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何出此言?能和你相见,走一段路,又算什么苦?”陈娘子却打断了他的说话,“几个月没见,表兄家里可都还好?”
    两人居然就这样站着说起话来了……
    最要命的是,这两人显然不打算走到观景台,而是就站在山路上说话,完全把两人的去路封死了,而且角度也有些微妙,以宋竹刚才所见,如果陈娘子没有换位的话,他们俩稍微动一动,都有可能被发现,便只好维持紧贴的方式,躲避着陈娘子和表兄。
    当然,现在宋竹也明白过来,即使萧禹肯放开,她都不肯出去了。——摆明了这两人是在这里私会,此事的确不大妥当,但她和萧禹一起从一棵树后头走出来,那也是大大的不妥当,陈娘子若是往外一个宣扬,两家的名声,都要毁干净了。
    士人重名,甚于性命,只是宋竹自己身败名裂还好,若是连累了家人,那就真是百死莫赎。因此她对刚才萧禹阻止自己,也是充满感激,对于之前那两次摩擦的芥蒂,亦化解了不少,早已经没那么生气,更是放弃了让他多次慎重道歉的想法:他们也算是共过一钞患难’了,似乎在他跟前,自己可以不必那么讲究面子。
    陈娘子和她表兄显然感情很好,久别重逢,彼此都有许多话说,宋竹听着,也是渐渐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陈娘子母家早年获罪败落,其表兄和她的婚姻之约,家里人便不再提起,但也没悔婚,只是在等陈娘子长大,以及其表兄科举的结果。若是到陈娘子十五六岁,表兄还没考上进士,说不得家里人便要悔婚再嫁。
    此事在如今也是毫不稀奇之举,很多婚事,不但可以在嫁妆上讨价还价,而且还能定下先决条件,便是考上进士以后,再履行婚约,赠与陪嫁。——否则,对于女方来说,这大笔的嫁妆,岂不是亏了?因此表兄倒是没责怪陈娘子父母的意思,还不断为其说话,倒是陈娘子,语调中满是对家人的不满,更是谆谆叮嘱表兄,让他好生读书,别为银钱为难。估计在说话的同时,手中还有赠银之举。
    说着说着,两人声音渐渐断绝,偏偏又无脚步之声,萧禹第一个等不住,探头看了一下,随后缩回脑袋,脸上竟满是苦笑,宋竹见了,颇是好奇,便要探头去看,可萧禹手上用力,却是硬生生地把她给拦阻住了。
    宋竹心下,好奇更甚——此时因为那两人之前角度变换的关系,萧禹已经松开她些许,两人可以对视,她便皱起眉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萧禹,倒是把自己对家里人撒娇的那一套,放到了萧禹身上。
    萧禹被她看了一会,似乎意志力已告崩溃,苦笑之余,慢慢地松开了手,宋竹仿佛得了一场小小的胜利,亦是十分得意,便按着萧禹的肩膀,又偷偷地从树干边上,往外偷窥。
    她很快便发现,自己即使再大胆一点,也是无关紧要的。因为陈娘子和她表兄,现在已经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
    呃?这是什么?宋竹竟是形容不出来了他们如今的举动了,陈娘子抱着表兄的胳膊,嘴儿贴在了表兄脸上,从姿势判断,应该是也贴在了他嘴上。两人似乎都是如痴如醉,双目紧闭,对外界的事情,已经全不在意了。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呀?”她缩回身子,好奇地用气音问萧禹。萧禹面上发红,摇了摇头,以示不知,却又探出头去,窥视着外头的动静。
    连萧禹也不知道,宋竹只好自己猜了,她点了点自己的唇,心里想道,“嗯,这定是和意中人才能做的亲昵之举,瞧陈娘子那如痴如醉的样子,应该也很是舒服。”
    她不免对她生出羡慕之意:能和喜欢的人抱在一起,定是很开心的,若是她也有个喜欢的人,而那人也喜欢她……
    她忍不住看了看萧禹。下一刻,却是自己都有些吃惊:“你、你看他干嘛?”
    想到此处,宋竹自己,都不由得屏住呼吸,她略微退开一步,看了看萧禹俊秀的侧脸,又再点了点自己的唇瓣,一颗心仿佛擂鼓一般,不受控制地飞跳起来,又似乎是戳破了一层厚厚的纸,心跳虽快,但心海中却是一片澄澈,并无多少迟疑与蒙昧,好似这个事实,已经笃定良久,只是现在才被她发觉。
    原来……我喜欢他。她恍然大悟地想道,“原来,这就是欢喜……原来我欢喜的人,是他。”47
    第48章 明白
    这要是两相撞破的话,那可就闹大了。萧禹心里,从头到尾就没放下过紧张,恨不能生出法力来,直接把那两人撮弄得远远的。他靠在大树上,本来就不太舒服了,还要留心宋竹的衣角别被人看了去,又要小心不能太靠近她,竟是比她累了几倍。听着陈娘子和她表哥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话,也不觉得感动,只是心想:“怎么还没说完?这些话,有什么不能见面说的?”
