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蔺闻修不接这通电话,可,不是她想他就不接,看着他的手缓缓抬起,修长的指尖此时像魔鬼一样划下那个绿色的键子,她的祈祷没人听得到,电话接通。
    他开着扬声器,齐骁的声音瞬间传来:“蔺兄,我在木拉镇。”
    蔺闻修目光盯着南絮,他的唇角依旧噙着温和的笑,她却觉得那笑,令人胆颤,“骁爷,你也来了。”
    “泰格出事了,我安排去盯着的人说看到阿吉,知道你也在这儿。”跟聪明人就不能玩太多套路,他越讲实,越坦诚,即使蔺闻修猜到他身份,也只是猜测,没有实凿证据,他眼下急于确定南絮的安危,只要确定就好。
    “骁爷,你要过来吗?”齐骁越是担心南絮,便更加确定他的猜测,齐骁的身份,十分让他产生兴趣。
    南絮急忙开口:“骁爷要来?”
    她是想让齐骁听到自己的声音,确定自己的安全,他应该便打消些念头,她的话一出口,蔺闻修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微眯着眸光,“南南,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两人的对话都听在齐骁耳里,南絮在跟他报平安,但蔺闻修的话让他再次提起担忧的心。
    南絮莞尔一笑:“抱歉,我说错话了?”
    “把你宠坏了。”他的手划上她的腰,指尖用力一掐,南絮感觉腰间传来闷闷的痛感,她微微蹙眉,小声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蔺闻修对她乖顺的道歉还算满意,“骁爷,我在木拉庄园十号。”
    齐骁挂断电话,直接开车过去,他要想办法带南絮离开,不能让她再留在他身边,随时都会有危险。
    南絮听到齐骁要来,心惊胆颤却又无法挠阻。
    齐骁十几分钟后到达木拉庄园十号,车子拐进大门,就看到二楼阳台前,一男一女站在那。
    南絮眸光沉沉的望着门口驶进来的车辆,蔺闻修嘴角噙着笑,双手撑着栏杆,把她困在身前,“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来了。”
    南絮紧抿着薄唇,目光盯着面前的人,蔺闻修扣住她的下颚,“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骁爷先不厚道,乖,笑一笑,笑起来能让人心情变好。”
    他说着,指尖推着她的唇角上扬,他摇了摇头,“听话。”
    南絮强迫自己勾起唇角,她笑了下,他说,“再深一点,你这性子太冷,真不适合做这种工作,你的上线怎么会选你,我一直怀疑他那脑子是不是当时犯起糊涂。”
    “蔺先生您误会了,我说过我退役了。”显然,这样的辩解苍白无力。
    “是吗。”他轻挑唇角,南絮笑了,笑意很深,眼底有粼粼波光。
    齐骁坐在车上,看着二楼阳台处,南絮的笑很清晰,他清楚她勾起唇角的每一个弧度,亲眼见她平安,才让提到喉咙的心落回一半。
    他缓了缓情绪,推门下车,蔺闻修放开南絮,双手撑着阳台栏杆,“来了。”
    他点头,毫无阻挡大步上楼。
    齐骁进来时,蔺闻修拍了拍南絮的小脑袋,“回房间去,我跟骁爷有事要谈。”
    南絮点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回了自己房间,窗户安装了防护栏,门口有人把守,她没有手机,走不出这里,她在房间里焦急的徘徊着,祈祷蔺闻修别对齐骁动手,齐骁只身前来,只要蔺闻修一声令下,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齐骁感觉到紧张的气氛,蔺闻修却一如往常,气定神闲的端着红酒杯轻轻晃动,“骁爷,你知道我要什么。”
    他越是直接,齐骁越不能拐弯抹角,“蔺兄直爽。”
    “给吗?”
