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前戏之后,她很快就做好了准备。
    眼看要直奔主题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她身上翻身下来,打开床头柜,拿出一样东西。
    她很吃惊:“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东西?”
    “昨晚,便利店里。”他抓过她的手,引导她帮她戴上。
    “你很不想要孩子么?”她嘟嘴。
    “要。”他微微一怔,“但今年还是算了。”
    “为什么?”
    他挺身往前一送,在她的低呼声中,开始埋头苦干,气息灼人:“这不是明摆着吗,陆嫣,你让我也舒服个一两年行不行。后年,或者大后年,我们想要几个都行。”
    这还差不多。
    等他们从主卧出来,都快十二点了,房间、浴室地板、洗手台上,处处都是水渍。
    刚一出来,江成屹就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
    她非常兴奋:“成屹,怎么样,你们选好蜜月地点了吗?”
    第60章
    得知江成屹和陆嫣领证, 当晚江母就邀集江家一众老友开了个party, 又是开香槟,又是征集婚礼建议的, 高兴了一整晚。
    不仅如此, 在开完party的第二天,江母还立刻就着手筹划婚礼。
    江成屹和陆嫣都希望婚礼从简, 但显然这件事他们两个都说了不算。
    跟陆嫣的妈妈商量后, 最后江家决定把婚礼时间定在明年开春,江母本就天性浪漫,加之人逢喜事精神爽, 从酒店到请帖,事事都恨不得亲自过问。
    唯有一件事:就是蜜月, 完全得看两个孩子自己的意思, 无法由她替他们做主。
    为了这事,她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确认。
    江成屹正琢磨着怎么回,陆嫣的电话也响了, 江成屹不得不打开落地窗,走到露台上:“陆嫣还没跟单位请好假,我这边也还要再看看。”
    “可是我听说因为破了重案,你们局里要给你们组表功。” 江母很自豪, “何况结婚可是人生大事,局里怎么也不会不批假的,对了,下个周末我和你父亲要去拜访陆嫣的爸爸妈妈。”
    “嗯。” 江成屹默了一下, “这事我和陆嫣知道。”
    陆嫣的爸爸妈妈离婚多年,尤其是陆嫣的爸爸前一阵子还三婚了,这次见面会有多特殊,几乎可以想见。一个处理不好,场面就会变得十分尴尬。
    “放心。”江母显然已经经过周详的考量,“我和你爸爸做了很多安排,也都事先跟陆嫣的爸爸妈妈商量好了,肯定不会有问题的。你们到时候也早点过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吃个饭。”
    母亲语气很轻松,但江成屹早前见过他几个哥们儿结婚,很清楚在或隆重或温馨的婚礼场面下,都经过了怎样的苦心经营。
    “谢谢妈。”
    透过落地窗,他远远望着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陆嫣,暗想,母亲一定是对陆嫣很满意,才会对他们结婚的事这么上心,他不由得在刚才那句“谢”里加上了陆嫣的那一份,因此也就显得格外郑重其事。
    江母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欣慰,怔了好一会,才笑说:“傻孩子。”
    数日后,十二月二十二,农历冬至。
    天还没亮,s市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没下雪之前,s市已经连阴了好几天,太阳被都厚薄不均的云层所覆盖,每天都灰蒙蒙的。
    到了这天,扯絮般的云层终于被风彻底吹散,暖融融的冬阳慷慨地照向大地,雪白的地平线上滚着一长溜金光,晶莹又刺目。
    到了陵园,陆嫣跟江成屹下车,吸了一口寒浸浸的空气,就和江成屹并肩朝邓蔓的陵墓前走去。
    按照邓家的习惯,孩子每年都过农历生日,邓蔓的生日又恰好在冬至前后,因此自从八年前发生意外,陆嫣和唐洁每年都会在这时候过来看望邓蔓。
    到了那,除了邓蔓父母和唐洁,还有好几个六班同学。
    随着程舟案的公开审理,不少人都知道了八年前的真相,也知道经过连续半月的审问,嫌犯终于开始交代案情,换言之,案件的明朗化指日可待。
    “陆嫣,江成屹。”看到他们,唐洁走近。
    她脸上戴着大黑墨镜,情绪比平时显得低落。
    而得知邓蔓的案子正是由江成屹负责,班长刘勤和其他几位同学惊讶之余,还感到钦佩,忙过来打招呼:“来了。”
    短短两个字,无言的感伤。
    江成屹将手里的那束鲜花放到邓蔓的墓前。
    陆嫣在他旁边默然站了一会,蹲下身子,静静注视着照片上的少女。
    跟八年前一模一样,照片上的邓蔓还是那么恬静温柔,一点都没变。
    她将那支笔放在唇边吻了吻,仿佛要把它郑重地收藏在心里,然后抬手,轻轻抚摸照片。
    “程舟认罪了。”
    邓蔓的妈妈一直捂着嘴无声啜泣,听到这话,不禁放声痛哭起来。
    邓蔓父亲仰头想让泪水回到眼眶,最后还是泪流满面。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真相和公道来得虽迟,但到底还是来了。
    树枝上的鸟儿被哭声惊动,扑棱扑棱往碧蓝的天空直冲而去,最后化作一个小小的黑点,钻进蓬松大朵的白色云团。
    从陵园出来,邓蔓的父亲和母亲一路无言相送,到门口,唐洁替陆嫣紧了紧大衣的领口:“走吧,别错过了飞机,玩得开心点,路上注意安全。”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
    陆嫣跟江成屹对视一眼,说:“大家都保重。”
    “嗯。”
    走了一段,邓蔓妈妈突然含泪说道:“谢谢!”
