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鄂背着药箱进殿,瞧着这幅母子天伦图,微笑着停下脚步,驻足观看。犹如一束光圈照亮在顾令月和三皇子周围,不由得唇角露出欣慰的笑容,
    拱手道,“恭喜郡主痊愈。”
    顾令月抬头望着宋鄂,“宋供奉,”心中怀着对宋鄂深深的感激。“我的足疾多亏您妙手仁心至于,我的感激之心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
    “能为郡主效劳,是我的荣幸。”宋鄂洒脱一笑,拱手行礼,“再说,”目光视向立在顾令月身后伺候的梅仙,
    “您给我的谢礼,下官已经收下了!”
    梅仙感觉到宋鄂的视线,脸一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顾令月垂眸,唇角泛起一丝调笑之意。这对欢喜冤家,兜兜转转,分分合合,也不知道日后能够有个什么样的结局。
    “郡主足疾痊愈,可喜可贺。”宋鄂道,可是郡主毕竟是罹患足疾多年,虽然治疗初见神效,到底腿足无力,需要多加练习行走,方能渐渐恢复。”
    顾令月道,“我省的。”
    又问道,“若是我严格按照宋供奉医嘱,腿足能够恢复到正常人一般么?”
    宋鄂闻言怔了片刻,“若是郡主刻苦,腿足能最大限度恢复接近正常人。”面上露出一抹迟疑之色,“但是毕竟多年腿足无用,终究是较之常人更弱一些,譬如说策马奔驰这等事情,怕就是不能做到了。”
    顾令月闻言愕然,随即心中一丝遗憾闪过。
    她此前在梦想足疾痊愈之时,曾经盼望过凭借自己力量策马在草原上奔跑,英姿飒爽,一畅心中郁垒,如今终究已成奢望。但是如今能够站在地上自如行走,已经是自己多年夙愿了!收拾心绪含笑道,
    “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我应该学会感恩了!”
    顾令月急着早些恢复如同常人,便命人将整个延嘉后殿换铺了厚厚的地衣。将麟奴置在一边时时陪伴,自己即刻开始练习起来。
    她处处痊愈,虽然双足确实可以站立,但却软如面筋,扶着把手在柔软的第一上缓缓的走路,也是艰难无比,不过练了小半个时辰,涔涔汗水便自额头低落,打湿衣襟。
    “郡主,”碧桐瞧着顾令月辛苦的模样,心疼不已,“这练习之事也应该缓急有度,您这样太辛苦了,不如先歇歇再练吧。”
    顾令月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着道,“碧桐个,我不觉得辛苦。”
    “我在轮舆上做了十多年,受够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日子,如今能够站在地上走路,虽然疲累,但是每一步走在地上,都是踏踏实实的,让我感觉到开心。你不必再劝的。”
    延嘉殿宫人发现归宫的皇帝,屈膝行礼,“圣人万福。”
    姬泽立在殿门前,瞧着顾令月在殿中行走的模样,凤眸中色泽万千。
    顾令月听闻声音,回过头来,眸光亮了一亮,“九郎,你回来了。”
    “唔,”姬泽走到殿中,搀扶着顾令月坐下。
    在烛光下打量情人容色,见自足疾痊愈之后,顾令月荣光焕发,气色也较诸从前显而易见的好起来,终年苍白的脸蛋也见了一丝浅浅的红晕。心中欢喜,将情人整个人抱在怀中,掂了掂重量,“好像比之前重了些。”
    顾令月脸一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是你儿子啊,还抱在手上掂一掂。”
    姬洛闻言吃吃的笑,“小时候初见你,觉得小小的一个。有时候想想,觉得你若当真是朕女儿也不错。”
    这些日子为了月子养身子,已经有许久没有欢好,这时候呼吸便变了风味。
    顾令月感到姬泽身上透出的热力,的身子也软了, “现在天还亮着呢。”
    “嘘,”姬泽好整以暇笑道,“难道宋卿没有转告你,稍稍做些房事也可以活络血脉么?”
    顾令月强撑着,“我可没听宋供奉这么说过。”
    “那朕现在告诉你了。”
    殿堂之外,砚秋、碧桐等丫头听着殿中传来昭国郡主似哭似笑的□□声,登时脸色红红,不敢说话。
    顾令月半跪在榻上,身子如同火烧,久未承欢,如今将养了整个月子,身躯丰腴了一些,正是梳头最敏感的时候。姬泽从背后揽着她窈窕的腰肢,觉心跳如鼓。调笑道,“好阿顾,你便好好撑着着,瞧瞧你的腿能撑多久。”
    顾令月声音带了一丝哭腔,“你就会欺负我。”
    姬泽嗤声一笑,“我若不欺负你,你就该哭了。”
    顾令月只觉得身堕红云,苦苦支撑,然而一个浪头一个浪头打来,几乎将之灭顶,哭泣道,“九郎,我撑不住了!”
