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正好说在了老太太的软处,老太太想着能请状师,也变的没了刚才的泼辣刁钻、短了气势,朝着陆恩赋说了两句什么便随着捕快走……
    此时,庞氏却因为惊吓过度,再加上刚刚小产,身子不好,老太太和捕快的这一番折腾,倒是让庞氏脑筋一空,神经失常的疯癫起来。
    一时间园子上下,无不惋惜,就连陆凯瞧见了都不由叹了口气。正要过去安慰,却忽然想起捕快说的是大理寺那边儿出手,才得了证据……
    如此阴狠叵测、不留情面,陆凯自然猜得出这是谁的手笔。
    ☆、热烈
    陆老太太在长安府尹那里闹的不轻,请的状师也是长安最厉害的,证据确凿的案子却难办起来,长安府尹只能差人去抓那家铺子的掌柜过来当堂对质,只是不想那掌柜竟然暴毙而亡。
    “怎么可能暴毙而亡?!在这个岔口,分明是早有预谋。”长安府尹的脸色一下变的阴仄,心情也变得很不好。
    “你在怀疑我杀了掌柜一家?”老太太面不红心不跳的反问一句,随后的自嘲一笑,“说的也是,毕竟人家暴毙了,办不了这差使,你头上的乌沙也戴不稳当喽。不过我近来一直被大人关押着,见不到什么人,或者大人觉得我一个老妇人有通天的本领?”
    长安府尹皱眉,他的人在那家铺子那里待了三天三夜,可是这三天三夜都安安静静的,但凡有人监视的地方,都没有动静,对面的是一家首饰铺子,来往人群更是密集,凶手不太可能在这般繁花地儿观察,大街上自然也不行。最适合的地方,是祭拜的灵堂。
    长安府尹增派了不少的捕快,试图来个瓮中捉鳖。
    刚到了不到半日,就发现了后厨帮忙的有可疑人物在灵堂旁转悠,捕快反复盯着,待要细细的看,却发现灵堂的东面是个死角。待要转移过去查看,却发现那个后厨帮忙的早就溜了,匆忙间只落下一块雕刻着“陆”的玉扳指。
    帮忙跑腿儿的捕快头儿无奈之下,只好弓起身子去找陆凯,想看看陆凯能不能出一二分力气。
    刚说完,只见陆凯一个转身,一张黑沉又冷淡的脸一下怼了过来,“写着陆就是我陆凯家的?长安里姓陆的多了去了,我看你这作捕快的眼神不太好!脑筋也不好!”
    就在长安府尹第三次审讯陆老太太时,又收到了福州刺史送来的密信,这密信上整整齐齐的写着前朝相类似案子的审讯结果,同时也提了提陆老太太长孙陆钦的情况——大约前些年出了些岔子,辗转到了福州,手上还挂着几件案子。
    长安府尹将信折起来,手指肚儿轻轻地摩挲,这封信上的每个字,他都记在心里。待问道长孙陆钦时,陆老太太的防备心一下变的很强,“办不了差,怎么的还要连坐我们陆家满门?!”
    福州刺史送来的密信中,说陆钦掌握十几条人口贩卖的路线,且为人穷凶极恶、心狠手辣,许多抓捕的不听话的妇人都被他杀害弃尸荒野,而每次都会用那把四方口的匕首。长安府尹特别叮嘱仵作给掌柜验身时,查看有没有四方口的伤口。
    原本仵作是没放在心上的,不想眼见为实,那四方刀口竟然是从命根子处一直向上斜插进了心脏……
    陆老太太自然不会傻兮兮地承认,但是长安府尹却抓住了了证据,四处抓捕陆钦,待抓到陆钦时,就是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
    陆凯坐在椅子上听得认真,待听到陆钦时才猛然惊觉这其中的缘故,可能是老太太指使的,毕竟长孙陆钦和陆老太太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老太太最宠的就是这个长孙……
    想到这些,陆凯不由叹了一口气。
    郎中从大牢里出来,一边卷袖子一边朝着陆凯打千儿问安,“陆二爷吉祥。我一个低贱的郎中,不想竟能在权势下全身而退。”郎中唇角噙着一丝冷笑,颇有些示威的味道,“老太太若是一病不起,陆钦再要抓不到,怕是要老死在牢狱中了。不过老太太一死,指不定陆二爷您还有更好的出路。”
    陆凯神色古怪,眼睛噙着恼怒,但是郎中的话远远不及他现在脑中的那个逆子陆恭桦更让他生气。
    陆恭桦瞧见了他眼底的怒火,不由勾唇一笑,又添了把火道:“是,我承认,福州刺史那封信也是我差人送的。”陆恭桦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淡道,“作为大理寺卿,包庇罪人,便是对朝廷不安好心,朝廷律法大于天。”
    “你放屁!在你心里,朝廷、律法、亲人都是低于程宝珠!我知道你这是为宝珠出气,可你总要顾及些亲伦!”陆凯一口气说完又继续道,“老太太和陆钦都是族内的人,找个忠厚老实的来抵罪!总不能闹的满朝廷都嘲笑我们陆家………”陆凯嘴里说着,可是语气里强忍的恼火却压制不住。
    陆恭桦瞧着自己老子对自己施压,还要弄个无辜的老实人顶罪,不由冷笑,“这般包庇凶手才被满朝廷嘲笑,你刚才可是听了陆钦在福州的作派了?!”
