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意笑道:“要我说,郡主请个郎中去给姑爷瞧瞧再商议吧。”
    “没规矩,哪有你这样的!”护国长公主笑道:“你自个儿玩去,别听大人说话。”
    安齐郡主笑道:“郡王妃都是要做娘的人了,公主还把她当孩子看。”
    然后安齐郡主又道:“请郎中瞧姑爷实在不好说的,我本来想着,安郡王妃是神医圣手,能去替琴姐儿瞧瞧是最好的了,只是如今安郡王妃月份也大了,实在不好劳动,若是有现成方子用一用,那也是好的。”
    赵如意听懂了安齐郡主这话,这不就是来要生子秘方的吗?果然是有人信有人不信的,赵如意只得道:“药方子都讲究一人一方,哪有包治百病的方子,每个人体质不同,不能生育的缘故也不同,且症候也是有轻有重,有的还是顽症呢,即便是对症下药,也不敢说一定能治好,何况随便一个方子,姨母说是不是?”
    那安齐郡主就有点失望,看着安郡王妃说的,难道她真的没有生子秘方?
    赵如意说这话没有避人,听到的人不少,各人自然心思都不一,只是既然安郡王妃当众这样辟谣了,便是再想要生子秘方的人,那也不好当面儿要去。这话在元宵朝贺之后第二日就传到了皇后娘娘的耳朵里头,她冷笑了一声:“这话也只好哄鬼,我是不信的。”
    但凡这样偷出来的东西,比当面给的更叫人相信些,就好像是偷听的话,总是比当面说的叫人信服,那何太太道:“不过那楚姨娘用了好几个月这秘方了,也并不见有孕啊。”
    “那郡王妃说的话,或许也有些是真的。”皇后慢慢的说:“症状有轻有重,有些或许须的时日长些。”
    何太太有一点不明白,皇后为何这样信赵如意的秘药,见她这样,皇后端丽的容颜上浮起了一点微笑来:“我的小日子已经迟了四天了。”
    “这两日我心中也有点烦躁不自在的样子,前儿上了一道银鱼蛋羹,我只闻了味儿就觉得有些受不了。”皇后补充了一下,虽然说着是烦躁,心中却是欢喜的。
    啊,真的有效?何太太连忙道恭喜:“还要赶紧招了太医来诊脉才是。”
    皇后笑道:“才几日,也算不得什么,且正月里头,也忌讳不是。过几日再这么着,再招太医看看也罢了。”
    说是这样说,皇后那点儿得意却是清清楚楚的。
    何太太笑道:“实在是大喜事,娘娘虽暂时不招太医来看,那也要小心着点儿,吃食上越发要注意忌讳,不是奴婢说,原是奴婢也经历过的,知道一些,娘娘到底不是以前的身子骨儿了,实在是要仔细才是,不然只怕伤了身子。”
    皇后微笑道:“即便是为他伤了身子,那也是值得的。”
    “我这心也是娘娘一样的。”何太太笑道:“只是娘娘有了皇子,还要扶持小皇子长大不是?这可是皇上的嫡子,自与旁的殿下不同,娘娘越发要养好了身子骨儿,好享后福呢!”
    何太太在这里奉承了半日,连同皇后跟前信得过的紫香,越发说的皇后娘娘满心的欢喜,好像立刻就要有儿子了一般。
    这一次,她已经掌握住了后宫权柄,可以安心有孕,再不会像以前那样,护不住自己的孩儿!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皇后娘娘想起当年那一次小产,也还觉得心口发疼。
    那不仅仅只是她的孩儿,若是他能安全出生,那就是皇帝唯一的嫡子,就该是太子,是未来的天子!
    赵如意在宫里走了一趟,回去后就跟安郡王说起来:“我看皇后娘娘凤体不大对。”
    “别是你那生子秘方吃出来的毛病吧?”安郡王知道自己媳妇看谁谁有病,只是这一回也看得太厉害了一点儿。
    楚荃那头的事儿,赵如意当然是都告诉过安郡王的,连同皇后娘娘拐着弯的找楚荃弄生子秘方,安郡王也都知道了。
    “那当然不是,我那玩意儿只是清热解毒的,吃吃权当败火了。”赵如意说:“但娘娘那还不是个小症候,我瞧着不好治。”
    “什么病?”安郡王问。
    “也不好说这算病,或许只能算心病,但最终还是要着落在身上。”赵如意介绍道:“葵水紊乱,心浮气躁,精力不济,易喜易怒等等,大约皇后娘娘以前郁郁不得志,又强自压抑,心中憋闷,且心思过重,心血有亏,如今突然大志得展,难免情绪激动举动失常,难以自持。”
    安郡王听到这里,狐疑的插嘴道:“听起来,好像失心疯?”
