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咏梅重重拍了下茶几,上面的茶杯跟着跳了跳,有一个没站稳顺着滚下来,落在地上传出破碎的声响,让人的心跟着颤了下。
    朱清和要抽出自己的手,奈何阮穆抓的太紧,感觉到他的动作,手上的力气更加大了几分,饶是朱清和也感觉到了一阵痛意。
    “既然你说是你起的头,那我就不和清和说,你自己不要脸,人家清和也愿意跟着你被人戳脊梁骨?我不逼他,你自己去问,看他愿不愿意?如果你还是这么固执,我把你爸也叫来,儿子都往歪道上走,他还上什么班?”
    朱清和活了两世都缺失了最为重要的亲情,实在不想阮穆因为自己而伤害了亲人。这个时候年轻,意气用事,等真正意识到的时候,他会后悔的,就算两人的感情再好,中间横着这么一件遗憾事,日子也过不舒坦。想到这里,朱清和心里的退意便更加的浓,哑着声音说:“阮穆,其实王老师也是为了你好,你还太小,应该再好好的想一想。你的根不在清远,我想到了更大的地方,你会变得更加好,所以……”他说着更加用力的往出抽自己的手,甚至听到了骨头咔嚓响的声音。
    阮穆的沉稳刹那间消失不见,他的两只眼睛里满是阴鹜,冷冷地盯着朱清和,怒意染上面颊,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你给我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朱清和你能不能有点坚持?我已经说了,所有的事情全都有我担着,你胡思乱想什么?我不求你能向着我说话,但是……我请你,不要再我据理力争的时候扯后腿,可以吗?我爱你,我愿意卑微,我愿意被任何人数落,但是你不行,你是我最后的底线,如果连你的心也动摇了,我这样又算什么?”
    朱清和听着难过,王咏梅何尝又好过?她从没想过自己这个眼高于顶的儿子,有一天会说出这样低姿态的话,她又怒又气又没办法。他就是犟骨头,宁死不弯腰,可是现在呢?为了这么一段不能放到台面上说的感情值得吗?
    王咏梅气急败坏:“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你醒醒行不行?你就是想气死我。”
    既然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阮穆也不隐瞒,直接说道:“妈,没用的,我从八岁开始就喜欢清和了,这么多年,我不是草木。而且,我一直喜欢的是男人,就算不是清和也会是别的男人……”说着苦笑一声:“清和是什么人,您心里比谁都清楚,是我不要脸一直缠着他,有这么好的人管着我,您还担心什么?妈,您要是真心疼我,就别拦着。”
    朱清和在心里绕了千百回的心思,不管多痛多艰难也要拒绝他,分开后不闻不问,但是此时全然土崩瓦解,有这么一个人把在角落里艰难求生的自己放在心上百般疼惜,朱清和曾经想都不敢想。曾经他有想过把希望寄托在周维申身上,希望那个人就是自己遇到的对的人,可是没多久就因为金钱利诱转身离开。阮穆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人,年纪虽小,却这般有担当,他的心早已经软成了一滩水,不知该怎么取舍。
    王咏梅没想到这一次是自己亲手把清和推到了阮穆身边,她看得清楚,朱清和眼里由最开始的坚定变成了满满的感动,她好像也能理解,这孩子打小隐忍克制,最渴望的是一种纯粹只属于他自己的感情,所以阮穆的霸道和深情,让朱清和招架不住。
    到最后她也只得带着满肚子气离开,未多耽搁,直接坐车去了省城,坐飞机回家去了。她得和阮宁好好的说道说道,看他这个当爸的能有什么办法,儿子拧着性子,死不回头,反正她是一千一万个不答应。
    阮穆在妈妈离开后,稍微缓了缓,赶紧给人打电话让帮忙照顾着,听说妈要回去,他也只是叹了口气,但是他一点都不后悔。
    再孝顺和独一无二的爱之间,他做了让人唾骂数落的决定,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付出不会成为一场空,坚持下来,换两个人一起孝顺爸妈,这样不是很好吗?朱清和虽然不说,但是每次听到爸妈给他打电话就露出羡慕的表情,所以阮穆希望爸妈能放下成见。
    此时朱清和静静地盯着阮穆,直看得阮穆一阵心慌,想起他说的话,当即瞪大眼和他算账:“你先前还答应的好好的,一有个事儿就倒戈了,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人就这么现实?”
