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丝胜利的微笑:“你猜他哥哥会在那封信里写什么?会不会告诉他,当年那个欧联盟的律师是一个叫高新野的人联系的,他们就是为了去见那个律师才连夜上高速出了车祸,而你呢,你又像个秘密警察一样在他手机里安装了窃听器,你说简成蹊知道了来龙去脉,会不会认为这是你当年设的局,把你当凶手?”
    当年为了获得简成蹊家人的信任,也是让他们不要放弃希望,已经入军职的高新野确实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跟简鲤也见过几次面,他于是固执地摇头,否定道:“他家人不会写这些。”
    “为什么不会写?你凭什么那么肯定,你难道收到过亲人的信?”何鸿珊帮他回答,“你没有。”
    “你没有!”
    科研和医疗人员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何鸿珊和高新野,如果说刚才他们一个因为疼痛一个因为克制,谈话时都压低声音,但何鸿珊重复的那句“你没有”,则石破天惊般在空气中冲撞。
    她也继续咄咄bi人地问。
    “你见过父亲吗?你被亲生母亲拥抱祝福过吗?糖在你嘴里是甜的吗?在国安秘训受伤后你会流泪吗?受何博衍之命去抓人你问过原因吗?他连任后你内心有过起伏吗?战争进行时,被大剂量辐shè的战友求你开qiāng你犹豫过吗?我说了这么多,你想反驳会愤怒吗?”
    “你有正常一个人的情感吗?”她问,“高新野,你有心吗?”
    高新野看着她,眼里没有愤怒,也没有反驳,因为何鸿珊说得都是实话。他曾经为何博衍做过很多事,但他对权力没有yu望,为母亲复仇后也没有快意,这种冷漠疏离引起了何博衍的戒备心,所以强制他去特定的机构接受心理咨询和治疗。如果没有在那里遇到简成蹊,他的xing情未必会有所改变,不管是在国安还是战场,他都更像个杀戮机器,而不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甚至都没打电话找你求证,”何鸿珊同情地看着他,然后伸手,把高新野扶起来,架着他的一只胳膊往放化室走。这个过程里高新野并没有抗拒,只是步子很缓,何鸿珊就叹了口气,乘热打铁帮他认清事实:“你敢告诉他,文兴堂那次聚会你也在场,你远远看到他和刘家安站在一起,连去问问他们到底什么关系都不敢亲自上前。要是时间再往前推,入伍通知下来的那个晚上你也去找过他,你看他和刘家安一起回的寝室,你也没有打招呼。你觉得刘家安不光彩,但简成蹊对他至少知根知底,可你呢,你什么都不敢告诉他,你在他面前永远踌躇不敢靠前,你现在——”
    何鸿珊突然哑声。
    她也一动不动,因为高新野不知何时抽出了她贴身的一把手qiāng,上膛后贴着她的腰际。他似乎从疼痛里缓过来了,脸上的轻笑并不勉强。
    “我那天喝醉了,跟你说了这么多吗?”他问,“你也居然都记得。”
    何鸿珊漠然。
    “和那架飞机一起消失的人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所以我的亲生母亲恨我,因为如果不是怀着我,她会在真正爱的人身边。糖是甜的,所以我才把唯一那颗给你。我入伍就是想为在国安做过的一切赎罪,我对战友开qiāng没有犹豫是希望他们少受折磨,因为这种痛我承受过千百遍。而如果你今天执意要阻止我去找他,扳机扣下后我会为你掉眼泪,”他和何鸿珊四目相对,他说,“他肯定不是自愿的,不然他会把那只羊带走。”
    他空着的那只手掏出一个很袖珍的播放器,给何鸿珊听那个受损的窃听器所接收到的声音,活宝还在凄凄惨惨地叫,伴随着的几声撞击像是羊角冲上门沿。
    “你要把他送去哪儿?”他问,“你们,要把他送去哪儿。”
    “……他们在去机场的路上,今天晚上送他去欧联盟是原本就计划好的,刘家安的出现是个意外,”何鸿珊的眼神里有一丝悲凉,“这是何博衍的命令,他说这样一来,那个简成蹊想写什么写什么,而你,你只能在亚合众国才能活着。”
    她说:“我希望你活着,我希望——”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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