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大课间,教室里空出许多人,大部分男生都冲向球场,苏蓓拉着孟星绮一块儿去了洗手间,学习委员正好过来收作业,方池把本子递给她,瞥了眼那颗放在桌角的糖,难得分了会儿神。“方同学。”学习委员是个娇小的女生,说话语气很软,见方池没反应,她又叫了一声:“方同学。”
    方池回神,琥珀色的瞳孔盯着她,声音很淡,“有事?”
    学习委员晃了晃手上的书,放到他课桌上,“这是我们班上学期统一订的参考书,后面学习要用到,我想着你应该没有……”
    “谢谢。”方池翻到书的背面,瞟了一眼价格,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币给她。
    女生的脸有点红,她摆摆手:“不用……”她掏出手机,“能转账给我么?呃、你以后学习上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当面找我,也可以在微信上问我……”学习委员眨了下眼,软声道,“行吗?”
    “嗯。”两人加了微信,方池见她还没走,抬眼问道:“还有事么?”
    “那个……周五的班会课可能要调整座位,如果、如果你不想坐后面的话,可以和班主任申请的……”
    方池还没回答,一道微微沙哑的女生声音响起来,“喂,”孟星绮嗤笑了一声,“他不愿意的话自己不会和伟哥说?他哑巴啊?”
    学习委员涨红了脸,她是听说过孟星绮的事迹的,头一次直面这样的“坏学生”,女生更紧张了,结结巴巴地反驳道:“我、我是在和方同学说话……”言下之意便是她孟星绮随意插话,不知礼数。女生轻咬下唇,将手里的作业本捏得死紧,求救似的看向方池。
    方池出声道:“我知道了,谢谢。”将参考书的钱转过去之后,男生一言不发,埋头专心做题。
    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孟星绮侧头对苏蓓说:“她那什么表情,怎么搞得好像我在欺负她一样?”
    苏蓓悄声回答,“可能是你凤高大佬的形象深入人心。”
    孟星绮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她看向女生,“好吧,那现在是我在和你说话。你收个作业磨磨蹭蹭这么久,不知道自己挡道了?”
    学习委员一怔,“啊?”
    孟星绮轻啧一声,随意拨弄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漂亮的杏眼斜睨着她,“说你挡道了,我要上去擦黑板。这回听清了?”
    女生有点错愕,余光偷瞄着方池,男生没有半点儿要抬头的意思,她还是乖乖让开了。
    教室里剩余的同学面带好奇,在看着他们这边,孟星绮目不斜视地走上讲台,拎起黑板擦,把整块黑板想象成方池的脸,泄愤似的用力擦掉粉笔写过的地方,让你们聊得欢,让你们眉眼来去,让你们加微信,呵,男人。粉尘飞扬起来,洒得她满头满脸都是。孟星绮一边挥开粉尘一边往旁边退,手臂却意外地碰上了一个人温热的胸膛。
    是谁这么不长眼在这儿碍事,孟星绮稍稍抬头,“你……”来人高出她许多,方池垂着眼皮看她,嘴角轻轻抿起,倒盯得她有些不自在起来,孟星绮决定先发制人,语气不善:“看什么看,没见过擦黑板啊?”
    方池屈起食指敲了敲黑板,“你快把课程表擦没了。还有……”女生卷翘浓密的长睫上沾着几星白点,是粉笔的灰。方池收回视线,微抬的手指也放了下来,到嘴边的话却没说。
    孟星绮一怔,课程表果然被她擦去一大半,还好教室里人不多,脸皮厚如城墙的她缓下心来,孟星绮红着耳朵,强硬地把黑板擦塞到男生手里,摆出一副潇洒的模样:“……那你来。”拍拍手转身就走。
    她气势十足地走下讲台,又想起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逃也似的冲到洗手间去了,用冷水冲了一阵脸颊,孟星绮才冷静下来,突然一个念头从心底冒出来,方池他……该不会喜欢刚才那个女生那种类型的吧?
    这么仔细一想,她个子小巧,说话又甜又软,长得也乖,大概所有人都会喜欢这样的女生吧……自己和她完全是两个极端啊!所以,方池才会拒绝的?孟星绮撩了撩卷发,管他三七二十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迟早会拿下方池。
    下午放学后,孟星绮和方池留在教室里打扫卫生,男生在走廊外擦着窗,她拎着扫把,见状眼珠一转,站在另一头敲了敲窗户,吸引来他的注意后,孟星绮本想学学电视剧里面在玻璃上呵一口气,然后画个小爱心,结果天气热,雾气还没成形便消散,她不小心把鼻梁也磕着了。方池头发上有些汗湿,男生比她高出很多,那双眼低着,眼尾的线条生得清隽好看。
    孟星绮这样子是有点傻,方池轻抿唇畔,嘴角带起一道小小的弧度。
    女生隔着玻璃看得清楚,她微微瞪大眼睛,孟星绮揉着鼻子,一把将窗户拉开,“方池,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方池假装没听见,走到另一扇窗子继续擦。孟星绮撇撇嘴,又装聋,自己怎么老在他面前出糗?她百无聊赖地扫着地,还以为做了值日生会只有他俩在教室呢,没想到班上还有那么多同学留下来学习,套路什么的……完全不可行嘛!
    她正出神,一旁的班长咳了一嗓子,忍不住提醒道:“孟同学,这边你扫了快五分钟了。”这片走道靠近窗户,孟星绮哦了声,她四处瞟了瞟,其他同学纷纷低头做起作业,一副“我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班长扶了扶眼镜,告诉她,“还有,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
    孟星绮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听见后面的人问:“那个……孟同学,今天的化学作业你要不要交啊?”
    孟星绮头也没回,没良心地笑笑,“你帮我写,我就交。”
    一路到了老师办公室门口,她把披散的头发绑起来,报告也不打,见着王伟国就笑眯眯地问:“伟——王老师,找我有事?”她又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最近我没迟到、没早退、没穿便服、检讨也交了……”
    王伟国头疼地摆摆手,“那你倒是把头发弄回去呢?”
    孟星绮刚想说些什么,“报告。”一道清冷好听的男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王伟国看到门口的人,脸色稍霁,语气也舒缓了点:“进来。”方池目不斜视地一路过来,走到她身边站定,男生身上那股清爽好闻的香皂味传到孟星绮鼻腔里,差点搅乱了她所有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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