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侠正纳闷儿呢,文俊又过来道:“您不认识,我认识。他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刚才我上厕所的时候碰上他了,我就对他说:‘你看台上那个老道有多可怜,连道冠都打歪了。你要不上去帮帮手,他的无量佛非被打成弥陀佛不可!’这样他才登上了比武台!”
    “他叫什么名?”“他叫——张王李赵!”大伙儿一听,全乐了。
    单说台上这个小伙子,上台之后把大枪一晃,真是耀武扬威。吴老五一看,心中不悦。他高声喊喝:“呔,小娃娃,你是何人?”“哈哈哈,你先别问我,你是谁?”“老朽我不报名字,不赢了我掌中的枪,我绝不报名姓!”“得了吧,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您就是毒绝一指神枪无敌吴老五吴老匹夫吧?”
    吴老五倒退了两步,吸了一口冷气。然后他点了点头,道:“对,你算说对了!那么小娃娃,请问你是谁呢?”小伙子闻听哈哈一笑,道:“我跟你可不一样,小爷我走得正,行的端,正大光明,人送绰号单枪豹子头,姓韩,名志强!”
    小伙子这一报名不要紧,吴老五就打了个冷战!他问道:“韩志强,我提个人,不知你认识不?”“谁?”“韩振方!”“他是我的爹爹!”“我再提一个人,韩振远是你什么人?”“那是我二叔!”吴老五听罢,心中又惊又喜,他吃惊的是,今天可真是神枪大聚会呀!使枪的尖子都来了;高兴的是,我跟老韩家结下血海深仇,今天仇人就在眼前。我何不将他置于死地,以报仇雪恨!
    吴老五为什么这么恨老韩家呢?那么吴老五跟韩氏兄弟到底有什么仇呢?因为他们都是练枪的,这叫同行是冤家。想当初,吴老五找韩氏弟兄比过枪法,结果让韩振方扎了他一枪,因此他才怀恨在心。
    往事少叙,单表吴老五,手握大枪,哈哈大笑道:“韩志强呀,韩志强!这叫父债子还!你拿命来!”韩志强一笑道:“我说吴老五,你甭在这儿吹胡子瞪眼睛,我要能让你在小爷的手下过去十个照面儿,我就不叫单枪豹子头!”说着话,他把掌中这条枪一翻,使了个乌龙出洞,嗖!奔韩志强的嗓子便刺。韩志强撤步闪身,用掌中的枪一压吴老五的枪,高声喊喝:“胆大的狂徒,你还敢在小爷的面前卖狂?!看招!”再看韩志强把手腕一翻,使了个白蛇吐芯,点吴老五的面门。吴老五急忙撤回大枪,使了个举火烧天,往外一挡。小英雄韩志强把枪拽回来,后把一立,前把一低,奔吴老五的肚子,“叭!”枪就到了。吴老五一看来势甚猛,说了一声:“不好!”往旁边滴溜一转身,韩志强一枪扎空。两个人两条枪,一来一往,就战在了一处。
    台下众人全都瞪眼屏息往台上看着,李萧等众英雄也闪目观瞧。朱元璋看着看着,一竖大拇指道:“罢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替旧人。还是年轻人啊!”说到这儿他又问李萧:“李萧啊,你看他们俩人谁能胜?”李萧一皱眉,道:“主公,现在还看不出谁输谁赢,不过时间要拖长了,恐怕这小伙子要吃亏!”“是吗?要这样的话,万一他输了,谁能接替于他?”李萧一笑,坦然道:“咱这么多人,实在不行还有我呢!”“嗯,我看非你不可了!李萧哪,你要做好准备!”“是!”他们爷俩个正在这儿说着话呢,台上就分出了输赢。
    李萧说的一点没错。眨眼的功夫,韩志强就不行了,让吴老五逼得满台乱转。再看吴老五把牙关一咬,道:“小兔崽子,我报仇的时刻到了!”说罢,他又一叫劲,使了个盖顶八枪,啪啪啪,扎两眼奔脑门儿,扎两腮奔颈嗓。一枪扎前心,一枪扎小腹。这八枪,一枪比一枪快,如同闪电一般。韩志强急忙接架相还,弄了个手忙脚乱。他一个没注意,被吴老五一枪扎在了小肚子上。耳轮中就听韩志强惨叫一声,大枪落地。这一枪把韩志强扎了个穿膛。吴老五也真够狠的,后把一压,前把一抬,把韩志强就给挑起来了。他一直挑着走到比武台的台口,然后用力一甩,道:“去的吧!”再看韩志强在地上摔了个脑浆迸裂!
