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轻言的脑海里闪过画面,全是许久前看着爹在月下舞剑的样子。那剑没挨着树上的花瓣,花瓣却不堪风力脱落,随着剑风相互辉映,半片不落地。
    在众人的嘲笑之中,那躺倒的小毛孩再次站了起来。冲着台下的莫川点了下头,一把软剑就被扔了下来。开柄拿剑,寒光四射。
    这柄剑,行家人知。
    它像条蛇般飞舞,在空气之中毫无阻力的游行,灵活的让人不禁感叹,的确是一把绝世好剑。万中挑一的绝世玄铁,铸就了它。
    可,这小毛孩舞这把剑。人的尺寸和剑相差甚远,耍起来费力极了。看他这架势,驾驭不住的姿势就把众人又逗笑了。大喊“叫花行,耍不起剑就别费力!赶紧认输了下台!”
    小轻言不屈不挠的把脑海中爹的一招一式像模像样的刻画出来。众人看不懂,可台上的老壮额间细密的汗水,则显示出他略有急躁的心情。
    小轻言这舞剑的本身而言,是狗学猫叫,叫不出什么名堂。可这把剑,还有这架势,则充分显示了他现在有尖锐的利齿,由不得人近身。
    见风呼啸而过,破开空气的声音让人听了都不寒而栗。如若他没看错的话,刚空中的掀起的那力道,斩断了他额前的头发丝。
    老壮近不得身,众人替他焦急。都扯开了嗓子喊道“这么谨慎干啥!赶紧的把这小子整顿了,我们可不想看这么无趣的对决!”
    老汉听着那些嘲弄之言,恨不得破口大骂道“她妈的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有种上来感受一下这剑风,在说话!”
    他也是气,刚要是把这小娃比到没力气耍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纠结着。拖这么久时辰,就算他赢了没老脸往外说!
    老壮冒着大汗,心一横啥也不顾就往轻言那去,谁料被他的剑风所伤,胸口上的衣裳被轻而易举的割破。
    看着老汉胸口淌血,众人才大叫不好。仔细的观察起轻言拿着的这把剑。一看都是不禁吸一口冷气,神兵利器在手,就算是个凡人也由不得别人无理。
    这一站,悬念极大,千花行胜出。
    刘老壮下台时,捂着胸口背后还有大腿处的伤口,估算着得吃多少肉才能把今个儿流出的血给补回来。
    下面几战的对手,都没刘老壮强。伤的伤,败的败。不是被人扶着下台,就是被人抬着下台。众人脸色越发不好看,场面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
    大会规矩,就是可自带武器。也可空手上场,这规矩是不能改的。
    小轻言胜出,到了下一轮。而下面出场的人就是莫涯。他学着之前的人鞠躬道“在下无门无派,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叶千伤。”
    众人沉默着,死气沉沉的半句话都言,眼神之中都失了光彩。
    还是先上场的对手相互之间打起道“怕什么!刚那娃赢了,不代表这娃也能赢!咱们上去先把他打到没还手之力再说!”
    众人信心再起,第一人上去了,叶千伤冲着台下的轻言勾勾手指头。沉重的大刀就被甩到了台上。
    闷哼一声,以足以打破对面的气势。再看叶千伤把这大刀亮了出来,威风阵阵。
    这块铁究竟有多大,既然这么奢侈的做了一把杀牛刀!!!这把刀能做多少刚才花千行使用的软剑啊!!!
    众人已无力去数,只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刚那软剑伤小,众人还有那胆去比试。但如被这杀牛刀一砍,断胳膊断腿是毫无疑问的事儿...命丧此地更说的过去。
    “我弃权!”第一位上场的脚抖动几番,逃一般的下了台。后面几位对手也是挨个弃权,捂着脸逃走了。
    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位不战而胜的武者。
    这一轮的比试已经削去了大半的武者,胜出的不过十来人。大家围坐在一个屋内,相互都不搭腔,眼观鼻鼻观心。这气氛像是紧绷在弦上的剑,随时准备射出。
    “花千行”和“叶千伤”缩在角落,俩个娃交头接耳,商量好后一同收拾包袱弃了赛。
    他们虽小,可心里明白着呢。那一屋子的人都不好对付,还是先走为妙。况且靠着神兵利器实在胜之不武,他们也只不过想见见世面罢了。
    刚走出没多远,空地之上就有数十名的刚才战败的武者聚集。刘老壮为人中之手,他早已包扎好了伤口,身穿铠甲之衣,拦住了俩人的去路。
    “小孩子耍刀弄剑不怕割了手指头?赶紧的交给我们这些大人保管。”刘老壮脸不红气不喘,仿佛真是为他们着想似的说道。
    情况不妙,轻言和莫涯都知晓,俩人心领神会,顿时往反方向跑。短腿的他们十来步就被逮住,领回了刘老壮面前。
    老壮拿着一刀一剑,心满意足的很。迫不及待的打了开,舞弄俩下十分顺手。
    小轻言气愤道“拿别人的刀用,不怕良心有愧?”