    齐骁保持一贯洒脱,“如果我能办到。”
    “骁爷知道,我要泰格,活的。”蔺闻修放下酒杯,敛去脸上笑意,严肃,笃定,没有任何商讨余地。
    第49章
    她在二楼窗口, 看着齐骁乘车离开, 南絮如果想逃,蔺闻修的人控制不住她, 可她不能走, 她走了,便坐实齐骁身份。
    无论是否坐实他的身份, 只是蔺闻修一句话, 这个风声透出去,即使假的也不会有人放过他, 何况,还是真的。
    南絮双手扣着窗台,抓紧的力道指甲变得发白几近透明。齐骁开车出来, 回头望过去,看到窗边的身影, 他紧抿着薄唇, 加速冲了出去。
    “渔夫南絮被蔺闻修控制了。”他出来, 第一时间打电话。
    渔夫沉默了, “你的身份被识破?”
    齐骁没接他的话,因为他不确定,但隐隐有感知,“蔺闻修要泰格, 活的。”
    “人马上押到, 那边审问结果出来之后我会联络你。”
    齐骁不知道蔺闻修会不会对南絮动手, 但他不敢也不能有一丝一豪的侥幸心理, 赌的是命,还是南絮的,他不敢赌。
    夜里,泰格被带到我方管辖内,他被安置在隐秘的审讯室。
    有人提前审问过,可泰格一直闭口不言,持续一个小时,他还是什么也不说。
    后来,门口进来一位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挺拔着脊背,迈着稳健的步伐,肩章上麦和星闪着耀眼的光,那是威严的向征。
    来人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吗?”
    泰格没说话。
    “将军是谁?”
    泰格把眼睛闭上,不听不看不说话。
    “你认为这样就能躲过?你逃出来,为的就是活命,你能活多久,取决于将军是否放过你,你认为他会放过你?”
    泰格睁开眼睛,笑了出来,说了句缅甸语,旁边人翻译,说的是,“我的事,不劳您费心。”
    “你知道今晚有几路人在抓捕你吗?”
    “有两方要抓到你,还有一方,也就是你所属方,将军,他要的是你的命,你只有坦白,才有活路。”
    泰格看出来,两方是抓他,但都没有要他命,而另一方,也就是将军,下大火力想置他于死地,要把他当成第二个苗伦一样处置。
    可他不一样,将军曾经救过他,即是此时追捕他,他也记得当初的感恩。他被抓到军方,他知道一点,这些人不会杀他。
    泰格认准这一点,便有伺无恐,他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要以贩卖军火罪扣押我,也要提交到国际法庭,你们说了不算。”
    中年男子无奈一笑,摇了摇头。他起身往出走,泰格哈哈大笑,“你杀了我,杀了我你们就触犯国际法,不敢吧,哈哈哈哈。”
    翻译把话原封不动的翻译出来,中年男人冷笑了下,走出审讯室大门。
    “关灯,然后把风透出去,天放亮,把人扔出去,盯紧了。”中年男子交待完,转身离开。
    审讯室的灯瞬间黑了下来,密不透风的审讯室内,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没有窗户,没有灯光,黑得骇人。
    泰格闭了会儿眼睛,再次睁开时,依旧黑得毫无落目点,暗无天日,没有一丝光亮。
    他开始还能保持淡定,过了会儿,泰格的谩骂声响起,暴躁的开骂,“妈的,别跟老子玩这套。”
    他不停的谩骂声传出,可依旧没人理会他,骂了许久,猖狂地喊道:“来呀,杀了我,来呀,来呀……”
    没人来给他开灯,黑暗的审讯室内,太格拽得手铐哗啦哗啦直响,双手捶着桌面呯呯作响。
    在黑暗之下,人心会变得惶恐不安,常人难以承受,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之下,粗重的喘息声在密不透风的审讯室内格外清晰,泰格终于放软,“我说,我说,开灯……”
    唰的一下,瞬间灯光通亮,泰格咧嘴猖狂大笑。
    门被打开,进来一位穿着军装的男人,泰格头上沁着大滴汗珠,眼神却十分狡黠,不见半分服软,男人问他:“说吧。”
    “说什么?我让你开灯,还真他妈的听话。”
