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南星摇摇头,开口道:“两生花只有以子救父,救你,用的是火凤莲。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墨南星左手翻转,手心里出现一个大拇指甲盖儿大小的小莲花,红的夺目刺眼。
    墨灵犀记得当年墨南星曾经是想以此花用来救墨氏皇后的,只是没来得及!
    墨灵犀伸出手:“给我!”
    墨南星毫不犹豫的交到墨灵犀手中,开口叮嘱道:“天下间只有一朵,一定要保存……”
    “无需保存,既然可以浴火重生,我要用它来救你。”
    墨南星先是愣了愣,然后苦涩的笑笑,开口道:“救不了,火凤莲只有女子能用。而且,我的命数已尽了。”
    墨灵犀听到墨南星这话就忍不住想哭,她腾地一下站起来,猛地掀开棉被。
    棉被被掀开之后,血腥的气味几乎呛得墨灵犀睁不开眼,而等她看清眼前情况的时候,更加心如刀割。墨南星竟然已经只剩下上半身了,下半身全部不见了,腹中内脏散落一床,若不是他功力高深,这种情况,哪里还能允许他活着,讲这么多话?
    “爹!”墨灵犀忍不住大哭起来。
    墨南星拍了拍墨灵犀的头,语气不舍而又温柔的说道:“爹爹不好,爹爹吓到你了……”
    “爹,我要为你报仇,我要杀了冰研,我一定要杀了他!”
    “犀儿,你不怪我么?我操控了你的人生,还险些破坏了你和白九夜的感情……”墨南星开口问道。
    墨灵犀连连摇头:“爹都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龙腾,我不怪你。”
    墨南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开口道:“好,好,好,只要你不怪爹,爹走的就踏实了,”墨灵犀刚要说话,墨南星就打断道:“你听我说,其实在你和白九夜进入鸿蒙之地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冰研就冲出来了,他弑杀大部分人,你皇祖父也未能幸免,我也被他斩断了半个身子,即便我们齐心协力,也只是蚍蜉撼树,没有任何能打击到冰研的实力。”
    墨灵犀微微蹙眉,想了片刻后,开口问道:“爹的意思是……冰研故意引开我们?”
    墨南星点点头:“没错,他故意佯装被龙气震慑,在你们二人进入鸿蒙之后才脱身而出,你可知为何?”
    墨灵犀想了想开口道:“他在望月湖设下难以辨别方向的阵法,拖延了我们的时间,难道说,我或者白九夜,可以压制他?他在怕我们?”
    墨南星开口道:“我也这么认为,只是不知道它如此强大,究竟怕从何来?但是为父相信,你,或者白九夜一定就是他的克星!”
    墨灵犀叹口气:“可惜,我没有找到龙脉,他口中的龙脉,不过是个妖怪罢了!爹,龙脉到底是什么?”
    墨南星皱起眉头也陷入了困窘。
    “其实……为父也不知龙脉是什么,史书只记载,魔龙冰研,被战神孤凌霄斩伤龙脉,遂被天地之主东华神君抽筋剥皮镇压于鸿蒙之地。可孤凌霄究竟如何斩杀龙脉,龙脉又具体是什么,没有详细记载。但是……咳咳咳……咳咳咳……”墨南星一大口鲜血喷出,脸色更加灰败起来。
    “爹!爹你别说话了,你别说话了,我救你,我一定能救你!”墨灵犀从解毒空间翻出药箱,可是还不等她打开药箱,就觉得肩膀一麻,整个人被墨南星点住了穴道。
    墨南星有些艰难的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苦笑着说道:“灵犀,你娘已经等了我这么久了,我不能再拖了,不然就赶不上她的脚步了。你听我说,那本古籍中,虽然没有记录龙脉所在,但是它提到一个地名——幽冥涧。我曾设计伤过鬼王,灵王黑木令上面的‘黑’字中间两点,可以挖出来,其中白色的是解药,可以治愈鬼王的伤,黑色的是毒药,可以立刻杀了他。你带着黑木令去幽冥涧,或许能寻到冰研的龙脉。天上一天,地上一月,冰研进入天宫去寻东华神君的晦气,你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去寻找龙脉!”
