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沈亦澈都没有再来蘅芜阁,亦没有去过侧妃的芳菲苑。
    但是宋然知道,这几日沈亦澈夜里都不在府里。
    虽说宋然才不在意他去了哪里,但是她装病这些时日段金蕊和沈亦澈一点进展都没有,她心里的如意算盘眼见着就要落空了,自然不能再待在蘅芜阁什么都不做,装病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这日夜里沈亦澈又悄悄地出府去了,宋然早早知晓了他动身的大概时间,换上了从宋府带过来的男装跟了上去,但这次她并未带上任何人,怕他发现一直远远地跟在后面没有靠近。
    最后沈亦澈进了春福街的一条巷子,她记得之前追刘宽的时候,就在这里碰见过他。
    今夜她倒要瞧瞧这春福街里藏着什么宝贝,能让他放着府里貌美如花的侧妃置之不理,夜夜出府。
    宋然看见沈亦澈进了一户院子,而后院子门就紧紧关上了。
    思索了一会,宋然决定爬到围墙上看看沈亦澈到底进去做了什么,奈何围墙旁边并没有什么可供支撑的物什,她废了好半天劲才爬了上去。
    所幸不算太晚,她上去的时候正好见到沈亦澈从屋里出来,后面跟着出来一个娇娇柔柔的女子。
    这女子生的极美,眉目之间尽是江南女子独有的温婉柔情,她捧着一件狐皮大氅给沈亦澈披上,又用纤白手指亲手替他系好绳结,声音软软:“更深露重,王爷仔细别着凉了。”
    宋然趴在围墙上,听的骨头都酥了,难怪沈亦澈不在府里待着,原来外头养了个这么好看温婉的娇娘子,不禁在心里替段金蕊默哀。
    沈亦澈望着那女子,眼中是宋然之前从未见过的缱绻温柔,语气也是满满不舍,“本王明日再来看你,你早些歇息。”
    现在已是正月月末,但京都到了夜里还是风大,宋然衣衫单薄又在高处,被风一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想打喷嚏的欲望被她硬压下去,但还是弄出了轻微动静。
    沈亦澈常年习武一下察觉到了围墙上有人,冷喝一声,“谁在那!”
    宋然吓得浑身一抖,就从围墙上掉了下去,本以为会摔个四仰八叉,却被一人接住。
    此人带着面具,宋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他似乎并无恶意,带着宋然一路施展轻功到了一个离春福街有些距离的地方。
    落地后,宋然舒展了下手脚,对着那人道谢,“感谢阁下方才替我解围。”
    那人淡淡道,“不必客气,我恰巧路过,救你与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宋然一向不爱欠人恩情,想着知晓他的姓名,日后报恩也方便些。
    那人只说了句“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便再度施展轻功离开了。
    宋然在心里感叹,会武功真好,连走路都是飞的,甚是潇洒。
    又看了看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发现离宸王府并不远,赶紧打道回府,回去晚了被沈亦澈发现了就不好办了。
    第二日一大早,宋然在蘅芜阁悠哉悠哉地用着早膳。
    宸王府的伙食确实不错,来这半月不到,她觉得自己已经胖了不少。
    宋然刚舀了一勺翡翠青菜粥要喝,沈亦澈就从外面一脸冷冰冰地进来了。
    挽月浮萤见他来者不善,有些担忧。
    沈亦澈却让她们都下去,屋里只剩下了宋然和他两个人。
    宋然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要来,不慌不忙地给他也盛了一碗粥,捧到他面前,“王爷平日里下了早朝不是都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吗?今日来这么早,想必还未用早膳,喝碗粥吧。”
    沈亦澈却并不领情。
    宋然把粥放下,笑道,“看来王爷吃过了。”
    沈亦澈见她云淡风轻地样子,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烦躁,冷冷道,“你少给本王装傻,昨夜你在哪?”
