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作死?”
    “有人为一口鲈鱼可以挂冠, 我为何不能为了这么一条鱼,拼一回命, 更何况我还是专业的。”我笑呵呵地说起东坡先生吃河豚的故事。顺带引出了老袁要归去的事情。
    他默不作声了良久,我还在闷头刮鱼刺, 催他道:“你觉得他回去可好?”
    “不好,河口决堤,朝中如今还为了治河争论不休,看起来一年两年都修不好,春天旱,秋天涝,在今年或者今后的几年里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仰头问常远:“要不要劝劝他别回去了?”
    “让他回去吧!以他的聪明也许能改变些……”常远叹了一口气道:“你还要弄到几时?我肚子都饿瘪了!”
    “锅里已经有炖着的春笋烧肉,你不用等河豚了!万一我吃了去了,你好好带着孩子过日子!”我站起身对他说。
    他跟在我身后道:“你为了吃河豚,都开始说遗言了!为了吃当真不顾一切了。”
    热锅冷油,下河豚蒜子,再一起将河豚肝煎了,加上黄豆酱炖上,等酱汁浓稠,鲜香扑鼻而来。常远已经等在边上,他先伸筷子道:“让我尝尝!”我笑意盈盈地让他亲尝,一口下去他直道:“冒死值得!”
    一锅子七八条河豚,若是含毒足够把咱家一家子一锅端了,他们偏偏一边说我大胆,一边吃得尽兴地很,阿爹和常远连连干掉了三瓶酒,也不知道谁大胆些,那些河豚肝我一块也没轮上。自家人若是没有十分的把握我怎么敢料理这东西?
    一年多的时间可以做多少事?至少我们看到海陵避过了水灾和旱灾带来的危害,还一片欣欣向荣。朝廷这一年多,大约除了在朝中争吵之外,都没有做过任何事情。时至今日,围绕着海陵的几个县府都开始蝗虫漫天飞,如果走出海陵到处可以看到烧黄纸,祭拜蝗奶奶的人群。
    春江水暖鸭先知,自从去年秋天粮食收获开始,海陵人相信常远远远超过于蝗奶奶,所以当我们劝要多养鸡鸭,是为了防止蝗虫泛滥的时候,大多数人家都毫不犹豫地开始捉了鸡鸭。而如今,蝗虫飞过,一大群的鸡鸭在那里将蝗虫当成了主食,突然之间,百姓对常远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崇拜,因为县太爷似乎未卜先知。
    “料事如神?”常远在每个月的初二和十六的下午,小吃铺子专门接待来自乡里的甲长保长这些最基层的管理人员,听听他们的想法,传达一下下一步的措施:“这不是料事如神,其一确实上天眷顾海陵,咱们这个地方不是灾害的源头,要是在源头,咱们再有能耐也没本事不是?”常远环顾了周围,看了各位甲长和保长。
    “其二呢,是多看多想,我家娘子天天在田间地头,她看河里的水位,田间的秧苗,草丛里的虫子。我在城门那里看别的县府来了多少人,他们是为什么而来。再加上我们时常跑外面看,有些事情就能提前做准备了。其实大水之后有大旱,这些历代的治河书上都有记载。我不过实实在在去查了这些书罢了。”
    常远继续说道:“大旱之后会有蝗灾,其实当地的一些话也给咱提示了,比如有古语说:“涝了出□□,旱了出蚂蚱。我就让小李去专门看蚂蚱,发现蚂蚱就喜欢去水边上板结的地块里产卵。这下就明白了,为什么旱了出蚂蚱,旱了河床就露出地面了,那里都是这样一块块结实的地块,是蚂蚱最喜欢呆的地方,鸡鸭吃蚂蚱也是看了前人的治蝗记载,想咱们海陵如果降雨少的话,河床也会暴露,那么如果多养鸭子,鸭子天天在河床上找东西吃,但凡有要产卵的蚂蚱,鸭子都能把它们消灭了,这样一来咱们本地的蚂蚱就少了,蝗灾就小了”。
    “原来如此!大人竟然比咱们这些庄稼人还明白这些道理。”
    “哪里!我家娘子幼时孤苦,也是种地出身,听她说起,我便记在心里。民以食为天,粮食稳当了,大家的日子就有着落了。”常远笑着看我道:“去年她觅得几个种植,种了下来东西都不错。几年育了苗,我们自己田地里种了三百来亩,多余的那些,你们一人拿回去放在自家菜地里试着种种看。这东西,产量高,管饱!要是到秋天能有些收成,想明年再种,到时候再来拿!”
