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室内,只有清清浅浅、平稳的呼吸声,慢慢的透明的落地窗被橘色的天空晕染成漂亮的橙色,夕阳一点点下沉,一点点跃进地平线。
    di主楼和副楼相连的空中长廊被夕阳的余晖浸染,玻璃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陆瑜一手转着项目策划案,胳膊肘抵了抵走在他身边默不作声的温言,语气玩味,“行啊,哥们,看不出来啊,老婆说怀孕就怀孕了,你能啊?”
    温言和冬青去年7月份结婚,当时冬青准备继续跟班走带高三就选择了避孕。那时候陆瑜问温言准备啥时候要孩子,温言当时一手拎着报告,随口说了一句:“明年四五月份吧。”
    陆瑜掂了掂手上分量不轻的策划案,想起当时的情况又“啧”了一声。
    当时,陆瑜听到温言说明年四五月份,冷哼了一声,说:“哟,是你说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有的啊,万一您老年纪大了,有啥问题,不是坑了人家小老师吗。”
    温言当时挑了个一如既往的轻薄的笑,轻飘飘地对陆瑜说:“礼金先准备好。”
    如今,温言依旧挑了个笑,这个笑落在不了解他的人的眼里就是温润如玉,落在了解温言的陆瑜眼里就是轻薄。
    “是啊,毕竟年纪大了,怕再晚点有什么问题。”温言拿眼尾扫了一眼陆瑜,“年近三十的陆总监有何感想?”
    年近三十一枝花现今依旧单身的陆瑜陆总监:“我去你大爷,老子想生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礼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突破医学障碍了。”
    “认真的吗?温总监,我一通电话打出去——”
    “一通电话打出去全是di的单身程序员?”
    “……”陆瑜在心底飚了句脏。
    下了楼,di的地下停车场。
    陆瑜右手搭在敞开的车门边,偏了偏头,问:“去喝一杯?顺便聊聊,反正你这么早回去,你们家小老师也不在。”
    温言插上车钥匙,降下车窗,轻松地将车倒出了停车位,瞥了一眼陆瑜说:“睡前视频,她晚上睡的早。”
    “……”陆瑜反手关上车门,“滚滚滚。”
    温言到家的时候,天际还没彻底暗沉下来,天边仍有大片大片的橘色云彩。
    开了门,温言将搭在臂弯中的西服外套挂到衣架上,换了拖鞋向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解开了领口附近的两粒扣子。
    冬青不在,厨房连日来都没有受到糟蹋。下午打扫的阿姨刚来过,冰箱中塞了新鲜的小番茄,补足了酸奶。
    打开冰箱,温言抽了一瓶苏打水出来,视线下瞥,原本应该是干净的垃圾篓内被扔了一个空的酸奶瓶。插在酸奶瓶上的吸管头部杯咬得瘪瘪的,纸盒身子也被捏过。
    就像在冬青手底下走过一遭一样。
    冬青喝酸奶的小习惯,喜欢一边咬着吸管一边捏着酸奶瓶,喝完一纸盒酸奶,瓶身基本都会被捏瘪。
    拧上苏打水瓶盖,温言随手将苏打水瓶丢到横断吧台上,长腿几步跨上了楼,打开卧室门,进去。
    卧室内不是很黑,小区内微弱的灯光透过窗户投进室内,在暖色调的墙布上映出绰约的光影,床上隆起一个小山包,起伏不是很明显,只听得见清清浅浅的呼吸声。
    温言放松了身子,轻轻走过去,小冬青大半个脑袋埋在被窝中睡得正安稳。
    看了一会,怕冬青闷到自己,温言拉着被角想把被子往下掖了掖,哪知道冬青像是有感知一般,一直搭在平坦的肚子上的手拿了出来,把盖在身上的薄被往下推了又推。
    良辰美景跃入眼帘,温言呼吸重了几许。
