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这个时候下山不异于找死,于是四皇子决定在山上住一晚,第二天再下山也不迟,他找了一个山洞,搬了一些干的柴草进来,点燃了一堆火,眼下虽是初秋,山顶却是寒冷异常,四皇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将火燃烧的更旺一些。
    他随身带了一些干粮,拿出来在火上烤了烤,就着山泉水,勉强吃了起来,四皇子虽说在宫中这么多年受尽冷落,锦衣玉食却是一天都没缺少过,他抱膝坐在火堆前,神态自若,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唐越萌心中有些感动,声音低沉起来,“温玉,为了我,你吃了这么多苦,值得吗?”
    四皇子淡淡一笑,“傻瓜,你为了我,失去法力只能寄身在扳指中,值得吗?两人相*,但求情之所钟,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唐越萌扑哧一笑,“瘟鸡,下次月圆之夜,你我相见,请你带一把尺、一个斗、一面镜子、一杆秤、一个算盘还有一把剪刀。”
    四皇子微微一愣,面露微笑却是沉默不语,唐越萌有些生气,“怎么,你不愿意和我成亲?”
    四皇子摇摇头,“萌萌,我求之不得,只是我一直以为,提亲应该是男子的事情,你这样子,有点像唐萌萌抢亲啊。”
    唐越萌撅撅嘴,“懒得理你。”
    四皇子一夜无眠,安期峰上虽然夜寒如水,景色却是出奇的瑰丽,天上一轮弯月映照着泉水,光辉万缕,丝丝如银,繁星璀璨,夜风中,若有如无的清香沁人心脾,四皇子有些怅惘,“萌萌,这里的一切恍如仙境,若是能够与你一起观赏该有多好?”
    唐越萌抱膝坐在湖边,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寒星,笑意盈然,“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四皇子只觉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但笑不语。
    山顶的天气变幻莫测,快到天明的时候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势虽不大,本就陡峭的山路却变得湿滑起来,越发难行,四皇子本想等到雨停再下山,渐到晌午,小雨依旧下个不停,四皇子所带干粮不多,咬咬牙,还是决定冒雨下山。
    山路湿滑险峻,四皇子用力抓住青藤,缓缓向山下攀爬,细雨很快打湿他的衣服,衣服上满是泥泞污渍,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小心翼翼的踩住青石,稳着脚步,唐越萌心中感动,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细雨打湿他的头发,几缕湿漉漉的垂在额前,越发显得眉目潋滟宛然。
    四皇子见唐越萌沉默不语,以为她有些不舒服,连忙出言询问,“萌萌,你怎么了?”
    唐越萌还未回答,忽然听到一阵破空而来的呼啸声,四皇子也听到声音,抬眸望去,山上快速滚落一块大石,正向两人滚来,石块巨大,若是砸在两人身上,立即碾成齑粉。
    唐越萌已经完全呆怔,一句话也说不出,千钧一发之际,四皇子拉住蔓藤,往旁边用力荡去,堪堪躲过巨石,四皇子抓住藤蔓荡在半空中,眼见巨石骨碌碌滚落下去,一路撞飞无数灌木青石,心中一阵后怕,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
    两人还未舒口气,耳畔再一次传来相同的呼啸声,四皇子循声望去,又是一块大石势如破竹滚滚而下,四皇子大惊失色,此时他身在半空避无可避,眼见大石即将滚落眼前,唐越萌啊的一声闭上眼睛。
    良久没有传来两人滚落山涧的声音,唐越萌缓缓睁开眼睛,原来紧急时分,四皇子松开藤蔓一个纵越跳在一旁,右手抖出缠在腰间的软剑,用力钉在石缝中,方才稳住身体,衣服早已被山间嶙峋石块划破,手上也划出几丝血痕。
    此时四皇子已经知道怕是有人谋害自己,只是如今身在半空,再也无法躲避,只好闭目等死,许久之后却不见山上有巨石滚落,山下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四殿下,四殿下……”正是小路子和几名侍卫的声音。
    原来小路子昨夜见四皇子未归,立即和几名侍卫满山找了起来,一行人找了一夜,直到刚才才发现四皇子吊在半空中,大呼小叫的冲上山,几名侍卫将四皇子救了下来。
    四皇子绝处逢生,只觉得心有余悸,见几名侍卫露出疑惑的神情,不愿打草惊蛇,只是清冷淡漠的说道:“雨后山路湿滑,一个不小心踩滑脚,幸得诸位相救,我必定禀告父皇,重重有赏。”
    四皇子返回佛心观,沐浴之后换了套干净衣服,坐在房中静默不言,小路子见他面色凝重,不敢打扰,悄悄退了出去,四皇子沉默良久,轻轻叹口气,“我本不欲和你为敌,何必欺人太甚?”
