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玉芬不知道自家姑姑话里头的感慨,她只觉得今天在贺家见到的一切,都是自己从未想过的,那么大的院子,那么大的池塘,那些听都没听过的好吃的,还有,那些看起来就精贵的头面。
    等察玉芬回到自己家中,忍不住对母亲说起这些经历来,察夫人听着也觉得惊讶,原以为虽然贺文麒官职高,但家里头到底是底子薄,如今看着女儿手腕上那水头十足的镯子,觉得自家当家的还是料错了,南中固然是穷困的地方,但也碍不着当官的发财不是。
    那头贺文麒急急忙忙的进了宫,等走进大殿,便瞧见朱成皓皱紧了眉头看着岸上的大历地图,见他进来也不等他行礼,伸手拉着他走到岸边,指着图纸说道:“历朝沿海一带并不少,若是训练海军,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贺文麒扫了一眼地图,知道朱成皓这是动了海军的心思,但先祖那时候的海军如今早已疏散,先帝在位期间再未集起过,如今一下子再开始,确实是个大工程:“士兵、船只都是大问题,如今历朝只能造商船,却是不适合海上远航。”
    朱成皓自然知道这一点,没有像样的大船,海军也不成样子,他皱了皱眉头说道:“士兵可以在当地征集,只是船只这一项,却是个大难题。”
    贺文麒想了想,便说道:“可以起复当年的老人。”
    这话和文麒自己也有些拿不准,毕竟先帝几十年不用这些人,这么多年过去,恐怕早就死的死,老的老。
    想了一下,贺文麒又说道:“许多手艺都是父子相传,若是有真才实干的,自然会得到重用。”
    朱成皓点了点头,这也是其中一个办法。他叹了口气,有些挫败的说道:“顾成瑞无功而返,那些倭寇已经逃到了海上。”
    贺文麒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的时候也是有些憋屈,只是看着朱成皓脸色难看,便劝解的说道:“顾将军毕竟不是真正的海军,一时被抓着空子也是情有可原,如今有他镇守沿海,想必那些倭寇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朱成皓原本有些憋气,当年他打胡奴的时候,哪一次不是真刀真枪痛痛快快的,谁知道这些倭寇却狡猾的很,居然打了就跑,跑了再来。朱成皓绝对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听到消息的那时候,已经发了一顿火,所以陆公公宣旨的时候才会急得满头大汗,这都是盼着贺文麒进宫灭火呢。
    不得不说,贺文麒也知道朱成皓的脾气,跟这位皇帝,硬碰硬那是自找没趣,好声好气,也得是他愿意听的。他想了一番继续说道:“等海军一点点组建起来,早晚有让那些贼人有来无回的时候,到时候皇上想要怎么出气不成?”
    朱成皓终于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看了一眼贺文麒,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似乎对海军的前景十分信任,顿时笑着说道:“瞧着你的模样,倒像是已经打了胜仗的。”
    贺文麒却坦然说道:“有皇上在,何愁没有胜仗。”
    贺文麒进宫没一会儿,朱成皓的郁气倒是纾解了一些,放下地图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疲倦的说道:“皇帝果然不是人当的。”
    贺文麒只当自己没听见这句话,暗道如果皇帝不是你,如今你不是连人都不能当了。
    朱成皓自然不是真的不想当皇帝,以他这样霸道*的性格,不是皇帝哪一个皇子能受得了他。发了发牢骚,他才继续说道:“那些文臣整天唧唧歪歪的,没办一点实在事儿,朕真想全部砍了他们。”
    这不是朱成皓第一次在贺文麒面前表达对砍头的青睐,比起老皇帝喜欢折辱文臣,这位更加喜欢直截了当的收走人命,不过相比起来,这位的手段也更让那些人害怕。
    贺文麒叹了口气,真心觉得再这么下去,朱成皓早晚都要变成暴君,便笑着插嘴说道:“皇上这话,可不是把我一起骂进去了,幸好我有金口御封的免死金牌。”
    朱成皓这才晃过神来,在他的心中,贺文麒是特别的,压根不能分类到文臣那块,正要解释,却见贺文麒瞧着自己的双眼盈盈,分明是带着笑意,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出来,伸手捏了他的脸颊一下说道:“真是个促狭鬼。”
    贺文麒微微一愣,但见朱成皓虽然举止亲昵,却没有任何亵玩的意思,心头才微微安定,只想着他们多年交情,想必是亲密惯了。听了便继续说道:“文臣有文臣的用处,比起武人来,他们更加适合治理百姓。”
