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湘婉含笑道:“母亲,您与父亲和好如初,儿媳心口提着的石头总算落下。”
    三公主扯了扯的丝帕,淡笑道:“老二媳妇有心了。”
    “为人媳妇,自是希望爹娘身子康健,事事顺心顺意。”
    只见三公主挑了挑眉,意味不明道:“听说你昨儿唤府中的管事妈妈过去听训。”
    “母亲,这些年您一直打理府中中馈,未料前两日被公爹……”刘湘婉话音一顿,轻声道:“儿媳也是怕她们趁此机会作乱,这才唤她们过去敲打两句。”
    “老二媳妇很是心细。”
    刘湘婉福了福身,含笑道:“母亲,您跟父亲刚和好如初,不如将府中事宜交给儿媳打理,也好减轻您肩上的重担。”
    “还是老二媳妇知道心疼本宫,”三公主颔了颔首,轻声道:“你有此心,本宫心中甚是熨烫,不过此事还是待尧哥娶亲之后再说,可好?”
    刘湘婉站在一旁,淡笑不语。
    尧哥脸色发白,直到此时此刻,他还是不懂爹爹的打算,怎能将娘放出来,不怕她与大皇子暗中勾结吗?不怕因此祸及魏家、牵连他们吗?
    自打她解了禁足,尧哥便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三公主隐约猜到他心中所想,遂淡淡道:“尧哥,你在想甚?”
    尧哥僵硬着脸,呆愣道“娘……”
    “可是听说要娶媳妇,欢喜的傻了?”
    “我……”
    三公主嘴角的笑意一敛,淡淡道:“若你身子抱恙,可先回去歇息!”
    尧哥垂着头,低声应道,随后起身对上首二人行礼,方缓缓退了出去。
    魏瑾兮怪异道:“娘,三哥怎么了?”
    “兮儿不必担心,你三哥这是害羞的不知所措。”
    魏瑾兮欣喜的点头,脆声道:“爹,日后您再不许禁足我娘,否则女儿不依。”
    魏松一脸的宠溺之色,含笑道:“好!好!为父知道了。”
    三公主眸光一闪,冷不丁道:“听说你今儿又回了娘家?”
    刘湘婉轻声道:“还妄母亲莫要怪罪!儿媳的二姐嫁到苏州,这些年来未曾回京,昨儿她夫妇二人方回到娘家,遂爹爹让我等姐妹过去,只为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你二姐?”三公主神色一震,迫不及待问:“可是苏州首富齐家?”
    如果大皇子借齐家的银子壮大兵力,势必会跟三公主秘密谋划,刘湘婉见她神色如此激动,定然知晓二姐夫此次来京的目的,淡淡道:“确实。”
    三公主脸色上的喜色怎么也遮不住,齐家派人来京,可见态度上有所松动,如此看来,此事定会事半功倍,届时……看了眼旁边的老爷,轻声道:“老爷,您所做的决定,本宫不会让你后悔!”
    魏松淡淡道:“有公主在,为夫很是放心。”
    魏廷茂心中不住冷笑,如今他们说话不在避讳他,莫不是觉得胜券在握,还是认为以他的能耐搬不倒他们,倘若他们这般想,当真不知所谓,遂出声打断:“父亲,若无事,我们便先告退!”
    “你们下去吧!”
    魏廷茂夫妇对其行礼,方起身告辞。
    他们夫妇一离开,三公主脸上的笑容一敛,淡淡道:“老爷,既您选择站在本宫这边,打算如何处置老二?”
    魏松垂着头,低声道:“倘若事成,只求公主饶他一命。”
    “老爷,您明知不可能之事。”当年她一时心软,方惹下今日之祸端,遂再不会心慈手软,事成那日,便是老二人头落地之时。
    魏松猛地站起来,怒声道:“你……你……你怎如此心狠!”
    “当年本宫顾及老爷的感受,饶他们兄弟一命,没想到竟亲手将狼崽子养大,如今竟反咬我一口,这般错事,本宫此生只会做一次,”三公主扯着手中的丝帕,冰冷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本宫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你……”
    “这世上有他便没本宫,有本宫,他便只能死无葬身之地。”
    闻言,哲哥与兮儿心神一震,惊慌失措道:“娘……”便是对二哥心下恼怒,却从未想过害了他的命,让他身首异处。
    三公主淡笑道:“你们何须大惊小怪,此生本宫与你们二哥,只能活一个,倘若让你们选,你们会选谁?”
    “娘……”
    “还是说你们想看本宫被你们二哥害死,让你们从此没了亲娘。”
    只见哲哥与兮儿脸色惨白,身子瑟瑟发抖,颤声道:“娘,不如让二哥搬出去……”搬出去说不得就没有这么多糟心事。
    哲哥附和道:“娘,让二哥搬出去吧!”
    三公主盯着他们的眼睛,玩味道:“哲哥、兮儿你们不小了,有些事早已心知肚明,何必装作不知呢?”
    “娘……”兄妹二人膝盖一软,脚步踉跄下。
    三公主眯了眯眼,冷冷道:“记住,你们是本宫的孩儿,从出生那刻起,便注定与你们二哥势不两立,遂我们之中只能活一个,”神色一顿,又道:“日后不要再说这般无用之言,知道吗?”
    兄妹二人僵硬着身子,低声道:“知道了,娘……”
    “你们下去吧,本宫有话跟你们爹说。”
    兄弟二人神色呆滞的对其揖礼,失魂落魄的离开。
    “公主,还有何话要交代?”
