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在她身后大笑,只听到他一声“驾!”的呼喝,身后马蹄声就如同雷鸣一般,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她。他追了上来林秋禾也故意板着脸,看都不看旁边的他一眼,只是看着另外一边的随着微风微微晃动的小草苗。
    她有意晾着宁卿,宁卿自然是明白的。这会儿连忙道歉,决口不提刚刚让林秋禾窘迫到逃走的事情。又说回去了请林秋禾去夜市上吃新开的江南点心,这才算是哄住了人。
    林秋禾倒不是有意生气,只是被宁卿那般调侃难免窘迫羞涩,这会儿面子里子连肚子都被宁卿给讨好了,自然也不好意思端着架子,回头又瞥了他一眼道:“晋王殿下惯会欺负人,这般的话语也不知道调戏过多少姑娘呢。”
    宁卿为了逗她开心,也算是豁出去了。听林秋禾这么一说,立刻夸张地喊道:“大人冤枉啊!小的这辈子第一次情窦初开,喜欢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个。如今更是心心念念把她娶回家门,好过日子!”
    “晚了!人家都说,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如今年都过了,你这再想娶媳妇,岂不是晚了?”林秋禾笑眯眯地说,就见宁卿双眼一亮,拉着马缰凑得更近了一些,这才压低声音道:“那,咱们把婚期订到今年年底,秋禾,你总该让我过个安心的好年吧?”
    年底的时候林秋禾也不过才过了十七岁生日四个月,距离她之前的目标十八岁之后还差了大半年呢。因此闻言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半响才道:“只怕到时候赶不及办婚事。”若是摄政王夫妇秋日回来定亲,怎么着只怕也不会在三、四个月之内就能把婚事办下来。
    她说完抬头看着宁卿期待的眼神黯然下去,心中一软,神使鬼差一般道:“除非摄政王和王妃离京之前咱们能定下亲事,不然的话就算是我同意也赶不及啊?不如,等到明年夏天?”那时候距离她十八岁就没差几个月了,她应该不会那么“倒霉”,成亲就中标吧?
    宁卿闻言果然双眼又亮了起来,伸手过去。林秋禾知趣地把手递给他,由着他握着。
    “那要是……”宁卿低声说:“要是我们的婚事真的能在二三月间定下来呢?”
    林秋禾心中升起一股危机感,总觉得宁卿这话问的有玄机。她扭头看着宁卿不说话,一直看得宁卿笑容都有些僵硬了这才缓缓开口:“就算这两个月定下了亲事,最早也是明年夏天成亲,不能再早了!”
    宁卿本也就没有强迫林秋禾早早成亲的意思,不过是难免心生期待。这般试探了下,能把婚期提前几个月他也是意外之喜。不过看林秋禾的神色,他却知趣地道:“咱们说好等你十八才成亲的,又何必急那几个月。”
    林秋禾一个眼神扫过去,意思表达的完美无缺——“刚刚那么讨价还价,还想在话语中设陷阱坑我的是谁?”。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于直白了,宁卿难得心虚地摸了下鼻子,道:“我也不过是问问而已。”
    “真的只是问问而已?”林秋禾假笑着说,虽然心中有些别扭,不过这个时候更多的还是好玩,“那咱们就还安心等今年秋天摄政王和王妃回来之后再定亲好了,你说好不好?”
    “这个……”宁卿苦笑,所谓一物降一物,真真就如同他和林秋禾一般。他在别处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就算是宁邵哲那边他办个差事也是要要些好处的,偏偏到了林秋禾这里,他不舍得委屈她,也不舍得强迫她,只能自己节节败退。
    “好吧,我承认,我用去鸿胪寺那边办差作为交换条件,让皇上尽快在适当的时候给你安排一个郡主的身份,好让咱们定亲。”他说着对林秋禾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禾禾,机会难得,我怕迟则生变啊。”
    就算不能成亲,先定下来让整个京城的人知道林秋禾是他预定的老婆,也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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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章 1荣归
    宁卿所说的机会,是指二月中旬的时候,与清河国的联姻。清河国郑王的世子殿下在一次出游中意外生病遇上了来自异国的某位善良、温柔且漂亮的女子,然后身陷爱河。据说当时清河国郑王府上演了一场好戏,世子殿下坚持要迎娶这位女子为正妻,甚至要为她散了后院千娇百媚的姬妾们。
    郑王殿下对于这个狐媚人心的女子很是不满,曾经一度想要杀人灭口,然而他心爱的儿子却对他足够的了解,在跟父亲斗智斗勇的过程中,无意得知了女子的故乡如今的一些机密消息,然后大胆的给了这个女子一个尊贵的身份——这位才是宁氏皇朝那位承贞皇帝的遗孤!
