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法师是想着,到了林子里,将这两个强盗的尸首掩藏了,也是个慈悲心念。悟空和戒两个跟着来到了林子里,三藏法师下马,见了两个强盗躺在草丛里,不忍近视,双掌合十念起了佛号。宣了几声佛号,三藏法师对戒说“你用钉钯,在这个林子,好好筑两个坑出来,埋了他两个尸身。”戒说“师父,这强盗是猴哥打死的,让他掘坑岂不是好?”悟空心里本来烦躁,听到戒这样说,更加烦躁,拿起金箍棒,指定戒,道“呆子,师父让你筑,你就筑,说我做什么?”戒见悟空两眼发红,真是恼了,唬得不敢再说,拿着钉钯就到了林子里,全力筑起来。这林子里上面有层土层,只有两三尺厚,再下都是石底。戒筑到石底,筑不动了,想就此罢手,又恐悟空骂他,三藏说他,就丢开钉钯,将个长嘴拱到了土里,使劲拱开了石底,拱到了软层。看看深度够了,他从坑里爬出来,说“师父,好了。”三藏法师说道“阿弥陀佛,你两个将他们挪到这坑里,好好掩了,我给他两个念个倒头经。”戒走到树边,拖过一个尸身,放在坑里,又用土填了,起了个顶。悟空一抬金箍棒,将另一个强盗挑到了坑里,让戒也用钉钯掩了,起了个顶。三藏法师来到近前,说“悟空,取此香烛来,我为他两个做超度,念往生经文。”悟空说“师父,这荒山野岭,哪里有店面人家,可取香烛?”三藏法师叹道“也罢,我就撮土为香,代替了也好。”三藏法师真就撮土为香,然后恭恭敬敬说道“言与好汉,听吾所言想我贫僧,来自大唐。受唐王御旨所派,见佛祖真面取经。因逢此林,见尔等众。不知尔邦国、乡贯、姓氏,全在这林中聚众谋财。贫僧被拿,好言相劝。尔等不听,只求图财。遇吾弟子,命失其手。因着慈悲心肠,为此掩身填坑。取竹节代香烛,无香烟,有诚意立顽石作烟供,失其相,存此念。尔等遇着阎罗讯,寻根究底,徒姓孙,师姓陈,本来异性冤有头,债有主,自然须是受各因。”这三藏法师絮絮叨叨念着,戒听了,在一旁笑道“师父,你甩得一口好锅。听你这所说之话,将这事全都推开了,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这事本来与我和沙师弟也无关,师父,你再说说,将我两个也撇开了。”三藏法师果然又言道“与我徒弟猪戒,沙僧也无关。”悟空听了,笑言“师父呀师父,想我老孙为着谁来打这两个强盗?还不是为了救你?你却说出这样话来。若是随着你来取经,我怎么会到这个林子里,又怎么会遇到强盗,更不会伤了他性命。”三藏法师说“悟空,你救了为师,为师自然记得。为师也不是没有情义者。只是,为师让你救人,却没有让人害命。你不该害了他两个性命,又造下了这般罪孽。”悟空道“也罢,师父,我这祝词,还是我自已来说,也用不着麻烦你。”悟空将金箍棒一指,说“你们两个毛贼听着,我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齐天大圣孙悟空。遇着我了,是你们运衰。若说起来,你们两个也曾打了我一百多棒,细算起来,实在是你两个人打得多,我老孙打得少。纵打死你们,论起理来老孙也不输。再者,就凭你两个阴魂去诉。实说与你两个听着,玉帝我不怕,天王我也熟。二十宿不敢逆我,九曜星官见了我施礼。各方城隍土地位卑与我,东岳天齐实在惧我。就是到了阎罗殿,那十殿王是我仆从,五方猖神为我后生。若是三界五司,或是十方诸宰,老孙个个有情面,人头熟悉。随你去告,或理或情,老孙不惧,也不亏输。”三藏法师听了悟空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得责备道“悟空,我让你祝他,是为着赔了罪,也好消了他的怨气。你竟又说出这样一备话来,实在也是没有个诚心。”悟空说“师父,这事论理论情,我都没有赔罪之处。不消说这个事了,我与你和戒,赶紧离了这个林子,继续朝着西天取经去吧。”三藏法师知道悟空心中没有丝毫悔过之意,也说不动他,只好在心中叹了口气,忍着这口闷气,随着悟空和戒两个,离了林子,朝前方而去。见了沙僧,三藏法师上了马,戒牵着,悟空在前带路,师父四个继续朝着而去。这四个人里,只有沙僧心中无事。戒因着悟空使他筑坑,心中有些不忿。悟空因着三藏法师责备他,心中烦躁。三藏法师又因着悟空不听他劝说,看不到有任何悔意,也是心中生闷。他三个是各有心事,谁心里都不舒服。沙僧本来话少,悟空三个又因各有心事,不愿说话,师徒四个走着,也无人作声,就显得闷了许多,不像此前那样,有说有笑好不轻松。朝着前方而去没多远,看见有个庄院,像是村子。天色也不早了,三藏法师就说“徒弟们,就在这里寻些斋饭吃,问个住处歇息。”戒有些累了,连声说好。悟空没作声,独自朝着村子走来。到了村外,三藏法师从马上下来,观瞧这个村子,只见,野草丛生,杂树蔽扉。远溪水潺潺,近田禾青青。蒹葭着露鸟隐藏,杨柳叶盛雀栖身。竹篁青青随风晃,红蓼凄凄伴水长。黄犬吠,小儿啼,牛背牧童吹柳笛。爨烟笼树黄粱熟,山村人家晚夕至。师徒四个来到村外,见有个老者,正从村子里走出来。三藏法师见了,就上前去见了礼,问“老施主好。”老者问“师父从哪里来?”三藏法师说“贫僧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将前西天取经。”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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