了此事已经做了这些努力,作为儿子他怎么能拖后腿呢。
    其实说实话,虽说之前顾启珪就想着顾国安能退下来,好好休养,但是他想的是等自己独当一面之后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顾国安能这样果断,他这边才刚刚起头呢,顾国安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想也知道这之中有他这段时间风头正劲,众人都说他前途无量的关系,他家父亲这是提前为他让道呢,毕竟一门两父子,怎么可能双双都受新皇重视,那样容易遭人恨,这是他父亲的苦心,顾启珪领情。当然这其中也有父亲身子越来越不好的原因,作为顾启珪当然是希望顾国安能健康长寿的,所以对于这个决断,顾启珪是无条件支持。而且爹爹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就是相信他能安然处理今后道路上的荆棘,作为顾启珪也是有这个自信的,他不用靠着父亲开路也能闯出成绩。
    “这事儿朕知道了,顾阁老心意已决,朕也不能强硬阻拦,不过现在这个时间不行,”沐澈也算是了解了顾启珪的意思,于是低声说道,这是他的真心话,要是搁在别人身上,他肯定会打太极不同意此事。毕竟顾国安向来只忠于皇帝,能力又强,在朝堂之上也能做实事,是他们这些上位者极其喜欢的臣子,当然不想这么简单就放过。
    不过顾国安曾经帮过他与阿兄,作为沐澈并不想恩将仇报,而且顾启珪与他的关系有些复杂,中间还有一个阿兄在,阿兄生前很是喜欢顾启珪,没少与他讲关于顾启珪的事情。而且,之前他与顾启珪因为一些事情有过几次交集,他心里清楚这小子不简单,不出几年就能成为他手下的栋梁,这样一来,比起顾国安,顾启珪要更重要一些,权衡利弊,沐澈知道自己怎么选更有利。
    “臣谢过圣上,回府之后会与家父说清楚的,”顾启珪知道这已经是沐澈松口的结果了,他自然是谢恩的。
    “朕听说顾大人最近是春风得意的很呢,”沐澈开口说笑。
    “都是圣上厚爱,”顾启珪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语气之中都是无奈,他也不想这样的,但就是他兄长夫妇都时常去伯爷府溜达,想着与他交好,更别说其他人了,这事儿整体起来让他很是不耐烦。更不用说更甚者,这一段时间,竟然还有人去给他说亲,这不是挑事儿的嘛,他家夫人可是还怀着孕呢,这不是添乱嘛,专门给他添堵。
    至此,顾启珪已经下定主意,等珏然回来一定要好好讨回来,把他这段时间的郁闷都发出去,毕竟真要说起来,这样的待遇他本来应该与珏然共享的,他们去两广的这一行人立了大功,就是徐宜都升了官职,不过这些都没能遮住他和珏然的光耀。而且比起他,珏然明显更受新皇重视,主要在之前忠亲王逼宫事件中,珏然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接着又替君分忧出发去了北境。安珏然这才弱冠年岁就有这样的成绩,自然是前途无量,最重要的事情是他还尚未婚配,自然有更多的可能,没看到就算是明知道安珏然不在家中,安家大房那边也是日日宾客络绎不绝。
    但是谁让现在珏然不在京中,所以大多数的目光还是都聚集到自己这边来了。这样一想,顾启珪就想拉着珏然一起体会一下他现在的感受。
    顾启珪是傍晚时候回到伯爷府的,自然是先与父母传达圣意。
    闻言,顾氏夫妇很高兴,这与他们之前想的一样。
    第257章
    就算辞官这事儿定了下来,伯爷府这边也没有往外宣传,俨然就是任你外面各自套路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不过,不管怎么说吧,顾国安这边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只待这一段时间过去,就能完全尘埃落定了。
    而此时,安珏然在北境的战况也可以说算是势如破竹,接连几次的对战都是以大齐这方面获胜而告终,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到京城,长久以来比较沉闷的氛围也变的活泛起来了,重新回暖。百姓往往能让这样的事情调动起神经,毕竟每一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位英雄,人天生会崇拜强者。
    不过,虽然情势是一片好转,北境那边还是不可以掉以轻心,因为沐澈给安珏然定的目标还远远没有的达到。沐澈的心很大,非常大,只因为那是北境,一个之于他来讲是一个比较禁忌的地方,他想做的更多。所以就算是每次胜利战报递上来,他也都是那种‘再来点,我还没尽兴’的表情。