    “爹……你放开我好不好,让我试试,让我救你!”墨灵犀此刻已经听不进去什么了,因为墨南星的脸色几乎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墨南星对着墨灵犀笑笑,开口道:“世间有缘法,人间叙轮回,你我父女缘浅,我们来生再聚!”墨南星话音一落,墨灵犀便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看着趴倒在自己床榻边上的墨灵犀,墨南星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舐犊情深,百般不舍,可他不想让墨灵犀看到他死的样子。
    “进来吧。”墨南星对着门口轻声道。
    白九夜推门而入。
    “都听到了吧……”墨南星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细微。
    白九夜点点头。
    “你……恨我么?让你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楚。”墨南星看向白九夜,试图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白九夜坚定的摇摇头,开口道:“若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遇到犀儿,那么我非但不恨你,我还十分感谢你,若是没有犀儿,我的人生将会了无生趣。”
    墨南星笑笑,十分满意白九夜的回答,微微闭上双眼,开口道:“好了,去做该做的事情吧,把我交给无剑,他知道如何处置我这个老头子。”
    白九夜想了想,跪在地上,郑重的朝墨南星磕了三个头,然后抱起墨灵犀准备离开船舱。
    在白九夜踏出穿上的一瞬间,听到后面传来墨南星的最后一句话:“愿你一世温柔,不要负她真情无双!”
    墨南星闭上了眼,耳畔响起了蓝云诺在他们同房之日说起的话。
    “愿你一世温柔,切不要负我真情无双!”
    当初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他说:“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墨灵犀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矮榻上。
    “犀儿,你醒了!”白九夜的声音透着焦急。
    墨灵犀微微愣了愣,片刻后惊呼道:“爹,爹呢,我爹呢?我爹……”一边呼唤着一边就要从矮榻上站起来。
    白九夜连忙拉住她的双手,开口安抚道:“没事没事,南王他没事,真的没事,他被灵无剑带走了。”
    墨灵犀身子一僵,然后立刻用力推开白九夜,大声道:“你说谎!”墨南星的下半身齐腰被砍断了,怎么可能没事?
    白九夜重新回到床前抱住墨灵犀,开口道:“犀儿,你冷静点听我说,南王他真的没死,他医术高明你是知道的,南海龙绡宫有龙鳞生肌草,可以助他重新长出下肢,他已经带着灵无剑和灵无弈两兄弟去了,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龙脉啊!”
    墨灵犀渐渐平静下来,仰着头满脸泪痕的看着白九夜,开口道:“你说真的?没有骗我?”
    “没有,当然没有,我永远不会骗你的。”白九夜说的信誓旦旦,墨灵犀信了八分。
    ……
    墨灵犀情绪平复之后,才知道原来准备了一百艘大船,只逃出来不足一成的人。那些人被白九夜安排前往了四方大陆。而她此刻所在的这艘小船上有白九夜,沐云初,游笑天,金红绡和冥魑。前往的方向是幽冥涧。
    墨灵犀坐在甲板上,摸索着手中的灵王黑木令,想到过去和墨南星的种种,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海上风大,小心吹坏了脸。”一道温柔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随后便递上来一方白色的锦帕。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草药香,墨灵犀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开口道:“沐大哥,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
    沐云初浅笑一下,开口道:“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墨灵犀皱眉疑惑。
    沐云初继续说道:“当日你抽走了我的木元素,我被龙腾大陆的灵气压迫的经脉寸断,已经是半个死人了,白九夜将我带走,用他的玄寒真气将我冰封于药王谷的地窖中。然后他传信给南王爷,南王爷派人救了我。”
    墨灵犀担忧的问道:“那你的武功……”
    沐云初无所谓的笑笑,开口道:“我本就不是一个武夫,我是一个大夫,有没有武功,都不打紧的!”