    我笑着说道:“大家都等着,我进去拿来!”说完我让寄杉和寄松把几筐子红薯苗都拿了出来,已经十来支一把扎好了。
    “跟上次的辣椒一样吗?”有人问我。
    我一边分,一边说:“不一样,这不是小菜,这是粮食,跟山药有点像,种下来感觉如果土地比较松的话,种出来的红薯,又大又好。反正新鲜东西给大家伙儿试试。每一家十把,不能多拿啊!我也没得多,还有百来亩地没有种上呢!”
    “奶奶,您这里两百把肯定不止,多给些,咱们也好前后邻居分一分!”这老头一直多占多要。
    我忙摆手道:“不成不成,这东西明年就不值什么了,今年我舍不得多给,一亩三四千斤的产量,我还指着它万一要是今年别的县里蝗灾重了,能多救几个人呢!你们得等上一年。”
    “大人,奶奶比您小气!”有人半开玩笑地说道。
    常远哈哈一笑,居然就认下了说:“所以家里的钱财都是她管着!”
    我一跺脚对他瞪了一眼道:“钱要是交到你手上,早就全花光了!”
    “大人,奶奶不容易,咱们这里的粮价,要不是有她,早就也跟别的地方那样五百文一斗都有可能了。一年涨了十倍,还让不让人活。”有人总算给我说一声公道话。
    常远笑着对我说道:“说你好呢!”
    我笑了笑说:“知道!大爷,多给您一把!”
    这下好了,多收获了几句好话,我多给二十来把的秧苗,喜欢别人说好听的是天性。
    朝廷里还在为了修不修黄河决口的堤坝而争论不休,很难相信,主张不修的居然是葛相这样的老臣。两派人打口水仗,最后圣人拍板要修。命令下来,就要抽调民夫,问题是黄河沿岸,十室九空,全都逃荒出来了,谁去修?
    修的人没落实,又加了一个专项税赋,河务税。这个告示贴到了城门口,自有识字的人在那里宣讲,听得百姓们叫骂连篇,这还给不给人活路了。我看着这个景象笑了笑,通常能骂出来的,都是还对此抱有希望的。如果连骂都不骂了,那就基本上完了。
    完了是怎么样子?就是隔壁镜湖这个样子,破烂的衙门支撑不住,轰然倒塌。老李站在废墟之后,默默地,呆呆地看着包围了府衙的百姓。然后这群百姓成了匪徒,他们将老李一家被绑了。
    虽然早就听说有抢匪开始一家一家杀富户,逼着县衙开仓放粮,但是那只是听说,如今却是在隔壁,离我们很近的地方。
    这就真的是要玩完了,老李这个人虽然执拗了些,虽然才干差了些,但是人品还是不错的,想要把事情干好。常远听到这个消息,他说:“我得带人去救他!”
    我拦住他道:“咱们隶属扬州府,等扬州知府出面吧!别的不怕,就怕的是,那群已经形成一致行动的暴民。谈不好,把老李一家灭门了,你难逃干系。如果你救下老李一家,定然是要与那群暴民进行谈判。到时候,你允诺的可兑现得了?你做的了老李的主吗?他那样一个人,如果一定要杀那群人呢?合理合法。即便老李允了,上头允许吗?一样按照王法来判,围攻县衙,绑架县官,私开官仓是什么罪?你能做主?”