    正在这个时候,从人群外跑进来俩人,就像疯了似地扑在韩志强的身上,大哭大叫。来者是谁呢?正是韩志强的爹爹韩振方和叔叔韩振远。
    韩振方让兄弟在这儿看着儿子的尸体,自己浑身上下收拾了个紧衬利落,说了一声:“闪开!”他冲出人群,飞身上了比武台。吴老五一看韩振方也来了,不由得心中暗喜!他把手中的双龙戏水五毒枪一托,道:“老朋友,别来无恙乎!”韩振方圆睁虎目,高声叱喝:“呸!吴老五,咱俩何冤何仇?你怎能下此毒手?!今天,老朽我要给儿子报仇雪恨!”说着话,他一伸手从腰间拽出鹿筋螣蛇枪。他这支枪能折能弯,不用的时候,往腰上一围,像裤腰带似的。
    再看韩振方把手中螣蛇枪摆三摆,晃三晃,直奔吴老五。吴老五用枪一拨,就把螣蛇枪给压住了。吴老五又道:“韩振方,想当年我打把式卖艺到你的韩家寨,听说你的枪法出众,特去登门领教,你教也好,不教也好,但你可不该当众羞臊于我!你把我打翻在地,还连着摔了我三个跟头,那时我就对你说过,人为一口气,佛为一炷香,我立志学枪,将来要找你报仇!刚才我把你的儿子给杀了,我十九年的苦功总算没白下!现在我也不该你的,你也还清我的了,因此我也不愿意和你伸手。我希望你赶紧走下比武台,去给你儿子操办后事。如果你非要给你儿子报仇,那也可以。但是,你应事先想好了,到时可不要怪我吴老五心狠手毒啊!”
    韩振方冷笑一声,道:“老匹夫,你休要在这儿卖乖!招枪!”说罢,韩老剑挥舞掌中腾蛇枪,奔吴老五就下了绝情。可是二十几个回合之后,他仍战不倒吴老五。就见吴老五精神抖擞,一条大枪上下翻飞,风雨不透。韩振方的心里就有点着急,心中暗想:儿子死尸在地,难道我睁着眼还报不了这个仇吗?他这一着急,招法就有点乱,刚到二十五个回合,吴老五啪拉一转身,正好转到韩振方的左侧,捧枪便刺。韩振方躲闪不及,吴老五一枪从韩振方的软肋扎了进去,韩振方惨叫一声,撒手扔枪,就倒在了台上。
    吴老五把枪撤回来,用枪点指道:“老匹夫,刚才我有言在先,只因你不听忠告,才得今日的下场!找你儿子去吧!”说着话,他哈腰拎起韩振方的腿,“嗖!”一声,就扔下了比武台。
    二爷韩振远一看此情此景,痛断肝肠。他把哥哥的尸体抱过来,跟侄儿的死尸并放一处。然后他来到台下,飞身跳上比武台,大战吴老五。二十几个回合过后,叫吴老五一枪从前心就扎进去了,韩振远惨叫一声,摔下了比武台。
    这下,整个场内就乱作一团。人们议论纷纷,都指责吴老五太很了。正这个时候,李学武也赶到了。李学武是二人好友,因为李学武途中有点事,故此晚来一步。
    再看李学武,见此状,怒不可遏,虎目圆睁,心中暗道:老朽为你们报仇了!想到这儿,他飞身上了比武台,一哈腰把韩振方的螣蛇枪捡了起来。他用枪点指吴老五,道:“老匹夫,你可认识老朽?”
