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有些讶然,看了眼宇泓瀚,颔首道:“为何?”
    “回父皇,儿臣认为,这件事七皇弟的确嫌疑重大,但也不能够就此论断七皇弟便是科举舞弊案的元凶。此次科举舞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试题泄露,而七皇弟与这次科举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此其一;此次科举涉案的六名主考官,是本案最重要的涉案人,也最清楚本案的内情,但他们全部被杀,所抄获的证据中也没有牵涉到七皇弟,此其二;指控七皇弟是科举舞弊元凶的万关晓也只是见过一名黑衣人,并没有直接见到七皇弟,若因此就断定七皇弟是涉案元凶,未免有些草率,此其三。有此三点,儿臣认为,暂时不宜处置七皇弟!”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条理分明,比起方才柳瑾一等人的话要有力得多。
    一时间诸多人都开始沉思。
    “六殿下此言有误,若七殿下与本案无关,为何意图杀害报案举子的万关晓会说是受七殿下的指使?而万关晓所言的证词,都一一能够有旁证,证明七殿下的确和万关晓有关系,难逃嫌疑。科举舞弊案才刚揭发出来,涉案的六名主考官就全部被杀,而牵扯到七殿下的太监秦禄,以及司法参军万关晓,同样先后被杀,这未免太巧了吧?若是以此为由,就能够洗脱七殿下的嫌疑,逍遥法外,只怕难以服众!”
    赵明清当即言辞激烈地道。
    “正是,那以后若是犯了重罪,只要将所有涉案人员全部杀害,就算嫌疑也能够安然无事,这样朝廷岂不是要乱套了?”其余众人也纷纷附和。
    同时也有位宇泓烨说情的人争吵,朝堂顿时又陷入了一片纷争。
    “请各位静一静,听我一言!”宇泓瀚扬高声音道,等到众人渐渐静下来后,才继续道:“的确,虽然有我说的几条理由,但的确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七皇弟是清白无辜的。按照律法,科举舞弊的元凶是要腰斩示众的,不管是七皇弟还是其他的人,这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如果七皇弟真是本案元凶,即便他是皇子,这样的处置也是理所当然的;但如果他是冤枉的呢?错案或许可以平反,可是错斩的人还能够再活过来吗?”
    被宇泓瀚这般质问,原本群情激烈的人顿时微微怔住,都思索起来。
    “老实说,这件事我也怀疑是七皇弟所为,毕竟证据指向太清楚了,但是缺的就是确切的证据,因此,我宁愿刺客保住七皇弟的性命,也不愿意贸贸然论断。律法是为了维系大夏稳固,是为了保护民众安稳,固然不能够漏放了恶人,但是,更加不能够错斩好人!”宇泓瀚说得声情并茂,见众人都在沉思,目光一桩,将话题转到了温阁老身上,“方才温阁老说,西华门外,举子群情愤涌,要求严惩七皇弟,必要要给他们个交代。我认为这样不妥当,如果只是为了给众人交代,连堂堂皇子都能够舀出去搪塞的话,那和草菅人命又有什么区别?”
    ☆、277章宇泓烨被罚
    虽然被宇泓瀚点名驳斥,温璟阁却没有因此恼怒,反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大夏立本,以恩威并重四字为首要,但无论是恩,还是威,都没有交代和敷衍一说,如今跪在西华门外的举子,他们所愤怒的是科举舞弊这件事本身,他们需要的是真相,以及一场公正的科举,让他们的才华和抱负有能够实现的地方!六名主考官和万关晓牵扯科举舞弊,这是真相,即便已经身死,按律该如何处置还是要如何处置;但七皇弟是科举舞弊元凶的嫌疑虽然很大,证据却不够充分,因此不宜立刻进行处置。”
    宇泓瀚声音平静,却是掷地有声。
    他的意思很清楚,宇泓烨背负嫌疑,但是在没有确焀证据的情况下,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枉杀,这番仁爱的心胸顿时博得许多官员的赞赏和另眼相看。但是,虽然是仁爱,这番话却并不是懦弱,不因为学子的群情愤涌而退缩,这是一种坚守原则的强硬,令人震动却不反感。
    一时间,朝堂众人终于开始正视这位素来默默无闻的六殿下。
    而如同温阁老之类的中立官员更是觉得欣喜。这些年来,无论是之前被处置的五殿下宇泓哲,还是如今势头正劲儿的京城双杰七殿下和九殿下,都不是他们心目中所能够认可的人选,七殿下过于自负骄矜,九殿下过于恣肆叵测,倒是这位六殿下如今这番话让人眼前一亮。
    如今的情形,如果七殿下遭殃,这位六殿下的情形或许能够好许多。
    能够抵御这种诱惑,从大局着眼,仁爱却不懦弱,眼下看起来,这位六殿下倒是个人物!