    唐越萌冷冷的声音响起,“四皇子,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心存善良,别人却以为你好欺负,既然退无可退,那就奋起一搏,既然善良得不到他们欣赏,那就用恶毒来讨他们欢心,让他们这辈子都忘不了你。”
    四皇子默默无语,他的心中反复思量,太子已经起了杀心,无论自己躲到天涯海角,他必定会穷追不舍,自己逃过这一次未必逃得过下次,忽然想到唐越萌说过,若是自己有什么事情,她也会灰飞烟灭,心中一凛,四皇子已经下定决心,“萌萌,我本不愿和他为敌,只是如今我有我要保护的人,既然退无可退,不如放手一搏。”
    97
    四皇子见太子已经将自己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也不便再留在灵山寻找奇花异草,他和唐越萌商量之后,决定南下追上皇上的南巡队伍,一来可以寻找庇护,二来也可将计划顺利开展。
    四皇子在南巡最后一站终于追上去,皇上听闻身边太监的回禀后,立即在南巡行宫的聆花阁下旨摆宴为四皇子接风洗尘,这一次的宴席和以往不同,等于家宴,只有皇上和四皇子两人,哦,还有躲在扳指里的唐越萌。
    家宴开始就是一个沉默的过程,皇上和四皇子两人相顾无言,两人只是沉默的喝着闷酒,两旁侍立的宫女和太监战战兢兢的做着壁上花,努力的将身体紧靠栏杆和墙壁,恨不得和它们融为一体。
    喝了几杯闷酒之后,皇上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顿时太监宫女们如释重负,纷纷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撤退,片刻之后,空荡荡的聆花阁里只剩皇上和四皇子两人。
    皇上举起酒杯,轻酌一口,语气淡然,似乎在问一件和自己并不相关的事情,“玉儿,可曾怨恨过父皇?”
    四皇子微微摇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不管怎样,血浓于水,您都是我的父皇,只是,儿臣有一事一直不明,父皇,当年究竟发生何事?为何一夕之间物是人非。”
    皇上脸色有些阴沉,“也罢,你已经长大,父皇也不欲隐瞒你,”他微微叹口气,眸中闪过一线光芒,似乎在回忆起遥远的往事,“在这个宫里,若是说谁得到过朕的真心对待,也许就唯有你的母妃,朕还记得,当朕还是太子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你的母妃,垂髫年华,拈花微笑,明艳动人,十五年啊,整整十五年朕独宠她一人,无出其右者,朕甚至想为了她废了皇后、废了太子,可惜,她的野心越来越大,为了你的太子之位,居然下毒毒害朕。”
    四皇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父皇,不会的,母妃一直说她对您的心从未改变。”
    皇上苦笑一声,“朕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你母妃身边的大宫女招认了所有罪状,供认是你的母妃指使下毒,人证物证齐全,不容朕不信,朕当日心痛如绞,却依然不肯赐死她,为了她朕甚至忤逆太后,后来她是喝毒酒自尽的。”
    皇上的语气忽然带上一种哀伤,他还记得当年他赶到明贵妃的宫里,她已经安详的躺在床上,面容秀丽,一如当日初见,“这样也好,对朕对她都好。”
    四皇子面容哀戚,原来当年的事情竟然是这样的,他自幼已经接受父皇赐死母后的现实,却不曾想真相原来如此,唐越萌在扳指中听到这里也叹口气,难道说真的是明贵妃野心太大,意图弑君,她隐隐约约觉得事情绝非这般简单。
    皇上伤感的笑了笑,“好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往事已矣,故人已去,朕这么多年对你冷落,是朕不对,以后朕会慢慢补偿你的。”
    想了想,皇上突然想到,“你今年已经二十四了,在我大盛朝,这个年纪早已儿女成双,是父皇的疏忽,如今父皇绝对会为你指个好婚事,”他在心中将朝中大臣盘点一遍,“玉儿,一品镇国将军李凤阳有一女,尚未婚配,父皇在上一次宫宴上见过,才貌双全温柔娴雅,实在是皇儿的良配,况且李家满门忠烈,父皇回到京城便会为你赐婚。”
    镇国将军手握兵权,李家更是朝中世家,大臣尽皆唯其马首是瞻,如果和李家结成亲事,当真是在朝中有人鼎力相助。
    却不曾想四皇子斩钉截铁的说道:“父皇,儿臣谢谢父皇恩宠,只是儿臣如今还不愿意成亲,儿臣志在四方,想走遍天下大江南北。”
    皇上未料到四皇子会拒绝。脸色有些难看,“怎么,你想抗旨不成?难道你还是对太子妃不死心?”
