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中一片灰暗,更麻烦的是无数的漩涡和暗流让人仿佛要被撕裂一般,只能顺着水流游动。
    文禛瞥了一眼宁敬贤,两人默契地一人朝着一个方向,开始在水中搜寻宁云晋的下落。
    宁云晋以为自己死定了,冰冷的河水麻木了他的感官,不但让他的外伤被冻得止住了血,也让他觉得伤口没有那么痛。刚开始他还能勉强在水中顺着各种暗流沉沉浮浮,可是人并不是运气总那么好的,他被那其中一股暗流送到了一处漩涡附近。
    被吸入漩涡中的后果就是不但的被拉扯着朝着水底下降,以他现在的体力连游动都困难,更别说是脱离这片漩涡,他的头已经被转的发晕,但是宁云晋却一直硬撑着睁开眼睛,望着天空的方向。
    都说人死之前会有什么闪回,将人生经历一一过目,可即使是这第三回宁云晋也没有那样的神奇过程,他只觉得心情异常的平静。
    一缕阳光映射进河底,由于缺氧过多宁云晋已经渐渐的失去了意志,他只是模模糊糊地想着,似乎今天是个好天气呢,只希望自己的死不要让家里人伤心就好。
    第156章
    水中光亮被一个人影遮挡,宁云晋失去意志前看到了一张温柔而熟悉脸,那张脸上满是着急与担忧,与自己小时候生病时一样,总是忧心忡忡注视着自己。
    宁云晋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抚平宁敬贤脸上担忧,但是他用全身力气也只不过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便被深深地疲倦席卷全身,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这个动作让文禛伸出去手落了个空,接着被宁敬贤顺势一把抓住搂怀里,单手挟着朝着水面上游。
    这样危险地方实不宜久留,他们两个才下水如此短时间,露外面皮肤就已经伤痕累累。那些水中碎石跟着水流速旋转着,如同磨刀似,刮身上脸上生疼。
    连两人有意躲避都弄得一身是伤,因此看到宁云晋被宁敬贤搂怀里,即使心里嫉妒,非常有想要将人一把抢过来冲动,却也丝毫不敢耽误时间,只能游前面为两人开道。
    浮出水面之后,宁敬贤也被这冰冷地水弄得有些手脚僵硬了。文禛见状便与他一人抓着宁云晋一只手,相携着将人带到了岸上。
    满身是水又被寒风一吹,文禛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冷得上下牙直打颤。他连忙与宁敬贤一起脱掉宁云晋身上湿衣,那白皙皮肤上伤痕累累,腰腹间黑紫伤口和胸口青黑掌印,看着实骇人。
    文禛心急如焚地捡起落地上那件皮裘,将宁云晋裹得严严实实,只想赶紧能飞回京城就好。
    鸿明见他们还待水墓场里磨蹭,连忙喊道,“父皇,你们过来,这边已经生了火。”
    宁敬贤很自然地将宁云晋抱怀里,看他那一副保护者姿势,让自己连看宁云晋一眼都不行,别说是碰触,文禛心里别提有多呕。
    可当着这么多人面,文禛实是拉不下面子和宁敬贤抢人,只能忍着郁闷道,“先去火边给清扬处理下伤口,然后赶紧回京,那一掌只怕十分麻烦。”
    宁敬贤点了点头,立刻抱着宁云晋步走到火堆边,先是用鸿明他们早就备好应急药物帮宁云晋处理伤口,接着为他小心穿上干净衣物,等到一切都做完,才有心思换下自己身上湿衣。
    文禛恨不得那些事情都只由自己一个人亲手做就好,偏偏他一离开水墓场就鸿明和穆见铭就围了上来,劝他衣,汇报情况,简直是烦不胜烦。
    偏偏他又不能撒手不管,只能一边注意着宁云晋那边,一边听两人汇报现情况。
    只听鸿明苦着脸道,“父皇,除了青阳子和那个秦明还有口气,其他几位奉供都……这仇咱们不得不报啊!”
