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在爱人去后回过黄泉,那时候见到了荒芜的再无鬼魂的黄泉,奈何桥不负原来样子,断裂在忘川之上,总是排着长队的鬼魂亦不见踪影,那个时候的川柏意识到,没了爱人,代表着轮回的黄泉竟会崩塌。
    而现在的黄泉,正如爱人在时般正常运转着,定是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才让爱人这样的躲着自己。
    该怎么办呢?现在的陆孟源很苦恼,不仅是因为川柏的事,他的任务也陷入了瓶颈,不是任务没完成,反而是因为任务完成了,才是造成陆孟源困扰的根源所在。
    仲家的覆灭,是任务的终结,可同样的,也给陆孟源带来了两难的选择。任务完成,代表着陆孟源的留界时间只剩下了六十年,六十年的时间,陆孟源怎么可能做到建立一个法则都没建完全的轮回。
    六十年一过,陆孟源一走,那黄泉路还是要崩塌,如此一来,和陆孟源来之前的结果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既如此,他来此的意义何在。
    这个任务最不合理的地方,就在于陆孟源成为了执掌轮回的奈何,代替他成了黄泉还愿人,让陆孟源进入了死胡同,眼睁睁见着轮回崩塌是不可能的,可似乎又想不到其他方法。
    在进入这个世界后没多久,陆孟源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与他形影不离的系统,失去了影踪,作为试炼任务者的考核,最后一个世界,应该是至关重要的挑战局才对。
    打游戏都是解决了最终BOSS才能赢,没道理维护空间任务者选拔这样的重要事上,会不谨慎小心精益求精,那岂不是许多人都能做维护空间的任务者了。
    陆孟源有理由怀疑,完成任务可能只是其中一项考核标准。
    或许,他不该躲着川柏,陆孟源如此想着,川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特殊之人,黄泉总该有人执掌,可那样来说,对于川柏而言,又太过残忍,代替爱人的位置,背负着轮回的重担,还要承受着无法言说的痛苦,这样的活着未免太过痛苦。
    可除了川柏以外,又从哪里再去找一个能担得了这份重担的人,幼时明明知道自己做的是有多么的残忍,却不得不去做,因为没得选。
    一人的牺牲可以换来整个轮回,或许每个人都不会觉得有不合理的地方,可为什么这个人必须是川柏,凭什么用自己的全世界,去换所有人的全世界,大义是自己做的,不是别人逼得。
    陆孟源知道他没有资格去帮川柏做决定,可陆孟源又知道,川柏的性子在知道后,他的选择一定是他预料的那样,明明知道自己的自私,陆孟源却还是要去做,其实,这何尝不是他对川柏的一种逼迫。
    黄泉,陆孟源回到了奈何桥边,见到了还在原地等待的川柏。
    没有一点脚步声,川柏却感受到了逐渐靠近的气息,迫不及待的微笑转身,看到了熟悉的黑色,笑容却定格在脸上,僵硬了片刻后消失无踪。
    兜帽滑落,川柏终于看清了兜帽下的面容,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魂,川柏不可置信眼神中的欣喜完全寂灭,不该有所奢望的,苦笑了一声道:“孟源,竟是你,我早该想到的。”
    一切尘埃落定,残忍的真相终于得到确定。
    有些东西,早就已经发现,却迟迟猜不出真相,那是真相太过难以接受,让川柏下意识的自我欺骗,人总是这样,趋利避害,往好的方向去幻想。
    在和陆孟源相处的时候,其实就该察觉到的,熟系的气息,是奈何独有的,川柏是那么的熟系奈何,怎会想不起陆孟源是特殊在哪里,才让他有亲近之感,不过是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封闭内心真实的想法,来掩饰的会给自己造成伤害的真相。
    “对不起”陆孟源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川柏笑了,笑中含着无尽的苦涩,眼泪顺着笑意滑落,所有的自我欺骗有了终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抢占了奈何的位置,还是瞒着我真实身份。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前世,我都看到了,奈何的死,是整个世界的终结,没有轮回,人类连新生儿都不会出现了,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因着我一人,害了整个世界,这是大的罪过。世界洗牌重来,怎会走上魂毁灭的老路,奈何那个傻子,恐怕不知道他的死会造成那样严重的后果,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奈何本人,都不会允许再有人破坏重来一回的世界,那么注定了,轮回的掌控者必会换人。”
    微微转身,掩饰自己狼狈的眼泪,哽咽道:“这个人是谁,对我而言又有何意义,都不是他了。”
    陆孟源竟是分不清是对他的考验,还是对川柏的折磨,本该拿着主角金手指大开的穿越剧本,却被一个情字困住,“是啊,没有任何意义,可是我会离开,轮回照样会崩塌,所托非人大抵如此。”
    “怎么会?”川柏不可置信的问道,没了轮回则代表世界将亡,这怎么可以,而且这个黄泉,是爱人留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痕迹了。
    连番的打击,让川柏有些失控,失声说道:“你是奈何的替补,既然是选定顶替了奈何的存在,那必然是要是为了轮回能持续下去,若是不能,为何还会选择你。”
    奈何的替补,有什么在陆孟源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点,只要抓住,现在的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之所以川柏能够直接认出陆孟源的身份,是因为陆孟源的样貌,并不是奈何的样子,陆孟源也是在实体化后,才发现自己魂体过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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