    这还不算,到末了这两人居然还行起了那亲昵苟且之事——虽然只是对嘴,但对大家仕女来说,这已经是绝对的轻薄无行了。萧禹看了,自己都是好一阵不好意思:他虽然出身富贵,但自幼家教严格,从未有过什么侍女胆敢勾引他,他自然也从未动过这样的念头。只是在偶然的机会下,看到过一些似是而非的画儿,当时年小,也是不求甚解就放过了。此时也只是隐约知道陈娘子和表哥在做的事,十分不适合未婚夫妻来做。
    他看了几眼也罢,不料那宋竹也是个好奇心极强的小事精,看他看了,自己也探头出去窥视,回来以后,便果然如萧禹所料,困惑地向他求问了:“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做什么……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啊……萧禹摇了摇头,忽然又觉得有些不自在:虽然宋竹年纪尚小,但毕竟是个女孩子,事急从权,刚才躲进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他倒是有些局促了。只觉得自己和宋竹的距离,似乎也是太近了些。
    为了回避这份尴尬,他便又转过头去,窥视着外头的动静,又是不动声色地行起了吐纳功夫,也是有几分奇怪:“咦?我的心跳得怎么比往日要厉害些?是了,肯定是因为刚才虚惊一场,到现在还没平复过来。”
    毕竟他是男孩,又是情窦未开,不论陈娘子和表哥如何深情缱绻,萧禹看了也是毫无感觉,只觉得有些好笑:“都这么久了,还抱在一起,难道不热吗?”
    耐了好一会,终于两人依依不舍地分了开来,陈娘子道,“我再不下去,只怕车夫他们要起疑心了。”
    又和表哥低声话别了几句,两人方才分开,陈娘子从原路下了山,表哥也自返回。萧禹又拉着宋竹在树后等了一会,直到两人都去远了,方才闪身出来,擦了擦额际汗珠,道,“好险、好险——哎呀,太阳真的都要下山了,咱们快回去吧!”
    也顾不得两人还在‘吵架’,他倒是咱们上了,说完了才觉得有些不对,小心翼翼地又看了宋竹几眼,探问道,“咱——咱们这算是和好了么?”
    在夕阳霞光映照下,宋竹的神色显得格外变幻不定,片刻后,她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扬起手哼道,“头低下来。”
    萧禹心里已知道她要做什么——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回被人敲头,以往即使有受罚的时候,也多是打打手心,因他受宠,还不会打得太重。奈何今次这几件事,的确是他做得过分了,虽然心中苦笑连连,却也不得不垂下头来,还关怀宋竹道,“手势要对,别把——哎哟!”
    还没说完呢,头上已经重重吃了宋竹两下,萧禹捂着头,也是被敲得自然而然,泪眼朦胧,却还不好叫苦,只好泪汪汪地问,“消气了吗?”
    “以后再不许敲我,也不许那么说话。”宋竹叉着腰,看来倒是威风凛凛的,很是霸气,“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知道了?”
    萧禹‘暗咬银牙’,无奈地道,“知道了、知道了……那咱们算是和好了?”
    天色已经很暗了,他看不清宋竹的神色,只感觉她在盯着自己看,心下不禁有些忐忑,好在宋竹看了一会,终是哼了一声,虽然未答,但却道,“好啦,快回去吧,太阳都要落山了,再晚去食堂,饭都要没了。”
    虽然没回答这个问题,但萧禹听了,心中也是一宽:还好,她总算是消气了。其实比起家里那些姐姐妹妹来,宋竹的脾气,的确也不算太大。
    因为宋竹也要赶着回家的缘故,两人也没说什么,匆匆分手,各自回了家。萧禹赶着去吃了饭,回房以后,倒是罕见地无心复习功课——今天发生太多事,情绪起伏太大了,他也得消化消化。
    屈肘为枕,靠在椅背上出了一会神,萧禹忽然一惊:哎哟,自己倒是忘了和宋竹交代了,昨日的事,却不好和外人说起,不论是那小娘子和她表哥的事,还是他和她躲在树后,多少有些接触的事,一旦传扬出去,对名节都是不好的影响,他还无所谓,若是影响了女儿家的声名,那可就不好了。
    想了一想,他又放松下来:以宋竹重视名声的个性,想来,不必他说,她也不会往外传的,他该是多虑了——她不是成天担心自己嫁不出去吗?现在好容易有外人来求情了,她怎么会在这时候傻乎乎地自己坏了名声呢?