    “报,你想用什么报!?”文禛没好气地道,“那是两个大宗师,你打得过他们吗?自己没有实力之前,说这些都是空话。”
    鸿明被他骂得直接噤声,穆见铭见状连忙道,“皇上,从京郊另外调来两千兵已经都赶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文禛看了一眼宁云晋那边,宁敬贤已经为他打点好。他面无表情地道,“回京!有些帐也该算一算了。”
    冬日阳光就如同那昙花一般,一行人才刚到城门外,鹅毛大雪就洋洋洒洒落了下来,铺天盖地让人连路都看不清楚。
    这样鬼天气让文禛担忧望了一眼身侧,才发现宁敬贤早就已经先一步为宁云晋将衣物裹紧。宁云晋乖巧地整个人窝宁敬贤怀里,面色苍白,嘴唇乌紫,若不是文禛还能听到微弱鼻息,简直如同死人一般。
    文禛神情黯然,心里有种说不出来滋味。他忘不了与宁云晋对视那一眼,即使不是有意,可是自己似乎又无意中伤害了他……
    宁敬贤却误解了文禛动作,那个同心结实是让他担心不已。无论从哪一方面考量,他都不喜欢皇上与小二距离太近。他犹豫了一下,便道,“皇上,清扬如今受了重伤实不适合住宫里,不如由微臣带他回宁府疗伤。”
    “去宫里,朕已经让太医们等着了。”文禛哪会让他如愿,见宁敬贤还面有难色,他直接道,“这是命令。”
    事已至此宁敬贤也知道由不得自己,只得沉默跟文禛身后。
    一路无语,他们用速度赶到皇宫,文禛直接带着众人进了西五所。那里果然已经有太医院人候着,等宁敬贤将宁云晋放到床上,所有人便都忙碌了起来。
    文禛将其他人都赶到院子里,只留了宁敬贤与他一起等着。
    宁云晋伤实是太重了,两处都是大宗师亲手留下,如果是寻常人此时只怕早已经消香玉损了。他腰腹间那条伤痕是由一颗锋利石头划出来,足有一指半长,由于泡水太久外翻出来肉都已经泛白了。
    比起这处狰狞伤痕,胸口那处掌印果然加麻烦,那是一个大宗师全力一掌打出来,直接震得五脏移位,并且有极其严重内伤,如果这处伤处理不好,即使人救回来日后也是个病痨子。
    只看皇帝阴沉脸色,满屋子太医们就不敢怠慢,纷纷使出浑身解数。管如此,文禛也能够感觉得宁云晋鼻息越来越微弱,那张苍白小脸让他莫名觉得十分心慌。
    他捂着脸,痛苦地对宁敬贤道,“跟朕说说,说说他小时候事。”
    宁敬贤知道当皇上开始关注小二之后,便不再缺这方面消息,但是早年事和只有他们父子之间才知道小秘密却不是外人能知道。若是平时他哪里会愿意跟文禛说宁云晋事,可如今小二生死未卜,即使清醒过来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影响,如今能够多一个人心疼他、为他祈福也好。
    那边现闹哄哄,所有人都忙着,没人能顾得上他们两个。抱着豁出去心态,宁敬贤索性不再避讳,直接道,“那年冬天也跟今年似,格外寒冷。微臣接了皇上命令出宫,却被小二挣脱了襁褓,弄得我们两人一身**。臣怕孩子着凉,只得回府去换一趟衣服。”
    “可是回了宁府,臣便得到消息儿子夭了。偏偏那时候臣妻子也正弥留之际,又想要看一眼孩子,臣实没办法就将大皇子抱给她看。”宁敬贤陷入回忆中,仿佛想起了当初心里挣扎,“其实那时候将大皇子事禀告皇上也不是不行,可是兴许是夜里受了风寒,从第二天起他就一直病着,虽然臣知道皇上对大皇子另有安排,可是千里迢迢要将一个病着孩子送过去,实是不亚于要他命。”
