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话便闭着眼睛追过来轻轻咬在她柔软的耳垂上,半吞半含地咕哝,“自打昨儿晚上梦见你那会儿之后就再也没睡好,算算日子这才刚开始我已觉难熬得狠了,你说后头一大程子可怎么好?”
    什么怎么好?
    合懿乍一听还觉得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说起,他也没等她给出个子丑寅卯,复又低低地问:“小痴......我好想你,你想我么?”
    他的爱称从来意有所指,那么个绵软的嗓音听得合懿心肝儿直颤得慌,她一下子红了脸,小巧地下颌支在他肩膀上,话说得支支吾吾,“你别……医师不是说了,不能……不能……那什么吗?”
    他点头嗯了声只说知道,温热地唇却游移到她细白的颈间,鼻尖的馨香熏得人缭乱,他忽地莞尔,妍丽的笑意沾染上云锦屏上晦暗的朦胧晨光,“小痴,何以解忧啊......你可愿意做一回我的药引子么?”
    抬起小臂,修长的手指沿着单薄的肩头缓缓划过,停在她手背上,柔弱无骨的一双手,抓起来堪堪足够握在手掌心拿捏,十指纤纤不曾沾过半分阳春水的矜贵。
    待两个人真正起身时已过辰时二刻,收拾妥帖了便准备往琼楼去,合懿从房门跨出来,抬眼见封鞅负手立在廊下静候,墨蓝的丝绸长衫,白玉带横腰衬出挺括修长的背影,不消举动分毫便凝结了世间所有的清傲。
    可她还没等人转过身来,脑子里电光火石间想到的全是太傅大人不久前蹙着眉喘气儿时的嫣红娇靥面,那么个“妖精”似得模样,合懿打心底里理解了阿玦做一个好皇帝的难处,若换作她,有这么个美人儿在身边,别说宠冠后宫了,压根儿是整个江山都抵不过他一笑嘛!
    朝霞从廊檐瑞兽的足下投过来,合懿在霞光中眯起眼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几步跳过去拉他的手,催着,“咱们得赶紧了,别落到最后,到时候席上肯定要罚酒的。”
    这时候其实真的不算晚,合懿行至关山月门前便与从另一侧拐出来的兮柔琰铮碰了个正着,景盛阁与云中阁同在一处,为何会从那边出来,如果不是他们夫妻二人颇有兴致地在园中闲游了一圈,那想必就是有意为之了。
    合懿有时候脑子又算得灵光,这种境况又何必再一味揪着过去的情谊放不下,就如兮柔昨日所言,把一切拨回到远点,可能所有人还都会好受些。
    双方见了礼没有多余的寒暄,一前一后进了院子,门口婢女见着来人一应颔首福了福身,动静估摸着惊动了屋里的人,合懿一只脚还未及踏进门槛中,眼前忽然跳出个火红的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灵犀,你还记得我么!”
    合懿真是被吓了一跳,抬手下意识在心口拍了两下,定下心神朝来人瞧了瞧,话出口半分惊喜半分迟疑,“知遥?”
    门口的拦路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稚嫩的一张脸上却英气十足,头上不坠半根金簪钗环,长发高高拢在头顶扎成桀骜的马尾,张扬的眉眼热烈的红衣,正是镇安候的三女儿陆知遥。
    镇安候常年征镇守南境边关,合懿上回见她还是及笄宴那时候的事了。
    “难得你还记得我!”知遥冲她爽朗一笑,依次向在场的琰铮、兮柔、封鞅见过礼后,便来携她的胳膊往里走,姿态亲昵丝毫不见生分,“你近两年怎么再没有给我写信,我还以为你都忘记我了呢。”
    她口中的近两年不正是合懿满心满意扑在封鞅身上的时候么,哪还有心情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写信,后来日子一长,她没有再来信,合懿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合懿抿嘴笑了笑,找补得有几分尴尬,“哪能忘记你呢,那时候碰上的烦心事多,不愿意字里行间把坏心情传达给你,影响了你的心情,我该多惭愧!”