    说实话,顾启珪大概能明白沐澈的心情,也大概知道他在等,看他到现在都还强压着不举行登基大典就能猜到一二了,要知道登基一事礼部那边可是已经催好久了,但是沐澈从来都是无动于衷,逼得狠了也就是说句,‘如今多事之秋,父皇百日都还没有过,民间的庆祝喜事尚没有开始,作为人子,我自然是要以身做主才好,登基就再等等。’这话一出,朝臣之中倒是没有人过来说什么了,毕竟这话虽然不和常规,但是合理,谁也不能逼着儿子不尽孝不是。
    当然这都是顾启珪的猜测,不过他有自信应该八九不离十,这话当然不能说,他也就是想想。北境那边的物资一事已经处理差不多,这次公务他算是得心用手,再加上这是协助户部,虽然他父亲已经提请要提前退下去,但是现在还在户部尚书一职上,当然谁都给些面子的,总之他们爷俩合作起来,可以说默契十的。
    沐澈暂时没有登记算是缺了个仪式,但是即位一事现在已经昭告天下,沐澈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新皇即位,各种事情自然是都忙碌起来了,一时间,朝堂之中必然弥漫着一种新气象。比起沐邱,沐澈做事更加的果决和大胆,这大概是因为沐邱当过太多年太子的原因,他的行事大都是参照先帝,说好听是温和,不好听就是优柔寡绝,要不然也不会在受创之后这么些年也不敢尝试与世家贵族对抗,一直到临死前才派自己近臣去整顿两广吏治。
    当然了,虽说沐澈做事有诸多特点,就现在这个情况可不是他立刻就能把政局扭转的,毕竟大齐百姓千千万,疆土浩荡,怎么说都得一步步来,他最先做的就是在六部之中大力培养新人,当然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是他看得上眼的,顾启珪是其中一环。
    现在朝堂之上凡是有些眼色的都能看得出,新皇很看重年轻一代,这其中尤以顾阁老嫡幼子为最,毕竟先是在户部历练,事情可以说完成的不错,接着就被新皇派到了工部直接跟着巡防司去保定考察盐铁事宜,这是个肥差,朝臣之中多是想去的,最后沐澈钦点了顾启珪。不过朝中大臣倒是没有说什么,只要因为沐澈的意思是让顾启珪代他去巡查的,翰林院可以说是皇帝的后书房,这样说起来派翰林院众人过去也无可厚非,毕竟也没有给实权,就是多了双眼睛而已,但是翰林院众人可就不这样想了。
    顾启珪要去的第一站是保定,是个比较近的地界,他们一行人是代表新皇前去,这一次出行的行为举止包括各个方面的容忍度都直接代表了新皇的水准,毕竟是新皇第一次在大齐的亮相,代表的是脸面,朝臣都想想跻身其中,这样也代表新皇对自己重视。这次公务可以说是香饽饽,顾启珪又是因为身在翰林院才被点名的,所以对他能接手这个任务,说什么的都有。
    这不,顾启珪刚刚进翰林院,就听到身后有人与他讲话,“顾大人是好运道,这次任务要是完成的好,与你今后的肯定是有大帮助的。”
    闻言,顾启珪笑了笑,其实心里已经狂躁一片,能不能有些眼色,当他想去吗?他巴不得最近一段时间能留在京城,虽然最近他升的太快,确实需要多做些公务向大家证明自己的实力,但是这时间选的不对啊。
    之前时候,沐澈派他去处理国库物资一事,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有经验是老手。但是这次可不一样,遭人恨不说,以后他在翰林院可就不好混了。要知道虽说他隶属翰林院,可从来没有在翰林院做过一日事情,这下好了,直接堵死了他的后路,今后就算是自己再怎么努力这些人都会有意见的,尤其是年轻一辈。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最最正要的是,现在已经正月下旬,眼看就要到二月份,虽说保定不远,但是在这个只能靠行马行车的年代,还是要花上不少时间的,自家夫人可是就要生了,要是陆呦生产的时候自己赶不回来,那可是非常遗憾的事情。
    顾启珪不喜欢此次公务的理由千千万,但是对外人当然不能表现出来,他利落的回头,就看见了正站在他身后的刘坤,说起来这个人他也算不上熟,不过当年一届参加过科考的关系,不过这人比自己早入仕途,之前自己高中摆宴席的时候还见到了,当时还觉得他升的太快了,不过现在顾启珪可是不羡慕了,不过不能否认这人是识时务者。
    刘坤之前是投靠了忠亲王的,而且颇受重视,所以短短六年的时间,他已经爬到了从四品的位子,不过他还是赌输了,因为到最后继承皇位的是不起眼的四皇子沐澈。之后,当年追随忠亲王的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就是忠亲王和袁坤现在也都还是阶下囚,怎么说结局都不大好。
    不过眼前这人是个例外,因为在忠亲王逼宫的当时,双方站队的时候,他直接就站到了沐澈身后,要不是暗卫那边来消息说这人本来确实是追随忠亲王的,顾启珪都要以为这是沐澈的幕僚了。
    不过,这样做保住了性命,刘坤的位子也是没升没降,安稳的很,其他倒是不好说的了,最近他可是连走到皇帝跟前都难。在顾启珪看来,刘坤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沐澈的性子他还是了解一些的,虽说不会主动会迁怒人,但是之前做过的一些事情他都会放在心里,这事儿他这边知道,他就不相信沐澈心里没底。