    常远挥开我的手道:“燕娘,若任由事态发展,以扬州府如今周边都受灾,又要保住漕运的态势。必然不会想办法救老李,老李一家出事,那么对于那些百姓来说一点点地退路都没有了,势必聚集成匪。到时候,咱们海陵富庶,有紧挨着到时候第一个抢的时候海陵。你以为海陵能收编,他们吗?有了这个罪名在身上,根本无法收编。我们现在还不能反!”
    我在他的背后说道:“但是,镜湖能乱,镜湖能反!以我们的实力,不出击,保住海陵还是有这个能力的。阿远,政治是非道德的,你明白的!”我对他说道:“你还记得咱俩探讨过马基雅维里主义,你认可该镇压就镇压,该杀人就杀人,该放弃就放弃。我们做不到道德模范,我们只能顾全大局。必要的牺牲,还是会有的。咱们的这些人需要一次次地保卫海陵,来锻炼他们的作战能力,何不从小的开始?”
    他转过头来看我,我走上前去,将手放在他的胸口道:“阿远你的心最珍贵的地方,是会心软。”
    他抓住我的手道:“是我不顾大局了。我们已经看了河堤决口,已经看了旱灾,还有什么不能看的。”
    “不是,在我们心里,我们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救人,如果我们没有来海陵,海陵必然是第二个镜湖,毕竟苏老哥就是海陵出来的。所以我们从未有过任何心里的愧疚,因为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我们在这件事情上不能尽力了。阿远,我们必须要迈过这个坎!”
    常远低下头对我说道:“好!”
    我们俩对坐着突然相顾两无言,我思来想去对常远说道:“你去把李家的孩子带出来吧!不要让他们断了根。”
    “你终究是硬不起心肠!”常远拍了拍我的脸,带着寄松走入黑夜之中。
    第104章
    东方泛起鱼肚白, 家里人已经开始起来准备新一天的铺子开张,常远才带着人回来,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和那个那天看到的孩子, 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看到这三个,我双手抹了抹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咱们家这是打算开幼儿园了吗?
    “求大人救救我双亲!”那个少年跪在了常远的面前。
    常远看着脚下的少年道:“你父亲是他们的目标, 留在镜湖也是他作为一个县官的责任,你母亲方才我们让她走, 她决定留下陪你父亲,你是亲耳听见的。我怎么救?”
    那个孩子跪在地上痛哭道:“我父亲清廉爱民,从无私心。他不该遭此大难。”
    我突然感觉,常远可能救了个麻烦, 大难这个事情该谁不该谁呢?遇上了就是遇上了, 他有常远愿意带人去救已经是万千之幸了。
    常远摸了摸他的头慈爱地道:“我与你父亲不过点头之交,遇到这件事情却是拼了命去救他。如你一样,我也觉得他不该死。不过,他选择留下与城池共存亡,也没什么不对。所以我尊重他的选择。如今你已经被救了出来,你也是个大人了, 弟妹的生活该你负担的,你负担起来。好好过日子, 如果你父亲平安了自然会来找你。”
    那少年惊讶地抬头看向常远,常远对着寄松说道:“寄松, 带李家少爷和姑娘去铺子里吃早饭。”
    “吃完早餐呢?”