    陆嫣讶然回头,邓蔓妈妈脸上努力挤出微笑,正在身后看着他们。
    陆嫣胸口仿佛堵着一团棉花,虽不知邓蔓妈妈这句话是对她还是江成屹说的,还是微笑点点头,然后握紧江成屹的手,大步往前走去。
    机场。
    陆母和江母到得比江成屹陆嫣还早,见两位正主迟迟不出现,怕误了登机,格外焦急。
    正要催第五个电话时,两人终于出现了。
    “你这孩子。”陆母一把拽过陆嫣,“平时还挺稳重的,今天怎么回事。”
    陆嫣没提去看邓蔓的事,只说:“这不赶上了嘛。”
    陆母还要说,江成屹护妻心切,对丈母娘笑了笑,解释说:“不怪她,是我单位临时有点事。”
    陆母的脸色这才阴转晴。
    江母拉过陆母耳语几句,两人同时露出神秘的微笑。
    江成屹看在眼里,颇觉不妙,拉着陆嫣就往里走:“再不走的话,就只能等下一趟了。”
    刚走一半,就听见母亲在后面欢悦地说:“儿子!加油!”
    加油什么?他和陆嫣古怪地对了个眼。
    “希望回来就有小屹屹和小嫣嫣的消息。”陆嫣的妈妈笑着补充。
    呵呵。江成屹保持微笑。
    那是不可能的。
    经过十来个小时的飞行,于下午三点抵达旧金山。
    陆嫣想去的地方太多,但因为读书交换期间去过德国,还趁机在欧洲做过深度旅行,因此她纠结来纠结去,最后决定去美国,计划从加州一路玩下来,到夏威夷收尾,虽说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但也勉强够用。
    江成屹对这个提议表示反对。
    陆嫣说:“反对无效。”
    其实从很小的时候起,江成屹就被他母亲拉着满世界飞,无论去哪对他来说都没区别,见陆嫣坚持,最后还是屈服了。
    习惯了国内的隆冬,乍一见到加州的炽目阳光,陆嫣还有些不习惯。
    江成屹带她去码头吃海鲜,在当地见朋友,到处游逛,短短几天时间,陆嫣就把旧金山的美食吃了个遍。
    他们到洛杉矶,按陆嫣来时的计划去拜访教授。
    他们飞到纽约,吃犹太早餐和hummus place。
    他们到夏威夷,白天玩各种水上项目,晚上在房间里胡天胡地。
    时间过得飞快。
    临回国前两天,陆嫣计划到免税店买礼物,早早就起床到浴室里洗漱,却半天不肯出来。
    江成屹等了好一会,忍不住敲门:“陆嫣你掉厕所里了?磨蹭什么呢。”
    门开了,陆嫣一脸沮丧,闷闷地说:“江成屹,你上次在哪买的避孕套?是正规品牌吗?假货吧。”
    江成屹心里一咯噔:“怎么了?”
    陆嫣举起刚才在drug store里买的验孕棒,问到他面前:“这是什么?”
    江成屹头微往后仰,目光落在那两条横杠上,错愕了几秒,很快就明白过来那意味着什么。
    然后他立马也怒了:“这不是坑爹吗,有这么玩人的吗?”
    见她不高兴,他安慰她:“避孕套会出现问题,验孕棒也有可能出现问题,等回国我们上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说不定是虚惊一场。
    晚上,陆嫣还是很沮丧,可是两个人路过岛上的婴儿用品店时,江成屹的目光已经不由自主往里面飘了。
    “看什么看!”陆嫣愤怒地强行扳过他的脸,前面是谁极力主张暂时不要孩子的?
    江成屹宽容地不跟她计较。
    他下午上网研究了半天,大致推算了一下陆嫣肚子里宝宝的日期,从那一次同房到现在,约莫已经过了四五十天,早孕反应快来了,这女人出现任何异常情绪都可以理解。
    果然,头天晚上这女人还咕咕哝哝失眠到半夜,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情绪明显出现了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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