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酸痛得仿佛被巨型车轮碾过每一处,这是向灿灿睁开眼时的第一感受,接踵而来的是右脸处灼烧般的火辣痛楚。
    向灿灿呆呆地望着白花花的房顶,努力回想自己身在何处,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呢,突然耳边咔嚓一响,眼前闪过一抹刺目亮光。
    向灿灿定眼看去,一台手机正怼在自己的脑门前,换着角度地拍照,手机后面是林益放大的脸盘子。
    “你干嘛!”向灿灿惊呼,一时过于激动,撕拉一下扯到嘴角,“嘶……疼……”
    “拍照留念,回头发给你看。”林益哈哈笑着,收回手机,托腮偎在向灿灿的床沿,用手指戳向他完好无损的左脸,夸张地问道:“喂……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想得起来名字吗?还认不认得我?啊?嗯?”
    “去!我没失忆!”向灿灿想挥开林益乱闹的手,却觉手背上有刺痛和异物感传来。
    意识到左手正插着输液管,头顶上还有三大包药液,向灿灿猛然觉得脑壳里还残有晕眩后的余韵感,整个世界仍在打转。
    很晕……
    静躺修整片刻后,向灿灿用眼角瞥正低头玩手机的林益,慢悠悠地发问,“怎么是你?”
    如果他没有真的失去记忆的话,向灿灿记得晕倒前自己分明瞧见一脸惊慌失措的罗洲了。因此他内心真实想要问的是,这床边陪着他的人怎么不是罗洲而是这根大葱?!
    “我知道你想见谁,他在病房外面打电话,你等等呗。”林益笑了笑,说道。
    光等怎么行!
    向灿灿拧过头,往房门望去,病房的白色木门加上磨砂玻璃,门虽半敞着,却没有罗洲的身影。
    他探头看了会,确定在目及范围内真的瞧不着人才放弃视线。
    “我怎么就晕了?”向灿灿重新盯回房顶,不太乐意地说。
    “我还想问你呢,你倒是先问我?”林益更不乐意,又去戳向灿灿脸颊,戳完还捏,“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突然晕倒在走道上,差点把柜子撞翻,脑子撞坏变更笨了怎么办?”
    右手被药水瓶束缚着,但左手尚能使,向灿灿这回想用左手击退林益,可才稍稍一动,就疼得他倒吸一口气,“嘶……”
    “诶诶诶,别逞强!”林益连忙摁住向灿灿胸口,阻止他乱动。
    这时,门口处有匆忙的脚步声靠近。
    是罗洲回来了。
    “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罗洲一来便摸向灿灿额头,焦急询问。
    自己的男朋友一出现,向灿灿心里头的委屈劲顿时涌了上来。
    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哪哪儿都酸,哪哪儿都疼,可还有外人在场,向灿灿只得扁着嘴说:“没有不舒服。”停顿会,又问:“我的脸是不是肿了?”
    向灿灿一直感觉到右半边脸又麻又疼,说话都含含糊糊地,甚至嘴角都有点合不上,想必是肿得很可怕了。
    “不肿,明天就好了。”罗洲温柔安慰,侧身查看向灿灿挂着的药袋子情况。
    向灿灿想凑上去诉诉苦撒撒娇,可视线一转,眼神一变,瞪向还杵在床尾看着他俩的林益,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
    “那……灿灿有人照顾,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啊!”接收到向灿灿的瞪视,林益完全不在意,反倒如释重负,撤退起来毫不含糊。
    罗洲一句道谢的尾音刚落下,林益已经一溜烟跑出病房,还不忘带上房门。
    罗洲回到向灿灿床边,俯身吻一下他的鼻尖,才捞过椅子坐下。
    “哥,我……现在是不是很像半个猪头?”四下无人,向灿灿才愿意问出憋了好一会的问题,其实不用问他也想象的到自己此时看上去有多丑。
    问完想翻个身,何奈身体酸软,使不上力。
    “不像。”罗洲一本正经地回答,“想坐起来?”
    向灿灿点点头,望了眼窗外。
    此时室外漆黑一片,病房外的走廊安安静静,只有零碎的脚步声来来往往,显然已是深夜时分。
    罗洲摇起病床升降杆,扶着向灿灿从躺卧改成半坐,“要喝水吗?”
