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建邦稍微一耽搁,那边人已经走远,“娘?”
    “找乘警,快去。”王凤珍拦住了想要单独冲上去的葫葫,“葫葫别急,我们等警察叔叔一起,一起帮阿姨。”
    虽然只是一个照面,可依旧能看出对方七八个都是大汉,他们和对方直接对上,没有胜算。
    说完,看到葛建邦离开,她又立马看了一天成文,招呼成文下来,“成文,跟你二婶换一下位置。”
    成文被刚刚的情况弄得有些懵,这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却是一句话都没问,立马交换了位置。
    “小娥。”王凤珍喊了一声。
    齐小娥立马点头,表示明白,侧身将孩子放到里面,不让任何人看到。
    乘警到的时候,还有些懵的,“怎么回事??”
    “刚刚有个妇女带着孩子跟我们求救,还没问清怎么回事,就来了七八个人追着那对母子跑了。”王凤珍脸上的神色看着有些慌张,“我看着他们好像还带着刀的。”
    那个乘警也是吓了一跳,想追又不敢追。
    这虽然在火车上,可对方人太多,还持械,他可不敢随便追。
    葛建邦立马道,"我跟您一起过去看看,有啥要帮忙的您说。“
    那乘警眼睛一亮,“走走走。”
    只要有一个人壮胆,顿时就不怕了。
    葫葫也要跟着帮忙,王凤珍摇摇头,压着葫葫不准动,对方人太多,而且,这不是山里,葫葫想帮忙可能也未必有多大的能力。
    “奶,我想去看看,我保证肯定不会随便做主的!”葫葫焦急的小声说,“葛小兔也很厉害,葫葫也很厉害。”
    王凤珍还是不允许,帮助别人可以,但那也必须是在自家人没事儿的情况下。
    王凤珍不是圣人,也没有他男人和葫葫爸爸那么的无私,她做不到拿自己人的性命来做赌注。
    “小弟弟不能没有妈妈。”葫葫真着急道。
    王凤珍一愣。
    葫葫却是在她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就已经从她手边溜走,王凤珍想追,可她这身体情况咋能追得上。
    “奶,我去看看。”成文速度极快,立马跳下铺位起来就追过去了。
    王凤珍着急的直拍手,可她不管是速度还是体力也确实是跟不上,跟上去,那百分百是拖后腿的。
    葛成果和葛成功这么会的动静,终于是醒了过来,两人也都懵了,“奶,怎么了?”
    旁边有些听了有一会儿,也有些刚刚醒来的,都纷纷探头看,竖起耳朵听着,大都不敢上前。
    大家都是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还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情况,怎么敢擅自插手。
    倒是隔得稍微远一点有两个壮实点的上来,“咋了,需要帮忙不?”
    王凤珍赶紧道,“刚刚有个妈妈带着孩子被几个人追过去,乘警也刚赶过去了,不知道需不需要帮忙……”
    有几个人犹豫了一下,听到说乘警也在,就也跟着过去了。
    王凤珍总算是能够稍微松一口气了。
    而此时,葫葫抱着兔子几乎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远远就看到在在角落,相互正在对峙期间,一扇被打开的门,那个妈妈就站在门边。
    火车速度很快,孩子妈妈被风刮着像是随时都要掉下去,那七八个男人就站在她三四米之外的地方,乘警和葛建邦他们站在再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葫葫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葛建邦还来不及说话,其中一个乘警已经喊道,“这,快退回去,退回去,这里不能来玩的。”
    另一个乘警的注意力在门那边,却是明显看到一个男人向前了些许,那个女人神色一慌,脚步也往前了半步,顿时惊了,“不要!别!!”
    葫葫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那个妈妈身上,她有些着急,“弟弟会好的,阿姨,警察叔叔来救你了。”
    那个妈妈听到熟悉的声音,明显是抬头看了过来,眼神似乎有些缓和。
    乘警此时也顾不上葫葫怎么出现在这里,看到她有反应,赶紧开口接着说,“对对,你快退回来,都会没事,我们会帮助你的!”
    他又带着厉色对前面几个男人道,“你们做什么!立马退回来!不准接近!”
    那个刚刚要上前的男人赶紧举起手,“梅子,她叫梅子,这是我老婆……”
    那乘警微微一怔。
    那男人被身边的人撞了一下,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赶紧继续道,“真的,这是我老婆,她,她精神状态不太好,我们也很担心。”
    几个乘警这时候是真愣了,这还是家人?
    可葛建邦却看得清楚,那男人说话的时候,背着孩子的女人瑟缩、害怕的特别厉害。
    那男人对着乘警讪讪一笑,又朝着那女人大声喊,眼里是其他人看不到的厉芒,声音拔高了不会少,“你不为了别人,也要为了我们的孩子啊!”
