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悦容牵着马走过来,说道:“抱歉,我是不是太鲁莽了。”
    纪峘笑笑,“无妨,还要多谢悦容帮我们早一步抓住了犯人。”
    回去住所之后,陆瑾淮一直看着自己的娘亲。
    陆悦容好奇地笑问:“瑾淮在看什么?有什么要问娘亲的吗?”
    “骑马、射箭,娘亲从来没让我看过,我也想学。”
    陆悦容愣了愣,然后回绝道:“瑾淮还太小,不适合学这个。”
    “我不小了,”陆瑾淮委屈道:“我已经三岁了!”
    她噗嗤一笑,“好好,我的瑾淮三岁了,是小男子汉了。但是三岁也不适合学这么危险的东西。”
    “娘亲……”
    “瑾淮很想学吗?”
    “想。”
    “那娘亲和你做约定,等我的瑾淮五岁的时候,娘亲就教他好不好?”
    “好!娘亲我们拉钩钩!”
    陆悦容伸出小拇指:“和瑾淮拉钩钩。”
    虽然陆瑾淮已经三岁了,但是陆悦容仍旧不放心他一个人睡,所以晚间的时候母子二人还是住在一处。
    两人已经熄灯躺下之后,陆瑾淮蠕动着钻进娘亲怀里,小声问道:“娘亲说话算数吧?”
    陆悦容抱住他,亲了亲他的额头,“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我们就说好了……”
    陆瑾淮放了心,很快就睡了过去。
    看着自己的孩子乖巧的缩在自己怀中沉睡,陆悦容却没有什么睡意。
    她一直知道陆瑾淮对武学的兴趣,就像住在他们隔壁的那户人家,是一位以杂耍为生的大哥。每天清晨都会在院子里练练斧钺钩叉刀枪剑戟,虽然都是些花把势,陆悦容却好几次发现陆瑾淮趴在墙头上看着那位大哥耍兵器。
    有几次那位大哥看到了墙头上的陆瑾淮,还打趣说要收他为徒,教他耍杂耍卖艺为生,都被陆悦容笑着以“小孩子好奇心重”回绝了。
    然而今天,她开始认真思考起来,不应该因为自己与邱戎的事情就剥夺了陆瑾淮对习武行军的权利。
    如果他真的想向这个方向发展,那么她作为母亲,也是时候帮他物色一名优秀的武学老师了。
    从母子俩定下约定的那一天开始,陆瑾淮每天都盼望自己立即就到了五岁,只是时间显然不会一蹴而就。
    不过,随着陆瑾淮上私塾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在文学方面的学习倒是体现出了天赋。虽然年纪尚小,但是每天的课业都能以很快的速度背了下来。在写字方面,也能很快地就学会了很多文字,并且写得非常工整。
    纪峘甚至打趣说,照此培养下去,说不定能成为将来的状元郎。然后下一刻陆悦容便说出了陆瑾淮的梦想。
    他只好沮丧地说道:“好吧,武状元也是状元。”
    时间飞逝,一眨眼的时间,陆瑾淮就五岁了。
    这一年的瀚漳,开了年之后没多久便不太太平。
    瀚漳东面临海,辖境内河流密布。往年里纵是有小小的水匪作祟,也会是在四五六月的春夏之际,作乱的范围也会十分小。
    断不会像今年,刚一开年两个月,瀚漳内多处水域开始闹起了匪患。为了治理这些毫无征兆突然窜出的水匪,纪峘忙得是焦头烂额。根本无暇来到陆悦容的医馆了。
    这一天,陆悦容的医馆里来了一位奇怪的病人。
    那是一位装扮华丽的公子,看着面相,约莫二十七八的样子。
    进入医馆时,身后跟着两名侍从。
    刚一进入医馆,那公子的侍从便吆喝道:“哎,你是这间医馆的大夫吗?”
    彼时陆悦容正背对着他们整理着药柜中的药材,听见身后传来有人要问诊的声音。
    便一边回头一边回答道:“我正是这家医馆的大夫,请问您是过来看病的吗?”
    那侍从十分轻蔑地说道:“你一个女子看什么病?赶紧叫你家……”
    那人话未说完,便被主人抬手示意打断了,“给我闭嘴。”
    “是,主人。”
    像这样的病患,陆悦容这几年也见过许多,她好脾气地笑道:“我这医馆已经开了五年,在瀚漳也算小有口碑,客人如果信得过,大可一试。”
    那衣着华丽的公子走到问诊位子上坐下,说道:“我是病人,我相信姑娘。”
    陆悦容走到对面,“既然先生信我,那我便为先生诊脉。”
    “请。”
    “先生是去了河流沼泽一带的地方?”
    “是。听姑娘刚刚所说,已经住在瀚漳五年了?”
    “嗯。先生去了水域地带待了多久?”
    “十天?十五天?不太记得了。姑娘孤身一人来到外乡,家里人不会很担心吗?”
    “没有家人。先生离开水域也算安全,最近瀚漳水匪为患严重,希望先生尽量不要再去那些地方。”
    “好,我非常听话的。姑娘是打算一直住在瀚漳吗?这里有牵挂了吗?”