    她说完忙又起了别的话头问知遥,“什么时候到的,昨天为何没见你?”
    知遥也不追究,回说,“我和大哥哥本来算好了日子前天就该到的,只是路上遇到点事儿耽误了,紧赶慢赶,昨晚上半夜里才进了这行宫,因时辰太晚就没打搅你们的清梦。”
    “知远哥哥也来了?”合懿说着话的档口,婢女已挑开竹帘,殿里太上皇太后和皇帝皇后都已端坐下了,南面的楠木交椅上是个金玉神秀的公子,见着一行人进来,站起身双手交握在身前,朝这边弯了弯腰。
    琰铮从前与他还是军中同袍,甫一相见自然倍感亲切,两步走过去哥俩似得互相拍了拍肩膀,亲热地寒暄了几句这才一同落座。
    一屋子人皆到齐了,太上皇和太后怀里抱着孙子,眼里瞧着向来疼爱的心肝儿肉似得几个小辈齐聚一堂,显然心情十分愉悦,尤其知遥是个小话痨,这些年跟着上头两个哥哥走南闯北的奇闻异事,从她嘴里说出来格外能引人视听,逗得众人捧腹大笑或提心吊胆,她自己却还能一本正经得绷住脸,实在堪称说书奇才!
    简单用过了早膳后,因距离下半晌的寿宴尚且还早,太后瞧着知遥坐不住的性子,便领着众人直往行宫最西边儿的校场去,说是要和孩子们击鞠玩儿。
    知遥一听险些激动得跳起来,扑上去拉住太后的胳膊,一边晃着一边央,“舒姨,我要和您一队,咱们强强联手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小丫头口气倒是不小,姑且算你有志气,待会儿输了可别哭鼻子!”皇帝这会子小心眼起来,含笑起身往殿里扫了一眼,话说得满,“我们四个大男人也不欺负你们两个妇孺,这样吧,世卿和知远归我,把琰铮留给你们,这样好歹还有半点悬念,否则没有开始就能一眼望见输赢岂不是很没意思。”
    既要活动开,几人便都先去换了身骑装,到了校场各自挑选战马,一切准备就绪,便催马从两侧齐齐上阵。
    艳阳当空,场上六人个个神采飞扬,只听一声锣响,小小一颗彩球顿时成了双方争夺的对象,马蹄疾飞间,一个个把手中月杆挥得人眼花缭乱,合懿坐在观战台上眯着眼目不转睛地追着彩球满场飞舞,看得起劲儿了又问太上皇,“依您看,这局谁的胜算更大?”
    太上皇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悠闲道:“我瞧着那三个小子肯定不是你娘的对手。”
    合懿眼睛盯着封鞅没挪窝儿,砸了咂嘴不太认同,“我知道您看我娘什么都是天下第一,但是您瞅瞅这边三个人,那架势也太猛了,我娘再怎么厉害也双拳难敌四......”
    谁成想话还没说完,那头知遥人不可貌相,从琰铮处接到彩球后,在知远与皇帝的双重围攻下,人在马上一个灵巧的回旋率先突破皇帝的防线打进一球,霎时赢得满场喝彩。
    合懿眼睛都看呆了,随即听得太上皇在旁边感叹了句,“这丫头真有你娘年轻时候的那股劲儿。”
    比赛也讲究三局两胜,第二场一开始,皇帝想是被上一局的失利刺激了自尊心,这局格外孤勇,但几次进攻皆被太后半路阻挠而不得,最后只得另辟蹊径,与封鞅联合声东击西,用一记长杆,彩球打过了半场的距离,势如破竹地进了对方的门洞。
    双方又回到平局时更显得第三局尤为重要,场上骏马疾驰双方争得如火如荼之际,太后先甩掉知远的拦截打破僵局,但还未等挥杆,封鞅半途杀出逼得太后不得不将球传给旁边的琰铮,知远见机行事,即刻催马上去拖住了琰铮,顺势传球给皇帝,知遥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不负众望,再次一杆进洞。
    分出了胜负,场上场下皆是一片喝彩与欢笑声,众人觉得意犹未尽,便又玩儿了几局。
    眼瞧着日头渐烈,这才收了心,顶着满身的热汗各自回去沐浴更衣后,临到未时一刻,桐春姑姑前来通禀说是准备开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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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骤变生
    一场寿宴至酉时方歇, 太上皇和太后亲自送几个小辈到关山月门前, 眼角含笑, 瞧着他们一个个和睦美满, 抬眼望到远方只看得到夕阳无限好。
    知遥想是沾了几杯酒便有些飘飘然了, 临分别时抱着太后的胳膊不撒手,一叠声儿地叫舒姨,“您不知道我从小有多仰慕您, 这次来帝都给姨夫贺寿是我的孝心,但我的私心里是奔着您来的, 您可知道我这些年的万里江心,比天高比海深......”
