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乐冷了声,带着威慑问:“你去了城外?”
    妇人进一步答:“不止如此,恐怕他还和城外的人通风报信了。”
    这一句话如同炸弹爆炸引起轰烈,城内出了奸细,假如他把城里的信息全部告诉敌方,那么十日之后从双方实力互不清楚的情况扭转,变成敌人熟知自方底细,对于护城大为不利。
    文乐瞬间看出民心出现了骚动,当机立断推解:“换防一日三次轮换,他出城门的时间肯定小于出现在人前的时间,就算每日出城也是不可能将城内情况全部说完的。
    再说此人乃一介小兵,掌握不了机密,与其说是探子,不如说是叛徒更为合适。”
    文乐托腮:“我猜猜,剑狼人是不是让你在后方做些手脚,比如闹事,比如下药,目地就是为了动摇人心,大家护城的心思会崩塌,制服完意志坚决的人,你就可以趁机哄动其余人打开城门,对不对?”
    男子嘴中依然狡辩:“我没有!文乐你这个狗官不要诬陷好人。”
    “哦?我如何是狗官了?”文乐没有动怒,反而带了好奇,原来他辛劳多日,在他人的眼中竟是这般形象。
    男人呸了一声给自己壮胆,紧接着道:“说什么有责任保护一方百姓,可你保护的方法是什么?让百姓与带兵带枪的奋战厮杀吗!我不信你没有私心,女人没了再买就是,银钱没了就继续赚,旧朝尚有檀渊之盟,我们为何不能有乌垒合约?”
    文乐不为所动,静静地听着男人的怒骂。
    而男人口中不停,似是要宣泄这几日的不满:“你到底有何推断他们一定会屠城?为什么就不能放城中百姓一条生路?说到底你还不是怕弃城投降失了面子,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死罪难逃,那你就走啊,干什么要拉上城中的百姓一起送死!”
    尽量平复心情,文乐的呼吸已经有些紊乱,白栀看得出来他在生气,也确实生气得有道理,当你在前方为所有人拼搏,可你保护的人却反咬一口认定你居心不良,换谁都得爆发。
    但这个时候文乐绝对不能爆发,白栀快速站在文乐身后,只说了简短的一句话。
    “我相信文大人。”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要不要表态。
    小孩子看着地上的那碗饭食,第二个站到文乐身边,牵起他的手,用稚嫩的童音道:“文大人让我和阿娘吃饱了饭,也答应了不会让阿娘出城与我分散,我相信他能做到。”
    孩童的眼睛纯净无暇,令闪烁着异样神色的人大为惭愧,受到孩子的鼓励,一个女子从人群里走出来到文乐这边,她眸中闪烁泪光:“我没有文大人那么大公无私的品质,我只明白,就是我是女人,也是城中的百姓。”
    人群接二连三地有人冒头,剩下的一小部分人仿佛异类,怀着不能与别人不同的心思挪到早已挤得水泄不通的另一边。
    男人见大势已去,趁机往空无一人的地方逃跑,白栀来不及叫人擒拿就要出手,而身边一直平静的文乐瞬时犹如一只猛烈的猎豹,他伸手正好打落白栀要发力的手,又向前方追了出去,一个飞踹,男人应声倒地。
    此起彼伏的拍掌声,男人栽倒在地,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大笑出声:“你看看你护了群什么妖魔鬼怪哪?刚刚信誓旦旦要拉你下马,现在又如蝼蚁般拥戴,恍然忘了他们最初的嘴脸。”
    文乐挥手让人捆了他,把男人绑到柱子上围观示众,文乐与民众没有嫌隙地道:“由着他叫嚣,鼓动完居心不良的,又来挑拨本官与大家的鱼水之情,既然他喜欢挑拨,接下来这几天他就在那边继续挑拨,不说就不给吃东西。”
    这一做法无异于给敌人上眼药,也让百姓免疫挑拨之语,毕竟这些话一般都是私下里找个地方谈,大庭广众地议论这些东西,反而失了神秘,让人大失所望。
    “文某此行也是为了警告某些人,我知道肯定还有别的奸细,今天的只是一碟开胃小菜,改天文某再揪出几个给大家开开眼。”
    文乐脸上是完美的笑意,可说出的话却颇有豪气,“叛城者,当做敌方一同论之,文某是本朝的人,绝不会同流合污出卖本朝百姓,虽死无怨。”
    晚间的小溪边,文乐与白栀商议布防之事,决定每日换防时间不定,由文乐随即调换,没有规矩与顺序。
    商讨过后,文乐立在小溪边,晚风吹拂衣袍,他负手屹立,不畏寒冷,淡淡道:“你知道如果方才没有人站出来我会如何么?”