    “当时太医已经说他可能会要夭折,那时候皇上也是进退两难,即使大皇子送回宫也得不到精心治疗。臣实是不忍心他小小年纪还要经历那么一番折腾,与其那样还不如宁府碰碰运气,便做了那大逆不道决定。”
    宁敬贤想到宁云晋那一个月生死挣扎便忍不住热泪盈眶,他哽咽着道,“皇上您不知道那孩子自小就多么懂事,别孩子自小喝是奶,他却是喝着各种苦药。可他却从来不会抱怨,只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眼睛望着你。他像是记得幼年事似,总是没有安全感,睡觉喜欢蜷缩着,只愿意黏着臣。”
    “早那一两年,臣怜他,总是将这孩子带身边,可却从来没被他扰到过。他有时候夜里醒来,却像是知道臣浅眠,从来不会乱动,就那样闭着眼睛装睡。这孩子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也不想想,小孩子睡觉谁不是拳打脚踢,不时乱动,哪会像他那样老实……”
    宁敬贤说着说着两行泪已经流了下来,人心都是肉长,感情也都是慢慢处出来,虽然宁云晋不是他亲生儿子,可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父慈子孝相互关爱,让他们甚于亲父子,此时见他生死不知躺床上,想到曾经有过美好时光,心里难受至极。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宁敬贤此时却任由泪水滴落桌面上,“臣花了那么多功夫陪着他,宠着他,好不容易才让他恢复一些孩子开朗,您那时候总说臣太宠这孩子,可是皇上,小二值得,臣是真稀罕他。”
    文禛知道自从宁云晋大了,他们便没再一间房睡过。可是他却晓得,宁云晋那些习惯还一直。即使是自己怀里,除了少数累得筋疲力时候,他也从来没真正睡着过,只是闭目养神一个晚上直到天亮。
    他原本以为只是宁云晋不喜欢跟人同眠,却没想到这都自己当年造孽。
    文禛知道自己有段时间曾经打开过这孩子心扉,让他接纳自己,那时候宁云晋喜欢与自己亲近,喜欢两个人肌肤相亲,甚至能自己怀里熟睡,他还记得当那孩子全心全意信赖着自己,蜷缩自己怀里熟睡时表情……
    也许是打小被抛弃不安全感,让那孩子对于付出感情总是小心翼翼,他不会轻易相信人、亲近人,但是只要那人一旦进入他心底,对于关心他那些人,他总是恨不得能回报十份百份好。
    可是那美好一切都被自己搞砸了,如果说那一次争执破坏了两人之间信任,那今天误会只怕会让自己被摒弃他世界之外。
    文禛还记得那一夜宁云晋摔碎印章时果决,当他说“都不要了”时候,是真想要彻底决绝。自己能够给他身份、地位、荣华富贵从来不是那孩子想要,若不是为了宁敬贤,他甚至连报效大夏心思都没有,所有这一切他都能够毫不乎地舍弃。
    贪财却不恋财,重情却不受制于情,当自己唯一能够引以为傲身份地位反倒成为两人之间矛盾根源时,文禛实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才能挽回他……
    他站起身,喃喃地道,“清扬是我……只能是我……”
    宁敬贤被他眼底疯狂吓到,停止了回忆,“皇上?”
    “朕去外面吹吹风。”文禛不想也不敢再待宁敬贤对面,他面前只能越发衬得自己是个多么失职父亲和情人。无论有多少不得已,自己永远不能将宁云晋放第一位,舍弃过他、伤害过他都是不容置辩事实!