    朱清和刚要开口,又听他继续说:“我说前阵子你发神经,和我闹什么别扭,感情是为了这个?我妈怎么会发现我们的关系?不过早点说出来也好,拖得越久越麻烦。”
    朱清和笑了笑,嘴边流出一阵苦涩:“我们那天在家里闹得昏天黑地,王老师来了也没发现……我白大你四岁,遇到事情却是慌了手脚。我心里知道和你纠缠下去不会有任何好处,我也不想挡了你未来的路。”
    阮穆在他的头上拍了拍,说道:“以后估计还有更难应付的,把心态放平了,我还是那句话,凡事都有我担着,只要你别说戳我心窝子的话。”
    第159章
    王咏梅离开, 一切重新回归平静,虽然两人之间照旧有说有笑,但总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多了些小心翼翼,却也好似越发贴近了。
    阮穆一直怕朱清和一直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让他意外的是,朱清和反而转过头来开解他:“我愿意和你一起争取, 直到最后一天。对不起,那个时候我有自己的想法, 我不想让王老师失望,都说恩师如父, 这么多年她真的和我妈一样给了我太多渴望拥有的东西, 我没办法……但是我们说好,如果将来……还是没有那个可能, 我们还是不要太自私, 他们上了年纪, 诸多不易,我们这样,和灭了他们眼前最亮的一盏灯有什么不同?”
    阮穆拉着他的手, 却偏头看向别处,现在阮穆不想和他说一点关于没有未来的话,所以很快转开话题:“好了,不说这个,暂时只能拖着, 等什么时候他们想清楚了,再往下谈。现在说正事,你接手的项目,有不少公司盯着想要合作,这事不止和我们的利益有关,更和城市形象有关,所以绝不买人情账,算了,这个黑脸还是我来唱,你只管盯着你在意的。”
    朱清和笑着点了点头:“全听你的。”
    最近田地和养猪场收拾的已经差不多了,这个时候也没多少活干,有闲不住的开始抱怨,万一要是闲着不算工钱,那不是还不如在外面找活干?
    阮穆见姑父一脸担忧,说起来这阵子最累的也只有姑父了,三边跑,家里还有稍稍能走几步路的姑姑要挂心,人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笑着安抚道:“姑父别担心,有他们的去处,把人分散安排,苍山上有的是活干。”
    人们虽有微词,但还是愿意去,大多数人还是念着那套有劳有得,干坐吃白饭,还真怕自己没那个福气消受。
    不管再怎么忙,阮穆都会抽空去苍山看朱清和,这一次才不过半个月没见,带着安全帽来回奔跑的朱清和就和难民一样,一身尘土,脸黑的跟炭疙瘩一样,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都是黑的,让人看了哭笑不得。
    阮穆抽了张纸递给他:“快擦擦,大热天的,你跟着跑什么?你这样子,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朱清和接过来笑道:“别说了,这地方施工不容易,有些机器过不去全都靠人力,你看看这里谁不是这样?只要想到以后的回报,我干啥都有劲。”
    所有人都搞不明白朱清和已经是老板了,还这样事无巨细,但是转头想人家当老板的都不嫌累,他们也不好意思乘凉偷懒。
    阮穆抬眸看了眼热火朝天的人群,皱着眉头说:“我们去旁边走走。”
    朱清和当他有话要和自己说,冲着旁边的人咧嘴笑了笑,急匆匆地追过去。两人站在一棵茂盛大树投下的阴影里,朱清和摘下帽子,说道:“什么事还要来这里?真凉快。”
    阮穆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擦去他下巴上的灰尘,低头亲了亲他的唇,叹息道:“我们有阵子没在一起了,这次先回去,过两天再来,行吗?”
