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公司有一块地未进行资产评估,所以我打算收购的时候……”江旬一站起来,紧张地问,“哥,你怎么了?”
    我倒了茶准备离开书房,岂料旬一的声音有些异常,我转身一看,江烨捂着鼻子,冲着旬一摆了摆手,我也吃惊地奔过去,放下水壶,担忧地问:“江烨,你怎么回事?怎么手上有血迹?”
    捂着嘴鼻的手指渗出鲜红的血液,我和江旬一顿时手足无措,江烨连连后退,慌乱地吼道:“你们别过来,血液会传染的。”
    “你可能只是流鼻血了。”我焦急地喊道。
    “别过来,都不要过来。”江烨背靠书架,气喘吁吁地嚷道,“我没事,只是流鼻血。”
    江旬一担忧地递上纸巾盒,江烨自己抽了一些纸巾擦拭脸上的血迹,那触目惊心的模样令我不敢直视,我别过脸,与旬一撞上目光,他也是心痛不已,又觉得自己帮不上忙。
    “我扶你回房好吗?”我上前半步。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回去。”江烨止住了鼻血,然后捂着嘴,慢慢地走出书房。
    我看了一眼旬一,他回过神来,马上跑了出去,书桌有些血滴,我清理之后也跟着回房,旬一就站在浴室外面,他看起来有些心酸。
    “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吗?”旬一内疚自己平时关心得太少,他自责不已。
    我摇了摇头,“我也是头一次遇到,可能最近感冒上火,所以……”
    “还是要尽快确诊,然后对症下药,不能一直拖着不能治疗。”江旬一心急地说,“我跟你们一起去,我不能不管不问我哥的死活。”
    “那公司怎么办?交给杨文华?可是他也要跟我们一起去。”
    江旬一踱步思虑:“有了结果,一定要尽快告诉我,不要再瞒着我,好吗?”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哥。”
    “谢谢你。”旬一回头看着我,“大嫂。”
    我苦笑地转身,“现在听你这么称呼我,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
    就现在这样冷静地谈话也不太习惯,为了不再尴尬,两人都闭嘴不说话了,直到江烨从浴室出来,他扔掉染了血迹的毛巾,后来反过来安慰旬一,好让他安安心心地处理工作上的事。
    这个家,因为江烨的病,渐渐恢复了正常。
    我们对婆婆只是说出国度蜜月,不能让她知道,至少在确诊之前不能让她担心。走的那天,婆婆和白晓琳送我们去机场,旬一早早就去了公司,他给江烨打了一个电话,又给我发了微信,还是感谢的话,除了感谢没有多余的话,这就是我们的现状,我们也都准备接受这个现状。
    在天上飞了十几个小时,总算到了洛杉矶,杨文华来接机,他提早几天过来为我们准备妥当。听江烨说,杨文华在这边也有人脉,他联系了医院,说可以绝对保密,加上狗仔队没办法跟到国外来,所以江烨才答应了我们的安排,自从决定要去医院检查,他显得更加紧张,好几天晚上都拉着我聊天,不想我下去楼下休息。
    “呼——”坐在车后座,江烨心事重重地叹息,我看到他鬓角都流了汗,于是主动握住他的手,鼓励地说,“别慌张,我会陪着你。”
    江烨微笑地点了点头,然后抓住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我们入住在杨文华所购置的公寓,因为离医院近,所以休整半天后,我们一行人决定去医院抽血检查,由于结果要第二天才会出来,因此大家又要战战兢兢地过一晚上。
    夜里,我睡不着,坐在厅的沙发上发呆,本想给旬一打个电话报平安,可是后来转念一想,他肯定和江烨时刻保持联系,我再给他报平安,似乎就显得多余了,何况人家不一定会在意我的安不安全问题。
    “想什么呢?不睡觉。”江烨穿着睡衣,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
    我扭头,挪动屁股让给他位置,“等你的事情有了结果,我想找机会去看看君君。”
    “君君?”
    “是我姐妹方婷的儿子,他也在美国,巧的是也在洛杉矶上学。”我偷偷给廖先生打过电话,他告诉我他在洛杉矶的地址。
    “岑绘。”江烨靠近我,语重心长地问,“你希望是怎样的结果?”