    三公主走到他面前,直勾勾盯着他,淡淡道:“本宫百思不得其解,你到底为何解了本宫的禁足,是当真跟本宫一条心,还是另有所谋。”
    “为夫跟你解释过多少回,信与不信,皆看你心中所想。”
    三公主眼神疑惑的看着他:“为何你前后态度转变如何大?”老爷变的太快,竟让她心中不住合计,总感觉他跟青墨暗中联系,想要谋害她,可适才青墨看老爷的眼神,确实冰冷又厌恶,并未一丝作假。
    “如今青墨恨不得为夫死,恨不得宁远将军府门楣衰败,恨不得魏家家破人亡,”魏松低叹:“公主,你在强硬、霸道、无理取闹,却也是真心实意为为夫打算,且这些年你所做一切皆是为了为夫、 为了孩儿们,为了这个家。”
    “你……”三公主脸色微缓,眸中的冷意渐渐消散些许。
    “你不要在疑神疑鬼,若我与你不是一条心,将你继续禁足便是,何必多此一举。”
    三公主没忍住心中所想,脱口而出道:“或许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说不定。”
    此话一出,魏松脸色铁青的起身,气急败坏道:“你……不可理喻!”
    三公主眸光一直紧紧盯着他,淡淡道:“老爷是真的恼羞成怒,还是故作玄虚的哄骗我。”
    “你……你……”魏松气的胸口不住起伏,指着她,怒声道:“你愿意如何想便如何想!”言罢,甩袖而走。
    向嬷嬷轻声道:“公主,您怎能如此说?”
    三公主冷笑:“唯有这样方能知晓老爷到底是真心归顺本宫,还是假意与本宫周旋,只为从本宫身上套取情报。”
    向嬷嬷脸色微白,低声道:“公主,老爷……”
    “无论他作何打算,本宫再不会任他随意欺辱,”不过两日功夫,三公主已受不住被禁足的恼怒,冷笑道:“日后不可轻举妄动,安安静静的待在府中。”
    向嬷嬷躬身点头:“老奴明白。”
    三公主坐到凳子上,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桌面,淡笑道:“未料今儿听到一个好消息?”
    向嬷嬷神色诧异,小心翼翼的窥觑公主的脸色。
    齐家!齐家派人来京!
    宫中那人不愧是刘家远亲,果真了解刘家的一举一动!
    苏州首富齐家,这个鱼饵真不错!
    三公主淡笑不语,半响后方道:“无论老爷真心还是假意,老二定不会太高兴!”
    “老奴瞧着二少爷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往日老爷中立,如今倒戈相向,他焉能不气,”三公主心下微舒,轻笑道:“想到老二那张臭脸,本宫这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公主,无论老爷作何打算,您还是要留个心眼。”性命攸关,她们需小心谨慎。
    “嬷嬷放心,本宫再不会如往日般好糊弄,”三公主挑了挑眉,淡笑道:“一会儿你下帖子与老二媳妇的二姐,就说明日本宫宴请他们夫妇来府做客。”
    向嬷嬷脸色微白,轻声道:“公主,此举是不是太过明显。”
    “那就给镇国将军府女眷下帖子,”三公主声音一顿,冷笑道:“所有出嫁女子也下帖子。”
    “此事用不用禀告二奶奶。”
    “不急!明早她请安时在告诉她不迟,”三公主淡笑道:“届时老二媳妇的脸色定然好看的很。”
    “公主,二少爷已知您的打算,您解了禁足后大张旗鼓的宴请刘家女眷,以二少爷的睿智,怕是很容易猜到咱们的打算,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一山更比一山高,姜始终还是老的辣,”三公主冷笑道:“他便是知晓又如何?狡兔还有三窟,大凉国又不是只有齐家一个富商。”
    “您是说?”
    三公主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淡笑道:“就是让他们知晓,让他们盯着齐家不放,这样才能趁他们不备谋其事。”
    闻言,向嬷嬷眉眼弯了弯,含笑道:“还是公主棋高一着。”
    “听说刘家二房子女甚是和睦,除了这个二姑娘,若是可以,到时可以利用她打压老二媳妇嚣张的气焰。”
    “公主,这商贾之人的言行举止,怕是很容易挑出弊处,倘若她不顺您的意,届时您……”
    三公主含笑道:“还是嬷嬷想事周全。”
    魏廷茂身上散发生人勿进的冷意,见此,刘湘婉轻声道:“相公,事已至此,不是你恼怒便能解决。”
    此时屋中唯有他们夫妇,魏廷茂冷笑道:“适才祖父劝我,无论做人还是做事,要留一线余地,这样于人于己皆是结下一场善缘,可是……”眸光阴冷,脸色深沉,阴冷道:“没想到他真的有所抉择,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是被放弃的那人。”
    “相公,这世上即便所有人都背弃你,你还有我?”刘湘婉斟了一杯茶与他,轻声道:“无需为了不将你放在心上的人而耿耿于怀,不值得!”
    魏廷茂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可心中怒气委实消散不去,愤恨之下将其狠狠摔在地上,怒声道:“欺人太甚!”
    门外,赵妈妈三人立在门口,听到屋中的动静,身子颤了颤,彼此对视一眼,畏惧的垂下头。
    刘湘婉低叹一声:“你如此生气,岂不是遂了他们的心。”
    魏廷茂起身,看着满地碎片,扶额低叹:“是为夫不好!吓到你了!”
    “相公,其实婆婆出来未尝不是件好事,”刘湘婉轻声道:“只要她有所行动,我们便会立即知晓。”
    “早知如此……”那日就不该告诉她。
    “她知道又能如何?”刘湘婉神色一顿,淡笑道:“我就不信她能那般坐得住,坐得稳。”
    “你是说?”
    刘湘婉重新为他斟了一茶杯,轻声道:“倘若大皇子那边进行的不顺?”
    魏廷茂眼睛一亮:“不错!夫人说的甚对,”嘴角微微上翘,淡笑道:“如今他二人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倘若一只跳起来,另一只焉能坐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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