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结果,不免令人唏嘘。癌症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开来,就是切除坏死组织,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谭石涛此番回来,大部分原因是想为一双儿女做些什么,但看到这个消息,毕竟是亲生妹妹……他又低低叹了一声,开口:“她如何了?”
    牛德润挑了挑眉,他倒是没任何的唏嘘:“你能想到的,她都做了。”
    谭石涛不说话了,他手里攥着那份体检报告,突然有些恍惚。牛德润看他这副样子明显不想多谈,便很快离开了。
    **
    闺蜜失恋了,叫嚷着吃吃吃逛逛逛花钱花钱花钱,谈庭玉带着人出去溜了两天,终于觉得自己体力不支,需要亲亲男友的安慰,一个电话打过去,半小时后人就来了,后面还缀着个小尾巴,她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吴成小少年。
    只不过:“那个你……”
    吴成看到女神欲言又止觉得她肯定是要夸他,忍不住挺了挺胸膛,谁知谈庭玉话没说完,周数穿着裙子走出来瞥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亭亭,这谁家的孩子,毛都没长齐就偷穿长辈的西装了?”
    谈庭玉其实也想说你是不是刚刚下完棋没空换衣服来着。真的,谈庭玉一直觉得吴成小少年是个英雄,毕竟能够勇于站在大师身边被衬托,已经很厉害了。
    “谁毛还没长齐啊,我……”吴成最讨厌别人说他没长大了,一听就炸毛,但这回毛还没炸起来,气儿就像被针扎过一样松了,甚至脸上还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谈庭玉:……
    周数:……
    倒是怀惠,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旁若无人地走上前牵起女友就进了旁边的房间,引得周数妩媚地眨了眨眼睛,吴成彻底脸红成小苹果。
    周数:……
    四个人两男两女可以干的事情就多了,吴成先开始来的时候还不信,心说晏心机肯定是在算计他,带他见美女,一万个不相信。出门,手机不好玩吗?游戏不好玩吗?
    虽然最后身体还是很诚实,但在进门之前他是不抱任何希望的,直到他见到了——卧槽这个小姐姐有点好看!稀饭(*/w╲*)。
    什么?手机和游戏,不好玩,谢谢。
    作为一只本地人,吴成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机动性,三百六十度环绕在美女小姐姐身边,可以说十分有天时地利。
    这番情景引得谈姑娘不断侧目,最后还是忍不住戳了戳人,悄咪咪开口:“你怎么想到带个开心果来的?”这才多少时间,阿数已经笑了好一回了。
    “他自己要跟来的。”怀惠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然后反咬一口:“阿玉,你不爱我了。”
    谈庭玉:“……”大师,你学坏了。
    怀惠弯了弯唇角,继续:“你说说这两天……”
    “你闭嘴吧你。”
    一天下来,有人领着自然玩的很开心,连失恋的某人都放开了手脚,晚饭吃得比谁都要多。不过吃过晚饭就要离别了,因为……谈庭玉有门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家没一个糟心的哥哥呢。
    吴成少年目送美女小姐姐离去,忍不住问旁边的心机狗:“你说,如果我追她,她会答应我吗?”
    怀惠:“天黑了做梦也不会成真的,少年郎。”
    气死。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可是闯进了公开赛十六强的人!”挺胸骄傲。
    可谁让他面前也站了十六强其中之一呢:“说得好像十六强很难进一样。”
    ……本来就很难进好不好!是你太轻松了!
    吴成内心摸了摸自己的小良心,到底出社会不久不懂社会的险恶,虽然他天天嘲讽晏心机,但对方现在确实已经是围棋大佬,他那组水平普遍偏低,能晋级绝对是运气加成,倘若让他竟死亡之组……这会儿他可能在师父哪儿面壁思过。
    这样一想,完全气短。
    “少年郎,要脚踏实地,先定个小目标吧。”
    吴成一听,觉得很有道理:“那你觉得我定个什么目标好?”
    怀惠没理他,吴成自说自道:“要不先进八强,你觉得怎么样?”
