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如今只有找到证据,才能证明一切……
    魏帝见他一反常态的默默挨骂不语,以为他知道自己错了,也就没有再骂下去,转而冷声道:“朕与礼部商议过了,端王大婚过后,就是你的太子册封大典了。到时,连着太子妃的册封礼一迸进行。”
    闻言一惊,魏千珩愕然道:“太子妃的人选都尚未选定,如何册封?”
    魏帝早已料到他会这样问,冷冷笑道:“这个你不用操心,朕已为你选定了太子妃,是卫国公主卫澜!”
    卫澜?!
    魏千珩却是头一次听到这号人物,不由诧异道:“父皇怎么突然想到让儿臣娶卫国公主?这位卫澜公主儿臣先前听都没听过……”
    魏帝道:“虽然你不知道她,但说起来她却与你有一定的缘份——她是卫太子卫洪烈的嫡亲妹妹,也是先前他从你这里借走血玉蝉要治救的人。而如今得你血玉蝉的功劳,卫澜公主旧疾痊愈,这一次趁着端王大婚,她随卫太子亲赴大魏来喝喜酒,顺道来感激你的救命之恩。朕已见过她了,端庄大方,美丽娴雅,很是不错。”
    “而如今,魏卫两国相邻交好,联姻之后,更有利于两国邦交,故此,朕已同卫太子提起过,卫太子也十分赞成这门亲事。”
    魏千珩万万没想到,转瞬之间父皇就给他定下了亲事,可想到后面他的计划,这卫澜公主他根本不能娶。
    思及此,魏千珩心里又乱了,不由问道:“此事太过仓促了……那卫澜公主也同意这门婚事吗?”
    魏帝道:“你本就于她有恩,再加之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卫国这些年一直想与我大魏联姻,岂会有不同意的道理?你放心,她已欣然同意了。”
    魏千珩还想再说什么,魏帝冷冷打断他道:“千珩,你不要再令父皇失望了。你身为太子,不可能一辈子不娶正妻,而长氏那样的出身还有名声,她不配做一国之后,所以你不要再枉想了,更不要再逼父皇对她下手!”
    全身一震,魏千珩听明白了魏帝话里的意思,顿时心里一片冰凉,咬牙冷声道:“一切但听父皇的安排……”
    见他同意下来,魏帝神情也缓和下来,不由邀魏千珩一起去永春宫看昏迷的叶贵妃。
    魏帝道:“既然先前那些事都只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那么你也不能因此就疏离怨恨贵妃,她终究是养大你的人。你若是对她不孝顺,天下人都会说你忘恩负义,忤逆不孝,所以趁着这次的事,你好好关怀关怀她,修补你们之间的关系。”
    魏千珩实在是不想看到叶贵妃那张虚伪恶毒的脸,但如今大家都被她蒙蔽,连父皇都重新信任了她。他若是在这个时候与她对着来,就会成为千夫所指。
    所以魏千珩没有拒绝,与魏帝一起往永春宫看望叶贵妃去了。
    他们前脚堪堪踏进永春宫,粟姑姑就欢喜来报,说是叶贵妃娘娘醒了!
    魏帝与魏千珩皆是一怔,两人都没想到,叶贵妃伤得这样重,竟一夜就醒了过来。
    他们哪里知道,叶贵妃这一刀虽然看起来极其凶险,可刀法纯熟的苍梧却极有分寸,并没有伤着她的要害,所以人很快就苏醒过来了……
    魏帝自是高兴的,急急进了叶贵妃的寝宫,魏千珩随在他身后,也跟了进去。
    因失血过多,躺在床上的叶贵妃脸如白纸,人也虚弱得像睁不开眼睛,却在看在跟在魏帝背后进来的魏千珩时,眸子蓦然一沉。
    下一刻,她躺在床上朝皇上弱弱的道:“皇上,臣妾让您忧心了……却不知道庄家有没有撤除御状?”
    其实在魏帝来永春宫之前,叶贵妃就醒了过来,并听粟姑姑汇报了庄家撤状的事。
    如此,到了魏帝的面前,她却做出一副刚醒来就为庄家一事忧心的样子,不由让魏帝越发的感动,上前握住她的手道:“爱妃为了平息庄家一事才会出宫遇刺,九死一生。而庄家在爱妃的劝说下,终于愿意撤消御状平息此事,爱妃却是帮朕解了烦忧,立下大功一件!”