    “刘大人说的是,不过启珪还年轻,什么事情都是要好好学的,这次去就是去长个见识,这处理公务立功行赏的事情还有其他大人在,这次我能有个机会已经是黄恩浩荡了。”顾启珪作揖,笑着应道。
    “顾大人好似对我有些意见?”刘坤看到沐澈这样的表情,有些不解,他出身没落家庭,自小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虽然顾启珪是笑着的,但是就是没有达到眼底,这让刘坤很是不解,他可不记得自己怎么的罪过这个顾家幼子。
    顾启珪楞了一下,接着又笑道:“刘大人说笑了,我与您交往不多哪来什么意见,我性子向来如此。”其实是有的,他直觉就是不喜欢刘坤此人,不过想一想他们确实没有什么纠纷瓜葛,这大概就是一种微妙的感觉,不过顾启珪向来忠于自己的感觉,他不想与刘坤交往太多,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就算是以后他们二人同时外放到一个地方历练,刘坤凭此平步青云,在朝堂上混的如鱼得水,顾启珪也从没有靠近他,若干年后,刘坤贪污案被当成典型,一大家子人午门外斩首示众,顾启珪还唏嘘不已,回家和自家夫人吹嘘自己当年是多么明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顾启珪虽然不想与刘坤纠缠,但是到底是自己上司,也不能说走就走不是,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之后顾启珪直接回到了伯爷府,府上闹哄哄的,一看就知道这是在给他收拾行装呢,因为陆呦现在身子不方便,想也知道这是朱氏在弄,这是最近朱氏第二波收拾行装了,第一次送走了珏然,第二次又是自己,今年还真是……
    这样想着顾启珪先去给朱氏请了安道了谢,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没有谁是无条件对人好的,真的是没有人,而且顾启珪是真正的很感谢他的母亲,之后就被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陆呦还和往常一样,笑眯眯的看着他进院门,温和的与他讲话,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顾启珪却能从这些之中感受到独属于他家夫人的温柔,在对他说‘没关系’。
    顾启珪坐在陆呦身边的榻椅之上,小心的把陆呦搂过来抱到自己怀里,大手放在陆呦的肚子上,“我从不许没有把握的诺言,但是只要条件允许,我一定会尽力赶回来的。”生产从来都是一不小心就会没命的事情,他不想缺席。
    “好,”等了一会儿,顾启珪才听到陆呦温和应声。
    一时间,房间内是岁月静好,院子里也应景般起了春风,褪去了冬日的刺骨阴冷,拂面之下,甚是温柔。
    第258章
    此去保定,顾启珪他们一行人是做好了十足准备的,不过再多的准备也不能完全抑制住突发状况的发生。
    为了应对巡查,保定府要向顾启珪一行人展示当地的盐铁等大宗商品在他们这一块完全没有问题,是做了方方面面的准备,毕竟他们都怕新皇这第二把火烧到自己头上,之前许琦第一把火烧起来,牵连的人员甚广,到现在两广那边是一声没吭,甚至新皇还派人去两广派了圣旨,当时涉案人员严格按照参与程度该领的惩罚是一分都没少,说是连根拔起也不为过了。
    虽然许琦之事,是当初沐邱在世时出的任务,但是从新帝处理事情的手段看,就知道这是个杀伐果决的,他们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许琦,所以,他们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时刻准备着,这次上面巡查就是他们要度过的最大的难关。
    但是很不凑巧的是,就算是他们已经尽力花费大量人力物力粉饰太平,还是出事儿了,就在顾启珪他们一行人刚到保定府的时候,保定最大的一座矿山突然坍塌,毁坏物资不说,造成百姓伤员也是无数,事情一时间闹得很大。