    想到宋竹的亲事,他不仅有些烦躁:今日忘记和她说周霁的不好了,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若是宋家在此期间应下亲事,难道还真的要让她就那样嫁入周家去么?
    这可得好生思量一番了,萧禹的眉峰,不禁微微聚拢了起来——这一动作,倒是又牵动了脑后的小包,他疼得一咧嘴,又有些恨恨:自己怎么就这么……这么贱皮子呢?被敲了还这么掏心挖肺地为她着想,犯得着么他?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为宋竹谋划了起来,就像是他为她送银两,送皮草时一样,关心宋竹,似乎是他难以改变的一件事。
    “谁让她比我那几个姐妹都可爱。”萧禹想想,也是一笑。“定是我出门久了,便不由自主,将她当成了妹妹来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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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独有偶,他的‘妹妹’,今晚也没心思读书,虽然书本是摊开了,墨也磨好了,但却也是捧着双颊,对着窗户发呆呢。
    中意萧禹……中意萧禹……她怎么会中意萧禹呢?
    在今日以前,宋竹甚至没想过自己会在定亲前中意上谁,这样的事她也不是没听说过,就只是没动过这念头——在她心里,这种事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虽然她为自己的亲事担心,但那也不是担心她会被逼着嫁给不中意的人,而是害怕自己说不上好人家,将来要过苦日子不说,还得连累家里人。至于她会不会中意未来的夫婿……这件事在她的想法里,应当是水到渠成,到时候可能家里看上了,自己也就中意了吧,现在这样家里还没看上,甚至是看不上萧家,她却还中意萧禹的事,她从未想过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然而,发生就是发生了,现在想想,一切似乎又好明显,说不定她第一回见到萧禹,就对他有了不一般的感觉。否则,当时她又怎么会破天荒地对头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做鬼脸呢?在他跟前,她好像也特别容易失控,容易露出女儿态来。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道理可讲的,为什么一眼就对他有不一般的感觉,这个问题就无解了。若是能分析出来,那也不叫喜欢。宋竹托腮想了一会,到底还是吁出一口气,不再去纠缠这个问题,反而是担忧起了她和萧禹之间到现在都还没个影子的所谓‘未来’。
    她中意他,他呢?
    这个问题,悬在心里,又是发酸,又是发涩——他对她一向是不错,可……可她却不知道这不错里,到底有多少是因为中意,又有多少是因为她是爹的女儿,是他的师妹。
    李师兄是中意她的,这点她在萧禹的明示暗示下,已经很是明白,他也把这份中意,表现得极为明显。那周师兄……应当也是中意她的,她能够感觉得到他眼神里的温存,若不然,周家也不会在她去周娘子处探病以后,上门提亲。可萧禹……他中意她吗?
    没有得到萧禹的准话,她注定也只能患得患失,这个问题不可能找到答案。宋竹盯着烛火,心思游移不定,片刻后忽然又想到了母亲几次对自己说起,在颜家、范家这样的家庭,在洛阳、开封那样的大城市里生活的不便之处,更是点出了在萧家为妇的艰难,又回绝了萧家对二姐的提亲……
    宋竹也是悚然一惊:该不会,在她明白自己心事以前,娘已经看出端倪,是以话里话外,都是在点她吧?
    也对,即使萧禹和她互相中意,家里人也未必同意,二姐那样的才华和名声,娘都怕她嫁入萧家以后受苦,更何况她了?家里把她送去洛阳,只怕也是要让她知道厉害,从而打消嫁入萧家的心思吧?
    宋竹也的确不喜欢洛阳的奢侈和热闹,在那片穷奢极侈之中,她看到的并非是令人羡慕的富贵荣华,而是被金钱和权势宠溺出来的浮躁与自私。之所以对周家的亲事很不热心,甚至连问都不想问,就是因为比起周家,她更希望家里能给说个大姐夫、二姐夫一般的人家,金钱方面,只要殷实就足够了,太过富贵的大家大族,反而令人烦心。
    周家是太后娘家,萧家是皇后娘家,都是一百来年的大家族了,想来局面应该也很是相近,按说,想到萧家的环境,即使是有些中意,她也该打消了这份心思——
    可,现在事到临头,她却不再是这样想的了,宋竹也明知道怎么想才是最合理的,可她没法控制自己,她……她就是想和萧禹在一起。她想要天天都能和萧禹见面,说话,想要看到他狡黠的笑容,想要享用他体贴的关心,为了这些,有了这些,她可以忍受萧家的环境,可以试着在东京城生活下去……
    如果萧禹不喜欢她,那就设法让他喜欢,她生得漂亮,自认性格也还不差,并不会配不上他。若是萧家看不上她的资质……那,那她可以有名声补偿——萧家自然是不会看不上宋家的,不然也不会为三十二哥求二姐,只要她的贤名和二姐一样响亮,他们家,应该不会是太大的问题。而若是萧家提亲了,爹娘反对……她也一定要把他们磨得点头。
    她想要嫁给萧禹。宋竹点了点头,握紧拳头,在空中挥了挥。
    “就这么定了!”她想,“我想要嫁给萧禹……我一定要嫁给他!”