    温阁老第一个站出来,道:“皇上,六殿下所言言之有理,臣附议!”
    “臣也附议!”
    ……
    宇泓烨抬头,冰冷而戒备地盯着宇泓瀚。
    虽然宇泓瀚是在为他求情,但口口声声咬定了他是科举舞弊的元凶嫌疑,只是因为证据不足而为他求情,却是让他的嫌疑更重了一层。原本马车劫持事件时,宇泓烨已经察觉到宇泓瀚并入表现出来的那般平庸,但今日朝堂这番话,却是在踩着他的基础上向上爬,赢得了朝臣们的认可和拥戴。
    眼下这一个一个的朝臣附议,便是明证!
    如果任由宇泓瀚坐大,将来只怕也是劲敌。
    至如今他自身尚且难保,还不能够对宇泓瀚做些什么……
    “父皇,虽然说七皇弟科举舞弊嫌疑证据不足,但是秦禄到过庚酉侍卫所,有籍录为证,后来又无缘无故死在德昭宫,无论是栽赃陷害,还是秦禄的确牵扯到什么事件中,发生这样的事情,再加上之前种种事端……七皇弟治宫不严,驭下不严却是证据确焀的,应该加以处置,以免以后出更大的漏子。”宇泓瀚话锋一转,却又将矛头对准了宇泓烨。
    这番话既勾起了之前宇泓烨宠妾灭妻,妻妾相争的种种谣言,又是顺着宇泓瀚方才以证断案的理论一路下来,显得合情合理,众人都是点头,就连柳瑾一等人也无法驳斥。
    “泓瀚所言不错!”皇帝深深地看了眼宇泓瀚,转向宇泓烨道,“虽然说证据不足,但这次的事情宇泓烨你难逃嫌疑,再者,你的德昭宫也太乱了些,先将京城驻军的差事卸了,好好整顿你的德昭宫,不要再出来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几样你都该好好学学才是!”
    轻飘飘的几句话,却是宣布了对宇泓烨的处置。
    夺职,禁足,而且没有说期限。也就是说宇泓烨什么时候能够出德昭宫,重新出现在朝堂上,就要看皇帝的心情的,在大夏王朝的历史上,也不乏皇子就这样一直被禁足到死的……朝堂形势瞬息万变,卸职一个月,都可能出现无数的变动,何况是这种没有限定期限的?
    显然,这次的事情,连皇帝也对七殿下十分不满。
    宇泓烨眼前一黑,知道万关晓被杀后,他就预感到这次的事情不会轻易结束,斥责,罚俸,削职,乃至责罚他都想过,却没想到会这样严重……他和宇泓墨,原本算是并驾齐驱,如今宇泓墨继续风光无限,他却被夺职,禁足德昭宫,再加上一个今天大出风头的宇泓瀚……谁知道他再出现在朝堂时,朝堂已经变成了什么情形?
    而科举舞弊这件事,十有**是宇泓墨陷害他的。
    既然有了这样的手段,难道宇泓墨会因为他禁足而罢手吗?皇帝宣布禁足,却没有宣布禁足的期限,这是何等好的机会?宇泓墨可以在这中间做无数的手脚,让他的禁足就这么无期限地绵延下去,直到大局落定……
    但即便清楚地知道这些,宇泓烨却也只能谢恩:“儿臣谢父皇恩典!”
