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他们就商量不要让奶奶一个人留在家,宋风总是等舒冬从纹身店忙完之后再去网吧,两个人的时间恰好错过。
    宋风坐在柜台前边查资料边想,要不然他还找个网管得了。
    .
    柯基在沙发边卧着睡觉,小家伙已经快一周岁了,被宋老板喂的很胖,小短腿几乎要支撑不住它的腰,舒冬每次抱它都很吃力。
    长大了之后特别好动,稍不注意就从厨房到阳台跑了好几个来回,每次都被宋老板掐着脖子凶残的教训。
    “奶奶,你看看这次怎么样?”舒冬端了一个盘子从厨房出来。
    这几天在家闲着,她和奶奶学着做小蛋糕以及各种面点,残次品就留给宋风。
    宋老板这两天推开家门一闻到面包香甜的气息,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一半以上都被他送给了陈辉,还好陈辉的胃就像个无底洞,也吃不出来好坏。
    “看样子就比上次好。”奶奶说着就要去拿。
    “刚从烤箱里拿出来,先等几分钟。”舒冬连忙抓住奶奶的手,怕她烫到。
    “这几天都吃胖了。”奶奶笑着捏了捏自己的脸。
    “不胖。”舒冬眉眼挂着笑,看到奶奶又在翻相册,她坐在沙发上,“这都是什么时候拍的?好多爷爷的照片。”
    奶奶这段时间在整理相册,时不时就拿出来翻看几眼:“什么时候都有,不过大多数都是上次出去玩拍的,小风刚教会我用相机。”
    舒冬翻了几页:“拍得真好。”
    虽然奶奶不懂构图,也不懂景深,但舒冬看着照片,能感觉到镜头后那双眼睛里的留恋和爱。
    “好什么就乱拍,”奶奶从来不是端庄娴静的性子,更偏向于风风火火,但这段时间却有点安静了,她抚摸着相册里人的面庞,“这些年来,小风说什么我都依他,但就那次出去自私了一回。”
    舒冬知道奶奶又想起来爷爷了,很多安慰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她只能抱着奶奶的手臂,轻轻握着她的手。
    “小风想快点回来找你,但我知道老头子时间不多了,兴许那就是他最后一次,奶奶想让他再多看看这个世界……所以我就想多给他拍些照片,多留下点东西。”奶奶翻了好几页,全都是爷爷的身影,忽然,一滴眼泪落在了上面,“结果回来后,让你们两个生了嫌隙,在医院的时候奶奶特别后悔。”
    “奶奶没有错,而且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舒冬抽了几张纸巾,轻轻拍着奶奶的背,“昨天晚上还梦见爷爷了,穿了件米白色的外套,特别年轻,好像三四十岁的样子,跟我说他现在很好,让我们照顾好你。”
    舒冬不是在编故事安慰奶奶,她昨天晚上确实梦见爷爷了,可能这段时间奶奶总跟她讲以前的事,从他们年轻的时候到宋风爸爸妈妈结婚,一直到现在。
    “其实也挺好的,他先走了,以后就不用为他操心了,你说要是我先走了,他可怎么办,也照顾不好自己,饭也做不好……”奶奶声音很轻,像是在讲故事。
    她这一辈子都在操劳,因为爷爷身体的原因,家里很多事都落在了奶奶肩膀上,但爷爷现在离开了,奶奶好像也没有什么要忙的,整天闲着不知道做什么,生活一下子就空了。
    “爷爷这辈子能和你在一起,挺幸福的,”舒冬真得很羡慕爷爷奶奶的感情。
    “幸福什么呀,整天嫌我做得饭不好。”奶奶忽然笑了。
    “如果在家觉得无聊,过段时间等天气凉快了我们出去玩几天。”舒冬怕奶奶闲下来胡思乱想。
    “你和小风忙,不用特地……”
    “不忙,现在纹身店林哥找了个小学徒,会渐渐轻松点。”舒冬拿起来桌子上的蛋挞,“尝尝怎么样?”
    外层的锡纸还带着温热,表层脆脆的,奶奶咬了一口笑着说:“特别好,比卖的还好。”
    .
    下午宋风和陈辉一起弄了下网管这件事,经常来网吧的熟人里有几个辍学不念的人,都十五六岁,不读书了也没去干其他的,就整天泡在网吧里游手好闲。
    事情很快就解决了。
    五六点钟,宋风准备回家,临走前给了陈辉一袋东西。
    “什么?”陈辉很准地接住了。
    “爱的供养。”宋风转身离开。
    陈辉打开看见几个小面包,他跟在宋风身后笑了:“冬哥结了婚竟然变得这么贤惠。”
    “一直都很贤惠。”宋老板轻扬嘴角,得得瑟瑟。
    “啧啧,”陈辉跟着一起下楼,边吃边走,“怎么有点糊味?”
    “故意做得这种味道。”宋老板信口胡诌。
    “哦,还挺好吃的。”陈辉又拿了一个。
    宋风脸上忍着笑,这几天都快对面包过敏了,还好有个傻白甜儿子。
    .