    陆凯气结,语带讥讽:“别说是买卖妇人,就是杀了人,也是我们陆家的族人,族人就是立业的根基!”说完又恼火道:“我还不知道你的手段,你心疼你媳妇儿被老太太折腾,又掺和上白姑娘,弄得夫妻不和,你这是起了狠毒的嫁祸之心!”
    “老太太染了肺痨,你知不知道?!一个老太太,你竟然还指使长安府尹将她安置在那等黑暗潮湿的地方,恭桦,你有没有人性?!”
    “你要不要直接观刑执刑,当着你媳妇儿的面儿,直接把老太太砍了,正典刑!我看你是疯魔了,被一个女人迷得,全然不顾旁的,一个女人能又有亲人重要!?”陆凯头冒金星的训斥着。
    陆恭桦看向激动的陆凯,淡淡道:“你既是如此心疼那老太太,另想办法便是,不要把怒火扣在宝珠头上,这一切是我的安排,不为宝珠,而是正律法,尤其是正陆家的律法。”
    陆凯回望衙门口摩肩接踵的百姓,这般多百姓守着,想办法?!一只不会游泳的猫如何能抓到一池肥鱼,什么另想办法,只怕是苦无对策罢了。
    “皇上殿选时,似乎没选到心仪的,我记得老太太家的孙女倒是及笄了,父亲若是担忧事端,就使些手段将你那侄女送进宫。”陆恭桦云淡风轻的说着。
    陆凯却是气的不轻,这的确是办法,可却是不能用的法子,老太太那几个孙女都是老太太一手□□出来的泼辣货,礼仪没教好,送到了宫里只会触怒惹恼旁的贵人,到时怕是更会牵连陆家。
    “你少来刺激我!你是什么心思,我清楚的很!”陆凯气恼的瞪了陆恭桦一眼。
    陆恭桦勾唇一笑,半晌又正了脸色,接过捕快递过来的茶,朝着陆凯道:“当年陆钦丢了朝廷的贡品,父亲可还记得?”
    陆凯一听就激动不已,一口茶呛到了嗓子,一边咳嗽一边打抱不平道:“丢了便丢了,左右不是些珍贵的……赔偿些银子便是。”
    陆恭桦冷哼一声,“正是,不过父亲也知道陆钦的纨绔脾性。”
    不过是赔偿几百两银子,陆钦却心安理得拒绝,还打了来取银两的师爷,陆老太太装腔作势的将陆钦逐出家门,陆钦脑子轴看不清陆老太太的路数,骂骂咧咧的出了陆府,转眼却不管不顾的去了春风楼嫖妓宿娼,欠了足足两千两银子,最后落得地霸王餐被揍出了春风楼。
    正落魄时,却捡到了一个用丝帕包着的玉镯子,正要去当了喝花酒,就见一个俏生生的妇人跑了过来,陆钦赶紧将镯子用丝帕包好,恭敬的还了回去,笑嘻嘻道:“见过何姨娘……这是哪阵儿风把姨娘给吹来了……”
    何姨娘性情狡诈,知道陆钦是个可用的人,便偷了陆凯的一个扳指给了陆钦,让他到保定做事,借着陆凯的那枚扳指,陆钦倒真是装腔作势、招摇撞骗的成了保定的大户,后来又辗转到了福州,做了那些罪大恶极的行子……
    听陆恭桦这一说,陆凯才想起自己的那枚戒指,又想起方才捕快送过来的那个雕刻着“陆”字的戒指,不偏不倚刚好是前些年丢失的那枚。
