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夏然和李果从门侧两边跳出来,对着他俩嘭地拉爆了庆贺用的拉炮彩带,嘴里叫着“庆祝向总无罪释放!”,真的令人无语又好笑。
    五颜六色的纸条从天上飘落下来,洒了向野和简行满身,简行侧过头看看向野,却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他。
    “你说傻人是不是都跟傻人玩?”向野面不改色地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音量说出这么一句,简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领情就算了,还骂人家傻。
    李果和张婶为了迎接向野和简行回家张罗了一桌子菜,满满当当摆了满桌子,别墅里的人都一起聚在桌前吃了一堆早中午饭。
    饭后向野拉着简行的手回了自己的卧室,倒没有真的荒唐到白日宣淫的地步,只是好好一对儿刚恋爱的小情侣被铁面无私的法度与纪律分开了近三个月,都忍不住要凑在一起腻歪腻歪。
    向野一进屋就扯掉了自己系的很紧的领带,搂着简行一起倒在落地窗边的懒人沙发上,向野整个身子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而简行坐在他腿上。
    像是察觉到向野的疲倦,简行稍微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以免把向野压到了,接着他小心地靠在向野身上,头埋在向野的颈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向野的上衣纽扣,小声说:“这样真好。”
    向野闭着眼睛,闻言轻笑着吻了吻简行的额头,“你真容易满足。”
    其实简行一直都这样,明明缺的东西挺多,但只要给他一点点,他就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并且为那一点得到的东西真心地感到满足。
    就好像曾经,向野不过给了他一点保护和陪伴,他就傻傻地爱上向野,并且总是轻而易举地原谅向野做过的一切错事,这种宽容从十年前持续到十年后,从来没变过。
    同样,对夏然和李果也是如此。他们未必是陪伴了简行多久,可他们给了简行关怀,简行会甘愿豁出性命和尊严保护他们。
    现在,向野担心的是,简行对宋亦旻未必毫无感情,或许与爱无关,但宋亦旻曾经称得上是简行的第一个朋友,另外,十年的相处,宋亦旻除了在那方面逼迫简行以外,向野知道宋亦旻应该对简行还是不错的。
    简行会为了这一点不错而不忍心宋亦旻去死吗?向野现在无法得到答案。
    “在想什么?”简行埋首在向野的肩颈,察觉到向野的沉默,略微抬起眼来看了看向野。
    向野把手搁在简行的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摸着,“在想,你真好。”
    但也别对什么人都好。
    简行轻轻笑了,笑引起的颤动肉贴肉地传递给向野,让他的心尖也跟着发颤。
    “我知道我特别好,你可要珍惜。”
    向野心道:当然。
    也说不上特别累,更不用说困,可这两人硬是就着这别扭不舒服的姿势相拥着在沙发上闭着眼躺了许久。
    突然间,向野想起了另一件事情,睁开双眼拨弄了下简行的额发,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睡着。
    谁知简行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一双深不见底地纯黑的眼珠子闪着细碎的光,很灵动地看着他。
    向野被这双眼睛里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打动了,心狠狠地漏了一拍,只是还没有失了分寸。
    向野咽了咽口水,“你还有个东西在我这儿,要拿回去吗?”
    简行唇角弯了弯,眼睛变成了月牙,“我觉得你现在好像更想干别的。”
    “干什么?”
    “亲我。”
    简行说的没错,所以向野直接低下头吻住了简行的嘴巴,吸得简行的舌头都要发麻。
    为了避免擦枪走火,向野很快松开了简行,说:“真的有,不骗你。”
    简行想说我的心就放你那儿了,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这太土了,他不想再被向野笑一次,于是强装正经地起身,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向野记到今天,毕竟重遇后他没给过向野什么东西,那就肯定是十年前的。
    简行边被向野牵着去书房边想,要怎样能提升一下调情的水平,他觉得他太傻了。
    虽然进书房之前简行满脑子还是谈恋爱,可当他看见那枚躺在黑色绒布上剔透的红玉时,还是不由得愣住了。
    这是他妈妈给他的玉观音,他戴了十三年。
    “据说,”向野的声音有些冷淡,“这是我爸爸给你求的,在你出生之前。”
    简行不知道说什么好,直到今天,他还是不太懂当年那些大人们的事情。
    最初失忆的时候简行模模糊糊接受了宋亦旻是他哥,他爸是那个早死的黑帮老大,后来慢慢恢复记忆,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从各种各样的信息中勉强拼凑出事实的真相。
    他不是向巡的私生子,也不是向野的弟弟,他是强奸的产物,他的存在毁了他母亲的事业。
    所以难怪记忆中母亲对他时好时坏,有时候还很温柔地教他读书写字,有时候却又对他置之不理,喊渴喊饿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简行见到这个来自过去的东西,心里是很怪异的,不过不是因为向野,而是因为会让他想起那些受了冷落的孤独的日子。
    “不想要,能不能不要?”简行没再看那东西一眼,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向野。
    “不要就不要,”向野把那盒子一合,甩手扔进了垃圾桶,“你说了算。”
    向野也不喜欢这东西,不仅因为是他爸爸送给那女人的,更因为这玉是向野在一滩疑似简行的血水里发现的。
    但是简行也很疑惑,“这玉怎么会在你这儿?”
    向野身形一滞,“……在那片林子里找到的。”
    在那片向野让简行去死,简行却给向野挡了一枪的树林。
    “你去那儿找我了?”简行的神色却很平淡自然,没觉得那是多么不能提及的地方。
    “嗯。”
    简行点点头,看着向野现在这副样子,知道他还内疚,叹了口气,问:“那你哭了没有?”
    向野一愣,没想到简行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没找着人,哭了没有?”
    向野觉得心中那块敏感的部位被戳中了,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当年跟着几支搜捕队和搜寻犬一起在林子里摸索近半个月的日子,想起了那滩凝固的黑色的血,和那块简行随身携带,从没摘过的玉。
    向野把头埋在简行的肩膀上,嗯了一声,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和自责,“哭了,不过没人看见,偷偷地。”
    简行摸摸向野的头,这次他没再像第一次在酒店里那样推开他,更没有在他伤口上撒盐,嘲讽他是“鳄鱼的眼泪”,因为他知道,向野也会很难受的。
    想了想,简行还是松开向野,把那个黑色的盒子又捡了起来,打开之后把那块冰凉的东西放在手心,说:“还是算了,我不想扔了。”
    简行冲向野眨了眨眼:“这里面装着哥哥的眼泪,我要保存起来。”
    向野听了这话一时面热,然而奇迹般地,他好像也不再讨厌那块观音,反倒觉得真的像简行说的那样,那玉成了值得保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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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稿即将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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