    换言之,沐云初已经武功尽失了。
    墨灵犀脸上浮现了愧疚和心疼的神色,开口道:“沐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寻到可以将木元素还给你的方法!”
    沐云初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天下太平之后,我只想做个一个普通的大夫,不想再背负五行木的责任了。”
    “是啊,若是打败冰研之后,我也只想去遨游四海,可不想再被你这个麻烦精拖累了!”游笑天抱着双臂站在墨灵犀背后,开口调侃着。
    墨灵犀抬头看向游笑天,苦笑一下说道:“我还没有帮你找到金鲛骨髓,你若是走了,我岂不是食言了。”
    游笑天嗤笑一声,开口道:“女人的话可不能尽信,尤其是漂亮女人,越漂亮的女人越会说谎!”
    墨灵犀知道游笑天是在故意逗她笑,她勉强的笑了笑。
    “笑吧笑吧,趁现在能笑,还是多笑笑的好。”冥魑鬼魅一样忽然出现在半空中。
    游笑天看到冥魑就忍不住想起他对游螭说的话,皱了皱眉头,收敛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
    墨灵犀抬头看着冥魑,开门见山的问道:“依你之言,是到了幽冥涧我们就笑不出来了?那是为何?是因为鬼王之病灶难愈?还是鬼王不肯告知龙脉所在?”
    冥魑似笑非笑的开口道:“能痊愈又如何,痊愈不代表鬼王一定会帮你们,人鬼殊途没听说过么?告诉你龙脉所在又如何?你确定自己一定找得到那传说中的地方?又确定自己一定能斩断龙脉?再者说了……”
    冥魑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色,漏出一抹嗤笑:“再者说了,如今上官元修已经死的干净了,白九夜偷换命数的事情被天地规则知晓,东华神君和天地规则是一定要除掉白九夜的,我若是他,我就和冰研合作颠覆天地,你们人族不是有句话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墨灵犀皱了皱眉,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
    白九夜从船尾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想知道,魑王是敌人还是朋友?”
    冥魑微微愣了片刻,然后似笑非笑的说道:“利益相投就是朋友,利益冲突就是敌人。”
    “那魑王想要的利益是什么?”白九夜一边把从船舱中拿出的披风给墨灵犀披上,一边柔声问道。
    冥魑笑了笑,眼神眺望到海面的远方,并不接白九夜的话。
    白九夜也笑了笑开口道:“上官元修早就死了,我们已经出海七日有余了,天地规则一直没有对我怎么样,据我推断,应该是东华神君忙着对付冰研。据我所知,在万万年前冰研的势力就不可小觑,若不是被孤氏祖先伤了龙脉,东华神君也未必能一举擒获冰研。那么你说,这次二人相争,会不会两败俱伤呢?”
    白九夜说的轻描淡写,冥魑听的却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你……”冥魑落在甲板上,指着白九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白九夜带着面具,旁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冥魑就觉得自己看到了白九夜脸上的笑容,那是势在必得的笑容,那是胜券在握的笑容,那是渔翁得利的笑容。
    “你的野心……未免太大了!”冥魑忍不住啐了一口。
    墨灵犀缓缓站起身,浅笑一下开口道:“魑王错了,我们夫妻二人从来就没有什么野心,我们只想过平凡夫妻的日子,可惜天不遂人愿,我们也不能任由他人宰割不是?”
    “所以你就要做天地之主?”冥魑尖叫道!
    墨灵犀摇摇头,开口道:“不,我不想做,夜也不想,我们只求自保,若有人来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冥魑这一刻明白了,墨灵犀和白九夜对寻找龙脉一事情根本没有那么放在心上,又或者说,只有三成的在意。
    冰研是他们的敌人,东华神君也是,他们夫妻二人最想看到的就是东华和冰研自相残杀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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