    “让他们自谋生路吧!”常远说道。
    果然如我们所料,扬州知府没有及时地派人去镜湖制止这场□□,根据打探来的消息,当第一家的门被砸开,那么打砸抢就成了传染病,一家一家地开始蔓延,不管有钱人家,还是说是普通的百姓,沿着镜湖府衙的整条街火光冲天,两天之后成了断壁残垣。
    当口号喊起:“有衣同穿,有饭共食”的时候,事情已经处于无法控制,我们这个地方逃荒来的人太多,本来黄河决口,离乡背井,卖儿卖女已经让这些人处于崩溃边缘,这个时候有人出来号召,并且在打了财主之后,分了一口粮食,参与聚集的人就越来越多,他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干,只要上面有人说这么干,就干,也不需要知道为什么要杀人放火,跟着杀人跟着放火就好。
    老李大人被杀死,人头被挂在县城门口,被定义为不顾百姓死活的朝廷的走狗,他怒睁着双目,看着被设了关卡的镜湖城门。
    哪里有饭吃?海陵。当然扬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那里是州府,两淮盐业的重地,自有重兵把守。刨去扬州,这周边的县里,就海陵县,到现在都没有断粮,所以海陵成了第一攻击的目标。为首的人要带着兄弟们有饭吃,有衣穿。
    常远下令海陵县里所有的壮丁翻班,巡查与镜湖联通的区域,一有风吹草动,就来报告。所有的妇孺都进入城里避难。
    我站在城门口,看着背着铺盖的一家一家进入城里,幸亏这个时候是春天,已经不是很寒冷,所以那些庙宇大殿,商铺廊檐之下,用竹席遮阳,搭了地方,让他们安置。
    所有的人都在讨论镜湖□□的恐怖,有些年岁的老人则是见怪不怪说起了之前xx年间的往事,那一场□□开启了前朝的覆灭,这后面的话已经不能再说了。
    一个村一个地方都安置下来。两三户合用一个行军灶,可以生火,烧饭。路上安排了阿牛的人,每一个安置点都有人看着,免得人多,到时候有小偷小摸。要是城里有亲戚的,有人投奔了亲戚。
    “奶奶!这里!”春桃叫我,我站起来寻找,春桃的手挥舞着,我一边嘴里说道:“让!让!大家让让!”一边走到了她身边。她身边有个娘子,肚子很大,在那里闷哼着呼痛。
    “奶奶,救救我家儿媳,她快生了!”一个老太太扒拉住我的裤腿。我看旁边围着五六个小姑娘围住了。
    这可难倒我了,我呐呐地说:“我不会接生啊!”
    “奶奶,给她找个地方吧?叫一个稳婆。”
    这时候我才回过神来道:“对,对!春桃,抬着她去咱家后院。杏花,你去吼一声,有会接生的稳婆没有?”
    我带着人,从我家后院门进去,本来那里有一排佣人房,修缮之后空着原本想要做校舍,所以直接与我们那园子用围墙隔开,只有一道小门可以通过,如果小门一关完全是隔断的一个园子。
    房子里地上都是青砖十分干净,如今让人打了地铺。那稳婆跟了过来,开始为那农妇接生,那农妇闷哼了几声之后,我听见一声:“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小子!”此刻我不禁有些羡慕这个世道,人和人真的不一样,想当初我生蕴小子,那是撕心裂肺,差点把魂都给疼没了,人家呢?就皱个眉头,扑通就把孩子给生出来了。
    我不免把话说出来,我家阿娘噗呲一声道:“你再生一个试试,保管也轻松畅快!一回生二回熟。”
    “真的?”我狐疑地看着阿娘,总觉得她是在给我挖坑。但是内心却是跃跃欲试,毕竟我家蕴儿都会打酱油了。
    “奶奶!您快去看看,城西那里村民和住户打起来了,劝都劝不听!”秀芳过来跟我说,得了别胡思乱想了,快去看看要紧,别让一些事情,弄得常远顾头不顾尾。
    海陵城小,跑个半柱香就到了城西,那里有一大片空地,原本是在外地行商一户人家的地皮,后来我看着不错,看着海陵最近来往的人也多,所以找了牙子从他们手里租了下来,不过到现在我都没有在整理。
    因为之前这块是荒地,所以旁边的十来户人家瓜分了,种着小菜。这次城外的人要过来,我让人安置在这里,原本想着这是我的地盘。
    “谁来都没用!凭什么把我种的黄瓜推倒?推倒了我们一家子吃什么?你给我买?你让县太爷来给我买?”一个声音在那里叫骂,这天下总有这种人,过得日子不知。
    春桃吼了一声:“县太爷的夫人来了!”