    陆悦容食指中指搭上那人脉搏,无奈地问道:“这位先生,到底是我在帮您看病,还是您在帮我看病?”
    对方露出有些懊恼的表情,“惹佳人不悦了……”
    陆悦容诊脉片刻,收回自己的手,“好了,稍等我会开一副药方,按照药方抓药吃药,五天会痊愈。”
    在她收手的时候,她察觉到对方的手指状似无意地勾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她猛地抬头看向那人,只见他对方目不转睛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此时陆悦容再没有察觉到不对的地方,那她也太过迟顿了。
    她感觉到被冒犯的恼意,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举动,还因为对方让她感到不舒服的眼神。
    就像是自己被毒蛇盯住了。
    陆悦容走到桌案后,将药方写好后便递给了那衣着华丽的公子。好在对方不再有其他过分的动作言语,接了药方之后便离开了。
    那公子带着自己的两名侍从走到医馆的斜对面,默默看着陆悦容医馆的位置。
    其中一名侍从问道:“殿下,刚才那名女大夫是谁?您认识她吗?”
    为首的主人将药方轻轻拂过自己的鼻下,轻嗅着上面微微的药草味。
    “那是一颗,被蒙尘的明珠啊。”
    作者有话说:  搞事的二皇子开始上线搞事
    第51章 意外
    裴瑀自顾自地说着话:“世人总是鄙夷别人鱼目混珠,可是他们自己就分不清何为鱼目、何为明珠。你看就连她们的所谓父亲都看不清自己的女儿, 把一个蠢货塞给本皇子, 却把温婉佳人送给一个不知趣的木头。”
    裴瑀的手下知道自家主子又开始说些奇怪的话,安静地待在一旁听着。
    “他们夫妻分别五年, 也是时候上演一出重逢的戏码了。也不知道邱戎发现自己寻找了许久妻子,居然就在自己好朋友辖境之内, 他会作何感想……”
    瀚漳境内的水匪作乱愈演愈烈,纪峘以及手下衙差已经逐渐压制不住了。
    偷得空闲时, 他来到陆悦容的小医馆大吐了一番苦水, 自己已经上报了朝廷, 不日应该就会派遣一名擅长领军打仗的将领率军前来瀚漳镇压匪患。
    纪峘自及第之后,便一直在瀚漳做地方父母官, 将近八年的时间,他对这篇土地已经情深义厚了。
    不想自己在任的第八年, 竟然在政绩上出了如此大的纰漏。不仅没能镇压匪患, 甚至还需要求助中央。他都不知道今年入京述职时, 自己是否有那个面皮向上面汇报了。
    见着纪峘心急火燎的模样, 陆悦容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只能给他煮了点安神汤, 好让他不要这样一直陷入焦虑的情绪之中。
    匪患猖獗的第二个月,泽安来了旨意,召了纪峘进京,并且说明几日后治匪的将领就会抵达瀚漳。
    纪峘带着一腔忧心忡忡,收拾了行李便跟着泽安来人一同回京了。
    因着水匪的缘故, 瀚漳城内的公示栏内贴满了府衙的告示,责令城中居民无故不得轻易前往水域地带,以免死伤。
    瀚漳城内靠水为生的百姓一时间怨声载道,却也无可奈何。
    因为不知道城内会不会发生动乱,陆悦容不再让陆瑾淮去私塾上课了,而是自己一直带着他。
    纪峘离开的第五天,瀚漳城内便散布了关于治匪将军的传言。只是那位将领到了瀚漳辖境之后,连主城都未进,便直接前往了境内水匪最为猖獗的那一带。
    接下来,便只有每三天会贴在城门口公示栏中的剿匪播报,告知民众们治匪进度如何。
    也不知那位将领以前是在哪里从军,陆悦容带着陆瑾淮去公示栏那儿看过几次军报,只觉得进度缓慢,或许不一定是水匪过于狡诈,也可能是因为这名将领不擅长水战。
    所以,为什么不派遣一位出身东南地带、擅长水战的将领前来治匪呢?
    陆悦容无从得知。
    从瀚漳城内知道这位治匪将军已经到来的一个半月后,公告栏内终于贴出了第一张大获全胜的捷报——境内最猖獗的那一处水匪已经被尽数剿灭。
    情绪低迷了好几个月的瀚漳城,终于有了一丝喜悦气氛。
    捷报贴出的第三天傍晚。
    陆悦容刚刚结束这一天的坐堂问诊,才刚把医馆正门关上,牵着陆瑾淮准备从后门回到自己的住所。
    却在这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从前门响起。
    陆悦容上前,打开医馆大门。
    门外站着几名面相十分冷酷凶狠的男子,她不动神色地把陆瑾淮藏在自己身后。
    “几位大哥有什么事情吗?”
    为首那人上下打量着陆悦容:“你是郎中?”
    “正是。”
    “那就跟我们走一趟!”
    “请容我进去拿一下药箱。”
    那人催促道:“动作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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