    朱成皓听了也不置可否,反倒是拉着他的手说道:“急匆匆让你进宫,想必还未用饭吧,不如留下来跟朕一起用。”
    皇帝的话哪里容别人反对,贺文麒却皱眉说道:“皇上还记得今日是微臣休沐呢,好不容易在家陪娘和儿子,连饭都没吃,又得进宫了,再这样下去,将来儿子都要不认识微臣了。”
    朱成皓听了这话便哈哈大笑起来,又说道:“你家儿子如今也该快四岁了吧,比四皇子大不了多少,什么时候也带进宫来让朕瞧瞧,说起来,朕也是他的长辈不是。”
    贺文麒见他说得真心实意,却摇头说道:“免了,太招人眼。”
    朱成皓也没有强求,四皇子是皇后嫡出的,上头还有三个哥哥,不过这三个皇子的出生都不高,以朱成皓的意思,若是四皇子不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以后皇位给他也算是名正言顺,若是贺文麒的儿子进宫当四皇子的侍读,以后也有个香火情。只是朱成皓并不确定,有了嫡出皇子的徐家,是否还是一如既往的谨小慎微,一时便没有提起这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开始海上霸主的旅程了,哇咔咔,这部分会一线带过~
    ☆、第90章 造船
    如今朱成皓正值壮年,几位小皇子却还年幼,储君之位怎么说也得过个十几年才会摆到台面上,再有一个,大皇子、二皇子以及三皇子,母妃的出生都不够高,朱成皓又不是个会提拔后妃娘家人的,如今他们外家无人,想要争夺也无能为力。
    比起这三位来,四皇子是皇后所处嫡子,又有徐家作为外加,端是名正言顺。在四皇子满周岁的时候,朝臣便有人建议立太子,只是朱成皓觉得太子这位子不吉利,从□□开始,历朝就没有太子顺顺利利上位的皇帝,几任太子,不是因病死在了这个位子上,就是被各种兄弟拉下马来,在先帝时期,更是一朝死了两任太子。
    朱成皓态度不明,朝臣们知道这个皇帝的手段,也不敢逼得太过,徐皇后虽然心中颇有微词,但也知道这件事急不得。以前在皇子府邸的时候,皇上对自己也是尊敬有余,宠爱不足,等进了宫除了有事,初一十五都少有进他宫殿的,徐皇后心中着急,面上却丝毫不显,镇压那些蠢蠢欲动的妃子还是妥妥的。
    唯一让徐皇后安心的就是,皇上似乎对女色并不上心,虽然没有时常进她的宫殿,但其余几个妃子那边也去的不多,一个月里头,倒是有大半的时间是留在御书房的。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如今宫中的妃子都是旧人,等到明年,皇上的三年孝期就过了,到时候肯定会选秀,一堆新人入宫,局势说不准会有变化。
    贺文麒并不关注后宫的事情,当然,他作为一个外臣,真的十分关心后宫的事情那才是找死,有了先帝时期皇子争位的血腥手段,贺文麒自然也不希望自家儿子掺和进去,当了四皇子侍读,以后想要掰开来都没机会了。
    见朱成皓只是一提便没有再说起,贺文麒便松了口气,虽然有朋友情谊在,但皇帝毕竟是皇帝,他也不希望自己时常忤逆这位皇帝,不然的话将来这位气不顺翻旧账,自己可不得死的不能再死了。
    离开皇宫,贺文麒的心里头倒是计较起来,想要打造海军,最重要的还是船只,尤其是带着武装力量,进可攻退可守的船只,否则的话人家倭寇直接抢了就走,历朝的士兵只能在岸上干跳脚,只是造船这事情,贺文麒还真的是一窍不通。
    等第二天,贺文麒便将这事情跟黄立交了底,黄立虽然对此十分不看好,但对他时常往工部走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概是黄立跟工部尚书打过招呼,工部这边对贺文麒时不时的过来串门倒是也不反对,只是一些地方确实不许他进的。
    贺文麒也不是要打探工部的秘密,一来就往杂造局那边钻。杂造局大使才是正九品的小官,对于这位正三品的户部侍郎大人,自然只有恭恭敬敬的,再说了,工部想要研究些什么东西,都是要往户部要银子,所以两个部门之间的关系倒是十分亲密。
    看了几天,贺文麒倒是不得不感叹,士农工商,工匠在历朝的地位并不高,说起来是比商人稍高一些,但问题是,商人至少大部分都是有钱的,钱这东西,通常能办到许多事情。但工匠的地位不高也就罢了,还不一定赚到钱,许多人都是一门手艺,不过是图口饭吃。
    在工部里头,底层的工匠薪水并不高,而且说起来并不算是工部的人,用现代人的话说,那就是不在编制之内的,按照做了几工来算钱,这里头还得被上上下下的搜刮一些,即使是这样,也有不少人愿意来工部干活,觉得稳当而且有面子。
    贺文麒没有架子,没几日功夫便跟工匠们熟悉起来,这才问起造船的事情,这一问果然发现,大部分人都对此表示一窍不通,倒是杂造局大使听了他的问话,笑着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虽说杂造局什么都可以造,但船只这样的大件东西,都有专门的地方管着,这些匠人不过坐坐手艺活儿,这些却是做不了的。”
