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倌倌笑的璀燃:“我配不配的上韩暮,是韩暮说的算,而非你。”
    她脸上自信的笑,令刘娥脸色大变,胸腔内对韩暮求而不得的怒意倏然爆溅而起,她扬臂就要打倌倌,手臂刚挥到一半,却被倌倌扬手挡住。
    倌倌紧紧抓着她的手,脸色依旧惨白,语气却镇定如常:“你对我说这么多狠话,无非是得不到韩暮迁怒于我。视我与眼中钉肉中刺想除而后快,同时也说明一点,韩暮他不属于你,你用尽手段也得不到他,我今日便叫你看看,你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闻言的刘娥再次震怒。
    她怒不可遏,另只手反手就要打倌倌,抬眸瞥了眼远处,脸色倏然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抓倌倌的手改为捞,朝前跨了一步,越过倌倌朝莲池一头扎去。
    千钧之际,她手腕蓦的一紧,却是被倌倌抓.住了:“抓紧我。”
    见挣脱不得,刘娥大急,身子剧烈挣扎,倌倌身子受不住那股剧烈力道,被刘娥猛地拽下莲池。
    “咚咚”两声,平静的莲池内激起一片浪花。
    与此同时,躲在暗处的两人看着这边的秦倌倌和刘娥,震惊的无以复加。
    眼看池边奔走呼告求救的丫鬟越来越多,其中一人一脸崩溃:“秦倌倌落水了,这要我和公子怎么交差?”
    另一人也崩溃的险些呕出.血来:“事出突然,我能怎么办,赶紧去找公子救人啊。”
    说话的人正是任道非派来负责盯梢秦倌倌动静的六.九和郭涛。
    按照柳时明制定的计划:跟着韩暮来刘府的秦倌倌,饮宴过后,待会儿在宴会上听到刘钦想要将刘娥许给韩暮的话,她一气之下和韩暮闹不愉快,跑出刘府落单,韩暮情急之下,独身追出,他们便可依计行.事在路上截杀去找秦倌倌的韩暮。
    眼下,秦倌倌人掉湖里,将后续一切计划全部打乱。
    这他们要如何给主子交差?
    六.九见郭涛怔忪着不动,低吼道:“快点去啊,秦倌倌不会凫水,待会儿她淹死了怎么办?”
    他话音还未落下,忽闻“扑通”一声,有一道落水的声音传入这边,六.九一惊,忙抬眸看,当看清救起秦倌倌的人时,惊的眼珠子登时瞪圆了。
    ……
    诸如六九所言,秦倌倌确实不会凫水,人刚落入莲池中便沉了底,意识朦胧之时,甚至还调侃的想着:恐怕在这世上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为了救情敌而落水淹死的女人,不知道韩暮见到她尸体时会作何感想。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溺毙时,忽的一只有力的臂膀拖着她的腰奋力朝上一提,她的头破水而出,胸口失却的空气蜂拥挤入腹中,她忍不住张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水。
    周围乱糟糟一片,无数噪杂的声音绕着她,她听不清楚,身上冻的厉害,见刘娥还没被人救上来,她哆哆嗦嗦抬眸看救他的人。
    目光触及那人,杏眸倏然瞪得滚.圆。
    柳时明一身衣衫湿透,坐在她近旁十尺的距离喘着粗气,见到看她,他双手将衣摆拢在一起狠狠的挤水,哗啦啦的水声中,他声色俱厉的道:“不用谢我,我救你只不过是路过顺手而已。”
    “……”倌倌。
    她再想不到救她的人不是韩暮,而是和她有着夙怨的柳时明,那个一见到她,就讥讽嘲弄她的人。
    她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或者该说不知该以哪种身份面对他?是以他的表妹的口吻同他道谢?还是以……陌生人的口吻道谢?
    见她不答,柳时明俊脸上闪过一丝厉色:“看我不是韩暮失望了?早知道我就不该救你,让你淹死在池子里好了。”
    瞧,这就是柳时明。
    他对她说话从来都没好听话,倌倌无视他的恶劣口气,低声道:“谢谢。”
    柳时明嗤笑一声,不再说话了。
    就当倌倌以为两人再无话可说时,柳时明冷声道:“我救了你,你就只有一句“谢谢?”
