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警报从岗哨处一直往停机坪延伸,事情越闹越大,俞砚被水泄不通的围在机舱里面,就算他长了翅膀也逃不出去。
    陈萍一手叉腰不知跟谁在通话,来回踱步,他说了大概五分钟后忽然烦躁起来,“人家好歹是家属通融一下怎么了?哎……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小时候饭没吃饱导致情感那根筋没发育!”
    俞砚能听到通讯器中漏出的细微声音,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嗓门,“陈萍注意你的态度!”
    “我兄弟生死未卜,刚才我又把弟媳给打了一顿”
    通讯器那边的男人瞬间提高音量:“陈萍!”
    “在呢”
    俞砚瞅着眼前这个怒火消失并且自动认亲戚的alpha,心中五味杂陈。他脸上伤痕未愈,一双眼睛随着陈萍的移动而移动,那模样看得刚才狂躁的陈萍心生怜惜。
    陈萍这个单身了一辈子的光棍暗自唏嘘:“可伶巴巴的,尽力帮他一把算了”,他继续转过身刚直接上司讨价还价。
    俞砚靠在座椅的边上,他对罗靳东递过来的水摇摇头,眼中光亮在陈萍丧气的脸色中黯淡。
    陈萍搓搓手走过来,“我真尽力了,你看……是他们冲进来把你抓出去还是我把你请出去比较好”
    青年惨白的脸色有种脆弱的美感,他忽而笑起来,勾起的唇角似乎在嘲讽什么,最后慢慢拉回平直。
    坚固的舱门被锤得砰砰直响,外面的人还在喊话:“陈萍你想违抗命令吗?!赶紧开门”
    陈萍看着俞砚这副样子有点不忍心,但还是在上司不断的催促逼迫中点头,他举步而去,低沉道:“我无能为力了”
    舱门哗啦一声被拉开,凛冽的寒风从四四方方的口子处吹进来,将俞砚身上那点热度抚散,直至冰凉彻骨。
    中年alpha跟随着陈萍进来,鹰隼般的眼睛摄住俞砚身形,对着身后士兵挥手,道:“不要反抗,我们会给你最好的住所最好的食物,傅延也会派人去救。他不仅是你的伴侣也是我们的战友,你应该相信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要亲自去”,俞砚一字一句道。
    中年alpha叹气:“那没办法了,只能暂且委屈你一下”
    陈萍眼皮一跳,果然不出意料的看见俞砚将那把折叠军刀弹出来,他身体绷紧下意识的做出防备姿态,没想到下一秒俞砚将刀尖对准了自己。
    这一下不仅吓坏了陈萍,更是吓到了身旁的罗靳东。
    几个alpha如临大敌,纷纷劝阻:“有事好商量!千万别动刀,要动刀也往我脖子上招呼”
    “俞砚,放下”,罗靳东带了一丝哀求道。
    俞砚侧头,从额头到鼻骨的线条起伏精致,他手上的力道随着陈萍的靠近而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鲜血从脖子上的皮肤流出,将衣服领口浸成更为暗沉的颜色。
    他带着嘶哑道:“我要去见他”
    陈萍脚一跺,“干脆答应他得了,再等下去人死了,咱就亏大发了”
    “……不成,再等等”,中年alpha有点底气不足道。
    就在这时,陈萍的通讯器响了,他看着上面显示的标识,瞬间精神一振。
    接通那一霎那,苍老的声音冒出来让俞砚松了松握刀的手,眼含期待。
    隔了大片夜色和寒气的办公室内,老人面前摆了一张俞砚的生平介绍。他活动了一下肩膀,慢悠悠道:“让他去吧”
    寥寥四个字就让陈萍浑身一松,哐当!
    折叠刀从俞砚手中脱落,omega绷得跟弓弦一眼的神经松弛,竟有些站立不稳起来。
    俞砚将自己缩在一团蹲在角落,背后响起陈萍为化解沉闷气氛而刻意挑起的话题。
    “小俞同志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恨不得死傅延那小子身上的气性怎么那么像omega呢?”