    我走上前去问皮笑肉不笑地道:“想让县太爷买什么?”看向一个女人,生得两颊少肉,目光滑溜。
    “这是我们家的菜地,凭什么让这群乡下人来住?”那边一个拿着扁担的男人恶狠狠地问。
    这就跟老虎撒尿是为了画领地一样,他也是种上就是他的了。我横眼看他:“这地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怎么不是我的,这些菜都是我亲手种上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安排乡亲到这里吗?因为这块地我已经租下几个月了,因着我还没打算种,所以也没来整地。如今你却说是你的,只因你种了菜,就要赶走这些人?还要我给你买菜?”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样的!有想法。烧香的赶走和尚来了?”
    “我……”他被我说的没有了言语,看起来也是个屋里横的。
    “太太,我们也不想来这里,我们自家都有屋子,凭什么叫咱们睡这露天?什么时候能好,早点让咱们回去吧?”一个老者到我面前问:“到底镜湖怎么样了?”
    “各位,我家相公派去镜湖的人回来说,那些人很凶狠。为了大家的命,现在只能委屈大家在城里。若是城里的住户觉得不如以前那样方便了,只能忍忍了。我跟大家说,昨日咱们的亲眼看见,镜湖村子里的一个孩子在门槛上端着碗吃饭,这个时候那些人过去,问他,麦糠饭好吃吗?为什么不加点菜。那孩子说没有,那人就剁下了孩子的一根手指,说给他加荤菜。”听到这里很多人吸了一口冷气,我继续说道:“你们要明白,你不知道碰见的是怎么样的匪徒。先等这帮子人路过了海陵,咱们再回去可好?”
    “太太,他不让咱们住在这里,您看呢?”
    “春桃,你来认认这位!”
    “是!”春桃跑了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这个人,对我说:“奶奶我记住了!”
    我问那位道:“这地上的那些东西马上给我刨了,否则你想吃饭,不要上我那里去买!”
    “您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这样无理取闹,我是不是可以说以后粮食不用到我那里去买!”
    “那我到那里去买?”
    “爱上哪儿上哪儿!”我呵呵一笑道,掌握资源就是本事,我问他:“我记得壮年男子应该在城外,你怎么在这里?”
    “我……”他一下子还是不知怎么答我,我问道:“外面怎么样了?你怎么跑回来了?别人家男儿都在收着这个城,护着咱们城里的仅有的吃食,你呢?在干什么?为了这片不是你的地上长得几棵菜,要赶着老少爷们都在外面守着的人滚蛋?还不归队?”
    解决了这件事情,回到家中,家里的铺子今天没有营业,全部用来蒸馒头,守护海陵的那些人不能饿肚子。
    常远到后半夜才回来,这些天他都是后半夜才回,几天下来这眼睛下面一片黛青色。我趿拉着鞋,将红泥小炉上煨着的皮蛋瘦肉粥给他盛了一碗,另外有摊的鸡蛋饼给他拿了一张过来,我问他:“城外还好吧?咱们的那几片地没事儿吧?”
    “没事儿,大的几个庄子守的人多。都是些苗子他们也吃不了,用不上。倒是打架,打了几次。那些人也不敢轻易来了,估计守个两三天,他们拿不到就肯定会离开了。”他几大口就将粥和饼扔进了肚子。
    去净房粗粗洗了个澡,我拿了手巾为他擦拭发上的水珠,跟他说着今天一天的见闻,顺便问他今天的烂糊面可吃到了?明显是没吃,他嘿嘿一笑,被我骂道:“你什么时候懂得些爱惜自己?”等我说出口这句话,我听见均匀地呼吸声,坐着都能睡着这是猪啊?
    我想了想,觉得算了吧!也别矫情了,直接将他抱起,放到了床上,突然他睁开眼睛看我道:“好几日没有亲近了,今天亲近亲近?”说着把已经长长了的胡茬,蹭我脸上,我想起方才那个妇人生孩子的事情说道:“没想到,孩子生多了,也会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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