    姬泽从后揽住顾令月的腰肢,替她固定在空中,哄声道,“好阿顾。撑着些儿。”
    顾令月昏昏沉沉的,只觉得双腿软的像汤面一样,颤颤发抖,全靠姬泽手钢铁一般的力道,方才支持在半空之中,呜咽出声,长久以来的禁欲和新鲜的体位让姬泽,几乎顾不得怜惜身下的娇娃儿,“好阿顾,你再忍忍,为朕再支撑一下。”
    顾令月觉自己如同一艘小舟,在欲海中颠簸,忍受着身后风雨一般的倾袭,再也支持不住,瘫软进柔软的被衾之中。身后的爱郎依旧不肯放过自己,快感如同席卷一般倾袭着自己的身体。
    ……
    天际白云流动,浮生如逝水,长安初春到临,渭水河解冻,春暖花开之际,梨园舞姬谢阿蛮奉召进入大明宫,入了华美的延嘉后殿,向着殿中宝衣女子恭敬拜道,“奴婢谢阿蛮见过昭国郡主。”
    顾令月笑道,“你就是谢阿蛮么?”
    谢阿蛮心中打鼓,恭敬应道,“奴婢正是。”
    “梨园第一舞伎果然风采动人,”顾令月含笑道,
    “我从前罹患足疾,刚刚痊愈未久,练习了一阵子能够行走,御医建议配合一些运动继续下段疗程,从前我坐卧轮舆的时候,便想着日后好了,能够学一学舞蹈。听闻如今梨园之中,最善舞蹈的伎人奶油两位,公孙三娘剑舞最为刚劲,而谢阿蛮善软舞。我私心想着,剑舞虽好,动作却太过激烈,怕是不适合我如今恢复身体,倒是软舞姿势柔软,若学的一学,说不得能有些效果。便从梨园中宣召你过来,你可愿意延教于我。
    谢阿蛮听闻昭国郡主这番言语,眸光登时一亮。
    先帝神宗酷爱歌舞之事,兴建梨园,与唐贵妃亲自谱曲编舞,教导梨园子弟排唱演练。神宗一朝梨园兴盛至极。今上登基之后更重国事,于歌舞技艺上并无甚偏爱之意,梨园子弟便大多被遣散而去,虽保留了一些知名伎人,却早不复从前兴旺。自己感伤两朝变迁,颇为凄凉,虽有振兴梨园之意,却不知该当如何。
    今日这位昭国郡主乃是如今宫中最贵的贵人,不仅独擅圣人宠爱,且育有圣人唯一的皇子,说不得日后有什么登天的造化。
    说来,昭国郡主早年与教坊名伶永新娘子交好,杜永新以天籁歌声闻名,实则也跳的一手好舞技,若非其如今已经脱籍,自请去了先帝陵墓悠闲度日,怕是今日这个活儿定是杜永新的,根本轮不到自己。
    如今昭国郡主请自己教导舞蹈之事,也是自己一段难得的机缘,若是能够借此机会结好于昭国郡主,说不得日后在教坊的日子便能更进一步。
    郑重揖拜,“妾明白郡主的意思了。妾并竭尽全力教导。”
    顾令月轻笑,“那就劳阿蛮日后多多照顾了!”
    延嘉后殿空旷,华美大红团花地衣柔软如同云朵一般施在殿中。
    谢阿蛮换了一身舞衣,立在殿中道,“郡主自幼未习舞蹈之事,怕是没有什么基础,我先跳一支舞,郡主先看看再说。”
    一展水袖,跳起了一支《柘枝》舞,身体如云朵一般,旋转灵动,舞姿柔美中孕育着刚劲的力道,美不胜收。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
    节日玩的太high,还有小半没有赶出来,赶出来替换哈!
    第一百章
    一舞既毕,顾令月拍掌赞叹不已, “阿蛮不愧是教坊第一舞伎, 这一支舞当真跳的极美。”
    谢阿蛮淡淡一笑, “郡主过誉了!梨园舞伎每个都是自小练习舞蹈,为了能够在台上跳出流畅动人的舞蹈需日以继夜的练习,您瞧着我这支《柘枝》举重若轻, 实则我练过多年。郡主初学舞蹈, 又兼着多是为了练习身子,倒不需要自这般复杂的舞蹈练起, 我先教你几个简单的动作,您先练习看看。”
    摆了几个动作,又一一讲解要领。
    顾令月点了点头, 观看了谢阿蛮教导后开始习练动作。
    她虽说此时足疾痊愈, 但到底十余年没有立身行走, 双腿力道极弱, 虽然谢阿蛮教导的已经是最简单不过的基本动作,依旧做的不大到位。
    谢阿蛮谢阿蛮立在一旁指点, 面色微微变化。见昭国郡主虽说身体不足, 动作缓慢, 又做不到位, 但腰肢极为柔软,若早年没有足疾,自小开始练起的话,说不得在舞蹈一道上能颇有进境。
    不过小半个时辰, 顾令月便汗水津津,支持不住。停下来歇息,
    梅仙捧着手巾过来伺候顾令月擦汗。
    顾令月面上闪过一丝惭色,“阿蛮习舞这么些年,怕是没有见过如我这般惫懒无用的学生吧?”
    谢阿蛮唇角微翘,“郡主您说笑了,您和咱们这些不同,学舞并非为了技艺存身,只是为了养身自娱而已,只要能够快快乐乐的跳舞,也就可以了!”