    他曾问过何姨娘那枚扳指,何姨娘搪塞了两句,他也就没放在欣赏,不想竟让他卷入了这等杂乱事儿中。
    他也从来不知道何姨娘和陆钦还有这等渊源,难怪他一提起陆家长孙,何姨娘就装病、避宠的……
    陆凯心里对何姨娘的不满多了二三分,只是很快就被旁的事儿耽搁了。
    “陆大人,老夫人忽然病重,请您过去探望。”牢头儿先给陆恭桦请了安,随后朝着陆凯说了两句。
    陆老太太认定陆凯听到病重二字会赶过来,所以使了些银钱让牢头儿出来替她通风报信。
    明日正好是陆凯圣生母的的死忌,陆老太太这等狡诈奸猾的紫檀会猜测住陆凯的心思,一见陆凯进门,陆老太太就直接挤在墙角哭了起来,一副自怜寂寥的可怜相,这幅模样倒是跟陆凯生母去世的光景有些相似。
    陆老太太对陆凯的性情还是拿捏的准的,陆凯脑袋本来就是一块儿浆糊,东家说跟东家走,西家说跟西家走,现在自己这事儿是遮瞒不住了,但若是真的坐实了,陆家大房那边就彻彻底底的完了,想到这些,陆老太太自然而然地把和陆凯母亲交好的那些旧事重提起来。
    陆凯张口,却又在陆老太太言辞灼灼、哭天嚎地的可怜相下闭上了,眉宇紧紧皱着,不同老太太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出来,朝着陆恭桦道:“明日是你奶奶的忌日,你可是知道拜祭祖坟最重要的是什么?!”
    因老太太大闹那一场,甚至还出了白姑娘的事,陆恭桦难免对陆老太太心里存了几分芥蒂,只是听陆凯忽然提起自家去世的老太太,陆恭桦倒是停下来听了几句。
    陆凯看着陆恭桦半晌,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事儿的确为难你,大房老太太也的确跟宝珠有了龃龉,但这些总不至于闹的这般大,如今更不能把你的怒火迁怒到老太太身上,被言官知道了这些事儿,那些言官早晚得弹劾到我身上。”
    陆恭桦又好气又好笑,不想自己这父亲耳根子和脑瓜子这般不好用,甚至有些像小孩,耳根子软的容不得别人说些什么,也不管对错,只管由着自己的脾性。陆老太太若是不犯错,不指使杀人,那也无妨,如今大房的长孙和陆老太太都牵扯进这等人命案子中,不是无理取闹,就能宽恕的。
    见到陆恭桦不说话,陆凯指了指身后的梧桐树,怒道:“树大根深,你的确是官居一品,成了朝中的红人,但树再大也需要脚下的土地输送养分,整日钻营些乱七八糟的案子,有什么用!若我是你,宁愿不要这些,只愿护着家人。”
    日光炎热,陆恭桦摇着折扇,淡淡道:“护着家人?你真正的家人是母亲,是陆家二房,而不是大房。由着陆老太太折腾宝珠,由着庞氏给宝珠下蛊……由着妾室欺负母亲,跟我谈护着家人?!父亲还是好好回去翻翻家谱,看看家人的定义!”
