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在沉闷的气压中沉默了半晌,吴懈再次开口:“德国的那位专家研究过无痛症后,这几年一直致力于新止痛药的研发。他说,要是能把导致痛觉迟钝的基因应用到药品中,那就是绝佳的止痛药,会是医药界一项崭新的突破,也会造福到很多病人。”
    单漆白看着老丈人,等待他的下文。其实他差不多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吴懈:“他现在很希望能从无痛症患者那里获得更多的帮助。所以,他想让我来问问你……”
    吴懈顿了顿,话锋一转,“当然了,你是公众人物,你要真去帮他,等新药研发上市,可能会暴露你的隐私。所以你要是有顾虑也没关系,不要勉强。”
    单漆白没急着回答老丈人,他问:“那位专家做研究这么久了,没有遇到过别的无痛患者么?”
    “遇到过。但你知道的,无痛症太罕见,全球加上未确诊的估计也只有几十人。”吴懈叹了口气,“无痛症患者,好些都有严重的并发症,很多连基本的生活都不便利,哪还能协助研究。”
    他看着面前一表人才的清俊女婿,嘴角自豪地弯了下,“像你这样的,是绝无仅有的奇迹。”
    单漆白心里涌出来一种很微妙的情感。
    老丈人的口吻无疑是赞许的,甚至还带了点小骄傲。
    从来,从来没有人为他的无痛症“骄傲”过。
    他们视这个罕见的病症为洪水猛兽,也把不幸得病的人当做异类……
    “爸,我可以去协助专家研究新药。”单漆白重新抬眸,桃花眼沉沉闪动,“只是,除了家人,外界其实并不知道我有无痛症,如果到时候被曝出来,我担心……舆论也会影响到你们。”
    吴懈摇摇头,笑得云淡风轻,“曝光就曝光,没什么大不了,而且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就算有无痛症,你依然是成就斐然的钢琴家,是好好的先生,我们的孩子。无痛症可怕,但你并没有被它捆绑啊。”
    “虽然无法治愈,但你战胜了它。”
    吴懈起身走到单漆白身前,伸开胳膊使劲儿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漆白,你很了不起的。”
    单漆白抬眸,漆深的黑眼表面像玻璃珠子一样清亮。
    他的生活的确已经不受无痛症影响了。
    只是,他一直不确定这算不算“战胜”它。
    直到刚才,他终于确信了。
    他们如此坦然接受这样的他。
    他也终于接受了自己。
    心里再也没有什么不安和惧怕了。
    **
    单漆白推门,看见小妻子站在门外,正百无聊赖地垂头玩包上的带子。
    他勾了下唇角,正想喊她,就听见有人比自己先出声了。
    “好好?”
    吴羡好应声抬头,很是诧异:“厉骁哥哥?”
    原地的单漆白一脸懵逼。
    好好??
    哥哥?!
    他虚眯起眼,看见自家媳妇已经咧嘴笑着朝那位“哥哥”走过去,跟人家聊上天了。
    就看了那么一眼,他心里的不爽就到了顶点。
    原因无二,那位“哥哥”,有着一张很引人注目的皮相。
    男人穿着一件简单的t恤,胸口的布料被强劲的肌肉微微撑起,两条大臂尤其健硕。同样都是宽肩窄腰,但和他疏离矜贵的高冷感不同,这位身上的力量感和荷尔蒙更足些,气场也不一样。
    男人侧过身,露出一张意外好看的脸来。短发清爽,轮廓分明,形状好看的眼睛黑白分明,薄眼皮下面的目光凌厉有神。
    最特别的是他右边的眉毛故意剃成了断眉,还是两道印。两条断痕竖在男人剑眉眉尾,给整张脸添了几分张扬和痞气。
    单漆白就那么静静看着老婆和那么个帅哥聊了好一会儿,两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最后,吴羡好挥了挥手,还嘿嘿笑着跟人家拜拜。
    女孩转身,看见长廊一头的老公,黑眼睛笑得更弯了。她噔噔跑过去,两手搀上男人的手臂,歪着脑袋问他:“我爸跟你说什么了呀?还不让我听。”
    单漆白依然望着走廊上渐远的高大背影,桃花眼迷得更紧了。他没理会小妻子的问题,朝前面扬了扬下巴。
    “他谁啊?”
    吴羡好扭头,瞥见厉骁一闪而过的衣摆,哦了一声,“他?厉骁哥哥啊。”
    单漆白轻轻呵出一声,狭长的眼尾挑起来,“你又有一个哥哥了?你哥哥很多嘛。”
    香浓醋意四处弥散,吴小姐还没察觉出来,她忽闪着无辜的黑眼睛,很认真给老公解释:“厉骁哥哥的爸爸也是医院的医生啊,小时候他爸带他来上班,我也跟爸爸来医院,我们俩就一起玩儿了。”
    啧,还青梅竹马呢。
    单漆白扯起一侧的唇角,“你们玩儿什么?过家家结婚那种么?”