    叶贵妃却望着站立一旁的魏千珩,倏地落下泪来,悲泣道:“皇上谬赞了,实则臣妾做此事,不是为了皇上,而是为了补偿太子。”
    此言一出,不仅魏帝怔住,魏千珩也很是意外,不由抬眸看向叶贵妃,与她的目光对上。
    叶贵妃看着他伤心道:“皇上有所不知,臣妾有罪,对太子做下错事……”
    闻言一怔,魏千珩与魏帝神情皆是不由凝重起来。
    叶贵妃继续道:“当年长氏被休出燕王府后不久,又上门来找太子,执意要见太子不肯离开,臣妾想到她之前欺骗太子伤他太深,就一气之下令人灌了她毒药将她赐死……此事,臣妾一直瞒着太子。是以,在长歌回归后,太子知道了此事不由怨怪我,与我疏离,臣妾都是知道的,心里也一直愧疚着他与长歌……”
    “所以这一次庄家的事,臣妾那怕给庄老夫人跪下,也要恳求庄家不要再追究此事,也算是偿还当年我对长歌与太子做下的错事……”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叶贵妃连连喘息,苍白的面容更显虚弱可怜,让魏帝不禁都动容了,也明白过来太子与叶贵妃之间疏离的真正原因。
    顿时回首眸光朝着身后的魏千珩狠狠剜了一眼,意思是在责怪他之前的欺骗,将因为长歌对叶贵妃的仇恨,牵扯到了敏贵妃的身上。
    如此,魏帝越发不相信魏千珩的话了。
    站在一旁的粟姑姑将魏帝对魏千珩的责备不满都看在眼里,不禁悄悄给叶贵妃打了个眼色,主仆二人相视了然一笑……
    见叶贵妃耍这样的心机,魏千珩感觉恶心又厌恶,冷冷道:“娘娘口口声声为我好,可当初明明知道长歌肚子里已怀了我的骨肉,却还坚持要她性命,岂不是连着我的孩子一起毒害么?不过幸而老天开眼,让长歌被鬼医救回性命,还保住了腹中孩子的性命,带着乐儿活下命来,不然天下人都以为长歌当年是畏罪自尽了——所以人在做天在看,不管多厉害的妖魔鬼怪,终是现形的一天,也终有被报应的那一日!”
    在来永春宫的路上,魏千珩一直告诫自己要冷静,既然叶贵妃要在他面前演戏,他就陪着慢慢看好了。
    可到了眼前,见她颠倒事非黑白,简直到了恬不知耻的地步,终是让他忍不住当面揭穿她的虚伪与罪恶。
    闻言,魏帝不由一愣,眸光蓦的一沉。
    叶贵妃若只是赐毒长歌倒情有可原,毕竟那时长歌被揭穿了细作身份,被休弃从燕王府赶出去,若是她不死心要再纠缠上魏千珩,叶贵妃就算赐她毒药也无可厚非。
    可若是明知道她肚子里怀了太子的骨血还赐毒药,却是另当别论了——往轻的说,是怕长歌凭着肚子里的孩子重回燕王府,与堪堪嫁进燕王府的叶玉箐争宠。往重的说,却是谋害皇嗣了。
    如此,魏帝盯着脸色惨白的叶贵妃,沉声问道:“太子说的都是真的吗?”
    叶贵妃似乎被魏千珩的话惊到,忍不住咳嗽起来,根本无法回魏帝的话,还弄得胸口的伤口沁出血来,染红了纱布。
    粟姑姑一面紧张的劝着叶贵妃好好体重,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激动影响伤口,转过身却是朝着魏千珩直直跪下,恳切道:“太子明鉴,当初长氏找到燕王府时,我家娘娘并不知道她怀有身孕,毕竟……毕竟那时你们虽然成亲,却并未行夫妻之礼,娘娘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因为太子一向是洁身自好,恪守规矩的啊……所以娘娘才赐了她毒药,为了保全她名声,就说是她愧对太子,畏罪自尽的,娘娘实在是冤枉啊……”
    粟姑姑这番话可谓是狠毒,不但撒谎掩盖了叶贵妃毒害长歌腹中胎儿一事,再借机让人知道两人还没成亲就行了苟且之事,最后又指出魏千珩一向洁身自好,好让魏帝认定当初是她在景仁宫做宫女时,勾引媚惑了魏千珩,这才让魏千珩执意要娶她为正妃,为些还不惜与魏帝翻脸,让天下人看燕王的笑话……
    这样一来,魏帝岂不更加恼怒长歌?!