    贺文麒自然也知道,他早早的去造船局那边看过了,造商船倒是可以,只是想要自己想象中那种,却是不能了,他这才打了杂造局的心思,想要过来看看有没有人才。
    贺文麒看了一眼在场的工匠,笑着说道:“这个本官知道,乔大人,本官再看一会儿,你忙自己的去吧。”
    乔大人是个大胖子,在日头下晒了一会儿便有些吃不住了,见贺文麒并不像是客气的话,索性也说道:“那属下先下去忙了,大人若是有人,派人过来喊一声便是。”
    贺文麒点了点头,等乔大人走远了,才走到忙活的工匠里头跟他们唠嗑起来。
    不得不说,乔大人走后,这些工匠的话明显多了起来,贺文麒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甚至还跟着他们蹲了下来看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过了许久,终于有一个人偷偷靠过来,低声问道:“大人,您真的要找会造船的人吗?”
    贺文麒眼神微微一动,看向来人,却是个看起来十分憨实的中年男人,他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自然,若是有这样的人才,不拘出生都可录用。”
    来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看了看贺文麒的衣裳,这才咬牙说道:“大人若是有空,等傍晚时候,奴才带你去见一个人,如何?”
    贺文麒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介绍的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但至少是开了一个好头不是。
    等黄昏时分,那个工匠才急急忙忙的从工部走出来,看见拐弯角处的马车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喜色。
    贺文麒撩开帘子让这个男人上车,后者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衣裳,有些不好意思,但挨不过他的话,便坐到了车头那儿,生怕自己弄脏了里头的垫子。
    贺文麒无法,只好自己也坐到了前头,笑着问道:“方才你说的是什么人?”
    工匠见他如约等了自己,这会儿说话便放松了一些,憨憨说道:“大人,奴才说的是家中的一位族叔,据说祖上是造船的,只是后来惹了祸,便退了下来,他很有一番手艺,一开始也在造船局那边做活,只是为人脑筋死,不会说话,后来得罪了上头的人,便被赶了出去,这些年一直在家中,但手艺确实没放下。”
    像是怕贺文麒不相信,工匠又说道:“那叔叔一个人在家捣鼓,偶尔也能弄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船来,他家日子过得苦,这些年来,偶尔也靠私下卖一些小船挣点钱。”
    贺文麒听了倒是来了兴趣,又问了一些那个人的话。
    这工匠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原来那他同姓族叔,被从工部赶出来之后便回了家,原本他家还过得不错,但他是个不会种田的,唯一造船的本事,显然也不是一个人能成的,偶尔造一些小船,他们小地方,需要的人也实在不多。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家里头过得十分艰难。
    那工匠所在的村子在京城之外,他们好不容易赶在关城门前出去,贺文麒倒是有些庆幸自己早早的打发人回家,不然的话等不到他回去,李氏可不得着急了。
    等出了城门,工匠又说道:“还得走一个时辰,坐马车的话,也得半个时辰,平常奴才都是住在工部的大通铺里头,一个月才能回家一趟。”
    贺文麒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些他们村落的话。京城附近的村子,大部分都是过的还不错的,当然,这个不错是相对于其他地方的农民。贺文麒倒是庆幸自己当初咬牙苦读,若他不能当官,要下地种田的话,就跟李氏两人怕是撑不住多久。
    等隐隐约约看见村落的影子的时候,天也已经几乎全黑了,透着月光倒是能看清楚道路,村落里头的人歇的早,偶尔听见声音的探出头来一看,显然对贺文麒的豪华马车十分感兴趣,一会儿功夫,倒是不少家里头亮了起来。
    工匠憨憨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大人可别介意。”
    贺文麒自然不会介意,只是说道:“今日晚了,这时候上门拜访,是否有些不好?”