    赵如意哈哈的笑:“你别胡说。我说正经的,这些都是脉象上有显示的,而且这些都是有征兆的,大喜大悲大怒等都伤身,皇后娘娘连香料沾染多了也要咳嗽不自在,其实就是体弱的表现,如今情绪大起大落,那症候就在身体上显了出来了。”
    这也是师父的医案上有记录的病例,有一户人家的媳妇进门一年丈夫就去世了,这女子守节,她本来便是个极要强的女子,越发心绪难舒,在二十八岁的时候就绝经了。
    这种事当然也是个案,十分罕见,不过根据赵如意的观察,皇后娘娘极有可能是这个症候,赵如意说:“我没诊脉,也不好确诊,只是看起来像罢了。”
    安郡王道:“你不用管她,横竖跟咱们无关。”
    赵如意敏锐的发现了安郡王态度的变化:“以前我觉得你挺敬重皇后娘娘的,怎么如今好像不一样了。”
    “我这个人,很记仇的。”安郡王歪在炕上,过年到处都关门放假了,又下雪,都窝在屋里不出门了。
    赵如意想了一下就想明白了,那回太后想要给安郡王赐婚,皇后娘娘明明知道,却不闻不问,安郡王就记仇了。
    记的不是那一件事,而是这件事让安郡王看明白了,皇后娘娘宠爱他,只是因为皇帝宠爱他,是为了让皇帝看而做出的面子,只要是在皇帝看不见的地方,这位娘娘就并不把他当回事。
    在他们这样的地位,想要待人好,什么东西都容易,可心中的关切却是不同的,是以安郡王觉得赵如意便是看出来了,也不必理会去皇后。
    表面的样儿,谁不会做呢?
    不过赵如意虽然没有主动去理这件事,皇后娘娘却找上门来了,元宵过去不久,长春宫连着招了三名太医,也不知都诊出来什么来了,最终皇后还是招赵如意进宫去。
    皇帝听说皇后招了赵如意进宫来治病,想拦已经迟了,不由的大为不满:“她都这个月份了,还叫她折腾什么!以前朕见皇后还颇为体贴明白,如今怎么倒会折腾起人来,一点儿小毛病,这么多御医还伺候不了吗?真不知跟谁学的!”
    不过皇帝也有好几个月没见到赵如意了,不免惦念的很,在御书房说了两句,索性起驾长春宫,也看看如意去了。
    第97章 九十七
    第九十七章
    皇后娘娘已经不像前几天元宵朝贺的时候那么容光焕发了, 脸上的暗沉和蜡黄显得更明显了一点, 见赵如意进来,虽然还是想要如同以前那样温柔亲热的招呼她, 可是连着几个太医都说她这并不是喜脉, 反是症候, 才欢喜几日的心中便说不出的烦躁起来, 连做表面儿的亲热的心都淡了, 做出来都显得敷衍。
    那种心浮气躁,别说赵如意这样的人, 就连她自己都能感觉的出来,皇后娘娘向来自诩她在任何时候, 都能不动声色, 在太后娘娘跟前多年, 也都向来能保持那种平和淡然的容色,可这个时候,那种烦躁的感觉, 不耐烦的感觉, 真是极其艰难才能压抑得住,才能让自己不过于失态。
    若是依着她,她恨不得把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摔在地上, 把人都打死,能放肆的大喊大叫起来, 才能舒服, 可是这会儿, 她依然还得尽力的保持微笑,虽然做不出以前那个样子来,至少也不好走了大摺儿。
    赵如意上前请安,皇后忙使人搀住,笑道:“你这月份都大了,原不好劳动你的,只是那起子御医,都是废物,朝廷年俸银子养着,竟什么病都看不好,实在不得以,才只好打发人请你来看一看,你再多礼,我就越发心里头过不去了。”
    赵如意忙笑道:“娘娘说哪里话来,我在家里,长天拔日的,也是睡觉罢了,出来走动走动,自是不要紧,娘娘哪里不自在,我瞧一瞧。”
    皇后娘娘还奉承起她来:“也只有你的医术,我是放心的。”
    以前的皇后可没有这样肉麻,赵如意心中暗忖,以前她的平和淡然做的是非常自然的,一举一动,说话做事,都不出格,就算不是本意,大概也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差不多算是自然流露。
    倒是如今,乍然进入了新的局面,脱离了那种习惯的氛围,又没来得及养成新的习惯,反显得一惊一乍,有时候收敛的过分,有时候又张扬的厉害,就显得没章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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