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九点方向,直走。”语气依旧是很“宗政”的颐指气使,却因低沉慵懒的嗓音,听在耳朵里,多了一分柔情。
    “啊?”林渺渺愣了楞。
    “过来。”他加重了语气。
    林渺渺这回听懂了,宗政应该也在暮色森林,她轻声回答:“好。”
    她回头对正耍帅地米真打了个招呼,就往宗政的方向走去,米真笑容微顿,心中有些挫败,人都走了,他还耍帅给谁看?虽然林渺渺也就象征性地扫两眼,但人至少在眼前啊。
    暮色森林每一个隔间都是用茂密的树木做天然的屏障,除了树木自然还有花卉,四月主打的就是蔷薇,幽暗的灯光下,粉色白色的蔷薇花,缠绕在树木的枝干和木质的篱笆上,满枝灿烂,花香袭人。
    林渺渺推开木质的栅栏,走了进去,隔间里只有宗政一个人,他闭着双眼,神情平静地靠在沙发上,在听见声响的时候才睁开了黑色的眼。酒吧里的光带着一种暧昧的晕圈,他的脸藏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壁上的那盏小灯折射在他的瞳孔里,像一轮星辰在黑瞳中浮现。
    “过来。”
    他靠在沙发上没有动,眸色异常的深沉,但里面的情绪却不是冷漠和怒火,而是一种让她心颤的专注,好像完全看不到底一般的黑色。
    原木矮桌上,放着一个空掉的酒瓶,他的身上也沾染了浓烈的酒味,但神情却依旧沉着,似乎并没有喝醉。
    林渺渺走了过去,停在沙发跟前。
    钻石袖扣和领口的胸针在昏暗的光源里,荡出一丝光亮,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华美了起来,他微微抬眸,静静地注视她。
    人的行为大多数都会受理智支配,但更多时候又会受感情的支配。
    灯光朦胧,半明半暗,沙发上横躺着一个英俊华美的男人,恰好这是个她喜欢的男人……
    她微微抿了下唇,屈膝半跪在沙发上,俯低身体,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38红得很刺目
    那天下午,宗政的话似乎只是一种口舌之快,她难过了一会儿,看完外婆和李嫣后就平静了下来,在进门前,她只想和他认真的谈一谈,实在没兴趣为一点儿小事冷战,这并不是妥协,她只是向宗政表明自己的态度:冷战,毫无意义。
    只是在看见他时,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深沉专注,又或者是满屋的柔光太过暧昧,而他的唇沾了酒液,薄薄的却很诱人。
    灯光朦胧,他的脸半明半暗,她微微抿了下唇,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林渺渺不确定是因为自己吻得太快,还是因为宗政其实喝醉了,她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他却没有她想象中的反应,他的目光从专注变得有些发愣,过了快七八秒钟,他才反应过来。
    “你……,吻我?”他问。
    林渺渺淡定地回答:“没有,我只是碰了你一下。”
    宗政忽然笑了起来,那张脸轮廓分明,光影浮动,华美得像是从壁画中走出来的光明之神。他半撑起被酒精麻木的身体,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向自己:“要亲要抱要玩,你随意。”
    林渺渺闻言,浅浅地笑了一下:“那就再碰一下吧。”
    “来。”
    他把她抱到自己的膝盖上,用自己的身体承受着她的全部重量,空空落落两天的心,终于被她柔软的身体填满了。
    林渺渺被他圈在怀里,他说的话依旧带着“宗政”式的颐指气使,但因为柔和的语气和隐藏的笑意,让她并不排斥。他少见地没有催促,而是安静地等着,这样的宗政,比平常的顺眼了很多。
    莫非是因为喝了酒?但昨天他也喝了酒,态度却让人喜欢不起来。
    她要不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喜好?
    “我喜欢你现在这样。”林渺渺思索了几秒后,决定要表示一下。
    作为教练,她即使不善言辞,也一定会擅长鼓励,加油,她不会要求宗政按照她的要求改变,但这种表示,或许会让他偶尔变成她喜欢的样子。
    “什么样?”他问。
    “不暴躁,态度温和,大度,不耍流氓。”
    宗政默了一会儿,这句话的潜在意思不就是说他平常脾气暴躁,态度恶劣,小气,爱耍流氓,而她不喜欢。
    就算她刚才主动吻了他,他也高兴不起来了。
    林渺渺瞅了眼宗政,纳闷地想,她刚刚明明是夸奖吧?怎么脸色又难看了呢?