    出了宁云晋房间,若大皇宫文禛却不知道自己能够去哪里。这巨大宫城虽然是他家,却也唯独只有这里能让他找到活着感觉。
    漫无目地院子里胡乱走着,宁云晋是个很懂生活人,虽然这里待时间不长,却已经让这里处处都留下了他痕迹,看得出来是曾经这里好好经营过。
    宫里规矩严,用度摆设都有定制,宁云晋虽然不能做大改动,却到处都做了小小改动,树梢上多了一些飘飘彩带和旋转风车,盆栽上绑了红色丝线和各种络子,春天时候他还使人院子做了一个藤编吊椅,足够一个人躺里面,是他准备夏天乘凉时候用,后反倒便宜了另外四个小子……
    能够当得了皇帝,一颗心本来已经足够冷硬,不以物喜,不以物悲。可是当年不得已情况下亲手送走那个孩子本来就是他心结,如今那孩子又误打误撞成为了他一生挚爱,现待这样满是宁云晋气息地方,文禛简直要被心中愧疚和担忧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走着走着,居然无意间来到了西厢房,这里按例应该是给侍妾住,可是宁云晋却使人收拾后让秦明住这里。
    从鸿明口中文禛已经知道了昨晚发生事情,知道这人为了让宁云晋多一份逃跑机会,自己装扮成宁云晋去引开毕沧浪。虽然恼怒这人自作主张地拿走同心结让自己认错了人,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他拖延,宁云晋他们根本没办法且战且退与吴谦一周旋,一直退到水墓场,等到自己救援。
    生与死面前,无关地位与金钱,如果不是因为一个爱字,秦明那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人哪有勇气去面对大宗师。
    如今秦明正宁云晋那边接受治疗,不过太医已经说了,他是直接被毕沧浪捏到窒息,如果不是想要折磨秦明,早就被捏碎了颈骨,又水墓场毫无防备地待了那么久,即使治好可能也会有别毛病。
    文禛推开秦明房门,这个房间摆设极其普通,甚至看不到过多私人物品。卧房里有一个书桌,上面不是放文房四宝,反倒是一些裱画工具。书桌边摆了一个大罐,那里面有一些卷着画卷。
    他好奇地抽出几卷,打开之后才发现这些画卷居然全部都是宁云晋墨宝。这些写着诗句字画有些被揉过,有些则有改动,明显是宁云晋自己觉得不满意废弃,却都被秦明如获至宝般收了起来,甚至装裱好……
    这样体贴、默默用心去爱一个人是文禛从来没能体会过感情,虽然自己这份感情中付出得比宁云晋多,却无时不刻都想要从宁云晋那里获取到回报。
    自己那种如同交换一般,如果得不到回应,就会宁愿玉石俱焚,即使毁了也不交给别人爱,这样疯狂感情,与秦明这样默默无私比起来高下立分……
    翻开边缘一卷,摊开之后文禛发现上面写着,“相怜相恋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这诗出自唐时神童骆宾王,简单几句就将爱情刻骨铭心描画了出来。可是这句接着被宁云晋划掉,然后以极其潦草字迹写下了另外一首诗。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文禛一字一句念着,仿佛能够感觉得到宁云晋写下这诗时心情。看那上面落款日期,正是宁云晋出京前不久,可是写完之后这张纸就被他撕碎,却不知怎么被秦明拾起一片一片拼好,修复。
    抚摸着上面那无法掩饰裂痕,文禛泪一滴滴落上面,晕开了字迹,他痛苦地哽咽着,“清扬,你可是后悔了……”
    第157章
    文禛不得不承认在所有喜爱宁云晋的人当中,只有自己的爱是最为自私的,也是给他伤害最多的。不论为自己的行为找再多的理由,都回避不了这个事实。
    如果不是自己当初的决定,现在宁云晋就是大夏最出色的继承人,聪明、能力出众,更有尊贵无比的身份,而不是如现在一样,即使拥有再出色的天赋在宗室眼里也只是身份低人一等的普通旗人;如果不是当初自己为了一己之私,想尽办法将他擒获,他也不会纵使有着无双才华,却还是被人视为以色事人的佞臣。
    秦明可以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徐不用可以给他坚定不移的支持,孙不善能够用尽心机去讨他欢欣……可是他们唯一做不到的一点就是太过懦弱。当面对宁云晋的完美无缺时,他们相形见绌,缺乏了表达自己爱的勇气。
    对于那个在感情方面永远小心翼翼,绝对不肯先主动付出半分,却又十分迟钝的人来说,只要不光明正大的将感情表现并表达出来,他将永远会视而不见。