    “你快别肉麻了行不行!”知远听不下去了,满脸不忍直视的神情截过话头, 又朝太后拱手道:“舒姨见谅,这丫头也就在您跟前才会拐弯抹角不好意思,话说白了就是她嫌父亲教她的刀法舞起来不好看,死活不肯学,这次追着我到帝都就是奔着拜您为师来的!”
    太后听着好笑, 低头看知遥一眼,“你来之前可跟你爹娘都商量过了, 离家出走的姑娘我可不收啊。”
    知遥眸中一亮, 头点得捣蒜似得,“都说好了,我爹说只要您愿意收就成,还教我好好学, 千万别哭着灰溜溜的打道回府给他丢脸呢。”
    太后其实也很乐意收这么个小徒弟,就像太上皇所说,知遥身上有她年轻时的那股子劲儿。
    这要细论起来是玄学,太上皇和太后膝下一子一女,可皇帝自小要学帝王策治国术,不适合一股脑压着筋骨让练身手。
    再看合懿呢,更别提了,性子也不知道随了爹娘之中的谁,从小到大越长越娇柔,别说舞刀弄枪了,小时候就是让她拿跟绣花针玩玩,一个不留神儿扎着手了都得哭好大一场。
    所以那时候逮着一个天资聪颖还上进的琰铮,太后心中自然甚是欣慰,接到身边细心教导,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但人总有那么些执念,就如同她年轻时深受岚熹侯的器重一样,她也希望自己能培养出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姑娘,在这等男人为天的世道中,为天底下的女人撑撑脊梁。
    知遥年龄小又向来古灵精怪,大家伙儿都偏疼她的很,谈笑间免不了调侃几句,乐够了,酒劲儿上来后人容易乏累,便各自往下塌处回去了。
    先头席面上行酒令,皇帝像故意整封鞅合懿夫妻俩似得,明知道合懿不会酒令,偏提议让一桌人都参加,以至于她输了的那份子全带累封鞅推杯换盏地饮了,踏出院子时他两颊像染了天边的晚霞,淡淡得一层彤云,从肌理中透出来一抹胭脂色,放在他脸上一点儿也不算失态,倒成就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好在他酒量不算差,大盏的佳酿喝下去,这会子连身上都闻着有些酒气了,脚下步子也还稳健如常,只是走一路都话少得很。
    回到景盛阁,合懿扶他在软榻坐下,瞧他单手撑着额角拧着眉心回神儿的模样,心里越发过意不去,原来到底还是喝伤着了。
    她一面吩咐松青派人去熬醒酒汤来,一面在旁边的桌子上先倒了杯茶水递过去,“世卿,你还好吧?”
    封鞅倦倦地嗯了声,听她语气忧心的很,又补充句,“放心,我没事,喝了酒不都是这样么,你夫君又不是千杯不醉,休息会儿就好了。”
    “那我扶你去床上躺着!”合懿说着话,便放下茶水去搀他胳膊。
    他其实就想坐着缓缓而已,真没那么严重,她这么一气儿殷勤起来倒让他弯起的嘴角颇有些无奈,拉着她的手止住,“我这一身酒气若在床上躺一会儿,只怕你今儿一晚上都要熏得睡不着了......别操心,去歇着吧!”