    陆凯一时语塞,偏偏陆恭桦说的这些都是自己理亏的地方。本来他想陆恭桦是自己的儿子,仗着长辈的身份给他一个下马威,哪成想跟前这个做儿子竟然如此官威如此条理清楚,且连打带削,到头来自己什么没做成,反而招惹了一身的不是。
    陆凯清咳了一声,刚要说话,就见师爷猴着身子跑过来,低低道:“陆大人,陆钦在京郊被抓,多起案子皆是靠着一只扳指联络,陆钦声称扳指是您给的,我们青天老爷请您过去当堂对证。”
    陆凯紧皱眉头,此刻才开始后悔一开始就不该插进陆家大房这摊子烂事儿,如今弄得里外不是人也就算了,还被牵连进了荒唐违法案子。
    “以后离大房远点儿,当心别再被他们给算计牵连了。”陆恭桦睨了陆凯一眼,随后朝着师爷道:“把这封信交给你们老爷,四王爷给的。”说完,叮嘱了陆凯两句便回府去了。
    陆凯这等脑袋不清的,若是不尝到些苦头,定是不回头的,陆恭桦也没打算继续让他淌这趟浑水,如今稍作敲打,也算是让这个糊涂爹张长记性,真正的家人不是陆家长房那等的。
    府里的宝珠正坐在荷花池旁喂锦鲤,听锦儿说陆家大房那档子事儿,手里的鱼食儿一下跌进了水塘里。
    初初想到庞氏用蛊术害了金嬷嬷,她真的是气的脑门儿冒火,恨不得撕了庞氏的,后来被陆老太太折腾出个白姑娘来,更是给她心里一堵。
    虽说这辈子宝珠的心性儿内敛了不少,在陆恭桦跟前也不再是那般张扬,可白姑娘那出的确是损了她和陆恭桦之间的感情,如今陆恭桦这般狠戾的拆的陆家大房家破人亡,这却超出了宝珠的预料、
    “听说清风亭的夜景不错,你前阵子吵着闷,不如我们去郊游一番?”陆恭桦看宝珠发呆,不由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宝珠连忙扭过身去道,“你又不会煮饭,我也不会,去了岂不是要喝西北风?若是带了婆子丫头们去,又少了好几分郊游的乐趣……索性不如不去。”
    宝珠脸面发红,其实是内心有些别扭,陆恭桦为了自己做了这般事儿,应该是开心的,但是宝珠又担心陆恭桦被家人悱恻,所以一时间有些拘束不安。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情绪竟然被陆恭桦一语道破,“旁人说的,我从来没在乎过,我在乎的,自始至终只有你。”所以能讨得宝珠的欢心,陆恭桦便觉得顺了心意。
    至于煮饭这事儿,他自然也是学了,甚至百忙之中还去了御膳房一趟,跟着最有名的秦御厨学习了几个硬菜,平时也没有特定的时间去御膳房,回府呆在小厨房也不太合适,所以只在闲暇时间到徐瑾府上练了练,。
    不过每次试菜,徐瑾都是摇摇头,陆恭桦坚持让徐瑾试菜,到了最后,徐瑾终是告了饶,“你为了给你的宝珠子做出顿饭菜来,倒是拿着我折腾上了,不说旁的,就说这盐,卖盐的死在你家门口了不成,这个可劲儿的撒盐,齁得要死……要我是宝珠,我也不吃。”
    这边儿宝珠正心安理得的看着陆恭桦煮菜,袅袅炊烟,微微碧水,陆恭桦在一行浓烟中呛得咳嗽,宝珠一抬眼刚好看到他把一整块剥了皮儿的土豆扔进了汤锅里。
    “夫君啊,这个至少要砍一砍才能往汤锅里放吧……”宝珠也被烟呛得有些嗓音沙哑,看清宝珠眼中的笑意,陆恭桦眸中也挂了一抹温和,一边看汤锅冒起的水泡儿,一边伸手将宝珠拉在怀里。
    本来只是想抱抱,不想宝珠一双明丽的眉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一副娇软任人揉捏的模样,陆恭桦那股神态淡然的煮夫模样,顿时就消散了……
    汤锅里的水被熬得快干了,咕嘟咕嘟的鼓着青菜泡儿,溪水旁的身影也像是此刻的坩埚,热烈的几乎要烧干了整片荷塘。
    ☆、可怜楚楚
    樊佑霖的家世虽然算不上大族,但终究是有些人脉,在牢里也没呆几天,再加上陆恭桦这边儿也没深究,也就混过去了。
    樊佑霖出狱,这事儿也成了宝珠操心的一大事儿。陆瑛纨今年十六岁,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在加上樊佑霖闯闺房这事儿闹的风风雨雨的,宝珠便思量着把樊佑霖留给陆瑛纨,哪怕是用些手段,总归有这段缘法儿,指不定还能结段不错的姻缘……
    宝珠屏退房里的丫头,来到陆瑛纨的身边,叹了口气轻轻攥住她的手,温和道:“瑛纨,你看樊佑霖如何?”