    事情一出,顾启珪他们这边就知道了,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保定府本地官员就是想瞒着也瞒不了,更不用说他们已经到了保定啦。这也就造成顾启珪他们一到就有事情在等着他们了,此事不管是因为官员急功近利造成的还是纯属意外,他们都需要弄清楚这其中的原委,在他们巡访的时候出现的这样的事情,想也知道这其中必有猫腻,而且猫腻还不小,而且他们出京就有着要传播新帝执政方针的意思,这下子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这样一来,本来还想着这次公务不会很劳累的顾启珪是有的忙了,本来吧,他在这一行人之中资历较低,巡访一事说起来也就是跟当地的官员周旋,这些事情其他资历较老的官员就能办了,他去就是纯属去撑场面的,是作为圣上的眼睛去的,只要坐等立功就是了,但是没想到临了临了事情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想当米虫都不行了。看着其他官员虽然积极主事但是事情还是没有什么进展,顾启珪是有些着急的,与他来讲,时间是耽误不得的,他可不能就这样混着就算了。
    其实说起来,这事儿并不好处理,一不小心就能扯到新皇的运道问题,现在的百姓可不懂什么科学,他们更多琢磨的是把这些天灾人祸都归咎于运道,要知道现在大齐最大的事情就是新皇上位,要是把这些事牵扯到一起,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影响指定是非常不好的,作为他们自然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接下来,顾启珪立刻就投入了公务之中,保定府这边有不少顾老爷子的旧部,能与他行不少方便,所以虽然事情远比他想的要困难,重重疑难纷至沓来,忙的是团团转,他也没有说什么硬着性子往下走。
    在顾启珪忙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大齐也发生了不少事情,与顾府有关的也有几件。
    第一件时关于北境战事的。
    因为安珏然做事果决,之前北境那边是捷报频传,战报所到之处都是欢呼雀跃,以那时的情况看起来北境最后能获胜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时间进入到二月份,北境战事出了大状况,陆家三子陆霆因为不服管教,从军中逃往敌方,被安将军抓了个正着,虽然最后被就地处决,但是情报外泄,北境对罗国的对战紧张程度达到了巅峰。之后,陆家老爷子不堪得意孙儿横死以及愧对大齐,没有撑过几日也跟着去了,自此北境再也没有陆家人出来蹦跶了。
    此事传到京城,新皇直接下旨把件事情放在了明面之上,一点遮掩没有,陆家这个世家算是完全没落了,就算是还有陆平和陆航两个位高权重的子孙也于事无补,毕竟整个大齐都知道他们与本家关系疏离。
    而且新皇并没有给陆家留什么脸面,直接下令让这两位大臣以日代月守孝,不用行三载孝,也算是‘夺情’了。与此事没有人再敢说什么,毕竟朝臣心里都清楚的很,北境陆家全门皆灭应该就是上面这位的意思。新皇即位,虽然整日都是笑眯眯的,但是他们这些朝臣可是都不傻,自从沐澈上位,凡是之前站在他对立面的可都没有好下场,北境陆家可是忠亲王那边的。
    这件事情顾启珪倒是知情,只是他无暇分神,而且,他大概能猜到这件事情的缘由,应该是珏然开始动手了。北境陆家没人了倒也好,与他来讲是少了一个祸患。
    至于其他,自七年前的事情,大齐朝堂已经加重北境军队的管理和物资供给,现在的北境比七年前要强上很多,罗国要想占便宜可不容易。
    第二件事情是关于朱家的,熬过了这么些年,朱家老爷子近日去了。年前的时候朱家就送信到京城说是朱家老爷子不好了,朱氏之前时常唠叨,没想到过年人就没了,而且还赶上国丧。
    其实这几年以来,朱氏除了与朱家七爷亲近,其他兄长联络的并不多,主要是就其他几个兄长嫂嫂怕是都埋怨她当初不伸援手,尤其朱家五爷的事情直接关系到顾启珪,朱家五夫人是意见一大堆,就是平常来信也都是诉苦的,之前朱氏因为心中愧疚,从其他方面弥补了许多,主要是那是自己的亲兄长,虽然是真正做了错事,但是毕竟血缘在那里,但是这些行为并没有换来好的结果,那些人拿她当冤大头使唤。知道之后朱氏就很少做这些了,朱府的来往都是按照礼法,倒不是稀罕这些东西物质,但是长久的付出,没有收到相应的回报不说,还得罪了这些人,实在是不值得。
    现在知道了这个消息,朱氏自然是非常痛心的,甚至还悲恸过去了两次。
    朱老爷子一生守护朱家,七年前发生那些事情之后他一瞬间就衰老了许多,熬了这些年这也算是解脱了。今年朱老爷子现在已经八十有七,虽然糟了些罪,但是勉强算是喜丧,现在国丧也不能大办,京城距离安庆又远的很,就算是快马加鞭的赶回去,自收到讯息到朱氏赶回安庆那边也已经下葬了,所以朱氏没有去江南参加丧礼。不过作为亲孙女,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正值国丧周围素裹还没有换下来,倒是不用大准备,只是朱氏身上又更素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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