    宋然笑容不减,“自是在蘅芜阁中安睡。”
    沈亦澈不打算跟她继续绕弯子,直接道,“昨夜在春福街跟踪本王的是你吧。”
    “王爷这是何意?昨日夜里王爷不该在书房吗?又关春福街什么事?”宋然继续装傻,等着他自己说破。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左右柳氏这几日就会进门,到时候你自会再见到。”
    “王爷就这么着急娶那位美人儿进门?”宋然用勺子拨了拨碗里的粥,没想到,沈亦澈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怎么?王妃这是吃醋了吗?”沈亦澈看着神色如常在吃粥的宋然,竟有些期待她的回答。
    宋然仍是不咸不淡答道,“王爷想多了。只是侧妃进门快有半月,王爷从未去看过她,又这么急着要纳新人进府,怕是要伤了侧妃的心呢。”
    沈亦澈明白她的意思,伤了侧妃难免会影响到段丞相和宸王府的关系,虽说他不需要结交党派,但段丞相到底是两朝老臣,不好寒了他的心。
    沈亦澈虽是这样想,但是嘴上还是强硬道,“无需王妃操心,本王自有分寸。今日本王只是来知会你一声,不是来与你商议的。你让府里人收拾一间院子出来,准备迎柳氏进府吧。”
    言罢就掀开珠帘出去了,帘子上的碧蓝色珠子互相碰撞,凌乱哗然。
    宋然却觉得甚是悦耳,比听沈亦澈说话舒服多了。
    夜里,沈亦澈果然宿在了段金蕊的院里,接下来几夜也皆是去了芳菲苑。
    宋然看段金蕊来请安时脸色红润,便知她心情不错。
    段金蕊其实心思简单,先前不过是自己无宠,有些嫉妒宋然。
    这几日沈亦澈夜夜在她院里,她心中高兴,跟宋然相处时也更加敞开心扉。
    宋然见她高兴,一时不知该不该告诉她柳氏即将进府的事,她并不想做段金蕊眼中的恶人 。
    想起春福街那边有一家琉玉阁的首饰似乎制的不错,便约上段金蕊午后一起去逛逛。
    段金蕊人逢喜事,满口干脆地答应了。
    宋然留她一起用了午膳,便坐着马车一道去了春福街。
    到了琉玉阁,掌柜知道二人是宸王府的人,把铺里最好的首饰都拿了出来,供二人挑选。
    段金蕊平日里喜欢收集漂亮的首饰,看到柜上摆着一套珍珠头面,做工甚是精致,便对着掌柜道,“柜上那套首饰不错,可否拿过来让我瞧瞧。”
    掌柜却有些为难,“实在对不住,侧妃娘娘,这是贵人定制的,不能卖的。”
    段金蕊瞧着那套首饰着实好看,还是道,“贵人?掌柜的,你可否告诉我具体是谁,如果他肯割爱,我愿意出高价求购。”
    掌柜的翻了翻账簿,找到了这套珍珠头面的买主,欣喜道,“正是宸王殿下,半月前在小店定制的。”
    段金蕊脸颊微红,笑道,“原是殿下买的。既如此,掌柜的便为我们介绍介绍其他首饰吧。”
    她知道宋然不喜这些华丽的衣裳饰物,那沈亦澈定制这首饰想必是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宋然并未多想,只在心里盼着今日沈亦澈可一定来春福街,不然她下午就白陪段金蕊来这一遭了。
    最终,段金蕊选了一支红玛瑙石榴珠钗,两条翡翠金璎珞,又买了宝石耳环若干对,宋然一直见她挑挑捡捡,也买了对垂珠却月钗意思意思。
    二人从琉玉阁出来,宋然看了看四周,居然真在人群中有个穿着玄色锦衣的高挑身影,在心里庆幸没有白来。
    但她并未声张,段金蕊拉了拉她的衣袖指着那边道,“姐姐你看,那个不是王爷吗?”
    宋然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道,“今日平王邀王爷去了平王府赴晚宴,怎会在此地。想必是妹妹看错了。”
    段金蕊坚持,“不可能。我不会认错王爷的背影,姐姐若不信可以随我去看看。”
    宋然装作拗不过她,答道,“如此也好。”
    二人就跟着沈亦澈去了那条巷子,像那夜一样,他进去院子后门就又关上了。
    段金蕊却不死心,站在门口要等他出来,不一会却听见里面传来了阵阵琴声,还夹杂着女子的歌声。
    段金蕊听的十分难受,对着宋然十分难过地道,“姐姐,王爷怕是养了外室了。”
    宋然安慰道,“只是看到一个背影,妹妹别多想,万一认错了呢。”
    “不会的,我不可能会认错,我太熟悉王爷的背影了。”段金蕊垂头丧气,受了不小打击,“姐姐,我们回府吧。”
    宋然见她这样,有些不忍,“好,妹妹别太伤心了。”
    但宋然并不后悔今日带她过来,早晚段金蕊都会知道,与其到时候柳氏突然进府,不如提前让她知道。
    夜里沈亦澈还是去了芳菲苑,就穿着下午那件玄色锦袍。
    段金蕊心无城府,晚膳也没吃多少,就寝时就忍不住问他,“王爷今日下午去春福街做什么?”
    沈亦澈见她神色落寞,也不在隐瞒,“你都知道了。那柳氏是本王的人,一直养在外面也不是长久之计。本王想着过几日把她接到府里,给个名分。”
    “王爷这样说,想必已经打定了主意。那金蕊敢问王爷,您是要把她纳为侧妃,还是要抬为平妻跟王妃平起平坐呢?”段金蕊泪水涟涟,语气委屈。
    沈亦澈知道她是真伤了心,只好尽力安慰,“柳氏不及你身份高贵,封个孺人养在后院就是,本王会顾及你的体面。”
    段金蕊红着眼眶,冷笑道,“如此,妾身还要多谢王爷了。”
    说完便翻过身去不再言语,沈亦澈也知道此时安慰也是无济于事,索性穿上衣服离去了。
    段金蕊见他就这样走了,气的把他刚刚睡的枕头狠狠丢在了地上,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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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透明的幸运也是悲哀,从来不会有读者催更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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