    “泓瀚你去让西华门外的举子散了吧!今日的廷议到此为止,散朝!”皇帝淡淡地道,起身扶着张德海从旁边离开,走到偏门的瞬间,忍不住回头去看了眼站在左侧的宇泓墨,正好迎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两下对上,宇泓墨眼眸中闪过一道光芒,随即换上了恭敬之色,颔首恭送。
    皇帝的用意,不止宇泓瀚清楚,在场官员都很清楚。
    今天六殿下展露锋芒,便获得皇上的认可,又被委以说服举子的重任,只怕很快朝堂上又要出现一位新贵。既然如此,不趁这时候赶紧逢迎巴结,更待何时?因此早有许多官员围拢上来,想要拉关系,然而宇泓瀚却都以皇命在身为由推脱掉,随即出了金銮殿,追着前面那道妖魅颀长的身影。到了僻静处,宇泓墨忽然顿足,转过身来看着宇泓瀚:“六皇兄。”
    “今日之事,多谢九皇弟!”宇泓瀚认真地拱手为礼,向他致谢。
    之前他只为宇泓烨遭殃而感到快意,却是宇泓墨提醒他,这次科举舞弊的案子是个大好的机会。
    “我不过是提点了六皇兄一句,真正能够说服父皇,让众人对你另眼相看的,还是六皇兄的言辞。”宇泓墨微微一笑,“就算错过了这次,以六皇兄的聪慧,早晚也会有更好的机会崭露头角,六皇兄不必如此多礼,此事还未了解,西华门外的举子还需要六皇兄说服呢!”
    “其实,我追着九皇弟,不止是为了道谢,还有就是心中一点小小的疑问。”宇泓瀚凝视着宇泓墨妖魅的容颜,眼眸中微光闪烁,“虽然说这次嫌疑都指向七皇弟,不过,此次科举舞弊为财,七皇弟虽然自负骄矜,却不会去做这种愚蠢之事。所以我很好奇,不知道这中间种种关窍,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九皇弟能否解我的疑惑?”
    宇泓烨是聪明人,算计他本就不容易,何况是凭空的栽赃?
    他隐约能够猜到一点,单只是这模模糊糊的一点,已经让他对宇泓墨的设计和心思大为震惊。如此完美的设计,明明应该是由他操控的,可是他却半点都没有牵扯其中,似乎与整件事毫不相干。难怪这些年,他能够在王美人和柳贵妃以及柳氏的夹缝中崛起,和柳贵妃决裂后,又能够屹立不倒,果然是个惊采绝艳的人物!
    从这点看来,很多事情,他明明能够做得更好,做得更隐蔽,做得更完美,让自己的声势更上一层楼,可是,他却一直放纵自己声誉狼藉……他明明能够竞逐太子之位,明明能够胜任帝王,可是,他却丝毫都不动心,一再地将机会拱手相让给他。有时候,宇泓瀚真的对他这位弟弟充满了好奇。
    宇泓墨却只是微微一笑:“六皇兄,在皇宫这种地方,好奇心太盛没有什么好处的。”
    却并没有否认宇泓瀚的猜测,而是默认了他栽赃宇泓烨之事。
    他并不想让宇泓瀚觉得他软弱可欺,多一份忌惮对他和元歌来说都是好事,如果宇泓瀚知道他心思手段厉害,那么日后想要对付他的时候,就要多加思量,权衡轻重。一味的示弱,并没有好处,适当的忌惮,反而是保全君臣相处之道最好的办法。
    “因为是九皇弟,所以我才敢好奇。”宇泓瀚怔了怔,随即微微一笑,“我能感觉得出来,九皇弟你是真心想要扶持我,所以你永远只给我机会,任由我自己去把握,在一次一次的事件中慢慢磨练成长……因为能够感觉到你的这份用心,感觉得到你对我的善意,所以我才敢在你面前这样好奇。”
    看着他带着善意和真诚的眼眸,宇泓墨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这样真诚的眼神,他看过许多,但是真诚背后的虚伪狡诈狠毒,他看得更多……成长在皇室的勾心斗角之中,他早就学会了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而娘亲的死,更是血淋淋的教训。如今这天底下,他唯一相信的人,只有元歌,或许此刻的宇泓瀚是真心的,可那又如何?真心也会变,尤其在皇宫这样的地方,到时候那片刻的温暖反而会化作寒冰,让人痛苦,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保持距离。
    天底下能有几个人如元歌这般,坚定,执着,不会改变?
    当然明白宇泓墨微笑背后的含意,宇泓瀚却并没有气馁,缓缓地道:“其实我很羡慕!”