    陆瑛纨脸色先是一红,随后却扭过身子去,“嫂嫂说的什么话……”陆瑛纨在宝珠跟前开始挂着那副故作坚强的模样,可是宝珠了解她的性情,她这幅模样也恰好将她中意樊佑霖的事儿展露无遗。
    宝珠打算的好好的,还跟御史台家的李夫人讨教了不少的牵红线的法子,不想还未出手,福州刺史的千金苏雪儿相中了樊佑霖的皮相,倒是抢着找了媒人,寻了樊家老爷子去了,樊家老爷子也是觉得这事儿闹的满城风雨的,索性应了,福州刺史那边儿就先得手了。
    宝珠找了几个交好的夫人,那几个夫人到了樊家老夫人那里一连串的话说出来,倒是替宝珠追回了七八成,剩下的也就是让樊佑霖和陆瑛纨私下见面处处的事儿。
    虽说私下见面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是大族里的公子小姐私下见面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宝珠便让几个夫人跟樊家那边儿定下了见面的日子。
    那天傍晚刚好下雨,细细的雨丝打在乌篷小船上,陆瑛纨觉得这事儿有些让人不齿,到时也可能被父亲陆凯训斥,但她是个实诚的性子,而且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得到一门好的姻缘,索性就在乌篷船上等着。
    雨细细密密的下了足足两个时辰,船夫将船蒿放在一旁,陆瑛纨抬头看到了船夫眼中的心烦和嘲弄,但她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樊佑霖家世不错,自己虽说也是大族,但毕竟经历了私奔那遭……说到底她自己都觉得配不上樊佑霖,人家樊公子不来,也是意料之中。
    陆瑛纨苦苦一笑,刚下了乌篷船,就看到了福州刺史家的小姐苏雪儿,陆瑛纨也知道苏雪儿抢樊佑霖的事儿,便咬了咬唇,没说什么转身要走,正在这时苏雪儿唇角却噙着冷笑,染着丹蔻的指尖微微拨弄着腕子上的玛瑙珠串,道:“哟,陆三小姐真是好命呢,哪怕是身子脏了,都有个有通天本领的嫂嫂为你操持,只可惜,人家樊公子对你没那个意思!”
    其实,樊佑霖是赶去赴约的,只是路上有旁的事儿,耽搁了不少时辰,待到了乌篷船处找人,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但又担心走了,陆瑛纨可能会找不到,索性就在乌篷船那里等到了二更天。
    樊佑霖到底在牢里待了些时日,大牢里又潮湿,原本在里面就着了些风寒,在加上在乌篷船那里的夜风吹了很久,樊佑霖终于病倒了,且发烧烧的浑浑噩噩的,在家中疗养了不少时日。
    樊家老小各有心事,樊佑霖安静的闭着眼由着郎中诊脉,不多一会儿,郎中便开了方子,只是樊佑霖还惦记着跟陆瑛纨会面那事儿,索性喝了汤药后瞒着樊老夫人径直去了陆家。
    福州刺史的小姐苏雪儿始终是不死心的,逢见樊佑霖后就一路尾随跟来陆府,见到樊佑霖进了陆府,她是满心思不忿的,只是陆家到底是北齐的世家,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陆恭桦又是权臣,索性只能怒气冲冲的瞪着陆家的后门,一双拳攥的紧紧的。
    刚要转身走,只听的后角门吱呀一声。
    “不是樊公子是谁,病着就来了,奴婢方才去老爷园子时偶然遇见的……”小丫头朝着陆瑛纨笑着说着,陆瑛纨听说了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苏雪儿脸色一下垂下来,打量了陆瑛纨一眼,“都说人轻贱,受不住外人的勾搭。”说完,又指着陆瑛纨的鼻子尖,“凭你这等□□作派还想攀附人家樊公子,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感情是癞□□想吃天……”
    说到底,终究是陆瑛纨年少质朴,再加上黄氏对她太过宠溺,对感情风月大约是一知半解的,那约她私奔的男人又是风流种子,惯会用这些手段来哄女孩子,陆瑛纨认定对方是梁山伯那般忠贞的,这才落得困难境地中。
    宝珠担忧着陆瑛纨,赶巧逢见了后角门的这出,不由的皱眉,一双眼睛打量了苏雪儿一眼,唇角冷冷一勾,“呵,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苏小姐。”宝珠将陆瑛纨挡在身后,径直朝着苏雪儿道:“我们瑛纨自是比不得您苏小姐,专程照镜子踢了青梅竹马来吃天鹅肉。”
    苏雪儿被宝珠直戳软肋,又不敢招惹宝珠,不由的剁脚儿,瞪了陆瑛纨一眼转身气恼的跑了。
    偏陆瑛纨这会儿,眼圈儿泛红,一双手也发抖的攥着,脸儿苍白的一副任人欺负的神情,宝珠这才意识到陆瑛纨性情里带着浓浓的自卑,这股自卑不仅仅是私奔的缘故……
    宝珠拉着陆瑛纨的手,略略问了几句,才知道这背后是何姨娘和陆莹母女在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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