    倌倌顿时无语。
    她说谢谢也是错,不说谢也是错,这人难伺候的令她头皮发麻。她眼珠一转,正要郑重的谢谢柳时明相救之恩时,忽瞥见一大帮子人快步朝这边走来,为首的那个人正是韩暮。
    哪怕距离较远,她依旧能看到他脸上焦灼之色。
    她心中一喜,继而眸色一暗。在刘娥处柳时明处受的委屈霎时一股脑从脚底冲上喉咙,她顿时红了眼眶,一手支着地面就要坐起来去找韩暮问刘娥的事,人还没从地上起来。
    柳时明便冷冷讥讽道:“瞧你这副鬼样子,让人看了就生厌。你以为抓.住韩暮,韩暮就当真如你所愿会喜欢你吗?别痴心妄想了,比容貌,你比得过刘娥吗?比家室,你比得过普通女人干净的家室吗?你什么都没有,换做你是韩暮,你会娶一个这样不堪的你吗?然而,你却没一点自知之明,总是不自量力去求不属于你的东西。有今日真是活该,事到如今,反而只有我不嫌弃你……”
    柳时明说到这,脸色倏然一变,猛地梗住了音。
    正喜怒交加的倌倌听到柳时明前面挖苦她的话心头怅然,并没接话,然而听到最后一句,登时一愣,抬起泪眼狐疑的看柳时明。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双掌在地上一撑,一跃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回去吧。”
    他自觉对倌倌已做到了他有生之年所能对她做的极限,而这女人却一直毫不悔改,依旧和韩暮眉来眼去,迟早有一日,她会知道,这世间只有他能给她安稳的将来。
    眼下,不让她受点苦楚,她还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遂,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去。
    “何必将自己说的这么好听呢?”他刚迈出一步,就听身后倌倌轻声道。
    “你方才当真是出于真心救我吗?”
    柳时明心神一震,猛地扭头死死的盯着倌倌。
    倌倌无视他噬人的目光,自嘲一笑,“你救我,恐怕是为了自保罢了。”
    有些事她装作不知,不代表她真的不知道,自从她来到莲池边见到刘娥独身过来找她时,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她和刘娥对话时,目光一时留意着周边动静,自然也将隐在不远处树后的六.九看入眼里。
    当时她还猜六.九为何在暗处盯着她,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刘娥假意落水,火光电石间,她之前想不通的一切忽然变得明朗。
    今日从她入刘府赴宴,便落入了局中局。
    她不知六.九柳时明打她什么主意,但可以肯定的是柳时明出现在这和韩暮定脱不了关系,遂,她和刘娥一同落水,就要看看柳时明打的什么歪主意。
    然而……令她意外的时,柳时明不知出于何种心态竟不顾暴露自己救了她。
    因这一茬意外,她进而隐约得出一个认知,柳时明不想她淹死,或许和他的计划有关。
    柳时明闻言,声音陡然一厉:“我就不该救你。”
    倌倌摸了摸脸,自嘲道;“是啊,我这样一个令你生厌的人,你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救呢?”
    “你……”柳时明怒意,俊眉直竖。
    倌倌无惧的和他对视片刻,轻声道:“不管你处于什么目的救我,我总归欠你一个人情,我不愿总欠你,今日刘娥意外落水,不管是她假意陷害我,还是真心失足落水,刘钦必定会严查府内所有人,六.九逃不走的,我今日便还你这份人情,帮你救六.九,今日之后,若你再想利用我对韩暮不利,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柳时明一愣,倌倌已扬臂朝韩暮笑着叫道:“木头,我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个粗长的更新呦,快夸我嘿嘿嘿。
    第63章
    与此同时,落水的刘娥终于被人救上来,她人甫一上岸,便俯爬在地上大口的呕水,听到倌倌叫韩暮的名字,她艰难的抬眸,对着远远走过来的刘钦韩暮等人哭唤道:“爹,您要为女人做主啊。”
    简直婊的明明白白。
    反观倌倌,她除了最初唤韩暮的那一句,便微笑着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
    。。。。
    “柳大人怎么也在这儿?”