    清河国郑王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相信他的话。然而他所问的一些皇室礼仪等事,这女子却是对答如流,不见一丝的破绽。郑王心下生疑,上书给了清河国国君知道,两个皇帝这么一通信,宁邵哲也愣住了。
    这还真的是瞌睡了送枕头,这位叫做伍轻轻的女子出现的时机真的是太好了。
    年前他就召集了摄政王等人商议此事,摄政王自然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让宁羽出去顶缸,如果宁羽真的认下了先皇遗孤的身份,那么这辈子就别再想要过安稳的日子了。因此对于宁邵哲这个将错就错的计划虽然略有赞同,却也不敢放松。
    那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冒充先皇遗孤?不要引狼入洞才好。
    很快第二封来自清河国的密信就送到了宁邵哲的手中。写信的人是郑王世子,在里面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为了所爱的女子欺骗了父亲,希望能够得到宁邵哲的帮助。这个为爱所迷的世子殿下甚至在信中写到,如今清河国国君生机日益枯竭,若是郑王取得了皇位,那么他就是太子。那位伍轻轻姑娘对于故土很是眷恋,若是婚事成了,这将是两国之间最重要的联姻。
    而等他登基之时,伍轻轻肯定就是皇后娘娘。
    当然了,信里面的内容是各种的隐晦。只是这意思,大家都懂的。不管宁邵哲他们相信不相信郑王世子的真爱,然则有了这样一封信在手里,就是郑王世子的一个大把柄,可以说若真的以后郑王成了清河国国君的话,为了这么一封信郑王世子在面对宁氏皇族的时候也会低上一头。
    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宁邵哲当时忙得焦头烂额却也不愿意放过,召集了几个人碰头商量了一下,觉得即能够抓住清河国未来国君或者是郑王的一个把柄,又能解决了这边几乎要控制不住的谣言,何乐而不为。
    因此年前宁邵哲就回了信给清河国国君,请他们护送伍轻轻这位疑似承贞皇帝遗孤的贵女回京。而护送的人,自然就是郑王世子这个在郑王眼中的熊孩子了。
    清河国那边见宁邵哲似乎有想要认下的意思,也是一番迟疑,又见伍轻轻确实是气度不凡,自然更是纠结了一些。因此,就留下伍轻轻在清河国过年,然后等到正月十六那日这才正式出行。
    清河国多水路,轻舟过重山颇为快。算算日子,对方大约也就是再过四五天就会到京城了。
    本来是散步、跑马的一个轻轻松松的约会,偏偏林秋禾这么一追问宁卿就不得不给她又补充了一个颇长的爱情、阴谋、政治多重因素的故事,林秋禾听得目瞪口呆。半响她才吐了一口气,“这位世子殿下,真乃奇人!”
    宁卿耻笑了下,道:“是不是奇人,到时候见了也就知道了。”他说着看向林秋禾,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林秋禾微微蹙眉,忍了片刻然后才道:“你这般看着我,是干什么?”
    “我只是在想,若是我是那位世子殿下,那种情况下遇上你,究竟会怎么做?”宁卿低声说,“就算不会如他这般把自己的把柄送给邻国,只怕也是会铤而走险做些什么的。”
    林秋禾一愣,然后脸慢慢红了起来。
    宁卿这话的意思摆明了,他虽然不欣赏那位郑王世子的做法,却也认可了他为了爱人铤而走险的心。因为,他对她也是一样的。林秋禾低头想了下,然后摇头:“我不认同这样的做法。那位郑王世子只怕没有想过,若是他的谎言被揭穿了,那位伍轻轻姑娘面对的就只有一条死路了。”
    “那是因为,那位伍轻轻不是你啊,禾禾。”宁卿略微叹息,伸手拉着林秋禾的手,踩着刚刚冒头的野草朝前走,由着两匹马疯跑着去玩。“那位伍轻轻姑娘,只怕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让郑王和清河国国君将信将疑。而她既然是个聪明人,又如何想不到她如今的处境就如同是在刀尖上跳舞一般呢?”
