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火勉强把屋中照亮。
    最大的孩子有十二三岁,紧抿着唇,正拿着一把蒲扇给床上睡着的一对孩童扇蚊子。
    大的是一个小女孩,约六七岁,小的只是一个几个月大的奶娃娃,嘟着嘴唇,咬着手指头,小小的一团,甚是可爱。
    大的男孩郝然是消失已久的甘察理,小一些的则是房常兰。
    女子接过甘察理手上的蒲扇,道:“你也去睡吧!妹妹们有我看着,朝廷上听闻会派人来招安,我看到时候能不能把你和兰儿送回去。”
    甘察理望着女子,问:“你不跟我们一同回去吗?”
    女子垂眸:“我还有我的事情!”
    甘察理有些失望,又想要再劝,却又想到她的性格,嚅嗫了几下嘴唇,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转身,走到隔壁的一处小屋子去睡下。
    女子又拿着蒲扇扇了一会儿,觉得夜有些深了,又紧闭上门窗,吹灭烛火,和衣睡去。
    许荣业虽然得了信,但是并不急于回复,又拖延了两三天,才慢悠悠的让人回了口信。
    周深这边每日就在易将军的军营里面吃了睡睡了吃,也不着急。
    对方越是拖延,就越是说明心中没有什么成算,想要在朝廷这边拿到更多的好处。
    周深没有穿官服,只穿了一件常服,他的常服并不是什么好布料,极为普通,还洗的略有些发白。
    一靠近岱岛,身后跟着的侍卫望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倭寇都有些紧张,纷纷握住了腰间的佩刀,警惕无比,生怕这些人突然发难。
    许荣业没有亲自来接周深,而是让其手下人来接。
    对于此点,周深毫不在意,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的布防,忽然遥遥的看见一个女子对他点头的时候,周深有些诧异,仔细的想了想这个女子的面容,又突然顿在原地,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位大人怎么不走了?”带路的许荣华问道,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自然看见了那女子,笑容顿敛。
    “这位是真夫人,没想到周大人也喜欢美人……”许荣华意味深长的说道,转而又提起:“我们这还有许多的美人,待会我让她们来伺候周大人!”
    周深也不推拒,眯了眯眼睛道:“好,那便让她也来吧!”
    “别的可以,这位可不行!”许荣华面带气,语气里面却带了几分不屑。
    原来不过是一个贪图美色的朝廷走狗。
    他瞬间想到了如何招待周深,从他那里榨取更多的利益了。
    周深对他的想法洞若观火,若是他表现的太过精明,反而会引起防备。
    ……
    转眼又是一年中秋,只是今年的中秋不太平,甘夫人在城外搭起了粥棚,为无家可归的人施粥,也算是做善事为甘察理祈福。
    房夫人听说了此事之后,拿出了自己一百两的积蓄放到了一起,购置口粮,同样算作为房常兰祈福。
    可怜天下父母心。
    霍晚亭每日都被前来拜访的夫人缠的不可脱身,听了此事之后,立刻二话不说就带着周芸一同去了城外。
    战争让人无家可归,妻离子散,越是靠近海边,就越是凄惨,于是许多人都避难到了宁波府这边来。
    甘大人虽然开仓放粮,尽量安置,但是之前府里的粮食大多被征调到了军营,府库里也不多了。
    所以这些粮食大多都只能依靠募捐而来,盛衡募了一千两银子出去。
    来到城外,四处都是流民,多为老弱妇孺,霍晚亭心下一阵不忍。
    君王开疆拓土,百姓要遭罪。
    君王苟安自守,百姓也要遭罪。
    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便是这个道理。
    无论什么时候,有家财的人受的罪都要比这些没有家财的人要少的许多。
    霍晚亭站在那里施了一个时辰的粥,胳膊就有些发软,没什么力气了,宜珠连忙接过她手里的活。
    周芸也眸光黯淡,笑容无之前的灿烂,对着霍晚亭道:“小时候,我和哥哥就是这样排着长队,等着那些好心的善人施一碗粥的……”
    霍晚亭不知道怎么答话。
    坐在那里,抬头望去,目光忽然一凝,整个人愣在原地。
    “姐姐,怎么了?”周芸晃了晃她的胳膊。
    顺着霍晚亭的目光望去,只见霍晚亭正在看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正捧着一个碗站在那里,等待施粥,约摸八九岁的,衣衫虽然很破旧,但是洗的很干净。
    “姐姐,你认识?”周芸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霍晚亭也有些不太确定,毕竟只有过一面之缘。
    但是还是站起身来,走到了那小男孩的面前,望着他,问:“你父亲呢?”
    她这一问,小男孩立刻红了眼眶,垂眸不语。
    只看她神情,霍晚亭已经猜测出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小男孩正是年初的时候,霍晚亭去定海县偶遇的那一对父子。
    父亲名叫陈有芳,儿子叫做陈无为。
    陈无为聪慧懂礼,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她还恭祝父子二人同登进士,没想到转眼陈无为就无家可归了。
    霍晚亭摸了摸他的头,道:“跟我回去吧!”
    陈无为的眼睛一酸,眼泪奔涌而出,一抽一抽的仰望着霍晚亭,但并没有轻易答应,而是反问道:“我是以什么身份去夫人的家中?”
    霍晚亭为他的聪慧感到诧异,也越发的喜欢,道:“你是我请去的人。”
    “我衣衫不整,束手而去,去做夫人家做乃是失礼的行为,去而入席,在夫人家如同檐下乞讨,无为不能这样做!”
    说完还正经的对霍晚亭作揖,道:“夫人的好意无为心领了!”
    霍晚亭有些被他的话难住了,略想了一下,道:“那我聘请你在我的府上做书童可好,每个月半两银子如何?”
    她是认真的在于陈无为商议。
    陈无为低头思考了一下,道:“无为不能多收取夫人的银钱,夫人为我提供一庇身之所,无为不要银钱,愿为夫人效劳!”
    霍晚亭自己根本没有孩儿,又哪里来的书童,这也只是一个幌子,她虽没有,但是房常明却是住在盛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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