    小冬青估计是懒得拿睡衣,只扯了件他的衬衫当睡衣。因为男女身形的缘故,他的衬衫套到冬青身上,十分宽肥,衬得冬青越发的瘦弱。
    而此刻,她偏偏又不好好系扣子,扣子从下到上只系了三颗,露出一大片白嫩,线条柔软的曲线起伏明显,随着她的呼吸,轻微跳动着。
    “……”温言看了几秒,闭了闭眼,抿唇。
    当个人。
    单膝跪在床边,温言低头替冬青系着扣子,指尖刚捏上白色的扣子,还没扣上,冬青就很不配合的醒了。
    温言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到的感觉。
    “……”温言把注意力全放到扣子上,尽力不去想其他的事。
    几秒后,冬青的神思慢慢地回笼,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头顶上方的温言,弯了下唇角。唇边似乎还残留着酸奶的香气,冬青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
    温言喉结滚了一下,又闭了闭眼睛。
    三个月了……
    冬青胳膊抵着柔软的床铺,半直起身子,长发顺着她的肩头滑落,温言嗅到了发梢上的柠檬香。
    看了眼温言捏着衬衫纽扣的手,冬青学着温言的神情,挑开一个笑,缓缓问,声音越往后越低柔,“想做坏事?”
    温言松开指尖的纽扣,右手滑倒冬青的背后,在女人的背脊处游移着,左手指尖滑过柔软的最高点,低俯下身子,唇凑近冬青耳边,说了一个字:“想。”
    想了三个月。
    算好了时间,停止备孕,辛勤耕耘了数天,一杆进洞。然后开始清心寡欲,修身养性……
    冬青轻笑了一声,起了坏心思,两条笔直纤细的双腿勾上温言的腰,双手也勾上了温言的脖子,就近咬上了温言的耳垂。
    呼出的气流湿热。
    室内的光线又暗淡的几许。
    温言闭上了眼睛,一直抚在冬青腰侧的手逐渐下移,来到勾在他腰上的腿间,衬衣衣摆早就被摩擦着卷了上去,温言探了进去,呼吸又不可抑制得沉了又沉。
    “满意吗?”
    “满意。”声音喑哑,沙哑。
    只有一件衬衫。
    冬青点了点头,下一句却是:“你真舍得你儿子?”
    舍不得。
    “……”温言平复了一会,松开冬青,还没起身,又被冬青双腿勾着腰勾了回去。冬青主动贴上了温言一直紧抿着的双唇,含糊地吐了一句:“已经过了三个月了,你轻点。”
    *
    三年后,6月9号。
    又是一年高考结束,冬青送走了她的第二届学生。最后一场考试五点多就结束了,冬青被班级里的学生并着去参加了聚会,只能打电话给温言拜托他早点下班回家照顾温汤圆。
    温言提前结束了工作,到家的时候还没放下车钥匙,小汤圆就从临时看护怀里伸出两只圆滚滚的胳膊,挣扎着要温言抱。
    温言抱过自家的小胖汤圆,临时看护和温言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温言随手把车钥匙丢到茶几上,单手抱着小汤圆,空出一只手解西服纽扣。
    小汤圆眨巴着漂亮的眼睛,仰头盯了好一会温言的下巴,口齿不清地喊:“papa——”
    “嗯?”温言解开全部的纽扣,看了眼怀里的小汤圆,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得到回应的小汤圆叫得更起劲了,肉滚滚的胳膊拍着温言的胸膛,攀着温言的肩膀,就想摇摇晃晃地在温言怀里站起身。
    “papa!”
    “嗯?”
    “papa!”
    “嗯……”温言脱掉西服外套,长指捏过小汤圆的肉嘟嘟的下巴,挑了挑眉,“笨儿子。”
    小汤圆听不懂,只以为温言是在逗他玩,白嫩嫩的脸萌萌的笑着,某点上像极了呆萌的小冬青,小汤圆又喊了一声,“papa!”
