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逞强,老老实实地点头:“累死了,拍了整整一天。”
    “回去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他的声音停顿了片刻,目光从后视镜中凝着她的面容,犹疑许久。
    “怎么?你也是想安慰我吗?”程燃把脑袋卡在两个座位中间,有些闷闷地说,“我没通过初试,说明我技不如人,我认了。”
    霍书钦没说话。
    早在中午初试结果出来时,他托认识的朋友帮忙询问了艺大的老师,程燃那一门台词朗诵不合格的原因,那边隐约透露出来的意思是她的分数确实是有争议,在确定分数之前,几位考官还在讨论她,最后还是五位考官3:2决定了她的不合格。
    不过他暂时还不想告诉程燃。
    “不必妄自菲薄,你的演技很好。”霍书钦认真地说,停了几秒发现还不够,又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在我的心里,你比其他人都优秀。”
    她被他这模样逗乐,郁闷的心情渐渐缓解,她笑道:“霍导,谢谢你啊。”
    车子缓慢地行驶在夜色中,驶下那条绕城高速之后,霍书钦一打方向盘,拐入了另一条陌生的马路。
    “这不是去我家的方向,我们现在去哪儿?”她狐疑地看着眼前的路,车子不停地驶过一条陌生的小巷,她连忙看向霍书钦。
    霍书钦咳了咳,神色间有些不太自然:“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待着,今天带你去我那儿。”
    “嗯?”程燃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愣愣地问道,“什么意思?”
    霍书钦见她呆楞的模样有些好笑,不由得想逗她:“什么什么意思?你不愿意跟我回家睡觉吗?”
    跟我回家睡觉……
    回家睡觉……
    睡觉……
    程燃一脸惊恐,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是睡一张床的睡?”她问。
    霍书钦:“难道还有别的睡?”
    她瞬间没了声音,胡思乱想苦恼之间,眼睛的余光瞥见霍书钦压着嘴角憋笑,恍然大悟,她伸手想拧住他的脸,但想到他还在开会,她恨恨地放下了手,气闷地说:“你就开我的玩笑吧。”
    霍书钦忍不住放声大笑,每次和她开玩笑,她总能当真。
    “你如果想要和我睡两张床,我也可以接受。”他一脸促狭道。
    “你再说你再说!”程燃恼羞成怒,在车内起身,使劲地揉乱了他的头发,揉成了一个乱糟糟的鸡窝头,“今天勉强到你家住宿一晚,洗漱用品你有备着吗?”
    霍书钦没管他的鸡窝头,憋着笑说:“带你去超市买。”
    程燃冷哼了声,方才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第39章
    霍书钦带她去的是他在市区的一处高档公寓,隐秘性和安全性在b市数一数二,不是小区的业主绝没有进来的可能,更不用说会有狗仔记者在附近蹲守。
    车子驶向小区站岗亭,保安队长看了眼车内的两人后,随即放行。
    霍书钦向她淡淡地解释,这一处的房价不低,这里的物业入驻前,全体工作人员都会签署一份保密协议,不得透露业主的私人信息,违反协议者巨额赔偿金,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有泄密的可能性。
    “我听说若云姐也住这个小区?”她随口问道。
    霍书钦没在意,回道:“嗯,她住在前面的十二栋。”
    程燃瞬间挑了挑眉:“你还知道她家的详细地址啊?”声音略微一顿,她盯着他的脸,开玩笑似的地说,“那你们岂不是来往很方便?”
    “我和她能有什么来往?就算是有工作交集也不会安排在家里……”他说着便有些不对劲,扭过头看了看程燃,脑子忽然灵光一闪,“程燃,你没在同我说反话吧?”
    程燃哼了声,没搭理他。
    霍书钦一看她那别扭劲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原先他和姚若云传的那一桩绯闻,已经让她心里不太舒服,加之后来网上的那些言论,她表面上不说,其实介意得很。
    “我平常不怎么来这里,今天不过是因为离机场近,才带你过来。”他主动解释了几句。
    程燃看看他,继续不说话。
    车子驶入地面车库,车灯一关,整个空间一片漆黑,程燃听见他下车的声音,坐在后座等着他打开车库的灯。
    下一秒,旁边的车门被人打开,她被人抱着出了车里。
    “你干嘛啊?”她紧抱着他的胳膊,小声地埋怨道。
    霍书钦也不开灯,就着外面昏暗的光线,抱着她慢吞吞地挪动步子。
    “东西还没拿呢!”她挣扎着要下来,霍书钦地手随即一松,她落了地,然后便被他搂住了腰。
    他附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醋还没吃完呢?”呼吸吹在她的脸颊,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陷进他的怀中。
    “你要有这份自信,有你在,我哪里看得见别的女人?”
    她哼了声:“油嘴滑舌。”心里却是极享受他这一套,以前还以为霍书钦是个硬邦邦毫无浪漫感而言的直男,现在她才发现他有另一番面目,果然网上谣传不可信。
    车库内异常静谧,她察觉到搂在腰侧的手在不断地收紧,他愈靠愈近,气息越来越浓重,周身仿佛包裹在一层淡淡的情/欲之中。
    他的吻落在耳际,她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心脏怦怦怦直跳,迟钝如她,也感觉到此时的氛围过于古怪,他的手慢慢爬了上来,把她转过了身,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要不要睁开眼睛?”低哑的嗓音传来,她一个激灵,瞬间张开眼,在昏暗的车库中,他的眸子隐约带着一束光。
    程燃定了定神,连忙跳开,捏着衣领,讪讪地笑道:“大半夜的,你不会是对我做什么吧?”