    朱清和知道自己这会儿的样子肯定狼狈的很,微微红了脸,摇头说道:“过了这阵子吧,正关键的时候,我盯着心里才能踏实。我不想有一点意外,别多想。王老师……之后有和你联系吗?要是没有……你就主动打电话问问,别板着脸不闻不问,让人心寒。”
    阮穆狐疑地看着他:“你别不是为了这个诚心躲着我吧?想都不要想。这次你就是不愿意下山都不行,姑问起你了,说这阵子见不到你,要给你做点好的。”
    朱清和想这就是两人的别扭之处,虽然他更喜欢阮穆了,可又没办法心安理得的和他在一起,两人之间总有一道细小的沟壑越不过去又没办法视而不见。他低头看着脚下被踩倒的野草,点头说:“知道了,我这就去收拾。你等等,我先把事情给交待好。”
    就算阮穆心里再怎么不舒坦,路泽霖多么咬牙切齿,朱清和还是把东子带过来了,他需要东子的那股劲,虽然看着不是好人,更有些人知道他的来路,就算动了歪念头最后还是咽进肚子里。
    东子终究没有等到朱清和的话,他也再没有问起,但是只要朱清和需要他,不管什么事,他都二话不说连考虑都不必,直接答应下来,能像这样相处一段时间他就很满足了。
    朱清和下山的时候,东子站在高处,手里夹着未点燃的烟,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变成一个模糊的点,仰起头闭起微微酸涩的眼,转身大步往前走,朱清和交待的事情得打起十二个精神盯着。路泽霖骂他死心眼,朱清和有什么好?他不知道这个人是好还是坏,但是有那么一个人放在心上以后就死心塌地了,哪怕比朱清和再好,不是这个人都是空。
    东子没想过自己这一辈子会怎么样,如果没机会得到,他便孤身一人也无妨。
    这个夏天中途不知被瓢泼大雨浇了多少次,不知道为存在的隐患抓心挠肺多久,天天过的和打仗一样。不觉中送走了酷暑金秋,醒过神来已经是冻得人哆嗦的寒冬。才刚入冬,苍山就下了雪,萧条凉意被白皑皑的雪覆盖,路上结了冰,弯道最容易出事故,他们被迫停了工。
    朱清和和东子两人抱着热水杯朝下望着,他们现在在半山腰,入眼是寒风瑟瑟,白色苍茫,他们都喜欢在晚上看夜景,天气好的时候夜空广阔,星辰如玉点缀,低头所见远处城市里亮起来的万家灯火像是一条玉带,飘渺却又满是烟火气息。
    东子叹息一声:“一年又过去了,我当一个正常人也要两年了,我家老头也应该笑笑了。”
    朱清和莫名一阵心酸:“婶子呢?怎么从不见你说起。”
    手里的水太烫了,东子低头抿了口,默了默,低笑了声:“断了联系了,我爸不在了就走了,我问过,他们怕我成了拖累死活不告诉我,后来就不自讨没趣了。没什么好说的,你呢?在这山上干嘛?贱骨头,有福不会享。”
    朱清和被他的话给气笑了,随即觉得有点道理,感叹着说:“我上辈子就是做这个的,闭眼睡觉,睁眼在工地上干活,就像被关进笼子里没了自由,没人强迫非得干下去,可就是不由自己,好像不动心上就会背负罪业,可不就是个贱骨头?”
    东子嗤笑:“放屁,山上的和尚和你说的?”