    从杂造局大人的态度,工匠也能猜到,眼前的年轻人官职肯定比那个大胖子要高,生怕耽搁的久了他改变主意,笑着说道:“不用不用,这还早着呢,肯定都还没歇着,大人您稍等,我去喊人起来。”
    贺文麒没来得及阻止,工匠便一溜烟的跑了,乡下的宅子都长得差不多,透过夜色也看不出什么来,一会儿功夫,那户人家便打开了门,几个黑乎乎的人影走了出来,贺文麒下马车走了过去,便听见工匠梗着脖子保证道:“真是京城里头的大人,想要看看咱叔叔的手艺呢!”
    那几个农户显然不太相信这话,哪里有京城的大人往这里来过,只是看见那马车,再看贺文麒的模样,心中便相信了一些,两个乡下媳妇模样的女人连忙忙碌起来,一会儿功夫,他们居然舍得用油点亮了好几个火把,让院子里头变得亮堂堂的。
    看着眼前的茶水,贺文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方才听见,这家里头可没有好茶叶,是让家里头媳妇去了村长家借来的,当然,这茶水的味道也还是一般。
    贺文麒慢慢喝了一口,他倒是不挑剔这些,只是这家人过分殷勤,倒是让他有些为难,万一那老爷子不是这块料,岂不是让他们空欢喜了一场。
    工匠虽然看着憨厚,但说话倒是有条理的很,原原本本的将话茬说了一遍,只是等他说完,这家人的脸色却暗淡下来,其中一个媳妇推了推自家男人,那男人上前一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位,大人,俺爹他病了,如今却是起不了床,这……这可怎么好?”
    贺文麒心中咯噔一下,这年头人的寿命不长,尤其是穷苦人家,老爷子听说已经五十出头了,若是有个万一。
    旁边的媳妇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家男人,笑着说道:“大人,俺爹不过是偶然风寒,休养几天,吃几副药就会好啦。”
    贺文麒听了倒是微微安心,便问道:“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让我进去看一眼老爷子,也好问问一些造船的问题。”
    没等男人开口,那媳妇便说道:“哪有什么不方便,俺爹还没睡呢,只是屋子里头一股药味,要委屈一下大人了。”
    贺文麒跟着几人呼啦啦的走进房间,发现这家人日子虽然过得苦,房子却还不错,若是如工匠所说,祖山也是有些积蓄的。这家老爷子是家中长辈,住的便是主卧,房间里头倒是收拾的整整齐齐,只是果然满屋子的药味,老爷子倒是还算精神的靠在床头,看见一群人进来,皱眉问道:“大郎,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家大郎连忙将事情又说了一遍,那床上的老人倒是露出几分激动的神色来,他这一辈子就是喜欢造船,只可惜早年年轻气盛,得罪了上头的大官,毁了自己的前程不说,还拖累了一大家子,也幸好几个儿子媳妇都孝顺,这些年来,虽然对他沉迷于造船颇有微词,却不敢在他面前说什么。
    如今有人找上门来,看上的就是他这门手艺,老爷子怎么可能不激动,也不顾尊卑,伸手抓着贺文麒滔滔不绝起来。
    贺文麒虽然没有造过船,但好歹是坐过不少,各种各样的都有,倒是能对上几句话,只是听着老爷子的一番话,倒像是真有几分本事的,具体如何,还得把人带回去再看。
    一番话下来,贺文麒已经有了主意,拍了怕老爷子的手臂说道:“老爷子,您先好好养好身体,等身体好了,我便让人来接您,到时候咱们再细说。”
    这老爷子真是恨不得现在就跟着一起走了,但好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几人的劝慰下只好又躺下了。
    等到了外头,贺文麒将手中的荷包递给当家的男人,后者怎么都不肯收下,贺文麒便笑着说道:“就当是老爷子预支的工钱,先把老爷子的身体养好才是真的,若是缺了什么尽管说。”
