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您当年成立乐队的时候,是在酒吧找了一群醉汉,然后一起上台表演了一场,结果就成了……是这样吗?”
    摄影移动镜头,伴随渐暖的灯光,男人那张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生机勃勃的脸,出现在众人视角。
    他不上综艺,只是因为最近乐队解散的事风波不断,在经纪人的建议下,他才决定上这档谈话类节目,当作一个公开交代。
    “差不多,主要是聊得很投缘,喝醉是其次。”程易修道。
    “当时您是二十叁?”
    “对,二十叁岁,刚好是在自来熟的年纪,要换成现在,你让我去酒吧拉一群人喝酒,喝完醉醺醺地上台,我肯定不干。”
    “我觉得您是个挺浪漫的人,”主持人言笑晏晏,“一帮年轻人,酒逢知己千杯少,喝醉了上台唱摇滚……当时想过后来会这么火吗?”
    “完全没有,没太在乎这件事,”程易修说,“所以当时也是见到有台子就去唱,有什么想法就写,一群人跟在别人屁股后头,有几次到最后要结束了,负责人走到后台一看,说——哎,你们是谁,怎么在这里——然后摆摆手,算了算了,回去吧。”
    “现在是你把他们甩到后头去了。”主持人笑道。“那时候好像还演过话剧,叫故人来。”
    “天,好多年前的事了。”
    “当年有考虑过放弃唱歌去演戏吗?”
    “有一瞬间,因为唱歌实在没人听,演戏还能靠脸博得观众怜惜,”程易修笑起来,“不过后来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喜欢唱歌。”
    “会后悔乐队解散吗?作为主唱,对这个乐团有没有特殊的感情?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
    “我当主唱纯粹是因为我长得好看,站在前头骗小姑娘。而且没什么好后悔的,他们都比我有才华。”程易修轻飘飘地接过话头。“我这两天听到一句话,说,人生的际遇各不相同。既然大家已经足够成熟,到了解散的时候,那就开开心心地解散,没必要说一定要在一起,也不是说分开了大家就不是朋友。”
    “独立出来什么感觉,突然离开其他成员自己做专辑。”
    “会有点失落,不过总归是个新开始。”程易修说着,忽然冲镜头调皮地眨了眨眼。“既然说到这儿,让我推一下新专辑——下周叁八点,银河巡游,大家不见不散。”继而做了个鬼脸。
    主持人被他突如其来的搞怪逗笑了,停了停,才继续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想过转幕后?”
    “当然会转幕后,迟早的事。”程易修坦然道。“我总不能五六十岁了,还带个保温杯上去蹦。”
    主持人得到了回复,选了个和缓气氛的话题。“我上台前,有个台里的小姑娘,是你的粉丝,让我问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这位粉丝要补补课啊,”程易修背靠沙发,歪着头低低地笑着,“结婚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孩子天天跟我顶嘴……其实想转幕后也有这个原因,女儿叛逆期太厉害。”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你太太的。”
    “二十二、二十叁。”
    “那你这是英年早婚。”主持人调侃。“不知道伤了多少少女的心。”
    “是她英年早婚,不是我,我是死缠烂打的那个。”程易修说。“要不是当年我足够不要脸,等过几年她清醒过来,就真没我的事情了。”
    “您是怎么追的太太?您看上去完全是不需要主动追女孩子的那种男生。”
    “约她喝酒,约她吃饭,写几万字的检讨书,再加上臭不要脸。”程易修弯起唇角。“我以前和现在不一样,二十岁出头的时候特蠢,还自大,总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想什么?”
    程易修语气温柔地说:“在我还不认识她的时候,自己偷偷想了很多遍,希望将来有一个命中注定的姑娘愿意理解我,包容我的幼稚,包容我乱踢的球鞋,每次喝牛奶都忘记放回冰箱,打游戏忘记时间,做事情屡屡迟到,做事想一出是一出——就像我说的,我不是什么优秀男友、理想丈夫,大多数时招人厌的那面会多些——但那时候你有这个想法,也不会去说,会觉得丢人。”
    “然后某天,毫无征兆得,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拉住我,对我说,走吧,程易修,于是我就不管不顾地和她走了,像只屁颠屁颠的大狗。”
    “我只能说,我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明明什么也没发生,可整个天地都忽然亮了,那时是在夜里,我开车穿过无数霓虹灯,那些五颜六色的灯全涌到了我身边,我感觉眼睛都要花掉——放电影似的,你开着车,旁边是你心爱的姑娘,下一秒就能浪迹天涯。”
    “后来我送她回家,她问我要不要上去坐一会儿,我就跟她上去,不过什么也没发生,但我抱了她,这还是很开心的……”程易修说着,挠挠脖子,低头一笑。“这么多年,有句话我一直没说……但我不说,她应该也知道。”
    他顿了很久,才认真地看向镜头,慢慢告诉她:“我对你,其实是一眼钟情。”
    半夜,程易修坐最近的一趟航班回家。
    他做贼般打开辛桐的房门,爬上床抱住她。
    辛桐嘤咛一声,闭着眼道:“回来啦。”
    “嗯,”程易修环住她,“我发你的现场,你看了没。”
    辛桐蜷缩在被窝里,声音闷闷地说。“还没,琐琐一直喊牙疼。”
    程易修略显失望地应了声,对她说:“那明天中午必须看重播。”
    “嗯。”
    “好好睡吧,明天我来带琐琐。”他说完,四肢并用地爬下床,预备回自己房间,
    当他走到门关,辛桐忽然叫住他:“易修。”
    “怎么了?”程易修转身。
    一阵寂静后,被窝里的辛桐忽然探出脑袋,轻声说:“我对你也是一见钟情。”
    程易修愣了愣,慢慢笑了。
    他大步走到床畔,抽过她枕着的软枕,爬上床压倒她,手掌流连在敏感的腰肢。“叫你吓唬我,我还以为我白动情了,第一时间叫人给你偷偷拍得花絮。”
    辛桐咯咯直笑,揪着他的衣领道:“你干什么啊?”
    “当然是和你上床,不然大半夜进来,是为了问你看没看节目?”程易修坦白。“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庸俗。”
    辛桐侧侧一瞥,浅笑道。“早看透了。”
    最终节目组剪出来的评价不错,温柔且有力,辛桐猜是傅云洲塞了钱。
    辛桐一点点看到最后,听到他说“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于是她拿从不评论的私人账号混进底下,伪装成路人,一字一句打——
    路人,觉得他是个挺真实的人,不完美,很多时候过于孩子气,好在他知道从生活中汲取教训,慢慢改变。生活就是这样,你总会走一些弯路,度过很糟糕的时刻,但不管发生什么,他的脸上都没有阴霾,永远想尝试新鲜事,我觉得这是他最可贵的地方。
    过了十来分钟,评论区“我是路人,我也觉得”与“粉丝就不要装路人了!”打作一片。
    辛桐拿着手机笑得前仰后合,默默点击删除。
    琐琐怎么样,牙还疼吗?她给程易修发消息。
    程易修回:琐琐刚才不听话爬书架,结果摔下来,幸好季文然接住了。现在我陪他们两个在医院。季神经崴了脚,琐琐牙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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