    朱清和却是笑不出来了,喃喃道:“我和阮穆的事被王老师知道了,总觉得太平不了多久了。你说,如果真的走不下去,分开是不是最好的?人缺什么就会渴望什么,我不忍心看他们难过,如果我爹妈能稍稍对我好一点,我愿意把心肺都掏出来,我羡慕又害怕,我不想害了阮穆,爱人无数,父母独一无二。”
    东子盯着他,好一阵才笑着说:“发什么神经,舍不得别说这种话,有种和我在一起?”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说道:“别放在心上。”
    两人刚准备回去,有人匆匆过来说:“阮总来了,下午出发,路上不好走,才到。”
    东子愣了愣,笑着说:“还是挺值的,这么一个人,难得。”
    朱清和也跟着笑,说多容易,做却不能下定决心,陷入了泥潭,就暂且随他去吧。
    之后的两年,阮穆分别往阮张两家打过电话,电话通着,但是没人接,期间他也和朱清和回去过,无奈吃了闭门羹。阮林和他说:“他们都在给你时间想清楚,你不做决定,他们不会见你。”
    没多久阮穆自以为稳稳攥在手里的生意开始接二连三的发生变故,就连日常的手续审批都被打回好几次,一次一次整改得到的是不变的回复:不予批准。
    他们都知道长辈们开始动手了,再怎么深的感情与长辈们来说都是罪大恶极,不能容忍,非要逼着他们认输。
    那一天阮穆枯坐了一夜,朱清和也没睡着,他觉得这些事不该是阮穆这个年纪该承受的,所以第二天他郑重地说:“你不回去,会没完没了,真不必因为我闹到这一步。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阮穆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一夜没合眼,看起来憔悴了很多,沙哑的声音里因为愤怒而走了调:“什么意思?你又想退缩?这里容不下,我们就出去,在外面照样能找到生意,人还能被憋死?”
    朱清和摇摇头:“我舍不下这里的一切,我亲自盯着的项目已经成功了一半,你让我丢开?我办不到。”
    阮穆忍不住问:“我和那些到底谁重要?”
    朱清和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往阮穆心上戳:“同样重要,但是我还是会选……”
    阮穆低笑一声:“你真是理智的可怕,算了,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再看看。”他不舍得放,所以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只可惜就连老天都不愿给他们喘口气的机会,没两天,阮穆接到了姥爷病重的消息……本就不甚明朗的天陡然间被一层阴霾覆盖。
    第160章
    阮穆没想到得以面对亲人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接到消息就匆匆赶去省城,还是在等待登机的时间里给朱清和打了个电话。
    朱清和也跟着急:“长辈的事情重要,这里不用操心。”顿了顿,继续说道:“什么事情顺着点,别惹他们生气。其他事先放一边,晚点再说。”
    阮穆苦笑,从嘴里苦到心里, 朱清和这会儿还在山上,信号好一阵坏一阵, 两人磕磕巴巴说了没多长时间就因为信号中断而结束。没多久收到朱清和的短信,说是有事忙, 空闲下来再说。
    东子察觉到朱清和情绪低落, 放下手里的图纸走过去问:“怎么了?这阵子你总是心不在焉的。”
    朱清和微微耷拉了嘴角,叹口气说道:“两年了, 也够久了,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阮穆那边已经有些难过了,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该我们了。”
    东子冷下脸来,随即又觉得自己就算不痛快又能有什么办法?无奈:“等他们来了再说, 别想太多。”
    朱清和搓了搓冻的僵硬的手,说道:“要是到了万不得已,只能说没那个缘分,他不做选择,我帮他。这么多年, 我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坏人,没良心,狼心狗肺,谁都觉得我欠了他们,扪心自问我谁也不欠,我这辈子唯一欠的也就他了。”
    阮穆这人的执着和深情连东子都意外,在众人眼中,年纪小的人往往贪图享乐,没什么耐心,特别是这种‘不正常’的感情也只是好奇居多,而阮穆却是死心塌地一副这辈子只认定朱清和的架势,他还是敬的。
    “你也别把事情想的太悲观了,说不定还会有别的转机,我看得出来,那孩子对你挺好的,是真把你装心上的。这种事情见不得光,就算被人玩/弄,也只能把委屈咽到肚子里,他要是和你玩,也就撑不到现在了,他这么喜欢你,别让人伤心。”
    朱清和只是笑笑,看着眼前满山萧瑟,低声说道:“真快,没多长时间又要过年了,有时候觉得跟做梦似的,总归日子越过越好,也知足了。”
    东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继续说,这场情终究与他无关,没有一点插足的余地。这座山上所留存的记忆与他来说就是最好的记忆,转身去忙了。
    半个月以后朱清和从山上下来,照旧灰头土脸的,洗完澡,坐在家里发呆,突然电话响起来,他赶紧接通:“怎么样了?”