    林秋禾迎上他的目光,秒懂了宁卿的意思。
    既然是个聪明人,自然就该想到一旦失败她就会死。而她既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也就是说她是心甘情愿的。这么反推的话,说不定郑王世子的一举一动皆是这位伍轻轻姑娘在背后推动的。
    林秋禾越想就越觉得心惊,她看向宁卿,“那位伍轻轻姑娘是何人,如今你可有消息?”
    “清河国入京,一路都是水路。人在船上自然就不好混入,想要知道这位伍轻轻究竟是何人,只怕要等她到京了。”宁卿安抚性地捏了捏林秋禾的手心,低声道:“放心,不管她有多么的野心勃勃,只要郑王世子的信在我们手中,她就翻不出个浪花来!”
    这里不是清河国,由不得她一介女子翻云覆雨。
    见宁卿颇有成竹在胸的样子,林秋禾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摇头道:“我也是瞎操心,这样的事情由皇上,摄政王以及朝臣们讨论过才下的结论,又怎么会想不到我所想到的那些呢。”
    宁卿和她十指交握,闻言拉着她转身两人面对面相视片刻,他才低声道:“你不是瞎操心,你是担心我。”
    #
    难得悠闲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宁卿和林秋禾吃了晚饭送她回了医馆这才依依不舍地回王府。之后两天不管是他还是林秋禾都很是忙碌,不过就算是这样,宁卿还是抽空找个机会寻人找了个体面而妥帖的借口把林森给从医学院里面重新调回了宫里,而且还算是平地升了半级。
    既然林秋禾对这个人不喜,而这个人有颇有些城府,他自然是要安排妥当了。他是帮林秋禾解决麻烦,又不是帮她拉仇恨,自然是把林森回宫之后安排的妥妥当当,甚至还轻轻的给他抬了抬轿子。
    林森走得开开心心,林秋禾这两天没有去学院知道了这事儿立刻就想到宁卿只怕在这其中出了不少的力,因此也让人给封了个封子送过去算是慰劳林森这些日子在医学院的尽心尽力。
    除此之外,这两天京城之中也已经传开了清河国郑王世子殿下偶遇承贞皇帝遗孤,护送她回京的故事。
    这样王子和落难公主的故事还是很有市场的,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在期待着他们的到来,而林秋禾这日刚从张章氏那边回来半路就遇上了宁卿。
    宁卿一脸行色匆匆的样子,拦下马车之后就立刻翻身下马,让黑泽带着马跟在后面然后上了林秋禾的马车。
    林秋禾吓了一跳,见他脸色不是很好就先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看着宁卿一口气喝完了里面的茶水这才又递了帕子过去,然后再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宁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喝了半杯茶这才觉得好了些。
    他看向对面一脸担忧的林秋禾,苦笑了下道:“我这次是真的失算了。”
    林秋禾一愣,根本就不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想了想,只当是给她趁机封郡主的事情没有办好,出了意外,就笑着安慰他道:“无妨,反正我们明年秋日成亲,定亲的事情不急于一时。等到秋后摄政王和王妃回来再说也不迟。”
    宁卿摇头,“不是这件事情。不过,也跟这件事情有关。”他说着看向林秋禾,道:“我只恨自己当时没有亲自下死手,竟然让她逃脱升天,如今竟然是风光回来!”
    林秋禾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响才放缓语调,低声问道:“你说的‘她’,是指谁?”