    合懿怀着满腔热忱郑重说不行,“今儿你喝得大半的酒都该是我的份儿,看着你难受我心疼得很,哪能安心歇下……醒酒汤一时半会儿熬不好,我去教人备热水进来好不好,你去泡一泡,教水汽把酒气发散发散,一会儿就去床上躺着,你是我夫君,我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
    她疼起人来是不知道拐弯儿的,情话张口就来,偏就说得好像再正常不过。封鞅听得直想乐,心里其实也受用的很。
    还记得从前两个人吵架的时候,她说他只是舍不得她的喜欢不是舍不得她这个人,当时坚决的否认了,但现在想想前半句或许有些道理,被她爱着是件能让他觉得十足幸福的事,所以尝过了甜头之后就再忘不掉了,更觉得世上找不到别人能代替。
    无论何种方式的独一无二,总之殊途同归就是她如今已经在他心里深深扎下根了,如果非要形容有多深,那大概就是若把她从心里挖出来,恐怕他不死也就只剩半条命了。
    那厢松青传话说热水已备好,合懿执拗地非要扶着他进去,说浴室水气重,地也滑,“我担心你万一头晕眼花,脚底下一个不留神不小心摔倒,碰花了脸毁了容那可怎么好?”
    封鞅一听较上劲了,“你就光看重我这张脸吗,那我以后要是老了,你岂不是要应了色衰爱弛这话?”
    合懿撅着嘴找补说不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这是替婆母和公爷看顾你呢!”
    她来给他解腰带,动作已经驾轻就熟了,然后是领上的盘扣,他有点高,合懿要踮着点脚才不那么费力,直到脱得只剩贴身的中衣了,他忍不住问,“你要一起么?”
    合懿一边摇头一边去解他上衣腰侧的系带,“横竖你从前伺候过我那么多回,今儿换我伺候你一回,赶明儿我肚子起来了不方便行动的时候,且还有得你忙活呢。”
    不一起?那就不能再留她在这里了,封鞅一霎觉得别扭的很,这头正想着推她出去,那头已经把手伸到下裳的裤带上了,他忙一把抓住,“我伺候你什么时候都是心甘情愿的,不用你投桃报李,出去歇着去,我自己来。”
    合懿捏着裤带一头不撒手,美色当前梗着脖子耍赖,“我不管,你都占了我那么多便宜,也要让我平衡一回吧!何况......”
    她忸怩了下,突然凑到他面前扑棱着睫毛眨巴了几下眼睛,抿嘴笑得装模作样,“今儿早上不是还让我碰了吗,这会儿怎么连看两眼都不让看了?”
    封鞅脸上霎时间火辣辣烧起来,话说不出来只能仰天长叹束手就擒,靠在浴池边缘瞧着合懿往水里头撒花瓣,那么个姿态简直让他觉得自己个儿这时候就像粘板上的鱼肉,就等着她动手宰割了......
    皇帝为太上皇的寿辰休朝了三日,朝中事务如山,到了日子就得按时赶回去,第二天一大早车驾便在行宫前的广场上等着了,一家子人一道用过早膳这才同太上皇和太后告别。
    知远先前受琰铮之邀往端王府小住几日,也顺带好见见其他的军中同袍,知遥则向太后请了恩准要去公主府游玩一趟,等彻底收了心铆足了劲儿,再回来拜师学武。
    车里坐了知遥,姑娘家之间有许多私房话要说,封鞅不便凑那个热闹去,瞧着天气晴好,阳光和煦细风不燥,便自选了一匹马独行,适逢前面侍卫通禀说是皇帝召见,便催马上前去了。
    身边有知遥作陪,合懿也顾不上看风景了,从旁边的三层檀木小立柜中拿出些吃食,就着摇摇晃晃的路途打发打发时间。
    车驾浩浩荡荡游下宜华山,不知又行了多久,只听得外头突然间一声巨响,随即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轰然塌下来。
    合懿正狐疑地想去推窗户查看,外间顿时一阵哗然,松青的拍门声混着周遭的号令声一齐传进马车里,“护驾!有刺客,护驾!”