    男人蹙眉,“我好心提醒你,反抗的下场,只会让你送命。”
    “送命,你敢吗?杀了我?来呀,来呀。”
    泰格就像是疯子,顽劣,黑暗,阴险,猖狂,在法制世界里,他们无视法律,只要拿不出实据,他们依然逍遥法外,做着害人猖獗的军火生意。
    泰格只是事件关联者,那位将军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男人没再理泰格,灯瞬间关闭,关门出去时,听到室内泰格不绝于耳的谩骂声。
    室外,天亮灰蒙蒙一片,繁星退去,露出灰白的肚皮,审讯室的门打开,两人持枪上前,押着泰格往出走。
    走出戒备森严的大院,大门一开,泰格被推了出去。
    而此时,门外不远处,已经埋伏多方持枪人员,有我方人员,有将军的人,还是,齐骁通知了蔺闻修,他的人也已经到位。
    泰格一出,没走几步,便传来枪声,子弹密集而下,泰格狂奔跑到石柱后方躲避,一边骂着闪躲逃蹿。
    可他一人,哪逃得过那些追击者。他知道,把他放出来,就是把他置于枪口之下。
    阿吉受伤,蔺闻修派了阿威和莉亚他们,四个人一起出发,他坐在木拉庄园十号,南絮就在他对面,南絮知道,蔺闻修支开最得力的几个保镖,并不怕她逃跑,因为清楚她不会,她不能,他手里捏着齐骁的秘密,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另一边,密集的子弹照着泰格射来,我方人员暗中保护,泰格是这条线最有利的证人,不能让他真的有闪失,放他出来,是要让他明白,将军,不会保他,只会要他命。
    泰格疯狂逃蹿,子弹打中他的腿,他一个踉跄,嚎叫着拖着受伤的腿向前奔行,阿威知道有多方人员暗中拦截,他让同伴狙击,带着两人去抓泰格。
    泰格几乎要落在阿威手里,子弹射来,阿威带着的另两名手下中弹倒下,他闪躲及时,幸免于难。
    齐骁坐在远处的车里,亲眼盯着泰格的方向,泰格再次中弹,直接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我方人员与将军的人火力胶着,有一辆车冲来,车子停在倒在地上的人旁边,车门一开,一只手伸出来,直接把人提起拽到车里。
    泰格身上,腿上,连中四枪,被车子紧急拉进医院。
    齐骁跟着车子,落定地点时,泰格手术后,清醒过来后,我方人员走进去,“你替他守住秘密,换来的是什么?”
    泰格不说话,脸色沉得吓人。
    “你现在出了我们的范围,只有死这一个结局。”
    “你们故意的。”泰格说。
    那人笑了笑,“是,让你看清,你只有配合,才有一条活路。”
    泰格明知道他们是故意设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我玩不过你们。”
    “你错了,我们是在保护你的安全,你要搞清楚这一点,只有信我,你才能活。”
    “活着,一辈子在监狱,这跟死有区别吗?”他们这种人,亡命天涯惯了,拘一辈子失去自由,等同于死。
    “如果我现在放出风声,说你已招,你觉得他会留你命,不,他会抓到你,你只会生不如死,你比我们更清楚,他们的手段。”
    这句话,让泰格的瞳孔一紧,男人知道他动摇了,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那些非常人能承受的折磨手段,没人不胆颤。
    十分钟后,男人出来,快速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渔夫打电话给齐骁,通知他事情已办妥,让他可以透风声给蔺闻修。
    齐骁打电话给蔺闻修:“蔺兄,泰格重伤,在塞卡医院四号病房,我替你引开人,过了今晚,我也无能为力。”
    “骁爷,我能信你吗?”
    “蔺兄,我能信你吗?”
    蔺闻修轻笑了下,齐骁也笑了,说,“我接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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