    吴羡好嗤地乐了,“没有,其实也不怎么能玩儿到一块去,他男孩子,喜欢车啊球啊那些,还喜欢打拳……哦对了,他现在是个拳击手,在一家俱乐部里,听说还很厉害呢!”
    单漆白挑眉,“很厉害?”
    “嗯。”吴羡好点点头,“我听我爸提起过。刚才不还有好多小医生护士偷瞄他呢么,都说他a爆了!”
    单漆白又懵了,“什么是a爆了?”
    “哎呀a爆就是说很酷很帅很厉害,气势爆棚,很man的……意……思……”吴羡好解释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她终于发现了老公的脸色不太对。
    单漆白蜜汁微笑着,听老婆说完他舔了下唇边,目光玩味,“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
    男人轻啧一声,微扬的桃花眼轻佻,“看来,我还是太温柔了。”
    吴羡好心里咯噔一声。
    单漆白的这个语气,这幅神色,她太熟悉了……
    果然,回家之后他就没消停了。吴羡好最后气若游丝,两眼涣散……
    坏心眼的男人还附在她耳边,得意又痞气,“宝宝,你老公我,是不是a爆了?”
    **
    很快一年过去,又一个春季来了。
    单漆白这一年跑了好几趟欧洲,主要是去那位德国药物专家的实验室。在他的协助下,专家的研发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麻醉和止痛新药的临床试验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期了,效果非常好。
    单漆白没有阻止媒体报道这件事。“无痛症的钢琴家”这样的消息一出来,不仅古典乐圈和粉圈哗然,还一下成了社会热点。
    无痛症这样的罕见疾病,第一次走入到人们的视野中。
    让单漆白意外的是,公众的反应温和又积极,远超他设想。粉丝们哭着喊着心疼,说要爱他到下辈子;官媒还发报道赞扬了他“不屈命运,努力奋斗”的精神……
    最特别的是一位年轻的妈妈辗转托人交给他一封长信,主要意思是她的宝宝刚刚确诊无痛无汗症,她本来已经万念俱灰了,但这两天读到单漆白的故事,她一下子重新振作了起来,还说一定会好好照顾宝宝,绝不放弃。
    单漆白看完信后弯了弯唇角,默默把信笺夹到了书页里。
    现在无论是什么样的声音,他都可以很坦然地面对了。
    五月,钢琴家发表了新曲。不同于往日的演奏曲,这首曲子是他自己写的,也是公开发表的第一首原创。
    单漆白也宣布会在妻子生日当天,公开演奏新曲。
    这首新曲被粉丝称作“虐狗曲”。就在虐狗曲热传出圈时,单漆白悄悄带着他的小娇妻出国旅游了。
    他们回到了最初的地点——柬埔寨,暹粒,吴哥窟。
    俩人跟追忆似水年华一样故地重游,去了青旅,寺庙,树洞,酒吧,最后跑到巴肯山上一起看最美的落日。
    在夕阳的余晖中,吴羡好突然抽出耳机来,俩人一人一只塞到耳朵里,并肩依偎听音乐。
    听到耳机中的旋律,单漆白气音轻轻笑了一下。
    是他给她写的那首曲子。
    扭头再看,老婆正扬着嘴角眯着眼,听得一本满足。
    看最浪漫的落日,听老公为自己写的曲子。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满足的呢?
    一曲听毕,女孩亲昵地朝男人笑,声音软软的:“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呀?”
    单漆白抬手,拢了拢小妻子腮边被风吹散的发丝,“叫《infinite》。”
    “infinite?”吴羡好不解,“无限的?无限,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
    男人深深看着她,桃花眼被霞光染成灿烂的颜色。
    “因为这是写给你曲子,你就是我的无限啊。”
    吴羡好还没来得及问,男人就拥她入怀。
    她抬眸,发现周围的情侣又开始上演“保留节目”了,一对一对抱在一起,啃得热烈。
    老公倒没着急,他凑近她耳廓,轻声问:“好好,你说实话,上一次跟我来这儿时,你是不是就想我这样了?”
    “我才没有!”吴羡好轻轻切了一声,脸却红了,“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呃,心怀不轨的?”
    男人沉沉笑了一声,磁音低低的:“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第一次见你时就被你吸引了。
    没想到后来你会变成我的无数个无限。
    你是我的无限温柔,
    是我的无限梦想,
    是我的无限光明,
    是我的无限爱意,
    更是我今生唯一的,无限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今天到这就完结啦,围脖@晋江诗换花 正在抽口红和眼影盘大家快冲鸭!!!
    下一本的男主角就是本章露了个脸就让老单醋意横飞的男人,一位a爆的拳击手,断眉的骚气男~《野兽也是裙下臣》,收一下预收救救扑街吧哇:拳台上,高大健硕的男人敏捷沉着,出拳凌厉,一招就将对手ko在地。他接过奖杯,闪闪发亮的肌肉和渗血的眼角上都是爆棚的荷尔蒙。
    迷妹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厉骁大帅比a爆!我要给你生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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