    温言看到小汤圆这幅模样,把快到嘴边的那声笨儿子又咽了下去。
    算了,好歹自己的种,应该不算太笨。
    三岁看到老,他们家这只大汤圆还没到三岁,应该还看不出什么。
    把小汤圆抱到卫生间,温言往一旁的大浴缸中放满了水,扒光了小汤圆身上的衣服,就把小汤圆丢了进去,随他自己玩。
    小汤圆盘腿坐在浴缸里,短且肉嘟嘟的手指扒着浴缸边缘,眼巴巴地看着正在脱衣服的温言,看几眼,眨巴下眼睛。
    “papa?”
    温言脱掉外面的衬衫,跨进淋浴间,摁下开关,听出了自家笨儿子话中的疑问,了然地问:“妈妈不在。”
    小汤圆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了,白嫩的手指挠了挠脸,揉了又揉,问:“那papa今晚次什么?”
    “我次什么?”
    “粉蒸肉,还有你喜欢的番茄汁。”温言轻笑了一声,心底里却是一片柔软。小汤圆在这点上实在太像冬青了。
    “papa!”小汤圆拍了拍大浴缸中满满的水,水花四溅,“喜欢番茄!番茄!”
    洗完了澡,去掉一身暑气,温言换了件单薄的白色短袖,拿了个平板在厨房里研究怎么做小汤圆喜欢的粉蒸肉。
    穿着和温言同样款式的白色短袖的小汤圆在围在温言腿边,津津有味地啃着酸酸甜甜的小番茄。
    一颗吃完,小汤圆伸手拽了拽温言黑色休闲裤的裤腿,仰头,“papa?”
    温言单手撑在大理石流理台上,看了眼唇边蘸满番茄汁的小汤圆,弯腰一把将他抱起放到了台子上。
    “还要番茄!番茄!”
    温言拿纸巾擦干净小汤圆嘴巴上蘸到的番茄汁,又塞了一颗番茄给他,随后才点进他妈的微博,翻到冬青收藏的做粉蒸肉的视频,点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切好肉片静置腌制,温言在炒米的间隙又打了两杯番茄汁,一直乖坐在台子上啃小番茄的小汤圆闻到清香的番茄汁,立马急不可耐,伸长了圆滚滚的胳膊要去够,被温言阻止了。
    “番茄汁等会喝。”温言为了转移小汤圆的注意力,连着塞了五颗小番茄给他,得到许多小番茄的小汤圆权衡了下,点了点头,继续啃着番茄。
    炒好的米被粉碎,温言将米粉和腌制好的肉片搅拌均匀,黑色的长竹筷顺时针画着圆,很快肉片就均匀地裹上了一层米粉。
    隔水蒸肉片的时候,温言背靠着流理台,一手拿手机翻阅邮箱中的工作邮件,一手撑在小汤圆后面,以防止他重心不稳突然点下去。
    小汤圆低垂着和温言如出一辙的长睫毛,认真的啃着小番茄。
    冬青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一大一小,穿着白色的亲子装靠着流理台,脸正对着她,眉目都一样,一样的精致。
    小汤圆最先发现冬青,番茄也顾不上啃了,奶声奶气地喊:“麻麻!”
    温言眉毛也没抬,接了一句,“你麻麻不在。”
    话刚说完,腰间就换上了一只温热的手臂,冬青贴近温言,“谁说我不在?”
    粉蒸肉正蒸好了,温言半侧过身子,拿下蒸笼,抽过一双干净的筷子,先夹了一块粉蒸肉喂给了冬青。
    粉蒸肉糯而清香,酥而爽口。米粉和肉相得益彰,肉片上的油腻被米粉吸收,裹在在外层的米粉多了一层柔糯腴润的感觉。
    冬青咽下小片的粉蒸肉,舌尖舔舐过唇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温言无声地笑了笑,唇角微挑,放下筷子,单手环上冬青的腰,问:“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不好吗,我怕你儿子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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