    过了十几分钟宋风回到家,但摸了摸口袋好像忘带钥匙了,他敲了敲门。
    舒冬正在做晚饭,刚来到客厅就听见了敲门声,奶奶正要起来,舒冬让她坐着自己快步走过去,但有只小东西比舒冬跑得还快。
    柯基趴着门,绕着舒冬的腿转圈圈,舒冬从猫眼往外看,看到一枚熟悉的黑色耳钉。
    “谁?”舒冬嘴角藏着隐隐的笑。
    “你老公。”宋风眼睛通过猫眼往里看,他知道小木头在门后站很久了。
    舒冬挑眉,轻哼了声慢慢打开了门。
    狗子看见宋风热情地跳来跳去,围着他转,然而宋老板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舒冬身上。
    她身上挂着围裙,长发松松垮垮地扎在后面,有几缕碎发散落在脸庞,眉眼带着浅笑,还真有几分小娇妻的味道……
    宋风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别闹。”舒冬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还心虚地朝客厅看了一眼。
    宋风看着她冷静却发红的脸,像个流|氓似的揽着她的肩往客厅走。
    狗子像个动态背景版似的在旁边跑,从头到尾被忽视了。
    “回来了,快尝尝冬冬下午做得蛋挞。”奶奶端起茶几上的盘子。
    然而随着奶奶的声音落下,舒冬明显感觉身边的人,身体微微一僵。
    她抬头望着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嗯?”宋风若无其事地笑了,“很想吃的意思。”
    看样子似乎还不错,但宋风最近被投喂了太多甜点,他都生理性恐惧了,蛋挞刚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还带着热气,宋风咬了一口,想都没想就开始点头:“好吃。”
    脆脆的表层,浓浓的香味,过了两秒宋风发现是真的很好吃。他很快吃完第一个,然而准备去拿第二个的时候,舒冬把盘子拿走了。
    舒冬端着盘子回厨房:“这些给陈辉留着吧。”
    “老公都没吃呢给谁留?”宋风有点心肌梗塞。
    “哦对了,”舒冬正往厨房走,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她笑着转身,“刚刚陈辉发微信给我,说小面包很好吃。”
    “……”猪儿子。
    奶奶偷藏了一个蛋挞,看着他们两个人斗嘴很开心。
    .
    晚上十点,房间只亮了一盏昏暗的壁灯。
    “宝贝儿,我错了……”宋风抱着舒冬的腰开始黏人,“陈辉说他饿了,我才给得他。”
    舒冬躺在床上玩手机,对身后的人毫不理睬。
    “明天还做吗?我都没吃够呢。”宋风的手悄悄探进了她的睡衣里。
    腰上又疼又痒,舒冬放下手机抓住了他的手:“不做。”
    “做吧,你生理期都过去三天了。”宋风脸埋在她脖子里,对着鲜明的锁骨轻轻地咬。
    舒冬愣住了,他整天在想些什么。
    看她没说话,宋风的手开始愈发放肆。
    “疼……”腰上的触感很强烈,舒冬倒吸了口冷气。
    “嗯?”宋风从她颈窝抬起头,有点愣怔,他还没开始呢,宋风在她脸上轻吻,“我轻一点。”
    九月末,暑气渐渐过去,但还是有点闷热,舒冬晚上睡觉的时候只穿着黑色的吊带和短裤,修长笔直的双腿露在外面,黑发绕在脖子里,诱人的锁骨隐约可见,添了几分缱绻暧|昧的情丝。
    原本还想推开他,但舒冬渐渐变得力不从心。
    “嘶……”舒冬又疼得吸了口气。
    “怎么了?”宋风连忙抬起放在她腰上的手。
    “没什么。”舒冬的声音带了几分情|欲的暗哑。
    刚刚的触感有点奇怪。
    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宋风的手又轻轻放在她腰上,小心翼翼地试探,然而随着他的指腹轻轻移动,她的肚子就往里缩一分,皮肤上有点凹凸不平。
    好像真得很疼。
    壁灯太暗,宋风打开了吊灯,室内忽然变得明亮。
    “把灯关了……”舒冬遮住了眼睛,被他撩拨了一半,有点不好意思。
    宋风小心地撩开她的黑色吊带,然而眼前的画面让他的心狠狠一缩。
    原本栩栩如生的小火车,现在颜色变得很浅,皮肤上还遍布着水泡,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很刺眼。
    宋风看了很久,手指悬在离她皮肤一厘米的位置,不敢触碰,他喉结上下滚动:“什么时候洗的?”
    舒冬缓缓坐起来,抱着他轻声说:“领证的第二天。”
    只觉得眼皮有点烫,宋风看着那片肌肤红了眼:“为什么?”
    纹身的时候疼,洗纹身更疼,通常得洗四五次才能洗干净,一不小心还会留疤,然而舒冬还是洗了,并且已经洗了两次。
    “不找了。”舒冬靠在宋风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你已经给了我一个家。”
    眼泪瞬间就不受控制,渗入了她的发丝,宋风呼吸很乱,以前她说不找,他以为是因为上次的结果打击到了她。
    宋风似乎把二十年来积累的所有眼泪都放在了这一年。
    这一年,眼泪经常不受控制。
    在很多不经意间,她总是给他带来那么多感动。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纹身意味着什么,那是她记忆开始的地方,也是她二十年来苦苦追寻的地方,是她的愿望,是她的执念……
    然而现在,没有了。
    胸腔里情绪翻涌,宋风注视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睛,轻轻吻了上去,鼻子,脸颊,嘴巴,带着无限的爱与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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