    然后回去的一路,怀惠被人烦了个彻底,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师自觉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条件允许,他想点人哑穴,如果再宽松一点,哑药也成。
    隔两日恰好是个艳阳天,谈庭玉一早就将闺蜜拖起来开着小车车去了比赛中心,今天是十六强进八强的日子。赛制很简单,就是抽签决定对手,赢了晋级八强,输了止步,简单粗暴,靠实力,也靠运气。
    斋藤雄一和晏怀惠是这一届最受瞩目的选手,无数双眼睛都注视着他俩,甚至有些人暗暗祈祷两人在这局遇上。但很可惜,比赛名单出来后落空。
    怎么说,怀惠自己十分清楚自己运气太差,所以他干脆排到最后抽签,显然这个决定很明智,他的对手是上一任的瀛国天才小田枫。
    而这一任的天才斋藤雄一的对手则是吴成小少年。
    当名单公布,刚刚定下晋级八强的吴成小少年瞬间丧失梦想成为咸鱼,连背影都是灰色的。
    怀惠难得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然而并没有被安慰到,吴成少年想想在心上人面前输掉比赛成为咸鱼……想哭哭不粗来。
    谈庭玉刚拉着人进了小包厢观看比赛,周数同样是个围棋盲,看了看屏幕上还没比就丧气满满的人,忍不住乐了:“他这是咋了,还没比就跟被盗号了似的?”
    谈庭玉也不明白,但她好在恶补了不少知识,看了看名单,也不由地同情他:“你看他对手,刚刚打败了上一届的世界冠军。”
    周数:……这手气差的!
    “不是,我看微博不是你男票打败的吗?”
    谈庭玉:“……先后打败的。”
    周数:……替上一代王者默哀。
    俩围棋小白讨论的功夫,比赛很快开始,周数咂咂嘴看了一圈,还是不得不承认:“亭亭,你的眼光真好。”姓晏的搁里面,简直就跟发光一样。
    再看看他前面的对手,棋子都要拿不稳了。
    与此同时,谭美慧打了镇定躺在病床上,电视机开着,恰好是围棋赛事的转播。她盯着棋盘前的人,眼中的恨意几乎已经实质化。她紧紧攥着拳头,输液滚针了都不在乎,一把拔掉后终于忍不住拨通了一个二十多年没有打过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吴成: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qaq!
    第82章 折腰
    比赛结果自然没太多的花头, 吴成少年惜败止步十六强,而怀惠则轻松打败小田枫晋级八强,成为国际赛事上第一个没有段位打进前八强的选手。
    接下来几天, 依旧是一轮轮的比赛,这对于棋手的心理和身体素质都是一种考验。也是奇了怪了, 直到了总决赛之前,所有人都想看晏怀惠和斋藤二人对决, 二人却是王不见王都没有碰上。
    直到半决赛斋藤最后一枚棋子落下,总决赛的对决名额才公布在了大屏幕上——华方晏怀惠对阵瀛方斋藤雄一。
    在没有了前任王者朴恩石的情况下,围棋棋坛很快又要迎来一位新的王者, 所有人都知道是在他二人之中产生,但真的到了对决的日子,反而有种……这会不会是假的感觉。但再看看屏幕,他们终于承认——被朴恩石制压的时代终于过去了。
    所有人十分有默契地看了一眼棒国比赛团, 又默契地转向大屏幕,心里有种莫名的热血终于燃了起来!你看看, 所有的大魔王都是可以战胜的(大误)!
    最后的总决赛将在两日后的下午举行, 获胜的将直接获得围棋九段的称号和三百万人民币的奖金,可谓是名利双收。
    关于三百万奖金, 谈姑娘和某位大师还展开过一段谈话。
    最开始的时候, 怀惠其实是冲着三百万奖金去的,当时他尚且不明晰三百万人民币代表着什么,吃穿用途都靠女友,被小伙伴知道了怕是要笑他一辈子的。后来机缘至此, 他就直接参加了比赛。
    虽说后来有了另外的想法,但相比一个九段的虚名,三百万现金显然让他更有动力。
    谈庭玉知道后就忍不住调侃他一介大师要为五斗米折腰,某大师就说折腰这种事情可不能乱想,说着还挺了挺腰,谈姑娘就溃散成一团棉花了。
    两日很快过去,一眨眼就到了总决赛的时间。谈庭玉本来是早就应该回学校上课的,但老师因为天佑科技的事情气出了毛病,她才多出了这么多假期。不过即便如此,她明天也要返校上课了。
    再不回去,她的小论文还想不想写了。虽然男人很重要,但她也是很有事业心的女孩子:)。
    “你怎么好像一点儿都不紧张啊?”周数忍不住戳她。
    谈庭玉奇道:“我为什么要紧张?”