    “一会喝。哥,我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初步诊断,因为标记失效,紊乱症导致身体出现应激反应。”
    向灿灿咦了一声,才察觉到刚才一直忽略的事,此刻仔细一嗅,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信息素味道变了。
    草莓夹心辣椒的味道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香甜腻的桃子味。
    这次临时标记失效得未免有些快,不过四天而已。
    “啊,怎,怎么是桃子味……”向灿灿低声喃喃自语,竟有些害羞地开始脸红,桃子的甜腻比草莓更甚,最主要的是,闻起来更有水润感,突增性感度。
    不过他此时脸肿着,面上多半也是红里发紫、紫里发红,应该不会被罗洲察觉。
    “明天转到南医生的医院,再做后续检查。”罗洲缓缓说道。
    “嗯。”向灿灿轻声应了下,“哥,你……今天晚上……”
    话说一半,向灿灿没接着讲,他刚才坐起身来时就已环顾了病房一圈。
    这间房虽说是独间,也显然是为急诊室特设,地方不大,配套设施也不全,除去病床和床头柜、椅子,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意味着罗洲如果今晚陪夜,压根没地方睡。
    “我陪你。”罗洲说着,曲起手指,用指背抚摸向灿灿左边脸颊,忽然问道:“怎么左边脸也红红的,哪里不舒服?”
    向灿灿连忙摇头,盯着罗洲,小声地发出邀请,“那,哥,你到床上来一起睡吗?”
    这在刚才见着罗洲进来时,向灿灿就想好了。罗洲一定会留下来陪他,没有陪夜沙发或躺椅之类东西的情况下,病床是唯一可睡之处。
    “不用,我坐一晚,要陪你看点滴。”罗洲微微一愣,回答。
    “那多不舒服啊,哥上来躺着也能看到的。”
    “你受伤了……”
    罗洲话未完,被向灿灿打断,“嗯,我受伤了,这里疼,那里也疼,还睡不着……要,要抱!”
    在向灿灿软硬兼施的要求下,罗洲最终脱衣爬床。
    他小心地侧身躺下,拉过被子,将两人盖住,再慢慢地贴近,好似怕碰疼伤处,举止轻缓地把人拥进怀里。
    而向灿灿窝进罗洲怀里,心里乐开了花。
    为安抚向灿灿情绪,罗洲特意放出信息素,向灿灿的鼻子里充盈着好闻的沉香味,不由地让他往暖和的怀抱里缩得更紧,裹着纱布的毛茸茸脑袋甚至还像小马一样拱了几下。
    “好香啊……”向灿灿不由自主地感叹出声。
    “你也很香。”罗洲轻笑着说。
    破了皮的水蜜桃正散发出极其诱人的桃香,向灿灿觉得自己都被那信息素味勾引得晕晕乎乎,情不自禁地想要凑近些再多嗅闻几下,甚至想一口咬下去,尝尝那甘甜的桃肉。
    想做就做,只不过向灿灿要啃咬的对象是罗洲。
    他微微昂起肿了半边脸的脑袋,往前一探,双唇立马覆在罗洲的嘴上,随后缓缓张开,使着轻力在罗洲的唇瓣上咬了一口。
    果然又香又甜!
    但散发出诱人桃香的明明是向灿灿本人,自然而然地在下一刻被罗洲反向捕捉。
    罗洲的亲吻格外柔和,软软地来回碰触着向灿灿的上下唇,轻轻舔咬,把向灿灿吻得浑身酥酥麻麻。
    根本不像在品尝新鲜桃子,倒是像在吃棒棒糖。
    ——猪头牌桃子口味的棒棒糖。
    向灿灿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咧嘴笑出声,结果力道太大,拉扯到右脸,又是一阵呼天抢地地喊疼。
    吓得罗洲不敢再进一步。
    向灿灿惋惜地舔舔嘴,把头窝回罗洲的胸口,深深地埋到底。
    等向灿灿第二天醒来,阳光敞亮,微风和畅。
    向灿灿一觉睡得很舒坦,脸似乎也消肿不少。
    点滴已经输完,向灿灿抬手揉眼睛,碰到手边硬物才发现罗洲还抱着他,顿时红扑着脸抬头端详。
    罗洲侧身而睡,保持着抱他的姿势,一动不动,好像睡着很沉,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怎么看怎么帅。
    这样的人竟然从小喜欢自己?!
    向灿灿觉得上天简直掉了好大一块馅饼,一头砸中了他,赚大发!
    唯一可惜的是,他反应迟钝,馅饼掉地上躺了好久,等发现后捡起来再吃下去的时机晚了好几年。
    “早知道的话,早就能在一起了。”向灿灿不小心把心思嘀咕出声。
    “现在也不晚。”偷偷看着的人忽然睁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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