    “孩子!”那女人精神顿时有些崩溃,下一秒就松了手,整个人就倒了出去。
    第80章
    一瞬间,几乎是所有人都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尖叫, 或是压抑在嗓子, 或是没忍住的发出声。
    他们距离门口的位置实在是太远, 远到根本来不及抓住那只已经瘦得可怜的手。
    每一个人都在往前冲, 葛建邦的速度最快,可哪怕如此,和那个“梅子”的女人相隔的也还有有很长的距离。
    尤其是在葛建邦冲过来,基本到门口的时候, 明显有人刻意的撞了他一下。
    葛建邦一个踉跄,差点就这么直接栽出了门,腰间似乎被什么东西突然缠绕, 这才勉强控制住, 再一回头, 却见身边已经看到了葫葫。
    他陡然神色一变,“葫葫退回去一点。”
    说话之间,一手抓着旁边的把手,还是探头出去看, 一根藤蔓缠绕在“梅子”的手上和腰间, 也不知道葫葫是什么时候扔过去的。
    可就在葛建邦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下一瞬, “梅子”主动松开了藤蔓, 这样突然, 哪怕是葫葫的藤蔓也完全没有想到, 也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葛建邦看到在“梅子”飞出的时候, 她依旧下意识的去保护背上的位置。
    葛建邦浑身一僵,有一种又酸又涩的感觉瞬间涌上来 。
    他扭头过去抱着葫葫,挡在葫葫的前面,努力不让她看到这一幕
    葫葫低下头,一根众人看不到的细小藤蔓被收回,葫葫垂着眼帘,满目都是无措。
    后面的乘警也都懵了。
    哪怕每天都在火车上,可到底还是很少会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
    只有那几个人眼里都闪过了一抹轻松,有的时候,死人更能让人放心。
    葛建邦握了握拳,想到那个叫“梅子”的女人松手时候,脸上和眼里的崩溃,又像是彻底放松下来的状况,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葫葫!二叔!”葛成文终于赶到了。
    他的这一声呼唤,瞬间惊醒了所有人,几个乘警里面年龄较大的立马开口,“所有人,请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然后有人迅速联系了控制中心,“……就在那一段,请求地面支援。”
    有人立马变了神色,“我!”
    有人立马撞了刚刚开口的那个男人,“梅子她丈夫”很快开口,一脸悲切,“我……梅子怎么那么想不开,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她怎么能就这么丢下我们!”
    乘警几人相互对视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可这话似乎也的确没有毛病。
    “你!如果不是你的那句话刺激到她,她怎么可能松手!你如果真的是她丈夫,她怎么可能那么害怕你!”既然已经直接面对上,葛建邦也不再考虑那么多。
    到现在,他也没有任何犹豫,对方绝对有问题,而且还是巨大问题。
    他拉着葫葫的手,摸了摸葫葫的头,刚刚多亏有葫葫在,可他又有些担心,怕刚刚的事情吓着葫葫了。
    葫葫或许没有那么理解每一句话,每一种情绪,可她能够感受到最清楚的变化产生。
    对方的到来,让那个阿姨有怎么样的恐惧和愤怒,她能感受到。
    也就她二伯说的那句话,“你都是坏人,是你们吓得阿姨掉下去的。”
    “刚刚,你们明明就是追着阿姨,吓跑了她,故意吓她掉下去,你们刚刚还故意撞了我二伯!”
    葫葫看着那几个人,她还不是很能理解死亡的意义,对与植物而言,死亡可能是为了更好的新生。
    可人类不一样。
    比如葫葫的爸爸,是英雄,是烈士,可葫葫从来没有见过。
    这些年,她逐渐也能理解,如果她身边再有什么人离开,而且是再也不回来,甚至是电话和书信都联系不到的,她肯定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还有一个小弟弟还在她奶那边,他妈妈这么紧张,关心他,如果知道他妈妈离开,他大概,应该也是没有办法接受的吧?
    乘警几人也神色微微变了变,如果是前者,家庭矛盾而且孩子妈妈精神状态不太好,那他们可能还真的没有办法过多询问什么,可,如果是后者,那就不一样了。
    那个男人明显是感觉到乘警的眼神变化,顿时神色变了,带着懊恼,悲痛,“我……我太紧张 ,太害怕,我竟然都没有注意到,对不起对不起,我……”
    他声音里已经带着些哭腔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家就这么散了,我……”
    “对不起,还好你没出事,要不然像梅子一样的话,你家人恐怕也要像我这样难受……”
    他完全没有否认自己撞到葛建邦,毕竟这应该是很多人都看到了的,可他将自己定义成妻子险些出事的可怜人。
    最后一句话,还直接将葛建邦和“梅子”一起比较,这样一下子,就让几个乘警又忍不住以一种宽容的心态来看待他们。
    葛建邦脸色也变了变,看到对方那么狡诈的样子,基本也有定论,对方恐怕早就是个惯犯,这样的场面他们也不畏惧了。
    可葛建邦还是忍不住,他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十分愤怒,“你的妻子从火车上掉下去,你第一考虑的不是去寻找她,不是救她,而是找我们说,她死了,跟你没有关系?”
    “你们刚刚是追杀,还是真的想要寻找自己有些状态不对的妻子?真的是找人,需要你们逼的这么紧,这么过分吗?她出事,绝大多数绝对是因为你逼的!”
    男人神色也变了变,“我才要问你是谁!怎么就一直跟在我老婆跟前!明明之前就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跑到火车这边开了门,还想不开?”
    葛建邦都没有想到,“梅子”刚刚落下火车,对方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救人,反而是如此冷血,冷情的跟他们讨论这些,甚至还直接泼了一盆脏水下来。
    几个乘警相互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可……这么一听,也都觉得似乎有道理了。
    亲人出事,不管是谁,都肯定第一反应是不愿意接受最坏的可能。
    可偏偏他们刚刚的话,一开口就像是认定了对方会没了一样。
    那个男人也没有想到这一点,毕竟是这样关键时刻,哪里还来得及思考那么多,也不过就是想到什么,立马就做什么。
    他神情悲痛,“还有,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能这么说!”
    “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妻子!难道我的伤心还有悲痛,会比任何人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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