    “那男人是谁?”他转移了话题。
    林渺渺扭头望了一眼在吧台上坐着的米真,一边起身,一边回答:“好朋友。”
    宗政把她拽了回来:“去哪?”
    “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那儿。”
    他的唇勾起一抹讽:“你就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林渺渺无语地望着他,他就是z市一霸,能跟人生地不熟的米真比吗?
    宗政用力将她扯到怀里,固定着她的侧脸,吻了上去。
    他的吻挟着一丝愠怒,激烈又充满占有欲,让她几乎快要窒息在汹涌的热潮里,她微微推开他,他的唇又再次印在她的唇瓣上,这一次变得柔和了一点,然后因为怀中之人的柔顺,越来越温柔,几乎将几分钟前剑拔弩张的激烈都化成了脉脉温情。
    她睁开眼,他的脸近在咫尺,睫毛微微颤动。
    还是这样的宗政比较让人喜欢一点。
    于是,她回吻了他,唇瓣的呼吸如云雾般交缠,越来越缠绵,他侧身将她放到了沙发上,覆盖了上去。
    “冷战,没有任何意义。”她闭着眼睛说。
    “那什么有意义?”他埋在她的颈窝问。
    林渺渺沉思了片刻回答:“我愿意做的事,那就是有意义的。”
    “跟我接吻……,有意义吗?”他静静凝视着她,昏暗的光在他脸上刷出分明的棱角,他的目光像黑色的天幕,深不见底。
    “嗯,有意义。”她的唇角微微翘起。
    宗政在听见这句话时笑了,这个笑容如慢镜头一般徐徐绽放,林渺渺恍然想起了小时候最爱的场景,阳光碎落斑驳,水光波澜舞动。
    他低头吻在她的唇上,在他想她的时候,她出现在他面前,对他浅浅一笑。似乎所有的冰霜,愠怒,都在她清浅的微笑里消融。
    她闭上了眼睛仰起了脸。
    良久,她才猛然想起米真还在外面等着她呢。
    她推了推宗政:“我朋友还在等着我呢。”
    宗政轻哼了一声,挺腰又粗硬的某物顶了下她,“等一会儿。”
    林渺渺面无表情地任他抱了一会儿,他才松开她,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被宗政揉得凌乱的衣服,“走吗?”
    宗政坐在沙发上却没动,他支着下巴望着她:“我醉了。”
    林渺渺暗自腹诽,他是喝了酒,大约有点醉意,但离醉了还有不少距离吧?
    “那我先送他回家,再来接你?”她问。
    “你扶我!”
    内容还是命令的内容,但口吻却有丝……,很傲娇的感觉?林渺渺默了片刻,她一定是听错了。她弯腰想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他却一点儿也不配合,纹丝不动地坐着。
    “你到底要不要走?不走我先走了。”林渺渺丢开他的手,语气有点沉。
    宗政把手伸给她,林渺渺站一旁没动静,他只好自己撑着身体起身,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下,见林渺渺依旧没动静,他走了一步,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又顺势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下。
    “我真醉了,只是醉得不明显。”
    林渺渺斜了他一眼,那神情写满了怀疑。宗政揽着她的肩,在她耳边低声说:“头很晕。”
    不管是真是假,不就是扶他吗,林渺渺也懒得再跟他计较,往他的怀里贴了贴,握住他横在她肩上借力的手,另一只从后面圈着他的腰,往外走。
    从米真的视角里,他只能看见林渺渺被重重叠叠的树林掩映,很快没了踪迹,他等了十多分钟,她才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身旁却多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她的半个身子都在那个男人的怀里,那个男人是谁,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他的目光凝望着那个方向,手指的指节微微发白,苦涩在他的口腔里弥漫,浸入血管,浸入心脏,无穷无尽。
    良久,米真长长地呼吸了以口语,似乎要将所有的苦涩都从身体里呼出,他快步从吧台的位置迎了上去,笑容灿烂:“nina,我帮你。”
    林渺渺喘了口气,刚想说声谢谢,宗政忽然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摆明了拒绝的态度。他看着骨肉均匀,身材正好,但脱掉衣服,该有的肌肉一点没少,少说也有七十公斤,林渺渺被他这一压,差点直不起腰。
    她目露警告看向他,宗政同样目露警告地直视她,她无语地收回视线,对米真说:“我自己可以……,他喝醉了,我先送你回去?”