    我诧异地看着他,“当然是希望你没事,你看看你,这段时间把自己活活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果结果没事,你一定要重新振作。”
    “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江烨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他的认真让我不得不重视,也不得不反问,“你,你怎么想?”
    “我发现,以前的你,对我歇斯底里,坐下来能聊的事情不多,因为你满脑子都是想着跟我谈离婚的事情,我没办法跟你谈论下去,所以也就没办法沟通。”江烨失笑地耸了耸肩,低着头又道,“自从你知道我生了病,你非但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再提起离婚,每天晚上我们都能聊很多。”
    “那都是你一个人说,我都插不上话。”我补充了一下。
    江烨转过身子面对我,正色问道:“如果结果显示我没有感染病毒,是不是你还是会像以前那样打算跟我离婚?”
    “江烨,这是两码事。”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我生了病。”
    “江烨,这不是一般的疾病,你糊涂了吗?”
    “我是很糊涂。”江烨突然捉住我的手,激动不已,“我糊涂我放着家里有个这么好的妻子却对外面的人执迷不悟,岑绘,我真的知错了,我江烨就是个大混蛋,是个糊涂鬼。”说着,江烨自责地敲打自己的脑袋,我吓得赶紧拉住他的手臂。
    “你这是干什么。”我劝道,“结果都还没有出来,你是要把自己打死吗?”
    “岑绘。”江烨突然一把将我抱住,像个孩子一样乞求,“不要离开我,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共同面对,你相信我,我会真心对你,再也不会欺骗你。”
    我忘了设想结果,如果江烨没事,我打算离婚吗?无性的婚姻,哪怕今后有他的真心对待,我也能忍受一辈子吗?为什么要忍受这样的折磨?我是个正常的女人,无关道德,这是人的本能欲望,不能忽视的。
    可是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好跟江烨说破,他情绪太不稳定了,万一有什么想不开,那我就等同于将他置于死地。
    翌日清早,我洗漱完毕,换了衣服出门,却见杨文华和江烨在门口谈话,他们看到我出来,也都打声招呼。
    “你不是说想去看君君吗?”江烨向我走过来,兴致勃勃地说,“杨叔叔安排了司机,说今天我们可以在这里尽情地玩耍,想去哪里都成。”
    “可是我们不是要去拿结果吗?”
    “是这样的,我所认识的那个医生这几天正好去其他州出差了,所以结果还扣在他手上,没办法拿出来,不过没关系,也就两天时间。”杨文华赶紧解释。
    “是吗?”看我半信半疑,江烨便说,“其实我觉得我对于这个结果倒是不太在乎了,还不如趁这个时候轻轻松松地玩两天,两天后,是死是活也都无所谓。”
    可是我有所谓,我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离婚,就算要给江烨机会,那也是离婚后,让他重新追我一次,他没有追过我,没有求过婚,没有许下诺言,这些情人之间应该有的事情,他全都没有做过,可是他全都奉献给了梁子柏,这一点,是我没办法忍受的。
    且不说我相不相信江烨,其实我对杨文华心存芥蒂,我最不相信的,就是他。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扣住江烨的检验结果,他居心何在?难道又想欺骗我?
    “绘姨。”我和君君的感情就是在他寄住我家的那段时间建立的,我很喜欢他,他真的很懂事,不像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我们在公园散步聊天,廖先生和江烨跟在我们身后,当时的情况的确是其乐融融。
    我回头看一眼江烨,心里还是惦记着检验结果,廖先生走过来抱起君君,我陪他玩了一会儿就觉得体力不支了,小朋友的精力真是旺盛。
    “廖先生是个建筑师,很有才。”
    “看来你们聊得还不错。”
    “还行吧,两个大男人聊来聊去也是彼此的工作。”江烨的语气故意显得轻松,但是我觉得他心事重重。
    “那早上呢?”我与江烨肩并肩走在公园的小路上,“你和杨叔叔聊什么?”
    江烨驻足站立,睇着我说:“看来是瞒不住你。”
    “瞒着我什么?”
    “杨叔叔早上就是来送检验结果的。”江烨隐去笑容,凝重地说,“不过没关系,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他这么说什么意思?我难以置信,冲到江烨跟前,追问:“报告结果呢?我要看,我要亲眼看,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真的感染了。”
    我一直都觉得江烨应该没有感染hiv,他就是被自己吓到了,所以才会产生了恐艾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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