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换好校服,父母也都已经起床。四人坐在饭桌上一齐吃早饭,陈强峰和刘凌香脸上都挂着笑容,宠溺的眼神投在正在喝粥的陈弋身上。
    陈薇吃了没一会儿便起身,   “我去上学了。”
    刘凌香嗯了一声,刚要嘱咐她放学后早些回家,眼光突然锐利起来,盯着她的脸问:“你这脸上的印子是怎么回事?”
    陈弋的动作一顿,放下碗也抬眸看她,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玩味,嘴角稍上扬,也在等着她的回答。
    “我……自己捏的。刷牙的时候,想要看后面的牙齿。”陈薇瞥过陈弋的脸,向刘凌香解释。
    陈弋收回视线。
    略蹩脚的解释在刘凌香眼里是合理的,她伸手摸了摸陈薇脸上的印子,无奈又心疼:“真是个不省心的……还能把自己的脸弄成这样。”
    陈薇咧嘴笑笑,握住刘凌香的手,“不碍事,也不疼,我今天戴着口罩去上课,明天估计就消了。”
    啧,撒谎。
    陈弋的汤匙碰到碗璧,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薇匆匆扫了他一眼,抓起书包,“我先走了……上学该迟到了。”
    过肩的长发被扎起,露出白净的脖颈,日式校服穿得服帖,过膝的短裙在她离开时微微漾着裙摆。
    陈弋盯了一会儿她那似落荒而逃的背影,低头。
    昨日的融洽是他装出来的,今早的刻薄才是他的真面目。她是被吓到了,但她却没说出真相。
    陈弋勾了唇角。妹妹有在好好长大,很善良。
    就是,跟他一点都不像。
    他放下碗筷,郑重地说:“爸妈,我想上学……很小薇一样。”
    ……
    陈强峰第一次问他这九年间发生的事。得知他一直有在那长刘村的学校里上学,放心下了。
    陈弋只读到初三便没书可读了,他却对陈强峰说他想直接上高三。
    “小弋……你别这么着急。高三……我怕你跟不上。”陈强峰担忧地劝他。
    “我拿了书自学过的。数学和理综是没什么问题,就是英语和语文差了些,高三应该可以补回来。”陈弋淡淡地陈述着自己的看法。
    书是他从郑念琳那里借的。他知道自己不属于长刘村,他不可能一辈子干那些农活,与那些畜牲打交道,他要回家的,他要出去的,那他必须得好好读书。
    陈强峰望着儿子清瘦又坚定的面孔,骄傲又心疼。
    他答应下来:“本来就和你妈商量了,要把你送去学校读书,没想到你自己提出来了。高三便高三,你有信心便好,只是我还需要和学校咨询一下。”
    陈弋点头应好。
    刘凌香问他:“妈妈带你去剪个头发,再买些要用的东西好不好。”
    “好。”陈弋看了看自己略长的刘海,有些扎眼,是该剪了。
    陈薇戴着蓝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
    夏日炎热,连风都是烫的,教室里没有安装空调,风扇哗啦啦地吵着。
    燥热难熬。
    下课时间,陈薇甩了甩自己的水笔,试着在纸上写字,却还是断断续续。她低头从抽屉里找出新的笔芯,放在桌上的卷子霎然被风吹起,白色飘扬落地。
    她看着地上的考卷,叹了口气,刚要弯下身子捡,一双无情的鞋踏了过去,赫然一个脚印。
    什么事情都不顺。
    经过的同学慌忙道歉:“对不起!没看到,我给你擦干净吧。”
    陈薇眨了眨眼,戴着口罩说话,声音模糊疏远:“没关系。我自己擦。”
    她拿过自己的卷子,认命地拿着橡皮用力地擦着痕迹。
    手一顿,又泄气地将橡皮放下。
    “怎么了?”赖若槐像是受不了她这般折腾,淡淡地问她。
    陈薇一愣,好像是打扰到这位学霸同桌学习了。
    “没事,抱歉……”陈薇摆摆手道歉。
    “昨天中午……不是很开心吗?今天这又是怎么了?”赖若槐转了转手中的水笔,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两人都安静,却都夺人眼球。赖若槐是因为成绩好,陈薇则是长得美。两人刚做同桌几天,也没怎么讲过话,平时的对话除了问作业和借文具便再无其他。
    陈薇微怔,没想到赖若槐竟会关注她。
    “没事。”
    “可是,你作业都做错了。”赖若槐点了点考卷的标题,“作业是第三单元,你拿的是第四。”
    “啊……”陈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事事不顺。
    “有什么烦心事?”赖若槐问她。
    “没有。”陈薇否认。
    赖若槐厚重眼镜后的眉毛挑了挑,讪讪地闭了嘴。
    陈薇拿出第三单元的卷子,在草稿本上演算公式,写着写着便跑了思绪,回过神时,草稿本上出现了几个名词——
    烦心事。
    陈弋。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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