    她这一打岔,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暧昧瞬间消散,霍书钦牵起她的手,拿上后备箱上买的东西,带她上了楼。
    ***
    陆飞江托人打听出来的消息,和霍书钦差不多,知情人士透露,此事里头确实有猫腻,当时声势浩荡参加艺考的男演员也没有通过,不由得让大家大跌眼镜。
    原本网上对程燃没通过初试的消息议论纷纷,有嘲有疑,这下更加吵得火热。
    虽然艺大的复试结束,分数和排名也已出炉,但对于陆飞江所处的位置来说,这件事自然还有有回旋的余地,只是看程燃愿不愿意。
    不过依照他对女儿的了解,想必是不会再想去艺大。
    事实确实如此,当陆飞江试探性地询问过她,艺大的老师对她感兴趣,问她要不要再去试一试。
    她当即摇了摇头,表示不愿意。
    陆飞江随她,女儿爱做什么尽管去做,背后有他挡着,不爱做什么他也不会勉强。
    他的眼神微微一暗,不管她去不去,暗自决定好好调查里面的猫腻,他女儿凭真本事考试,最后却没有得到真实的考评,对她来说公平吗?
    程燃过了沮丧期,抛开了烦心事准备年前谈的那部古装剧的试镜。
    据她所知,这一部由霍双景编剧的古装架空偶像剧依旧由她的老搭档——被称为精品剧推手的孔雷导演执导。
    双女主角剧本,男主角的角色已被选定,暂未透漏,而竞选两个女主角的演员,就她所知的有舒涵、冯少微,还有程燃自己。
    原本其中一个主角邀请姚若云出演,但因为姚女神的档期排得满满当当,而且她目前想往电影方面发展,所以婉拒邀请,只答应在剧里客串一个女性角色,其中一个女主角的亲姐姐。
    程燃等着试镜的通知,不成想却等来了孔雷导演的面聊邀请,说是想找她聊一聊。
    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导演都喜欢在选角色前事先找演员谈谈找感觉,问了唐少欣,她也不清楚这位导演的意图,时间定的匆忙,所以程燃没做准备,在唐少欣的陪同下,前去赴约。
    这位孔导面容和善,举止言行儒雅大方,见面约在一家静谧的茶室,旁边是一片竹林和流水,伴着若有似无的轻柔琴音,茶水混着茶香扑鼻。
    几道程序后,孔导推给她一杯冲泡的大红袍,与她话起了家常。
    她虽觉疑惑,但还是一一回答。
    孔导冲泡完最后一次,把杯子一移,从地板上的手提包中取出一叠剧本:“这是剧本,你先回去了解下背景和角色,到时候围读剧本我们再聊聊。”
    “这就定下了?不再试镜看看?”她惊诧地询问。
    孔导笑了笑,低头微微抿了口眼前的那杯茶:“该看的先前已经看过,我对你也有了一个大致了解,没必要再让你参加试镜,我相信双景的眼光。”
    她眨了眨眼,沉吟片刻后,开口道:“您不像是那种会因为别人推荐而轻信的人。”
    孔导闻言,哈哈大笑:“你是担心自己走了后门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不自信的演员。”
    “双景的推荐是其一,其二是我看过你演的影视作品,我个人认为,你的演技能够驾驭得了贵妃这个角色。”孔导顿了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若是通过了艺大的考试,我估计也不会考虑让你出演这个角色。”
    程燃苦笑了声。
    “想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出个名堂不容易,别辜负了别人对你的期望。”
    她点了点头,在安静的茶室坐了许久才出来。
    孔雷和霍双景的这部古装架空剧名为《昭阳记事》,讲述的是昭阳年间宫廷后妃之间的恩怨与斗争,两个女主角一个是由程燃扮演的为夺宠不择手段的狠辣贵妃,另一个则是故作云淡风轻的坚强小白花皇后——皇帝心中所爱的白月光替身,一部剧围绕这两个女人以及其他后妃的斗争为主线发展,加之其他支线并行。
    皇帝是这部剧的男主角,也是一个复杂的人物角色,扮演的男演员卫南直到围读剧本时,才被大家所知,在意料之中。
    然而等到程燃出现在现场,却让在场的人大吃一惊。
    男主角的扮演者卫南和女主角贵妃的扮演者程燃,是没有参加试镜直接被孔导定下的两位演员,没想到程燃竟如此得孔导的青眼。
    好事者不由得看向另一位通过试镜被选为女主角的女演员冯少微,眼神中难免带了些微妙。
    可惜两个女演员没有让人看成热闹,只除了刚碰面时的怔愣后,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
    演员们和导演、编剧等工作人员挤在一个房间,围着一张长桌一一研究人物角色的关系和性格,讨论剧本的细节和逻辑冲突……工程量巨大,短短几个小时无法全部研读完,只得定期举行,及时解决问题。
    一群人吵着让孔导请吃饭,孔导大手一挥,在旁边的餐厅包了两个包厢请客吃饭。
    程燃坐在卫南旁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听说孔导原本请了若云姐扮演女主角,但因为她没时间才让我捡了便宜,你是不是很惋惜?”她笑着打趣道。
    没想到卫南听了,脸上没半点笑容,默不作声地夹着菜。
    程燃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不会吧,你还真嫌弃我呢?”
    卫南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转眼给她夹了个蛋黄鸡翅:“吃饭吧,姐姐。”
    “那是吵架了?”她看了看饭桌上的其他人,压低声音问道。
    卫南面不改色,啃完一个鸡翅才告诉她:“不是,是拜拜了。”
    拜拜了这个意思是两人分手了?
    程燃顿时哑了声,忽地生出许多疑问,挠得她心里痒痒的,但当着这么多人她又不好再多问一句,边吃边看着卫南的样子。
    孔导和霍双景不坐在这一桌,因此,他们这一桌的氛围比旁边包厢轻松不少,又有几个性格开朗的演员,吃吃喝喝笑着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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