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付古矜算盘打得好,却架不住意外横生。
    他才将做好午膳,主仆三人坐在花厅里等着东方璟,却只等来了李越前。
    李越前说,东方璟国事繁忙,今儿是来不了湘寒宫了。付古矜勉强笑了笑,也未打听是何国事,潜意识里便觉得这不该问。他心情低落了好一会儿,午膳也没用多少。
    他平日里午时前回来了便断不会再出去了的,今日待在湘寒宫只觉烦躁、失落,索性又出了宫去逛逛。
    再逛到那家镂玉坊,付古矜愣了会儿神,话说他那次同掌柜说好的事,这么久竟也没见有何回应。
    他当下走进镂玉坊,掌柜的见着他立马扬起笑脸,连忙赔不是:“贵……贵人您可算是来了,先前在下差人到您所说的小付食肆寻您,却总寻不着,好在今儿您亲自上门了。”一声贵妃差点脱口而出,好在他反应快。
    付古矜一知缘由,不由得也有些愧疚,毕竟他在小付食肆的时间不定,想来是与这掌柜的派去的人错开了。
    是以,付古矜抱拳赔礼道:“这可真是在下的不是了。不知掌柜的与在下所约定好的事,可有结果?”
    掌柜的笑道:“自然有,在下为贵人您找到了咱们镂玉坊最好的雕刻师傅——余光成,他一听您想学,立马便同意了!这会儿他正在镂玉坊后,贵人可想要去看看?”
    付古矜亦笑:“那再好不过了。”
    掌柜的立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付古矜同样回了一个,二人一前一后向镂玉坊的后院走去。
    余光成是个年龄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付古矜他们进后院时,他正在雕刻一块拇指大小的玉。
    见到付古矜和掌柜的,余光成行了个礼。
    掌柜的稍作介绍后便离开了,付古矜留在后院跟着余光成探讨了起来。
    余光成选了一块质地较差的玉给付古矜练手,还送了他一套刻刀。付古矜感激之余,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余光成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道:“小公子可别因为在下送了你刻刀便要给我钱财什么的,我可不稀罕那玩意儿。”
    付古矜恰好这样想过,此刻被提醒后尴尬一笑,“那余先生想要什么?”
    余光成倒了一杯茶,而后端给付古矜,道:“咱们这一行有个规矩,徒弟拜了师,师父得送他一套刻刀。”
    付古矜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接过那杯茶,端端正正地跪好,“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余光成又笑着接过,这拜师就这么成了。付古矜没成想出来一遭居然能拜个师父,心里那点失落也不由得没了。
    这一下午,他跟着余光成学雕刻玉的法子,他本身便有基础,上手几次便渐渐得了法。余光成眼睛发亮,连声赞叹付古矜天赋异禀,觉得自己收这徒弟真真是如同捡到了宝。
    眼看天色渐晚,付古矜暗暗揉了揉肚子,同余光成告了别,付了今日用的玉的钱,便回了湘寒宫。
    这一日东方璟果真一直没来,付古矜睡前喝了几杯冰银子才觉得好受些。购买界面又刷了些新东西,付古矜看着心动,但想着自己的身体,还是放弃了。
    明日,东方璟若是还不来的话,他去找他便是了。
    ……
    翌日,付古矜睡到近午时才起,他没心情做午膳,还是绿莺去御膳房特意宣的。
    午膳后,付古矜带着绿莺和玉京到空间里摘果子,空间里各式各样的果子已经熟了,付古矜想着过几日可以做一些果酱,日后摆在店里,想来也能卖得不错。丰安城好些夫人小姐就喜欢小付食肆的甜食,若是又多了一样,怕是又得疯抢一阵。
    等收了一些果子下来,付古矜又跑到那条河里摸鱼。河里有好些他以前买的鱼苗,还有好些小龙虾、花蛤等河鲜。
    付古矜看着爬来爬去的小龙虾,一时觉得嘴馋,连忙去砍了根竹子,做了两个简易的夹子,同玉京挽起裤脚在河里夹小龙虾。
    夹了大概半背篓的小龙虾,还挖了一小篮子的花蛤后,付古矜才收手。三人出了空间,付古矜简单分工:玉京去找大盆来将小龙虾装着,用盖子盖好;绿莺用盐水泡着花蛤让它们吐沙;他则去熬果酱。
    空间里的水干净,花蛤泡了半个时辰也仅是吐了一点点泥沙,付古矜捡出几个撬开看了看,里面确实干干净净的了。
    熬果酱那儿绿莺暂时看着,付古矜进了厨房做菜。
    这会儿还不到用晚膳的时辰,付古矜做好一道香辣花蛤当作小吃,端到亭子里后又从空间里拿出一些果酒来。
    三人在亭子里吃着花蛤喝着酒,绿莺和玉京都很是喜欢这酸甜的果酒,喝了好些,见付古矜一杯不动,玉京疑惑地问:“公子,您怎么不喝啊?”
    付古矜看了一眼面前的那杯果酒,蠢蠢欲动。他喝别的酒一杯就倒,但这是果酒,度数那么低,应该没事吧?就当喝果汁?