    白栀果断问:“如何?”
    将掌心握成拳,文乐目色带了些狠厉,那双瞳孔在河流的映照下状似幽火,他毫不避讳白栀,道:“我会打开城门,自行找一个地方逃跑,再也不管他们。”
    白栀没有害怕,向文乐行了一礼,缓缓而话。
    “我相信大人不会的,你只是心里有这么一个念头闪过,可比你的想法还要可怕的人多得是,比如方才之中必然混有想要献城想法的百姓,他们最后都没有这么做,你也没有这么做。”
    “文某直到今日才明白,比守城更难得的,是守住人心。”文乐苦笑。
    白栀点头,有感而发道:“今日大人不止守住了他人的心,还有己心。”
    “己心彼心,皆是恶念起则魔生,善意起则神至。”文乐道。
    文乐意有所指:“不知姑娘是什么心?”
    看来他在试探自己,白栀微笑,笑容消除一切阴霾,“我只相信人定胜天,佛魔参半便是人心,谁都不可能尽善尽美。”
    文乐颔首,“在下明白了。”
    还不等他们回去,柱子上的男人几乎是哭喊着的声音传来,仅仅半夜就忍受不住,用尽全身力气撕扯嗓子:“我,我说不动了,求你们了,我给文大人磕头都行,不要让我再说话了,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旁边守着的人不为所动,“继续说!不说明天就继续饿着。”
    “好,我说我说,别不给水喝啊。”光是从闹事到现在,他都没有喝过一点东西,喉咙里早已干痒难耐,男人大为后悔,就不该答应那些人的要求,要是老老实实的守城,晚上有夜宵又有美酒,何止于在此干看干嚎。
    “快点说,不许停!”守夜的人催促。
    男人就当豁出去了,卖力地叫起来:“大家不要守城,快点打开城门投降,或许还能留一条性命。”
    一户民居的灯陡然亮了,扔出来只馊馒头,男主人打开窗户骂骂咧咧,“说了这么久还是这么些词,真当大家那么好骗么?文大人一定可以守住百姓,你到时候有得好看。”
    男人叼着馒头,口中叫苦不迭,他已骑虎难下,连求文大人都做不到,只能依照所说声嘶力竭,夜半被他吵醒的人家会扔些食物让他闭嘴,而更多的是杂七杂八的东西。
    闹了大半个夜晚,文乐发话:“让他暂时闭嘴,不要吵到百姓睡觉。”
    闹剧收场,白栀随着清风朗月而行,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她在踱步,树影婆娑,她的影子被树影遮盖,偶尔又有月光照亮身影,仿佛在与树影嬉戏耍闹。
    紧绷精神多日,本该是惬意放松之时,一声细微的响动让白栀轻盈的脚步放得更轻,她循声贴在一处暗墙,偷偷用一只眼睛去瞧发生何事。
    死胡同里,三面都是围墙,一个人堵住另一个人的去路,语带得意道:“你带来的人暂时过不来了,还是老老实实地随我去一趟,我尽量不为难民,如何?”
    定睛一看,被堵住的竟是最早看出今日闹事男子不对劲的妇人,白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得不动声色继续围观。
    妇人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听从那人,围堵的人悠悠然道:“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哪,我们可是查到您的儿子也来了这里,难道您就不想见见他?”
    “你说什么?他来了这里……”方才平静无波的妇人神态竟然有些激动,可眨眼间又恢复如出,她淡淡道:“我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万一你诓我怎么办。”
    那人呵呵一笑:“我没事诓你做什么,他在哪里做什么官我都一清二楚。”
    “那你说说。”
    “他在都护府当录事。”
    妇人一声冷笑:“我儿幼时便饱读诗书,他们家也是出过一甲的人才,怎可能教养出只到录事的闲官。”
    “您别不信哪,这座城里都知道您儿子的名姓,我要是说假话肯定拆穿,谁不知道咱们谢大人得罪了圣上,这才被分派到荒凉之地受苦。”
    那人犹自不停,“还好谢大人不会受太多苦,据说知州很是看重他,来日还要升他的官位呢。”
    妇人终于按耐不住,冷斥道:“无论你们想做什么,我都不会答应,别做无用功了。”
    那人道:“谁说是要您做什么了?就这几号人,我们家根本不放在眼里,您还是和我回去叙叙旧,也待来日重温天伦之乐。”
    围堵的人正准备对妇人下手,忽听得一阵拍掌声,白栀从暗墙出来,与他们会面。
    “你……”妇人不解地望着白栀。
    白栀没有说话,反而来到那人面前,身材窈窕曲线玲珑,果然是个女子,那名女子以为事情败露打算下手,白栀却掀开一点衣领,她的刺青是最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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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前解释下,文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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