    周数理所当然地开口:“你男票在赛场上厮杀,你难道不应该紧张吗?”
    谈庭玉:“可是是他比赛又不是我比赛,况且……”脸红。
    周数有种不祥的预感。
    “况且我相信他啊!”
    ……谢谢,并不想吃狗粮,周数怒而转头去找非要蹭过来的吴成少年交流去了。
    谈庭玉:……是你非要问的,说了还不乐意。
    还是那个大的转接巨幕,上面此刻棋盘纵横,还尚未开局,可所有的观众都在等着这场比赛开局,盼了这么久,本来小组赛就该比的。
    吴成也是紧张得不得了,他这人一紧张,话就特别多,特别是在美女小姐姐面前,大谈特谈围棋的规则和两人输赢的可能性。
    “你们别不相信,这在场的那么多棋手,我可能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了!”他挺了挺胸膛,指了指屏幕上的两人:“只有我,三日内和这两人都下过棋局。”
    这倒是事实,只不过……:“输赢如何?”
    你问这种问题朋友就没得做的,吴成缄口不答:“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俩,晏心机棋风很诡异的,女神你别看他看着光风霁月仙气飘飘的,但这人是玩心理战的。女神你打游戏不,玩心理战的人,心都很脏的,我为什么叫他晏心机,这货先开始跟我下棋,下了十盘没有一盘是一个套路的,你说这人心脏不脏,可不可怕!”
    他那时候差点留下心理阴影呢!小姐姐你安慰一下不?
    小姐姐听得津津乐道:“继续。”
    受了鼓舞,在没有当事人在场的情况下,话唠完全抑制不住:“再说这斋藤雄一,这鬼名字怎么那么难念,说实话我和他下了一盘棋,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
    “这么逊?”
    “才不是逊!后来我复盘研究了整整一夜,终于看明白了。虽然我很不想长他人威风,但他棋路很刁钻,如果晏心机是干一击必杀的活,那么他就是论持久战的那种。”
    “那你觉得他们俩谁能赢?”
    吴成翘着二郎腿,摇了摇头:“不知道,太难猜了,连网上的赔率都相近,我师父说他俩的棋力应该差不多。”
    谈庭玉觉得这话不对,但到底哪里不对,她也说出来。
    所以,她将视线又投向了屏幕上的两人。
    透亮的灯光打在男人好看的侧脸上,今天他依旧是一身黑色的西装,只那条领带是她今天亲手为他戴上去的。不得不说,上天真的太眷顾这个男人了,即便是这种高清的摄像机也无损他半点帅气,甚至还给他本人带上了一丝光晕,按照网友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妈妈我好像看见他在发光。
    谈庭玉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有股莫名的骄傲,她心想这个男人是她的呀!初识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只不过少了头发,整个人多了一丝佛性,给人莫名的安定感觉。后来渐渐相处,她不自觉地被他吸引,也越来越了解他。
    到底为什么会心动呢,她其实已经忘记了,但她觉得如果没有他,她会很难过,难过到什么程度,她不敢想。她有种预感,大师很快就要回古代了,他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而她……想到这里,咚地一声将她震了回来。
    她定睛一看,原是比赛开始了。
    对方执黑先行,空落落的棋盘上开始黑白纵横。旁边的吴成也从话痨少年突变成沉默少年,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谈庭玉望着台上眉目清朗的青年,说着不会紧张的人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赢了!噢耶赢了!女神,晏怀惠赢了!”
    谈庭玉是被吴成和周数推醒的,一种很莫名的感觉,她再抬头,荧幕上已经转接颁奖仪式了。
    “诶亭亭,你是不是傻了?刚刚还说不紧张的!”是周数的声音。
    她抬头看她,眨了眨眼睛,脸上不知不觉就笑了:“我没有紧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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