    “一位旧相识,你可还记得那位当时名动京城的舞姬,轻舞姑娘?”宁卿自责地道:“当时我说我会处理好她,本是想着送得远远的再让人下手的。没有想到,就因为耽搁了这许久,当时送她的人一时疏忽大意竟然让她抓住机会逃了出去。”
    “!!?”林秋禾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轻舞的事情她自然也记得,当时她也想过宁卿不会是想要杀了她吧?后来又觉得为了这点小事杀人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只怕是把人送走了,威胁不让她回京才是。然而如今听到宁卿说确实当时有杀人的想法,她都有种不知道是庆幸还好当时轻舞逃了出去,还是暗恨竟然让轻舞逃了出去了。
    庆幸轻舞逃了出去,自然不是她圣母。只是事情过了那么久,如今回想起来林秋禾也不见得对她有多大的仇恨。只是觉得这位自视甚高的第一舞姬有些让人烦。她从前世开始就不是那种杀伐果断的人,对于讨厌甚至憎恨的人顶多也就是“知道你过的不好我就安心了”的程度。
    而第二种想法就更容易解释了。
    宁卿话中的意思已经足够的明白了,既然轻舞跟她要封郡主的事情有关,自然就是跟伍轻轻有关。伍轻轻,轻舞姑娘,若是这她还想不到,就真是够傻了。
    只是她从未想到过,伍轻轻竟然会以这样的姿态杀回京城,而她们竟然还冤家路窄地这样碰上了。
    想想林秋禾就觉得好笑,抬头看宁卿眉头紧皱,她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不过是些许小事,也值得你这般紧张。不管是伍轻轻和是轻舞,我们,连同那位郑王世子都知道她不过是个冒牌货,这还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她的身份来历只怕郑王世子还不知道呢,换言之,这也是她送给我们的一个把柄。”
    宁卿反手握住她的手,沉声道:“那可是个心比天高的人,我只怕你受委屈。”
    他说着沉吟片刻,然后才像是下了狠心一般道:“不然这次就算了,咱们还是等到秋日之后再定亲。”他说着双眼满是委屈地看着林秋禾,让林秋禾感动之余又觉得好笑。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她又有些生气,拍了宁卿一把道:“当年她就没可能给我委屈受,更别提如今了。难不成她还敢告诉郑王世子她原本是一个舞姬?”她说着顿了一下,“既然她不敢,那么就不敢跟我对上。别忘记了,就这么一个身份就足够让她投鼠忌器了。”
    “什么投鼠忌器了!”宁卿瞪眼,“哪有这么比照自己的。”他说着,也忍不住笑了下,忍不住把林秋禾搂到了怀中,低声道:“如今她身后有个郑王世子,我还是怕你受委屈。”
    林秋禾明白宁卿内心的挣扎,以来想着两人早些定亲,关系定了下来就少了很多的麻烦。一方面又是真的不愿意她受委屈,这才如此的纠结。
    她安静地待在他怀中,也不挣扎。只是抬头看了宁卿一眼,笑着道:“我身后还有个晋王殿下呢,难不成你是吃干饭的?”她说着忍不住笑出了声,若说轻舞是那位郑王世子的真爱,那她就是宁卿的真爱,一个世子,一个王爷,那位世子和他的真爱还都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中,他们要是再吃亏,就真的是没天理了。
    宁卿这才是真正的关心则乱,若不是把她放在心尖上,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
    不管宁卿怎么纠结,该来的人还是如期到了京城。而跟宁邵哲提过的林秋禾的身份事情,宁邵哲如今也是放在了心上,在郑王世子护送先皇遗孤回京的那日,林秋禾也被特意叫上参加了宫宴。
    然而,林秋禾还不是让人最为意外的。当那位传说中的先皇遗孤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有不少的人都露出了讶异的目光。不过有资格在这种场合出席的人各个都是人精,就如同林阁老,就连忙起身道:“伍姑娘果然跟当年先皇的花妃十分相像,臣是老臣了,如今还记得花妃娘娘的音容相貌……”
    他说着一番感慨,其余诸人也就跟着点头。
    宁邵哲这边又问了轻舞也就是如今的伍轻轻她的出生年月,身上可有什么信物——这都是安排好的了。然后让人去御医院翻出了当年的脉案对照,最后宣布伍轻轻确实是先皇遗孤。
    众人一派欢欣鼓舞中伍轻轻就被安排在了林秋禾的上手位置,她款款落座回头就对着林秋禾露出一丝笑容,“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林秋禾呵呵笑了下,“下官姓林。”
