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轩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原来我在你的心目中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
    郑雪儿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一句话也没有说什么,脸上讪讪的,好半天才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顾子轩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郑雪儿,足足有一分钟,忽地他转身就走。
    “顾子轩!”郑雪儿莫名地心慌起来,提高声音叫了一句,“你给我说清楚了再走。”
    顾子轩脚步停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来。
    与郑雪儿还有什么可说清楚的?
    “顾子轩,你爱那个孩子吗?”郑雪儿敏感地察觉到今天顾子轩如果一出这个病房,只怕以后再也不会踏进来,没错,她是不喜欢顾子轩,顾子轩一直欺负她,威胁她,逼他,可是他们曾经在一起过,也曾经爱过,她不愿意就这样放手,顾子轩还有用处。所以,她急忙出声问道。
    顾子轩身体微僵。
    他自然是爱这个孩子的,而且很爱很爱。他的身世让他受尽欺凌和白眼,他发誓,他一定会好好地对这个孩子,他要让他幸福,只要郑雪儿和顾子默离婚,他就会带着郑雪儿离开青城,远离顾家人,他们到美国去,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给孩子一个温暖完整的家。
    他甚至想过不再与顾子默争了,什么股份金钱地位?统统一切全都不要了,他的钱已经够他们一家三口生活几辈子。
    现在,一切,全都没有了。
    全都毁在郑雪儿的手里。
    “不爱。”顾子轩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了两个字,头也不回打开病房的门离开。
    郑雪儿傻眼了,身体一动也不动,看着顾子轩从她的视线里消失,直至最后不见。
    那一刻,郑雪儿的心微微疼了一下。
    原来,那个孩子真的不是一个被期待的孩子。
    妈妈不爱,爸爸不爱。
    所有人都不爱。
    不知道怎么地,郑雪儿忽然想哭。
    后来,她真的哭了,哭的极其伤心。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顾子轩。
    总之,哭得很伤心很伤心。
    ……
    顾子轩从郑雪儿的病房出来以后直接去了顾老太太的病房。
    顾子默在一旁陪着,他把工作带到病房里,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看到顾子轩进来,抬眼看了一眼,又垂下眸子继续工作。
    顾子轩拖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前,仔细地打量着病床上的顾老太太。
    这才几天的功夫,老太太老了一大截,人瘦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更多了。
    顾子轩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就这么一个老态龙钟看似慈祥的老太太,搅得青城商业无数风云,令人一提到顾老太太的名字,无不尊敬竖起大拇指。
    现在她躺在病床上。
    只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看似无害。
    谁能知道,他这一生的不幸全都是由她一手造成的呢?
    顾子轩觉得他应该很恨顾老太太,甚至有时候在想,看到顾老太太生病的样子,他会暗自高兴,可就在这一刻,他丝毫没有愉悦感,相反,心里有些悲伤。
    顾老太太缓缓地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落在顾子轩的脸上。
    顾子轩的脸上慢慢地扬起一抹微笑来,身体微微向前凑了凑,“奶奶,您醒了?喝水吗?我给您倒水。”
    顾老太太紧抿嘴唇一言不发,眸子紧紧地盯着顾子轩,就在顾子轩以为她不会理他时,她开口了,“好。”
    顾子轩愣了一下,脸上有些意外,却是赶紧站了起来,倒了一杯开水,轻轻地摇晃两下,“有点烫,放下凉一会儿再喝。”顾子轩对顾老太太说道。
    顾老太太的视线落在顾子轩的额头和胳膊上。
    “你的胳膊是什么回事?”顾老太太开口问道,声音有些虚弱。
    顾子轩晃杯子的手顿了顿,脸上有些诧异,他倒是没有想到顾老太太居然会关心他。
    “没什么事,出了一个小车祸。”顾子轩一脸淡然,杯子的水凉的差不多了,他拿起勺子舀上水,小口小口地给顾老太太喂水。
    顾老太太似是不太渴,喝了两口就摇头不再喝了。顾子轩把水杯放下,坐在椅子上。
    “以后自己小心一点儿。”顾老太太说道,表情淡淡的。
    顾子轩心紧跳了两下,有一瞬间的感动,可是接下来顾老太太的话让他瞬间身体凉,身上遍布寒意。
    “你是顾家的人,一言一行代表着顾家,一天天在外惹事生非打架斗殴花天酒地,简直丢尽了顾家的脸。”
    顾子轩看着顾老太太,忽地笑了起来,脸上恢复了吊儿浪当的表情。
    “奶奶教训的是,以后我一定会痛改前非的。”顾子轩满不在乎地说道。
    顾老太太皱着眉头,脸上有些不悦。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看子默再看看你,你真的太让人失望了。”
    顾子轩嘴角咧了咧,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来。
    她什么时候对他不失望过?
    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如果当年要不是他母亲一怀孕就去了美国,这个世上又怎么会有顾子轩这个人呢?如果留在青城,只怕还未出生便已经死了,他母亲也会和其他那些女人一样,不是被打就是被毁容,甚至还会被卖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等你身上的伤好了,你也赶紧到公司上班去。子默,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明天你给子轩安排一个位置。”
    顾老太太扫了一眼顾子默。
    顾子默抬头看了一眼顾子轩,目光冷冷的,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顾子轩有一瞬间想要笑出来。
    顾老太太的话气里充满了施舍与恩赐,不屑与嘲弄,脸上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烂泥巴扶不上墙的表情。
    顾子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自己所有的情绪压了下去,转过脸一脸笑意地看着顾子默。
    “顾总,你说说公司有适合我的位置吗?你认为我能干点什么呢?重要的位置不要安排我,我怕我一不小心把公司给搞破产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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