    这厢,韩暮一行人刚走近倌倌,刘钦见到落水掩面痛苦的刘娥,正诧异的脸色立马变了,忙派婢女拿来毯子裹在刘娥和倌倌的身上。待吩咐完婢女,刘钦这才仿似看到柳时明,疾呼道。
    其实不必刘钦特意唤这一句,韩暮也早早的看到了柳时明。
    或者说……韩暮看到的是柳时明奋不顾身将落水的倌倌救上岸的过程看的清清楚楚。
    就在方才……离他们数十丈外,柳时明和倌倌似起了什么争执,柳时明忽然要走,倌倌哀求着挽留他。
    韩暮正盯着倌倌的眸子,如匕刃般戳在柳时明身上,垂于衣衫两侧的手掌悄握成拳。
    柳时明瞥了眼韩暮,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
    接下来的一切变得顺利成章,刘钦派人调查刘娥,秦倌倌落水的始末很快就查出来了。
    只不过结果令倌倌……大开眼界。
    倌倌听着“苦主刘娥”哭哭啼啼的指控自己,她是如何在酒宴上捕风捉影听到刘娥和韩暮的风言风语后,心中嫉恨刘娥夺走韩暮,便把刘娥引到莲花池旁询问,刘娥不答,她暴怒之下失手将刘娥推下莲池的。
    至于她这个“凶手”是如何跌落莲花池的,刘娥说,是她脚崴了,不慎自己跌进莲池里的。
    对这颠倒黑白的“调查结果”,刘府的一众人深信不疑,更是将人证物证一条条罗列的清楚,要韩暮严惩她这个将刘娥推下水的“凶手。”
    倌倌听得脸有点木,将头朝前探了探,凑着近旁的荷花池水倒影瞧自己一眼。
    怎么也没觉得自己长的凶神恶煞的能令刘府一众人当“杀人犯”般仇视。
    刘钦愤恨不已,薄怒道:“倌倌,亏我还以故人之谊待你,想着如何替你爹翻案,却没想到你竟是这种恶……”
    他话音未落,韩暮已厉声打断他的话:“只不过是两个小女孩家嬉笑闹着玩,怎么落到刘大人嘴里就成了命案了?刘大人你这颠倒是非的口舌可要悠着点,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刘钦被韩暮威胁的话一噎,微醺的脸上蓦地一红,却是不敢再说恶言了,转而讪讪道:“韩大人,刘某知倌倌是您府上的丫鬟,您心疼她,想包庇她也在情理之人,可被她恶意推下水差点淹死的小娥何其无辜?韩大人您是明事理的人,可不能因一己私欲办错事毁了您的名节。”
    这便是摆明了要韩暮严惩倌倌。
    在场的柳时明看的分明,刘钦这是借刘娥落水的事拿乔韩暮,若韩暮不为倌倌辩白还好说,倌倌顶多落个“蛇蝎妇人”的名头,可若韩暮替倌倌辩驳,立马就会被刘钦扣上“包庇罪犯”的名头,换言之,日后便是落个把柄在刘钦手中,任由刘钦拿捏。
    对于这两难的境地,韩暮的态度其实已无关紧要,而是他已被刘钦拿捏在手里,无论做那种选择都是错。
    一阵静默后,韩暮转头看向倌倌,眸底露着股执拗,轻声问:“倌倌你还有话说吗?”
    倌倌一瞬看懂了他的眼神。
    他是要她自辩。
    她明白,只要她对推刘娥下水的事随便胡诌个理由,他便也能如刘钦般颠倒是非帮她圆回去,令刘钦放了她。
    而她却不愿。
    今日之祸,摆明是刘家所有人冲着她来的,目的便是想要逼韩暮娶刘娥。若她现在为自己脱罪,说出刘娥的真实面目,令刘娥本就坏透了的名声雪上加霜,定会惹怒刘家人。
    而计划失败的刘家人一怒之下,若对韩暮再次发难,下一次的手段或许比今日对付她欲要挟韩暮娶刘娥更不堪。
    她不愿韩暮为难。
    更不愿他涉险。
    诸如刘娥柳时明说的,她无家世无姿色还没自知之明,这样的她除了给韩暮带来无尽的灾难外,似乎一无是处。
    而不堪的她,纵然无能,可依恋韩暮的那颗心还是想为他做些什么,回报他对她的感情,而这件事便是。
    若她承认推刘娥下水,顶多会落个坏名声,挨几个板子了事。刘家暂时不会再拿她拿乔韩暮,逼韩暮娶刘娥。
    相比让她把韩暮拱手让人,她宁愿被打,这样算算,她一点都没吃亏,好像还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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