    吴老五一看面前这个小老头儿,满面红光,白胡须,长得挺精神,他不认识,便问:“老朋友,你是哪位?”“哈哈,神枪剑李学武!”“哎哟,久闻大名!没想到老剑也光临了!难道说您也想跟姓吴的比试不成?”“然!吴老五,你无情无义,如同!妄开杀戒,错杀无辜!”吴老五一笑,道:“李学武,你可别用大话来压人!我姓吴的就是这么个人,做了就不怕,怕就不为,做了就不悔,悔则不为!谁愿意为他们报仇都可以,我欢迎!”“休要猖狂,招枪!”李学武大喊一声,双手颤枪,奔吴老五的前心就刺。吴老五接架相还,两个人一来一往就战在了一处。
    李学武把刚学来的“绝命三招”就使上了。一枪换三枪,三枪换九枪,啪啪啪!招数翻飞。但是,他要胜吴老五,似比登天。二十几个回合过后,吴老五上头一晃,底下就是一枪,这一枪正好扎在李学武的肚子上,李学武惨叫一声,死于非命。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人群外头传来哇哇的哭声。众人转脸一看,就见一个女子身穿斗篷,背后背着一个小孩子,冲开人群跑到了韩振方他们爷几个的死尸旁,放声大哭。来者何人?她正是韩志强的小媳妇,叫罗刹女魏宗霞。那位说她怎么也来了呢?原来,李学武和韩氏兄弟的谈话,都被她听见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性骄气傲,目中无人,心说:万一他也去参加重阳盛会,登台比武,那还了得吗?后来,她发现公公他们三人都走了,心说:我也得去!就这样,她才背上孩子来到了少林寺。
    接前文书,魏宗霞哭罢多时,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再看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翻,她迈大步来到比武台下,脚点地,飞身跳上了比武台。她从腰中拽出螣蛇枪,一指吴老五,道:“呔,吴老五,咱们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你毁了我的家庭,咱们仇深似海,我要给丈夫和爹爹他们报仇!”说着话,她端枪便刺。吴老五往旁边一闪,定睛看了看,道:“请报名姓!”魏宗霞报了姓名之后,吴老五又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报什么仇?赶紧带着孩子回家去吧!”“招枪!”魏宗霞大喊一声,又是一枪。她左一枪,右一枪,就下了绝情。这下可把吴老五给激怒了,他道:“黄毛丫头,给脸不要脸!就凭你这两下子,还能给他们报仇?你要登鼻子上脸,老朽我可不气啦!”魏宗霞根本就不听,左一枪,右一枪,枪枪加紧。后来把吴老五气得忍无可忍了,他这才动了真功夫。俩人战了二十几个回合之后,魏宗霞因悲伤过度,再加之劳累,一头便昏倒在地。再看吴老五手提大枪围着他们娘俩转了几圈,心说:算了,留下她们这两条性命吧!他又一想:不行,放虎归山,必要伤人,何况这孩子还是个男的想到这儿,他举枪就挑那小孩子。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远处跑来九匹马,八匹青马,一匹大白马。这九匹马亮如镀银,尤其是为首的那一匹大白马,高头阔背,高八尺,长丈二。蛤蟆脸,葡萄眼,刀棱脖子,竹钎子耳朵,马的脖下挂着十八个威武紫金铃。
    再看骑马的主人,跳下马来,平顶身高六尺五寸,细腰宽膀,扇子面的身材,面如银盆,宽脑门儿,方下巴。一双朱砂眉、相衬一对大豹子眼,鹰钩鼻子,菱角阔口,满嘴的白牙,鼻子下头留着八字断梁胡,看年纪不超过四十岁。头上戴大檐宽边草帽,两根飘带随风飘摆。上身穿宝蓝色的长衫,挽着雪白的袖头,下边穿紫色夹裤,白布袜子,登一双青缎子鞋,鞋上系着蝴蝶扣。就见这位左手拿着马鞭,右手拿着折扇,右肋下挂一条锃明刷亮的大枪,左肋下挂一口大宝剑。后边那儿八个人都戴着草帽,一个个挺胸瘪肚,摇头晃脑。
    这九匹大马来到人丛之后,平身站住。为首的那个人用扇子扇了扇,然后又掏出手绢擦擦额头上的汗,他手搭凉棚往台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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