    果然,魏帝听了粟姑姑的话,早已忘记叶贵妃毒害长歌与腹中胎儿一事,反而气恨起长歌当初勾引魏千珩,顿时脸沉如霜,冷冷道:“贵妃并没有错。当年长氏那样的身份,没有将她千刀万剐已是留情,岂能再任由她回到燕王府纠缠。”
    说罢,回身又对脸色黑沉得要滴水的魏千珩道:“若是因此事你疏离贵妃实不应当。且如今长氏也安羔无事了,乐儿也好好的活了下来,你与贵妃也应该冰释前嫌才是。”
    直到此刻,魏千珩才真正领教了叶贵妃的厉害,心计比狐狸还狡猾,演戏却比戏班子里的角儿还厉害。
    他心里融满冰雪,面上却凉凉一笑道:“父皇教导的是,儿臣以后定当好好孝敬叶娘娘,偿报这些年她的抚育之恩。”
    床上的叶贵妃心里嘲讽冷笑不已,面是却是哆嗦着手朝着魏千珩伸过去,颤声唤了句:“好孩子……”
    实在是一副慈母望儿的殷殷深情。
    从永春宫出来,魏千珩想着突然冒出来的卫家公主卫澜,还有叶贵妃的狡诈难对,心情实在是沉闷,而将长歌送离京城的愿望也越发强烈了。
    魏帝留在永春宫陪叶贵妃,魏千珩独自往前走,在经过永昌时,想到了百草的嘱托,于是折道进了永昌宫,将煜炎与百草回京城的消息告诉给了初心。
    自从长歌被关进废宅后,初心一直在担心难过着,如今得知了煜炎与百草回京的消息,顿时欢喜起来,当即就要随魏千珩一起出宫去见他们。
    她亲自跑到永春宫去禀告了魏帝,魏帝见她这段时间一直闷闷不乐的,再想到过段日子也要为她议亲赐婚了,就想着让她出宫透透气开心开心,于是答应了。
    初心不喜欢公主的仪仗,再加之是要去见煜炎与百草,她更是不想让他们因她如今的身份与她生疏,所以不但没有坐鸾轿,连衣裳都换成了普通的常服。
    魏千珩送她一起去了煜炎的私宅,想看看青鸾的情况,另外也与煜炎商议送长歌她们出京的事情。
    初心一心想从百草那里得到她信里的回复,可见了面后,百草似乎还是将她当成小妹妹般看待,虽然关心她,却一直没有提及两人感情的事,不由让初心闷闷不乐起来。
    如此,等她听到魏千珩与煜炎商议要送长歌她们离开京城时,心里更加悲凉伤感起来,想到以后百草和公子,还有长歌她们都离开了京城,惟剩下她一人在这里,心里顿时空荡荡的。
    而煜炎听到魏千珩的话,却是很意外。
    他没想到有一天,魏千珩会主动提及将长歌送离京城。如此,他也会意到,在长歌重回京城的这段日子里,他们身上发生了怎样可怕的事情……
    若非如此,魏千珩绝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可想到魏千珩的身份,煜炎不由蹙眉问道:“长歌离开后,你要怎么办?要留在京城与她们一直分离吗?”
    魏千珩笑了,将煜炎拉到一旁,神秘道:“所以我要再向煜大哥讨要一样东西……”
    听他说出所要之物,煜炎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一脸决绝的魏千珩,怔然道:“你真的决定好了?”
    魏千珩道:“我早已决定好了,但若是没有煜大哥相助,我只怕此事难成,所以还请煜大哥助我一臂之力!”
    煜炎没想到他会下这么大的决心,不由替长歌问道:“如此做,你不后悔吗?”