    思及此,付古矜伸手端起那杯果酒,喝了下去。
    半晌后,绿莺和玉京发现,付古矜呆呆地坐在那儿,继续盯着面前的空杯子。
    玉京试探地问:“公子可是还要再来一杯?”
    付古矜慢悠悠地抬头看向他,摇了摇头。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不来了,晕的。”
    语罢一头栽倒在地上。
    吓得玉京连忙去搀扶他。看到自家公子脸红彤彤的,他还以为付古矜是发了烧,同绿莺将人放到内殿床上睡着,玉京便着急忙慌地去请医官。
    他去请医官这事暗卫很快便报给了东方璟,东方璟得知后还以为付古矜是出了什么意外,连忙扔下一堆奏折便跑去湘寒宫。
    等王敬守到后,哭笑不得地回复说付古矜只是醉了时,东方璟才放下心。看着付古矜沉沉睡着的样子,东方璟已然没了心思继续回去处理政务,只是差李越前带了几本奏折来,他就坐在付古矜床边看。
    中途付古矜醒来了一会儿,但是还迷糊着,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他笑了笑蹭到他怀里,又沉沉睡去。东方璟看着迷迷糊糊钻到自己怀里的付古矜,只觉心都软的一塌糊涂,他索性扔了奏折,拥着人上床睡觉。
    付古矜实在是想不到,他这破体质连喝一杯果酒都能倒。等他再醒来,已是端午这日的午时了。
    今日腹疼得厉害,付古矜洗漱完后无奈只得喝了好几杯吊着他命的冰银子,而后便瘫在亭子里一动不动。
    绿莺端了粥来,哄着他喝一点。付古矜实在是没胃口,说什么也不喝。恰好这时东方璟来了,他打发走了绿莺,端着那碗粥坐到付古矜躺着的躺椅旁边。
    “怎的不吃?可是哪里不舒服?”
    付古矜在看见他来时心里一股怨气,这会儿也没甚好气地道:“我不吃就是因为我不想吃,还需要哪里不舒服吗?”
    东方璟一愣,片刻后笑出声来,舀了一勺递到付古矜唇边,“那我喂你,我想要你吃。”
    付古矜心里软下来,脸上一副“实在是拿你没办法”的神情,张嘴喝下了粥。一碗粥见底,付古矜的气也彻底散了,他盯着东方璟,软糯糯道:“你有两日没来湘寒宫了。”
    东方璟闻言揉了揉他的发,“是我的不对,阿矜想我了?”
    在付古矜说那话时他便知道付古矜没有昨日醉酒后的记忆,是以也没说昨日来的事情。不然,若是他说出来了,照付古矜的性子,怕是又得自责、羞愧。
    付古矜诚实地点了点头,随即倾身一把抱住东方璟,低低道:“我就是想你了。”
    东方璟心里一软,回抱了他。
    许是两日未见,付古矜黏他黏得紧,腹疼都舍不得放开抱着他的手,直到实在忍耐不住了才松手去喝冰银子,喝完后又要和东方璟待在一起。
    见到了东方璟,付古矜心情格外的好。想着很快便能到一千积分了,脸上都不由得浮现出笑意来。东方璟看会儿奏折便看一眼他,见他笑眯眯地盯着自己,也回以笑意。
    亭子里满是齁甜的气氛,绿莺她们都不好去打扰,远远地看着自家主子。
    等到近晚膳时,付古矜便带着玉京一起处理小龙虾。起初玉京还不小心被小龙虾夹到几次手,看着这些张牙舞爪的大虫子,他气愤地更用力刷,嘴里念叨:“让你们夹我!让你们夹我!给我服帖点儿!”
    付古矜看着忍俊不禁,玉京这孩子,一直都这么好玩。
    在烧火时,付古矜想着李越前不能吃辣,便打算做一份蒜蓉小龙虾、一份麻辣小龙虾。
    小龙虾很多,当时从河里夹出来的便几乎有六斤多,他们五个人恐怕是吃不完的,绿莺便又装了些给寿康宫送去。
    等绿莺回来,李越前打趣道:“昨儿皇太妃的贴身宫女兰佳便在同老奴抱怨,说贵妃这儿经常那么多好吃的,她都想来这儿当差了,便是皇太妃都说,不想住在寿康宫,想搬来这湘寒宫与贵妃同住。”
    绿莺闻言一愣,随即笑了出来。兰佳没有生她的气,真是再好不过了。
    付古矜道:“皇太妃要来,我自然是再欢迎不过了,怕的是她不来。”
    东方璟为他剥好了一只虾放在他碗里,拿起旁边的帕子擦手,道:“皇太妃吃斋念佛,来你这儿怕是没几日便觉得伙食太好,忍不住想回去了。”
    五人哈哈一笑,付古矜夹起碗里的虾肉,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
    手一松,那块虾肉连同筷子都掉了下去。东方璟见状心里一紧,正要开口问问,却见付古矜一手按在心口处,皱眉吐出一口黑血。
    在东方璟心疼震惊的眼神中,付古矜又吐出一口黑血,向一旁倒去,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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