    米真收回手,又扬起毫不在意的笑容:“好。”
    宗政的目光几乎凝固在了米真收回的手腕上,又瞥向林渺渺的手腕,同样交缠的红绳,像鲜血一样刺目,他抬眸望向米真,米真正好望来,刚对林渺渺扬起的笑容,慢慢敛去,这一瞬间,安静得几乎能听见他和他之间,周身空气对流的声音。
    林渺渺立刻就察觉了不对劲,望了望米真,又扭头望了望宗政,微抿了下唇说:“那现在走吧?”
    米真收回视线,笑容灿烂:“好。”
    宗政低头望向林渺渺秀美的侧脸,几乎将唇贴在她的耳边:“好。”
    残余的酒味混合着低哑慵懒的嗓音,还有炙热的呼吸,悉数吹入她的耳蜗里,林渺渺几乎本能地微微侧了下头,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望向虚空。
    一行三人往暮色森林的停车场走去,林渺渺开来的车还停在前街的某个停车场,现在自然不可能去取,只能开宗政的车回家。米真稍稍落后,目光落在相携的两人身上,身体如坠入冰窟中。
    林渺渺插=入钥匙,坐在驾驶座上,宗政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稍稍落后的米真,目光微黯,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他望向林渺渺,明明只是两周不见,他和她之间却架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只能抬眸看着她和另一个男人的背影。
    车内很安静,宗政大约真有些醉,一直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休息,林渺渺先把米真送回了秀水坊的别墅,米真下了车,笑容灿烂地跟林渺渺挥了挥手手:“nina,明天见!”
    林渺渺应了一声,宗政忽然睁开了眼,瞥了林渺渺一眼,神色冷淡地再次闭上,直到回到了世纪花园,他才睁开眼,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也没等她径直回了自己的卧室。
    林渺渺默默地盯着他的背影,之前不还好好的吗?她还想跟宗政谈一下关于“尊重”的问题呢。
    她回到自己的卧室,宗政不在,她去他的卧室门口转了一圈,门紧紧关着,林渺渺有点无语,又要继续冷战?她刚要拧开门,又踌躇了一下,他好像有点醉,那还是明天再谈吧。
    林渺渺微微拧着眉回了自己的卧室,思索着宗政的行径,难道是因为米真?她头疼地呼了口气,人家都说女人的心思是海底针,男人的也不差。
    算了,还是明天直接问他吧。
    她关了浴室的水,这才发现洗澡前她想着宗政的事情,居然望了带睡衣浴巾等物,她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和身体的水渍,微微打开了浴室的门,宗政应该在自己的卧室,所以她裸=奔一下,应该没什么大碍。
    她淡定地推开浴室的门,将毛巾盖在头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向衣柜,神色如常地从衣柜里取出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刚刚准备回身丢在床上,只是在转身的瞬间,整个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身体连同表情一起僵硬。
    宗政半躺在床上,宽松的浴袍露出了一片小麦色的肌肤,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反整个晚上懒洋洋的状态,那眼神锐利炙热得几乎都快把她烧穿了,如果这个人是别人,林渺渺或许很快就能反应过来,可是这个人偏偏是宗政,她觉得自己的关节都僵硬了,所有的血液都凝固结了冰,身体似乎被他的视线一层层的,紧紧裹住,像木乃伊一样无法动弹。
    在宗政起身准备下床时,她终于找回了理智,将手中的睡衣挡在胸口和小腹间,几乎以闪电的速度逃回了浴室。
    宗政的目光本能地追随着她,胸只露出了一半,但那弧度却完美得像精雕细琢地艺术品,在她奔跑时,激烈地上下晃动,目光下移,双腿之间湿漉漉的毛发,发端正滴着水,随着她的跑动,那滴水珠被甩到了大腿上,然后顺着修长的大腿滑落。
    一滴红色的液体滴落在地板上,紧跟着数滴一起落下,宗政迅速地脱□上的浴袍,堵在鼻端,敏捷地将地板上的血迹毁尸灭迹。
    前几天他就看过她的裸=体,但当时她在水里,又缩成了一团,一直用腿和毛巾挡着,浴室的暖光也不够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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