    曾经自己还沾沾自喜,自己拥有天底下最美好的人,却没有强大的情敌,唯一惹得自己嫉妒不已的只有那两父子深厚的感情而已。
    如今想来却觉得十分地讽刺,明明那个孝顺又懂事的孩子才是自己的嫡长子!可是如果不是自己当初的一念之差,他们两个也不会阴差阳错的相恋。
    文禛陷入了纠结中,突然听到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他抬起头,发现外头李德明正东张西望的找人,看着十分着急的样子,这样的天气里额头上居然出了一层薄汗。
    他抹了把脸,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走出秦明的房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可算找到您了!”李德明焦急地行了个礼,连珠炮似的道,“小宁大人的伤势恶化了,还有毓庆宫那边刚刚也来了信,说是太子沐浴完之后就突然晕倒,想要传个太医过去给太子殿下瞧瞧。”
    现在宫里医术拿得出手的太医都被文禛下令在宁云晋这边候着,也难怪李德明要单独过来请示。文禛知道鸿明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多半是这次受了惊吓,吹了一晚上夜风,突然回到烧了地龙的宫里难免会受寒,比起来他更担忧宁云晋那边。
    他想了想道,“叫黄太医过去吧!朕先去看看清扬。”
    李德明领命走了,文禛也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宁云晋房间。原本有些吵嚷的房间如今一片肃穆,只有宁敬贤坐在床上半抱着宁云晋,看样子是在传功,而还有一名最善针灸的太医正在前面给他扎针。
    文禛发现宁云晋的脸色比自己出去前更灰败了,甚至还隐约带着死气。他气急败坏地抓过一个太医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能治好吗?”
    被他抓住的正是宁家经常请的那位陈太医,突遭这无妄之灾他除了心里嘀咕一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刚刚明明谁都没打包票能将人救回来。他苦着脸道,“回禀皇上,定远伯的外伤还好,但是他胸口的掌印集聚着毕师的内力,不逼出来的话还是在破坏内脏经脉。如今宁大人正在试着帮忙驱散……”
    陈太医的话音还没落,突然砰地一声闷响,宁敬贤整个人被震开,撞在床柱上。他嘴角流下一缕鲜血,捂着胸口道,“看来我不成,小二的内力排外性太强了。他如今失去了意识,不能自己控制,我的内力进入他体内反倒会一同被排斥。”
    宁云晋练的是什么功法文禛心中其实已经有所猜测。如果是那个功法,宁云晋要是不清醒除了功法同源的自己只怕没人能帮他。文禛忍不住眉头微蹙,问道,“你们就没办法让定远伯恢复意识吗?”
    一众太医不约而同地摇头,其中太医院的洪院判直接道,“皇上,现在对定远伯影响最大的就是毕师残留的内力,如果不先想办法驱散,只怕……”
    文禛心中一急,连忙问,“那他还能坚持多久?”
    那洪院判想了想,犹豫着道,“定远伯的身体底子很好,若是用参汤吊着怎么也能再坚持一天。”
    这个答案让文禛松了口气,只是顷刻间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决断。“那便让人取用最好的老参,你过来,给朕把脉,其他人都出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等到其他那些太医一一离去,洪院判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忍不住劝阻道,“皇上,您不会是想亲自为定远伯运功疗伤吧!?此事万万不可呀!之前您的内伤就很严重,臣当初就劝过您不能动武,今天您原本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文禛就挥了挥手让他闭嘴。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在前伤未好,又添新伤,这时候要花费那么多功力给宁云晋驱散一个大宗师全力的一击,很有可能自己的修为就止步不前,甚至可能完全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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