    四皇子见皇上恼怒,扑通一声跪下,“父皇,儿臣从不曾有觊觎之心,儿臣只是想到,若是真的和李家小姐结亲,朝中必将风云变幻,父皇难道您真的希望同室操戈?儿臣只想淡泊一生,还请父皇成全。”
    皇上沉默良久,微微叹口气,“你天资本就聪颖,难得更是有一颗淳朴善良的稚子之心,父皇以你为荣,也罢,此事随你吧,若你看中哪家女子,父皇必定为你赐婚。”
    “谢谢父皇。”
    四皇子走出聆花阁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迎着夕阳余晖,他唇边噙着一抹笑意走在行宫宫道上,“萌萌,这个行宫景色不错,亭台楼阁无一不精致,不如我带你去看看。”
    唐越萌冷不丁问道:“为何拒绝皇上,你可知道,若是你和李家结了这门亲事,就会大大增加你的势力,在朝中也可占得一席之地,也就有了和太子较量的能力。”
    四皇子抿唇轻笑,眉目清扬,“萌萌,我又不愿为帝,李家的势力对我而言有无都无所谓。”
    “你不愿为帝?那你之前所说的放手一搏是何意?”唐越萌惊讶的问道。
    “我是要助三哥一臂之力,将他扶上皇位,三哥虽然性格倨傲无礼,但是本性还算好,比起太子的狠毒拍马不及,若是他为帝,必不会为难我。”四皇子笑意盈盈的说道,“况且,我答应过你,月圆之夜当以六礼迎娶你,又怎会另娶他人?”
    唐越萌感动至极,天下男子皆薄幸,为名为利舍弃结发妻子比比皆是,眼前的这个人当真是举世无双,不由叹口气,“温玉,唐越萌有了你,得之幸之。”
    四皇子语气越发柔和,“萌萌,温玉得妻如此,此生已经知足。”
    就在唐越萌心中动情准备夸奖这货几句,四皇子话锋一转,“萌萌,月圆之夜,我要带着六礼来迎娶你,你可要做好准备,萌萌上次你可是告诉我,如今你和平常人无异,萌萌……”四皇子眼中光芒闪动,话语带着几分撒娇讨好的意味。
    唐越萌叹口气,眼前这个人才不是举世无双,依旧不能免俗,食色性也,丫的这货就是个大色/狼。
    四皇子回到行宫住所,见到门口早已等候一人,那人长身玉立气宇轩昂,正是三皇子,见到四皇子走过来,大喜过望,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四弟,你回来了,你看我带了什么?”三皇子举举手中的白玉酒坛,“我带来了宫中的百年佳酿梨花白,今晚你我兄弟二人不醉不归。”
    四皇子嘴角抽了抽,又不能拒绝三皇子的好意,他也有存心要拉拢三皇子的意思,笑的有些无奈,“好,今晚舍命陪君子,和三哥不醉不归。”
    两人在行宫的揽月台大碗喝起来,这里地处偏僻,不但静谧而且景色动人,尤其是万一喝醉了也不会有人经过,不会有损形象,更妙的是,这里地处高处,有人靠近便会一览无余,不怕被人偷听或者窥视。
    直到月上中天,一坛梨花白已经去了大半,两人酒量相当,皆有了三四分酒意,面上却做出十分酒意的样子,醉醺醺的看似说起胡话,却是开始互相试探。
    三皇子大着舌头,吐字都不清楚,十足十的像个醉汉,说话依旧斟酌好每个字,“四弟,爽快,今日三哥总算稍微缓解了些胸中闷气,这次父皇南巡,我殚精竭力,本以为思虑周全,布置周详,却未曾想到最后阴沟里翻船,被几个刺客打翻全部棋盘。”
    唐越萌暗暗一笑,在心中和四皇子对起话来,“扯了一堆废话,三皇子终于讲到正题了,这家伙试探你呢。”
    四皇子暗自点头,“正好可以请君入瓮。”
    面上却是醉眼惺忪的模样,“弟弟知道三哥委屈,你在外面拼死保护父皇,太子却在京城里坐收渔翁之利,连父皇都夸奖他,朝政处理得当,太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上奏指责三哥疏忽职守,他可曾知道你的辛苦?”四皇子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这话说到了三皇子的痛处,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戒备也跑到了九霄云外,“四弟,三哥知道你和三哥一条心,这次若不是你,三哥的性命岌岌可危,不瞒你说,三哥怀疑这次父皇遇刺事件和太子脱不了干系。”
    四皇子睁大凤眼,一副震惊的表情,口齿不清的问道:“三哥,你说笑吧,太子怎么会做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唐越萌听到这里已经快要笑死了,这货真是腹黑,装得一副纯情小白兔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深山中长大,不通人情世故、纯真无暇,谁能知道这货是在宫中摸滚打爬出来的。
    三皇子见四皇子不信,心中有些着急,连忙解释道:“我想此事十有八/九离不开太子和他那个丞相丈人所为,他们一直想拉拢我,我却从不为所动,此次行刺如果成功,太子就可以顺顺当当继承大统,如果失败也可以嫁祸在我的头上,就算皇上不惩治我,我也会被朝中大臣和天下人猜忌有弑君夺位之心,如此一来,太子不动声色的就拔了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四皇子一副痛定思痛的模样,“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太子啊太子,你已经贵为太子,为何还不肯放过三哥和我?”