    话音刚落,半开的车窗外一支冷箭破空而入,铮地一声钉在木质的车板上,紧随而来的便是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和兵器碰撞的冰冷叮当声。
    合懿瞬间吓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叫了声世卿,可却没有人能答复她,眼角瞥见知遥鲜红的衣角,两个人电光火石间不约而同向对方伸出手。
    马车里不能再待了,虽说皇家车驾的马都是严格挑选的,可这么兵荒马乱的时候,再温驯的动物也难保不会受惊发疯,一旦控制不住,都不用刺客动手,马都能把人给害死!
    合懿推开车门第一眼便见驾车的侍卫身上插着几根冷箭歪倒在车辕上,一时间魂儿都险些飞走了,腿上一边打颤一边急急忙忙地找刚才还在马车旁边的松青,幸好刚唤了两声就在车底下得到了回复。
    周遭已有几十名侍卫围成一圈形成一道保护墙,外侧却不断有黑衣的刺客凑上来,浓厚的血腥味儿熏得人头昏脑涨。
    合懿这会子已经抖得像筛糠,牙关磕得直作响还不忘前后去找封鞅的身影,但一眼望过去,两边都已经只剩乌压压的一片,潮水一般翻涌的黑衣看得人头皮直发麻。
    知遥是见识过刀枪的,这时候才显出与其年龄不符地镇定,一手拿着长刀,一手抓着合懿,“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记得跟紧我!”
    人太多了,该怎么过去!
    封鞅这时候满脑子都是这一句话,一双舞文弄墨的手拿起刀来杀红了眼,明明方才上前的时候不过一夹马腹的功夫,这会子想回去却简直像道天堑,百十步路隔开了他与合懿,也或许隔出了生和死的距离,这须臾一点绝望的念头简直要把他逼到疯狂的边缘去。
    第58章 安乐谣
    外侧的黑衣人越涌越多, 几十个侍卫眼瞧着越来越少, 围成一圈的保护墙肉眼可见的在缩小, 连知遥的刀上都已经见了血光, 尸体流出的鲜血在脚下混杂着灰尘粘连在合懿的绣花鞋上, 她竭尽全力捂着嘴却捂不住身体里叫嚣着翻腾不止的恶寒。
    随行的卫队在被突如其来的箭雨人潮短暂切割开后很快重整旗鼓,首当其冲便是要将断掉的长龙重新接应上,领头的侍卫毕竟身经百战, 寻见契机便立即护送合懿与知遥奋力突围。
    合懿在仓惶中好歹找到一丝求生的本能,咬着牙弯腰从地上捡起把剑握在手里, 剑柄上不称手的刻纹却硌在手心让她几乎拿不稳。
    直待垫后的最后一个侍卫倒下,知遥也不得不身先士卒了,但她不敢在这时候放开合懿, 只得抓着合懿的手一边防守一边退,冷不防背后竟有冲破侍卫防护的漏网之鱼迅疾接近,挥舞的长剑凌空闪出一丝刺眼的寒芒,直击合懿而来。
    “主子小心!”松青一颗心卡在嗓子眼声嘶力竭对着合懿喊了声,话音未落人已经犹如使命一般就朝她扑了过来。
    合懿转过来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脑子完全一片空白, 那剑上残存的血迹都能唤起她极大的疼痛感,仿佛自己已经受伤濒临死亡, 只是自保的本能促使她举起长剑对着前方, 眼睛瞪成铜铃却在那一刹那什么都看不见。
    万籁俱寂,嘈杂的四周突然成了静默的戏台,只有利刃刺破骨肉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她耳朵里,短暂的一声稍纵即逝, 若没有随之而来喷薄在脸上的温热血液,她可能会以为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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