    顾令月嗤声一笑,“可我也是真的喜欢舞蹈。”明眸善睐,如同秋水流波,“如若不然,那么多种法子,怎的就选了跳舞呢?”
    说到这儿,想起当日观赏谢阿蛮跳的那支美轮美奂的柘枝舞,登时觉得身体又有了力道,支撑着起身道,“我再练一会儿吧!”
    太阳西斜,直至暮光笼罩整座大明宫,顾令月方结束了一日的舞蹈练习。
    碧桐捧着巾帕上前,伺候顾令月熟悉,瞧着郡主疲累模样,心疼道,“郡主,您有何必这般辛苦?奴婢瞧着都有些心疼。”
    顾令月坐在榻上,感受着身体关节之处的酸痛之感,面上露出微微怪异的神情,含笑道,“人生之道,能够脚踏实地忙碌欢欣乃是喜事,碧桐你觉得我辛苦,实则我习舞之时乐在其中,倒不觉的有半分辛苦。”
    碧桐垂眸,叹息道,“郡主若实在喜欢,就继续吧,不管如何,奴婢总是陪在你身边的。”最后一声声如含在嘴唇之中叹息。
    宫门外穿传来宫人“圣驾到”的宣声,姬泽结束了一日前朝的辛劳,回到后殿,见着顾令月满面疲累的模样,疼爱怜惜,“知你着紧怜惜恢复,但若是再这般辛苦不知休息,朕可不能再依了!”
    顾令月听着情郎关怀,心中甜蜜,应道,“知道了!”
    碧桐见了姬泽,如同被蛇蝎蜇了一般,匆匆躬身行礼,迅速的退了下去。
    顾令月嗔了姬泽一眼,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将碧桐吓成这个样子。”
    姬泽瞧了碧桐背影一眼,哼了一声,“这婢子胆子小,与朕有什么相干?”
    殿中二人温存片刻,烛光映照二人恩爱容颜。
    姬泽垂眸。忽的道,“过两日朕休沐空闲,你要不要和朕一道出宫,前往乐游原逛逛?”
    顾令月闻言眼睛一亮。
    她和姬泽相守已经数年,只是此前一直困于未婚相守及自己身子不足,少有光明正大一道出宫游玩的时刻。如今经历多年身体终于痊愈恢复健康,这些日子忙于练习行走倒也没有顾得上,此刻听着姬泽提起出宫游玩,不由心中升起一股渴望之意,问道,“可以么?”
    姬泽瞧着顾令月面上明亮神情,唇边笑容也明晰起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朕虽是皇帝,国事繁忙,但也总要有些自己的空间。”
    顾令月闻言笑意盈盈,如同鲜花一样在面庞上绽放,点头道,“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一轮高高的明日挂在天空之中。
    内侍高无禄听着殿外传来喧哗,微微不悦,走出殿门,“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好大的胆子。”瞧见立在殿外的少年郎君,不由的瞪大了眼睛,指着道,
    “你,你?”
    宫廊上他手指的地方,一名秀美少年头戴黑色襆头,身穿酱褐色圆领袍子,容色秀美,肌肤白皙,胸前的精美团花绣纹愈发显得人美如玉,风姿过人,见着高无禄出来,浅浅一笑,露出一线雪白的牙齿,朝着高无禄道了一个拱手礼,“高阿监,小生奉命在此等候圣人,不知圣人可是好了?”
    高无禄翘舌难下,“郡主。”僵持片刻后回过神来,恭敬道了个礼,苦笑道,“您这可真是……”顿了顿话音,“圣人知道您过来了,定然马上出来,您稍侯片刻。”
    前殿厢房中庄重肃穆,青铜兽首香炉吐着婶婶青烟,姬泽放下最后一本奏章,吩咐快步入内的高无禄,“去后殿禀告郡主一声,说马上要出宫了,请她早些准备准备。”
    高无禄闻言面上露出纠结神色,“怕是奴婢不用过去后殿了。”回头望了殿外一眼,“圣人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姬泽心怀愕然之意,快步出了殿门,顾令月听闻踏出殿门的脚步声,转过面来,拜道,“小生见过这位郎君,郎君有礼。”盈盈一笑,露出一线洁白牙齿,整张芙蓉面光鲜亮丽,“九郎。”
    姬泽瞧着顾令月的一身俊俏男装打扮,眼睛一亮,顿了片刻,赞道,“素来知晓阿顾是美人儿,今儿做了这般打扮,仔细瞧着,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顾令月闻言吃吃一笑,脸颊上露出两个梨涡,分外动人,“真的?你莫不是哄我的吧?”
    “怎么会?”姬泽上前握住顾令月柔软的柔荑,凤眸闪过痴迷之色,柔声道,“待会儿若是咱们这般出宫,在乐游原上把臂同游,长安百姓见了,怕是以为咱们二人断袖分桃了。”
    顾令月闻言唇角微翘,脸颊上露出隐隐梨涡,“那,我若当真是男子,九郎可愿断袖分桃?”
    姬泽道,“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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