    三皇子有些诧异,“四弟,此话怎讲?”
    四皇子便将这次在灵山遭人暗算,差点葬身巨石下的事情一一告知,想来还是心有余悸,并说一直怀疑是谁要置自己于死地,如今看来,想必是因为自己帮了三哥说话,惹怒太子,因此派人暗算自己。
    三皇子心中一凛,正要说话,忽然发现四皇子眼神有些迷茫和哀伤,神智也有些恍惚,估计是酒意上涌,口中含含糊糊道:“太子,你好狠的心,母妃已经被你和皇后害死了,你……”
    三皇子大吃一惊,他隐约知道一些当年事情,正要问个详细,却发现四皇子已经倒在桌上呼呼大睡,他眼神眯了眯,心中忽然想到扳倒太子的计划,冷笑一声起身离去。
    见三皇子走远了,四皇子立刻精神抖擞的起身回房,倒在床上的时候还不忘和唐越萌念叨今日之事,“三皇子必定对母妃的死有了疑问,他一定会派人调查当年事情,我只要静观其变,三皇子若是查到真相必会禀告父皇,而父皇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就是太子和皇后倒台的那一日。”
    唐越萌点点头,“厉害啊,好一招借刀杀人之计,只是我想太子不会坐以待毙的。”
    四皇子狡黠一笑,“那就要看三哥在军中的势力了,他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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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皇帝便离开行宫,结束整个南巡。龙舟行驶在南巡河道上,四皇子百感交集、恍如隔世,这一次的南巡对自己来说不亚于一次重生,首先父皇对自己彻底解开心结,其次因为行刺事件保护了皇帝,文武百官看着自己的眼神,那就是看拯救诸臣从抄家灭门的祸事中逃脱的圣人一般,饱含感激之情的投射到四皇子身上。
    尤其是三皇子,对四皇子的那个亲热劲,虽不是一母同胞胜似一母同胞,两人也算脾气性格相投,三皇子那是傲气显摆在脸上,四皇子那是清高摆在心里,两人相处中颇有点遗世独立的味道,指点人生中又透着一股子臭味相投。
    最让四皇子甜蜜和心满意足的那就是唐大律师对他的态度,和之前的冷冷淡淡冷嘲热讽相比,现在两个人之间的灵犀互通、说说笑笑甚至于有些时候的小儿女之态,才叫真正的恋人之间的朝夕相处,尤其是月圆之夜的盟约,让四皇子每日里望月兴叹,何时才能到良辰吉日?
    唐越萌已经懒得理他,只是催促四皇子让他探探三皇子的口风,看看三皇子对于明贵妃的调查是不是在开展,于是某日四皇子和三皇子把酒言欢的时候,四皇子就试探的问道:“三哥,上次在揽月台不醉不归的时候,弟弟有没有说错话惹三哥生气?”