    第49章 条理
    宋竹有个优点,就是她这个人虽然天资一般,但心志还算是坚定,认定了的事,很少会想着放弃,怎么说都要努力一番,尽过人事才能安心。在学业上是如此,在婚事上也是如此。既然肯定了自己的心意,明白自己想要嫁给萧禹,她也就不曾哀叹抱怨自己喜欢非人,而是切切实实地开始为自己的婚事谋划了起来。
    主要是也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如今已经是有人陆续开始写信来提亲,虽然现在的这些人家,只是徒负富贵之名,实际上未必能过得了父母这关,但万一明日又来个二姐夫一般各方面都很理想的人家呢?她今年十三岁,十五岁正式说亲,其实余下给她的时间,也就只有两年了。
    在这两年里,她要做到什么呢?
    宋竹思考良久,先在纸上落了一笔:让萧家上门为萧禹提亲。
    倒不是说她就一定要男方上门,实际上如今风俗,很多时候婚事都是由女家做主的,女方登门说亲,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宋家的情况相对要特别些,拿不出多少陪嫁,本身又不乏求亲者,所以也就不曾主动对外登门提亲。毕竟,若是按照世间风俗,女方登门提亲,男方是可以问嫁妆的,即使萧家不问,过门以后妯娌也难免比较,她宋竹也不是大姐、二姐一般的才女,嫁妆太少,在妯娌间天然就低人一头。——宋竹本人是看得不太重,只怕爹娘心疼她,考虑到这一层可能,先就不肯上门去问萧家了。
    而若是萧家主动来求,那就不一样了,即使族里有声音,宋竹的底气也是足的:求亲以前,不就知道我们宋家嫁妆少了?这还要主动来求,可见萧家看重的,本来就不是我的嫁妆。
    该如何让萧家上门呢?这就很容易地跳到了第二点:让萧禹也喜欢上她。
    她瞪着纸面,想了半天,想到两人相识以来,在嬉笑怒骂以外的那些点点滴滴,唇边不由浮现微笑,心中暗想,“也许……也许三十四哥心里,也是挺喜欢我的,从许多事上,都能看出些端倪来。”
    对此事她无甚头绪,便先放到一边,又是托腮沉思了起来:萧家在南北之争中,一直是不偏不倚,虽然许多族人有偏向北党的苗头,但望海侯却从未明确表态。再加上萧传中师兄是父亲的得意门生,而且之前萧家还想来求三十二哥,母亲回绝此门亲事,也不是因为萧家在朝中的立场,而是因为二姐不适合公侯人家的生活。这对她的心思,其实是好事,眼下整件事的难点,其实就只剩下萧家和自家的态度了。
    以爹和娘的性子,若是认为自己过门以后,没法过宁静安详的生活,这门亲事便不会应下来,即使她本人情愿也是无用。而要让爹娘认为自己过门后能过上好日子,一个,是萧禹本人的人品和能力,还有一个,就是萧家对她这新妇的看重了。
    第一点……没什么好担忧的,虽说三十四哥有些坏脾气,但总的说来,他聪慧勇敢、缜密细心,办起事来体贴周到,将来中了进士以后,必定前程似锦。即使因为出身外戚人家,仕途上成就不会过高,但宋家倒是不会在意这个。萧禹本人,肯定能过爹娘这一关。
    至于第二点么……宋竹想了想——倒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当年萧家来求二姐的时候,态度就很诚恳,其实说穿了,不就是因为二姐有名吗?
    只要她也有名……唔,不对,她现在已经很有名了,只要接下来的两年里,她更加有名……
    虽然这有些沽名钓誉的嫌疑,但宋竹并不像宋苡一样拘泥,这心虚的念头只是在心里一转,便又是理直气壮:我也不图名牟利,只是想要为亲事铺铺路,对得起天地良心。
    唔,那该怎么获取更高的荣誉呢?
    想了半日,宋竹忽然间发现——她现在其实就等于是走在了聚集名声的阳关大道上了。前后两次去洛阳,每去一次,美名都更响亮一些,提亲的人也就更多一些。只要娘还会安排她去洛阳拜访、做客,等到两三年以后,她的名头,说不得也不会弱于两个姐姐。毕竟,世人对于美貌的兴趣,仿佛更高于才学,如今宋家来客,许多长辈都是指名要见她而非二姐,见了以后,更是少不得连番的夸奖和赏赐……实际上,她已经是在享受名声带来的好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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