    魏千珩摇摇头:“若是不这样做,我一定会后悔的。”
    如此,煜炎不再说什么,返身从屋内取了东西交给他,并与他约定后,三日后,也就是端王大婚的前一天,他会带着青鸾与长歌离开京城。但不是去甘露村,因为那里之前因着魏千珩在那里生活过,早已暴露,若是长歌她们再回去,很容易被京城里的人找到。
    但煜炎常年云游在外,知道许多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当即就与魏千珩约好了另一个地方……
    魏千珩回到府里,第一件事就是将与煜炎说好的事告诉给了长歌。
    直到这一刻,长歌才真正感觉到,她是真的要离开京城了……
    一时间长歌心里真的是百感交集,心里有兴奋解脱,也有对魏千珩的不舍与担心。
    直到魏千珩再三向她保证,一定会去约定好的地方找她们,长歌才放心下来,开始与心月淡竹她们收拾行装,准备离开……
    第164章 大结局1
    因想着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此一走再无归期,自是没有机会再参加四妹孟简宁和表妹夏如雪的婚礼,长歌心里不免遗憾,所以趁着这三天的时间,备了两份厚礼差心月淡竹分别送到孟府与夏宅。
    长歌给两个妹妹分别准备了翡翠和赤金两副头面,再加上稀有名贵的贡品绸缎,再到其他金银首饰,从头到脚一应为两个妹妹准备齐全。
    另外还以青鸾的名义另给两位妹妹添置了其他一些好东西,满满当当的,足足好几箱。
    而她的这些东西,都是之前收藏在燕王府库房里的,都是世间少有的好东西,装在红木箱笼里,真正是流光溢彩,金光灿灿,随便拿一件出来,只怕都是价值倾城,直将淡竹与心月都看呆了。
    淡竹忍不住道:“主子对两个妹妹真是好,这么好的东西,转手就全送给了她们……”
    长歌感叹道:“她们两个都是高嫁,若是进门之时没有一点好东西傍身,只怕被来往的宾客,甚至是婆家轻看……而我不日就要离开这里了,留着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处……”
    燕王府库房里的这些东西,莫说乡下的百姓没有见过,只怕连京城里的达官贵胄都是少见。
    长歌想,以后她们隐住在乡野用不着这些东西,而她素来也不喜欢张戴这些东西。何况这些东西,太过打眼,不但容易引起贼人惦记,更是容易暴露身份,所以何必带在身边招惹祸事呢?
    所以不些东西,长歌一件也不想带出京城。
    再者,为免以后引起魏帝他们的怀疑,魏千魏交给她的这些宝贝,长歌也得留下,免得日后库房空了,引起魏帝他们的怀疑……
    心月领着下人去孟家送礼之前,看着长歌眸光涌动的迟疑,却是猜中了她心里的烦恼,不由问道:“主子可是在为三小姐的贺礼发愁?”
    三小姐孟娴宁马上就要出嫁了,按理,做为长姐的长歌,理应给她也准备一份贺礼。
    可是,她是庄琇莹之女,因着庄氏的失踪,她早已仇恨上了长歌。
    长歌想,若是自己此时给她送贺礼,只怕她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会勾起她的仇恨,让她心里越发的不好受。
    所以,孟娴宁的这份贺礼,长歌很为难。
    她看着心月苦涩笑道:“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挺为难的。按理她是我妹妹,我理应一视同仁,可因着她的母亲,我们注定成不了亲密的姐妹,给她送东西反而是给她添堵。”
    心月道:“既然如此,就不要送了吧。免得好心变坏意,临行前又惹出其他的事情来。”
    长歌想想也是,她离京一事是秘密,若是闹开,反而坏事,不由对心月与淡竹道:“你们送东西过去时,若是妹妹们问起,只说我是提前给她们送的贺礼,离京一事暂时都不要同她们提,等日后我再写信与她们细说。”
    两人应下,分别领了下人抬了箱笼去了。
    心月去到孟府,将贺礼奉上,孟简宁与费氏见到满满当当的五箱贺礼,惊诧的合不拢嘴。
    这些却要比孟家替孟简宁置办的嫁妆精贵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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