    在这家人的千恩万谢中,贺文麒坐上马车回城,这时候城门肯定已经关了,幸好他在附近倒是有栋宅子在,倒是不用在农家借住,倒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真的住下的话,这户人家肯定是要折腾一番了,或许还会为了让自己住的舒坦一些,让家里头的老人将最好的房间让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征服大西洋,哇咔咔~
    ☆、第91章 祭拜
    等贺文麒离开之后,闹腾了半天的农户却安静不下来,左邻右舍也不管已经大黑夜了,上门来打探消息,爱八卦的妇人绝对不会错过这样的事情,这家的大媳妇看着她们便不痛快,以前自家公爹整天忙着那些东西,这些人可没少笑话,直接把人赶出去,关起门来一家人说话。
    等终于清净了,大媳妇忍不住催着自家男人,想要看看那荷包到底装了多少的东西,这荷包是贺文麒当着大家的面给男人的,他不可能自己留着,没看见旁边的二弟妹一直盯着呢。
    大人们将孩子们也赶回房间,大郎才慢慢打开荷包,里头白花花的一锭银子,看着该有足足十两。
    庄户人家,平时银子都是少见的,一年下来,能空余个一两二两已经顶了天了,这会儿大媳妇忍不住抓过来咬了一口,随即觉得自己有些丢面子,讪讪说道:“人家大官人,肯定不能给假的,看来是真的要用上咱爹,不行,我得去把鸡杀了,给咱家好好补补,早日康复,也能早点上工。”
    二媳妇心中也是一跳,听见这话连忙起身去帮忙,大郎看了眼自家弟弟,将银子放了回去,笑着说道:“待会儿给爹放着,让他处理。”
    二郎也是一片恍然,觉得跟做梦似的,自家老爹琢磨那些东西琢磨了一辈子,他们都以为是浪费时间,谁知道老了老了,倒是有贵人上门了。
    贺文麒在乡下的别院住了一晚,倒是让那边的庄头战战兢兢的,生怕没有伺候好主家,但见贺文麒为人和气,对下人也大方,倒是安心下来。等第二天一大早,贺文麒就坐着马车离开了,没办法,昨日走的急,他可没有向户部请假,若是直接不去自然是不成的。
    因为一夜未归,这件事又被李氏抱怨了好几日,念叨的贺文麒再不敢随意妄为,他时常忘记自己其实是个女子,虽然这有利于自己女扮男装,但若是一个不好,露出马脚可就冤枉了。
    没等几日,何老头便急急忙忙的赶来了,那工匠带着老人在户部门口等着,也不敢让人进去通报,远远的看着进出的人,生怕错过了一眼。这么鬼鬼祟祟的,差点没被门口的护卫当做歹人给抓起来。
    等贺文麒出来把人带进去的时候,何老头还有些不敢置信,他原以为贺文麒只是某个工部的大使,谁知道现在才知道,自己是真正的遇到了贵人,这位年轻人居然是户部侍郎。若不是贺文麒拉着,这位老头差点没给他跪下来。
    不得不说,贺文麒花了一番功夫,找到的这个人也是十分值得的。何老头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但算数却好的很,在造船方面别有一番自己的见底,甚至这些年还捣鼓出一些,类似战舰的东西,当然,这些东西都还停留在书面阶段,以何老头的身份地位,也没有可能自己去实施。
    何老头固然是纸上谈兵,但至少比工部那些死脑子的强,贺文麒直接把人带了过去,有工部尚书的命令在,下头的九品芝麻官就算是心中嘀咕,也不敢跟他对着干。下头的工匠见自家大人在这位面前都是服服帖帖的,还以为他带来的何老头是多么元老的人物,即使见他说出来的那些东西天马行空,也只敢在背后嘀咕。
    造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贺文麒虽然着急,但也只能给何老头大力支持,另一方面也是大面积的寻找人才,有皇帝的鼎力支持,他倒是真找到几个当年的漏网之鱼,这些人集合在一起,倒是也能有商有量,再加上贺文麒这个虽然是门外汉,但有着前进几千年的眼光的人在,进度实在是不算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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