    三皇子唯一琢磨就知道四皇子在担心上次是不是醉酒后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自从知道那个秘密之后,已经命令心腹去调查,最近已经有消息陆续汇报自己,已经查出当年明贵妃的宫中还有一个宫女,如今还在淑妃的宫中做杂役,虽说当年的事情她未必知道多少,但是总是还要不放弃任何希望。
    三皇子心中想的通透,面上却是一副好笑的样子,“怎么,四弟还在想着是不是酒后失态,让三哥笑话?那就大可放心,那日四弟喝醉后倒头大睡,三哥怎么叫都叫不醒,也就自行离去了。”
    四皇子心中已然知道他必定是去调查此事,面上却是如释重负的样子,三皇子见着好笑,两人又寒暄几句,就互相告辞而去。
    半月之后,南巡圣驾终于回到了京城,皇上着实又给了四皇子很多赏赐,并特意下旨让他将住所搬到了离自己的御书房最近的隗华阁,四皇子心里有些不愿意,自己离皇上的距离比太子住所还要近,且不说太子和皇后都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是满朝文武的猜测,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四皇子委婉的提出拒绝,自己住在原来的地方已经习惯等等诸如此类的理由,奈何皇上刚愎自用惯了,一道圣旨,四皇子所有的用物立即全部搬到了隗华阁。
    四皇子沮丧地对唐越萌说道:“萌萌,如今父皇的圣眷正隆,总让我觉得他似乎想把很多年的补偿一股脑的倾泻下来,我有些担心,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如何才能避开?”
    唐越萌想了想,“四皇子,如今这个样子怕是避无可避,不如想些办法如何保全自己吧,我看如今皇上对你还算不错,那你就花些心思和皇上混个脸熟,搞好关系,怎么着都是有利无弊,万一你在皇上喜欢名单上排上号,那就一本万利,太子和皇后想谋害你的话也要先掂量掂量。”四皇子笑着点点头。
    两人走到隗华阁外面,不由停下脚步慢慢观赏,隗华阁虽然不是宫中最华丽的地方,但是胜在景色清幽,造型典雅,尤其是阁后一排翠竹,青翠欲滴,让人移不开目光,四皇子很是喜欢这个地方,不由问道:“萌萌,月圆之夜我们就在这里成亲,你可喜欢?”
    唐越萌撇撇嘴,正要回答,发现隗华阁前一个明黄的身影,笑吟吟的看着四皇子,正是太子殿下,四皇子微微一愣,立即掩饰过去,满脸笑意,走上前深施一礼,“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连忙搀扶起四皇子,语气真挚,“你我兄弟之间何必如此见外,这一次我听父皇说,幸得你的拼死相救,父皇方才安然无恙,实乃国之大幸民之大安,满朝文武都满口称赞四弟的忠孝仁义,为兄也感激不尽啊。”
    四皇子立即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脸上露出不安,“太子殿下说笑了,这一次臣弟也是侥幸,为了父皇就算拼了性命又如何?父皇的恩情大过天,臣不过付出百分之一罢了,何德何能得到大臣们的夸赞,皇兄折杀臣弟了。”
    太子呵呵一笑,越发笑容和煦,心中却是在快速盘算,原来这一次四皇子救了皇上,早就被心腹死士报给太子,太子异常恼怒,他本就因为当年皇上欲废弃的事情怨恨四皇子,再加上甘明珠对四皇子又是一往情深,越加怨恨,好不容易逼迫甘明珠陷害他,绝了她的念想,如今这个家伙却莫名其妙的咸鱼翻身,重新获得皇上的宠信。
    这一次他派遣死士刺杀皇上,本已经要成功,又被四皇子搅黄了,心中的怨恨到了极点,又听到潜在皇上身边的心腹密报,皇上居然有意将李将军的女儿许配给他,如此一来,置自己这个太子于何处?如今皇上又将隗华阁赐给四皇子居住,更是重重打了自己这个太子一记响亮的耳光,因此他心中有了决断,无论如何,这个心腹大患不能再留。
    太子此来,一是为了探听消息,想知道四皇子对自己有无生疑,眼见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半信半疑,他还有个顾忌,就是如今四皇子和三皇子的关系走得很近,他接到潜在三皇子身边的人线报,三皇子如今正派人调查淑妃身边那个宫女的事情,而这个宫女当年正是明贵妃宫中的粗使宫女。
    当年那件事情后,这些年那件事情的主要知情人或者赐死或者莫名失踪,他知道这一切定是自己的母后所为,这个粗使宫女并不了解当年的事情,但是凡事总有万一,万一那个小宫女知道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又正好成为三皇子发现真相的蛛丝马迹,那可就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于是太子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这段时间三弟也辛苦了,四弟可曾见到他?”
    四皇子知道他心中所想,立即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三哥这些时间辛苦了,他为了刺客的事情殚精竭力,还要为了我的事情劳心费力,我当真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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