    “下官?”伍轻轻扬起漂亮的眉毛转头就看向最上首的宁邵哲,笑着道:“我倒是不知道如今连女子也可在朝为官了。”
    林秋禾的身份特殊,就连郑王世子也是知道的。如今听伍轻轻这么一说,目光自然就落在了林秋禾的身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林秋禾被众人注视却也一样不卑不亢,只是微笑着面对。
    宁邵哲不便开口,就给宁卿使了个眼色。宁卿就笑着起身道:“世子殿下和伍姑娘有所不知,林大人一身的医术出神入化,如今在御医院任职院判,又身兼一处医学院的高等教席,身份自然不同与旁人。”
    他说着看向林秋禾笑了下,又接着抛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雷。
    “林姑娘曾在边境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救下无数将士的性命。皇上感念她的许多功劳,正准备册封她为护国郡主呢。”他说着漂亮的桃花眼弯得如同月牙一般,露出若有所指的笑容——伍轻轻这次会被提前册封,说不得还要借林秋禾的东风。
    不然的话,要先祭祖,再入族谱,这般耽搁下来最起码也要半年之后了。
    伍轻轻和郑王世子肯定是不想折腾这么久的,而对于宁邵哲来说,这也是有好处的。只要没有正式祭祖、入族谱,那么以后真出了什么事情转头不认账也是可以的。
    不过话从宁卿这边说出来,意味就变得不一样了。你们想快着办?那就要借咱们林姑娘的东风了。不然的话,哦呵呵呵。
    林秋禾见他看过来也忍不住笑得弯了眼睛,转头对着伍轻轻点头,“见过伍姑娘。”如今她是林大人,伍轻轻还只能是伍姑娘。让她坐在上首,与其说是对她身份的一种承认,倒不如说是给郑王世子面子。
    双方呵呵笑着把这段给压了下去,而后宫之中也早就安排好了伍轻轻的住处,一顿宴饮之后,林秋禾要封护国郡主的事情也传开了。这郡主的封号一听就不一样,聪明人略微一推测也就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了。
    而伍轻轻这位“先皇遗孤”就更显得不起眼了,除了一些有心人之外根本就没有几个关注她的。而更是有些人恨不得揭穿她的真面目,例如花云白。
    对于之前的宴会,花云白是没有机会参加的。所以他也无从得知堂堂的先皇遗孤就是当年名动京城的第一舞姬。或者说,就算是他见到了也不一定能够知道。毕竟,当年轻舞一直都是神秘做派,除了当时入宫献舞的时候见过宁少则连同几位大臣之外,连那些诸国的使节团都不见得见过她的真面目——这也是她能够在清河国瞒天过海的原因之一。
    不过很明显,她的出现打破了花云白的计划。而对于内情知道甚多的花云白自然也是一万分的确信伍轻轻是一个冒牌货。为此,他还又承受了一次宁羽借机的发作。
    “……如今人都住进宫里了,难不成你还要告诉我她是冒牌货,而我才是先皇失落的明珠?”宁羽冷笑,这姑娘在应付花云白的时候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是一点都不客气,话怎么刻薄怎么说。听得花云白脸色发黑,半响才沉声道:“你冷静!”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宁羽大叫,“不是说我才是长公主殿下吗?怎么如今住进皇宫等着册封公主的人成了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伍轻轻!这些天来,我偷偷从摄政王府给你带出来了多少的消息,现在真相大白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我的亲弟弟‘太子殿下’,一切都只不过是你想要对付摄政王府骗我的罢了!”
    “我敢保证,宫里那个伍轻轻才是冒牌货,不然她以花妃和先帝的遗孤入宫,怎么到现在都没有说要见见外祖家呢?”花云白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伸手抓住宁羽的双肩,“你仔细想想,阿羽。她是心虚,她是不敢见我们花家,怕我们揭穿她。什么跟当年的花妃娘娘长得一模一样,不过是林家配合皇上粉饰太平而已!说不定那伍轻轻都是他们找来做戏的,就是为了平复京城前些日子的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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