    说者无心闻者有意,俞砚抓住裤腿的手指泛白,他脖子上的伤口正在愈合。
    背上突然一重,是罗靳东把一件衣服披在俞砚身上,被打断思绪的青年重新回想起寥寥无几的生理课知识。
    omega对自己的alpha拥有热烈的归属感,这种感觉会让他们几天没看见alpha就想的不行,并且影响到信息素的分泌,情绪低沉。往往这种时候,就是alpha释放信息素安抚自己omega的表现机会,而且很有可能演化到床上进行安抚。
    这种宛如野兽一般的生理构造曾经被俞砚嫌弃过,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发生在自己这个beta身上,没想到事实变化得如此快。他将脸紧紧埋在臂弯里,自然错过了罗靳东那一闪而逝的复杂情感。
    地面渐渐远离,万家灯火宛如落入漆黑深海的星子,随着高度的拔升越来越模糊暗淡。
    远处银河倒挂,在冰凉的夜晚折射出不近人情之色,赤条条的剥露在每一个不能入眠的人眼中。
    俞夫人正面容憔悴的盯着窗外出神。这不是她第一次整夜整夜的失眠,藕色的披肩随意搭在肩膀上,她目光都有些无神。
    俞静山推门进来的时候,俞夫人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
    “睡觉吧”
    “我不困”
    俞静山不再说话,他依旧身材高大,换了睡衣就躺在床上合眼。灭了一盏床头灯的卧室内,清晰度可见降低,俞夫人将靠在落地窗上的身体慢悠悠转过来。那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僵硬动作让她在大晚上看起来有点毛骨悚然,这个柔弱的女性omega呆滞的目光忽然精亮起来,在温暖如春的房间内有种诡异的不协调感。
    俞夫人躺在床上,从俞静山的背后环住对方腰部,小声道:“我听张淮说,小砚的身体好像有什么问题?”
    “嗯”
    俞夫人搭在俞静山腹部的手指绞紧,“是疾病吗?”,她虽然年逾三十,但是天生带来的风韵不随着岁月打折,柔若无骨的手掌顺着俞静山的衣服伸进去,五指细细抚摸在那凹凸不平的疤痕上。
    俞静山闭上的眼睛赫然睁开,将俞夫人的手不容拒绝的拉出来,翻过身静静注视着这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女人。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平淡反而有种慑人感,俞夫人在那视线中惴惴不安,“上次的伤痕到现在还没有消去,要不让张淮给你动个手术吧”
    即使是灰暗的灯光,俞静山露出的小臂上的疤痕触目惊心,丑陋得像被什么东西剜掉一块块碎肉,伤口愈合之后留下的小坑。在被衣服遮盖肉眼看不见的地方,这样的疤痕布满了俞静山的胸口后背。
    他手指轻轻拂过手臂上的疤,“这样挺好的”
    没由来的,俞夫人被这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带出一身冷汗。
    俞静山细细打量妻子面容,看着对方露出害怕胆怯的神色,缓缓开口:“俞砚是你这一生带给我的礼物”,他整个人从俞夫人的上方横过,将手掌伸进枕头下面。
    这下,俞夫人的脸色简直可以用惨白来形容,她哆嗦着嘴唇:“静……静山,你听我说”
    “嘘”,俞静山将手指按在俞夫人嘴巴上,“我不会怪罪你的”
    说完便将一柄银色的餐刀从枕头下面取出来,丢在铺满毛毯的地上的时候连个声也没有,就像这场还没开始就夭折的算计。
    俞夫人双肩颤抖的捂住脸颊,细细的缀泣声飘出。她到底是个养在深宅十几二十年的omega,因为俞砚形成的短暂坚强在俞静山面前溃不成军。
    俞夫人抱住俞静山肩膀,感觉到对方在自己鬓边落下轻吻,以及一句微妙的感叹:“我们的儿子很好”
    至于俞砚在他眼里好在哪里,俞静山并没有继续说。他目光深长的盯着俞夫人脖子后的腺体,仿佛要通过它来感受到另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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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宝宝快到麻麻怀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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