    宇泓墨微微挑眉,眸带疑问。
    “我很羡慕九皇弟你对王美人的感情,也很羡慕你对……”看着宇泓墨微微冷寒的眸子,宇泓瀚识趣地咽下了“柳贵妃”三个字,“就是现在,我也羡慕你和九弟妹之间的感情。皇宫里的人,都是孤独而寂寞的,然而,即便再孤独寂寞,也不敢随随便便找个人托付真心,否则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为看着九皇弟对人对事的感情,所以有时候我回想,如果我们能够做真正的兄弟该有多好?能够交心,有事都可以互相倾诉,生气的时候,不喝的时候大吵一架,可是过后还是兄弟……”
    “皇宫之中,不会有真正的兄弟!”宇泓墨淡淡地道。
    宇泓瀚微微而笑:“原本我也这样以为,就像我认为皇宫不会有真正的夫妻一样,直到看到九皇弟和九弟妹,才知道事无绝对。其实,九皇弟看似冷漠恣肆,性情叵测,似乎很难亲近,可是如如果能够让九皇弟认可的话,却是不会变的,只要对方不变……因为觉得九皇弟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想要试试看。”
    这话已经有些越界了!
    宇泓墨微微皱眉:“六皇兄想要改打感情牌了吗?难道就不怕我会出卖你吗?”
    “出卖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宇泓瀚扬眉一笑,眼眸中有着些许狡猾闪烁,“何况,眼下九皇弟你摆明了对皇位没有兴趣,想要扶持我上位,那么,如果我对你有不好的印象,将来对九皇弟你也没有好处吧?因小失大,损人不利己,这么不明智的事情,九皇弟应该不会去做吧?”
    “……六皇兄你真的很聪明,很擅长审时度势!”宇泓墨微微笑着,微微咬牙。
    也很懂得顺杆爬!
    宇泓瀚忍不住笑道:“九皇弟你似乎有些恼了,怎么,被我说中了?”
    “我想说的是,六皇兄你与其把你的聪明才智用在揣摩我的心思上,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说服西华门外的举子,如何应对宇泓烨和柳贵妃接下来的算计。六皇兄不会认为,宇泓烨和柳贵妃会就这么认栽吧?”宇泓墨冷冷地道,脸色有些阴沉。
    宇泓瀚点点头,道:“看来我之前的话对九皇弟你果然有触动,所以才会如此关切地叮嘱为兄。为兄在这里谢过九皇弟的好意。投桃报李,九皇弟果然是重情之人!那九皇弟,科举舞弊这件事,我真的很好奇,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设计宇泓烨的?”
    投桃报你个大头鬼的李!
    宇泓墨微微皱眉,他倒是第一次发现,宇泓瀚原来这般厚脸皮!
    “六皇兄你真的这么好奇?”宇泓墨挑眉问道。
    宇泓瀚忙点点点头。
    “那六皇兄你就继续好奇吧!”宇泓墨弯唇一笑,甩给他一个白眼,转身离开。
    到底是怎么设计宇泓烨的?在路上,想着宇泓瀚的疑问,宇泓墨神情微微冷凝,不怪他会好奇,因为宇泓烨虽然骄矜自负,但着实不是那么容易设计的,尤其,这次是要将他完全没有做过的事情栽赃到他的头上,更加困难百倍,若不是陪元歌回门,遇到万关晓,也未必能够有眼下的契机。
    那晚,全身黑衣去见万关晓的人,当然就是他的暗卫寒冰。
    万关晓这种人,如果没有差事,说不定会继续骚扰裴府和元歌,虽然说不怕他,但苍蝇不咬人,听着声音烦心。因此,他才会让寒冰去找万关晓,为他谋得一个三等侍卫的差缺,好暂时转移他的注意力,有了三等侍卫的差事,万关晓的心思自然会在差事和攀爬上,就不会有多少心思再去叨扰裴府了。而之所以不让寒冰暴露身份,只是故弄玄虚,好让万关晓心里有个依托,同时也避免万关晓察觉到他维护元歌的心思,借此缠上他。
    至于万关晓会在庚酉侍卫所爬上去?这种可能性,宇泓墨从不担心。
    因为庚酉侍卫所的朱前学,是他的人。
    有朱前学在庚酉侍卫所盯着万关晓,万关晓不会有任何机会,相反,朱前学可以撺掇庚酉侍卫所的人修理万关晓,这样既能够让裴府和元歌安稳,又能够揍万关晓,宇泓墨何乐而不为?
    直到万关晓在临泉宫遇到了袁初袖,两人一搭一唱连上了关系。
    这时候宇泓墨开始意识到,这是个很好的契机,说不定能够借助万关晓算计宇泓烨一把。于是,他授意朱前学不动声色地误导众人,让庚酉侍卫所的人认为万关晓是宇泓烨的人,同时再不同声色地撺掇众人将万关晓调到京兆府去。想要用万关晓这个人牵连出宇泓烨,还有什么比最容易得罪人,出事端的京兆府更好的地方?