    那边一阵沉默,而后传来青丫的声音:“哥,你在等谁的电话吗?”
    朱清和醒过神来,摇头说:“没有,青丫,放假回来了吗?”
    青丫声音低落,有些犹豫地说:“还没回来……哥,我有事想和你说……”
    朱清和很少听到青丫这么颓败又欲言又止地口气,不禁担心地问,连身子都忍不住坐直:“怎么了?放寒假不回家,在外面做什么?没钱了?我给你打过去。”
    青丫赶紧开口:“哥,别!不是,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这时旁边传来罗勇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这么磨蹭做什么?给我打电话时候的那股劲儿去哪儿了?和哥还这么不痛快?”
    一阵嘈杂之后,换成了罗勇的声音:“哥,你能不能来一趟?死丫头她玩大发了,我把那人渣打的爬不起来,气出了,我让她去医院,她不去,又没脸回家过年。”
    听明白罗勇说的是什么意思,朱清和的脸色蓦地沉下来,心里有点恨青丫不争气,这才出去多久……更恨那个从未谋面的人,青丫是他唯一的妹妹,平日里但凡是好的,他想都不想都给她备着,就想她不会被外面迷雾给迷了眼,谁知道这个丫头。再怎么愤怒,想到她现在肯定很害怕,安抚道:“阿勇,你告诉她别怕,我这就买票过去。”
    多余的话多说无用,他匆匆地收拾好,让宋钊把自己送到机场。
    阮穆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飞机已经起飞了,就这样错过了。等落地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看到未接电话也顾不上回,拨通罗勇的电话,问到地址,承上出租车往过赶。
    这是一座发展很迅速的城市,高架桥上车水马龙,霓虹灯闪耀,司机热情的和他攀谈,问他从哪儿来,又告诉他所到之地的一些信息,朱清和只是客气地笑了笑,他心里急地像着了火,什么话都听不到脑子里去。
    半个小时才到罗勇告诉他的酒店,刚下车就看到罗勇手插在裤兜里跳着取暖,看到他就和找到主心骨似的,赶紧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哥,还没吃饭吧?咱们先上去再叫饭,你可来了,那死丫头已经吓的没魂了。”说完自己都觉得这样说话不合适:“是傻了,他们找了好几年,要不然……那王八东西摊上事了,就和青丫分手,不是个男人。”
    朱清和快步进了酒店,坐电梯上去,走到门口停下来,顿了顿才走进门。
    青丫披散着头发背对着他们躺着,好像睡着了。
    罗勇小声说:“哭了一天了,估计是累了,睡着了。”
    其实青丫没有睡踏实,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到风尘仆仆的朱清和,又没忍住开始掉豆子。
    朱清和就算有天大的怒气,看到她副模样也不忍心数落她了,等她哭够了,抱着她说:“你呀……你现在还在上学,这个肯定不能留。”
    青丫低着头不吭气,无声地反抗着,直把朱清和给气笑了:“怎么着?你还想留下来?你别糊涂,马上就要过年了,要是你爸妈问起来,你怎么说?瞒一两个月还行,到时候藏不住了,你……”
    青丫却在这个时候固执起来,出声道:“哥,罗勇他已经数落过我了,我知道是我没认清人,全是我的错,可是我就想留下他。”
    朱清和厉声训斥:“你才多大?你知道带个孩子有多难?这可不是儿戏,担不起这个责任,就别胡乱下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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