    接下来就是用什么案子算计宇泓烨,怎么算计?
    既然要算计,自然要找件大事情,才不枉宇泓墨这般苦心筹谋,正好接下来便是科举。宇泓墨深知,每年的科举都会有或轻或重的科举舞弊之事,因此格外派人注意,果然察觉到这次科举舞弊的现象,而且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严重,用来栽赃陷害宇泓烨再合适不过。于是,派人盯着舀到试题的举子,发现他们都会去找安成隽,早晚会被安成隽察觉到异常,他只要等时机就好了。
    果然,安成隽察觉到异常,自然会去京兆府举报。
    而这段时间,万关晓经常轮值,当然也不是巧合,是为了增加他遇到安成隽的可能性。然后在安成隽举报的时候,寒冰黑衣黑斗篷地进入京兆府,和万关晓进了内室,舀出德昭宫的令牌,让万关晓误认为是宇泓烨的人,然后告诉他,这次科举舞弊和宇泓烨有关,不能揭发出来。万关晓是个利欲熏心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当然会应承下来,好攀附宇泓烨,于是接下来便有了万关晓在茶里下迷药,迷昏安成隽,又加以杀害的事情。
    当然,安成隽是绝对不能死的,因为他也会是将来将来揭发宇泓烨的证人。
    因此,万关晓动手时,寒冰在旁边稍稍动了手脚,让万关晓的刀偏了偏,力道也稍微减轻,没有正中心口,留下了安成隽一条命。随即安成隽人被扔到乱葬岗后,会有夫妇经过刚好救了他也不是巧合,那对夫妇原本就是宇泓墨安排的。否则,安成隽那样重的伤势,怎么可能再活下来?之后由这对夫妇照顾安成隽,控制药量,让安成隽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知道恰当的机会再让他苏醒。
    而万关晓派出追杀安成渊的杀手,也在宇泓墨的安排下屡屡未能得逞。
    接下来,就只等这件事被揭发出来。
    而老天爷又一次帮了宇泓墨,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安成渊竟然会撞到他的手里,想要借他揭发科举舞弊之事,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更加简单顺利,他便指使安成渊去撕皇榜,对着在场的举子揭发科举舞弊之事,将事情闹大,传得沸沸扬扬。
    这件事必须要闹大,不能安安静静地举报,否则的话,皇帝即使派人舀到六名主考官的话,他们是最主要的当事人,当然知道宇泓烨没有牵扯进科举舞弊,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攀附宇泓烨。
    所以,必须要把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这样“幕后主使”听说消息后,立刻派人暗杀六名主考官灭口,才能变得顺理成章。六名主考官就这么被人杀害,很容易会让人联想到杀人灭口,人们会理所当然地怀疑这件事有幕后主谋;而六名主考官死无对证了,科举舞弊案的焦点才能够集中在万关晓的身上,借助安成隽被害一案才追查幕后真凶,才能够逐步将嫌疑引到宇泓烨的身上。
    因为只有万关晓,才能牵连到宇泓烨。
    万关晓是个狡猾的人,当然不会轻易认罪,供出宇泓烨,所以宇泓墨才安排安成隽恰到好处地醒来,听到外面的吵嚷,得知弟弟揭发了科举舞弊,自然会心切赶来。而有安成隽在,万关晓绝对无法狡辩,而寒冰故意在安成隽昏迷前诱导万关晓说出的话,便顺理成章地将事情牵连道宇泓烨身上。
    接下来,万关晓和宇泓烨狗咬狗,但有庚酉侍卫所的人作证,宇泓烨的嫌疑会越来越大。
    至于秦禄的死,虽然是个意外,却是对宇泓墨更有利。秦禄若是活着,当然会供出是袁初袖派他去看万关晓,而袁初袖是宇泓烨的“爱妾”,宇泓烨一样难逃嫌疑;但秦禄死了更好,因为是宇泓烨派人去带秦禄,秦禄身死,别人当然会怀疑宇泓烨杀人灭口,而这般手段又会让众人联想到那六名主考官的死,越发坐实了宇泓烨的嫌疑。
    等到宇泓烨沾染嫌疑后,再派人将万关晓杀死,留字,只是为了让众人再度相信,万关晓之死,是宇泓烨在杀人灭口。而万关晓死前的证词便成为了铁证,再也不会更改。
    这样一来,宇泓烨百口难辩。
    不过,想要凭借这点就让宇泓烨死,那未免太过理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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