    “老子被你割这么多道口子,还输了比武。不拿点什么孝敬我那头头,只怕真是良心有愧!”
    “要拿,也看你拿不拿地走。”隔空一话袭来,众人望去见不着人影。刘老壮手却一疼,低头看时,真被削下了俩根手指头!
    刘老汉还没回神,盯着地下的手指头忘了疼,一脸不可置信的仰天大叫“啊啊啊啊!!!!”
    树上的人现出了真面目,正是比小轻言大不了几岁的九冰,几招水刃就把空地上的人吓得四处窜逃。刘老壮还带着伤,蹲下身来捂着地上的手指头怕被人踩碎,崩溃的哭了一脸泪水。道“我的手指头啊!!!”
    九冰停在了老壮面前,蹲下身子把那几根手指头细心的包裹起来放到一脸崩溃的老壮手中,和善道“你去东门馆,三日内如能见着酒半仙,他会把你这指头接起。”
    “此话当真?”老壮停了哭,抖着手问。
    “自然当真,但你若耽搁了一会,恐怕...”
    老壮此时顾不得一切,只念叨着自己的手指头。啥话也没说,快步走远。从那背影看...身心疲惫的样子哟...
    九冰把那刀剑还给了“花千行”和“叶千伤”。平淡的脸上终于出现一抹和善的笑容道“俩位资质不错,可愿来七水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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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屠娘偷摸的左右看看,趁着竺玉没在,她快速的绕道离这没几步的青纯家,递上了大米和一些馒头。
    她实在搞不懂,为啥一向大方的竺玉会不愿接济莫川。但屠娘和青纯的关系好,只得偷偷摸摸送点啥来暂时度过这段日子。
    青纯和莫川身无分文,本想着投靠竺玉借点银子当作路费。谁料他冷漠的摇摇头道“银子,自己赚便是。”
    于是可怜了这俩夫妻,就这么被竺玉甩在了县里。但莫川也不是个好打发的主,被甩掉了好几次后还是坚韧不拔的尾随着,偷偷摸摸进来这村。
    村长一听莫川和竺玉有过交情,那热情的劲儿,比竺玉来时还要夸张。合着相亲们有笑有闹,就把新来的这对夫妻安顿下了。还找了许多生财的道路介绍,答应让他们赚足够了的钱再走。
    莫川对这生财之道没个路数,整天游手好闲的行走在村里,调戏调戏这家的姑娘,亲近亲近那家的妇人。青纯对他这表现,显然是习惯的很。不吵也不闹的,坐在房里想那生财的路数。
    竺玉总是拦着屠娘,道“莫要去管他们死活,否则他便吃准了你,一直纠缠不休。”
    屠娘知晓竺玉说的是谁,可青纯和她姐妹相称,再怎么也不能管她的死活不是,便也一直不停竺玉的话。如此一来,竺玉是放弃了对屠娘的劝说,由着她去。
    屠娘和春晓一起来到了青纯家,打算帮着俩人凑凑路费钱。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做点啥吃食拿到山外头卖。
    青纯说,巫国对这吃食都是敷衍了事。饱了就算过了一天,一点儿也不讲究什么色香味俱全。想赚钱最好便从这道子上下手。
    屠娘使出了浑身力气,把春晓家养着的鸭子杀了大半,做了上好的酱鸭。青纯则是甩刀剁肉的包了上好的饺子。
    因着巫国的规矩,女子抛头露面卖个东西不好,只得让莫川来卖。
    大清早的天还没亮,他就被青纯叫了起来。打包好那些个吃食,说出山后要先送到菜馆热热给点银子,之后再卖。
    他兴致缺缺的抱怨一会,只得无奈的背着从未背过的竹篓,坐上了屠娘家的老驴走了。
    看那没睡醒的样子...让人不禁暗自着急。
    ☆、第80章 大结局
    青纯一整日都不停地盼望着莫川能回来,她总是站在门口不停地向村口张望。直到日暮西下,她终于盼回来了。
    屠娘和春晓都是帮着出力的,十分好奇这趟子出去能赚点啥回来。三个女子满满的期待,站在村口。就这么看着莫川骑着一头老驴回来。
    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背篓里的饭菜全没了,据莫川说,是跟人斗殴所致,打翻在地。
    青纯那张脸,瞬间铁青了下来。一把揪住莫川的衣领吼道“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哼,不就是让他买一顿罢了,小气。”莫川挠挠头,应付不了现在的场面,只得发发牢骚。
    三个女子各占一方,把他围成一团,噼里啪啦一顿的臭骂。特别是春晓,脖子都气红了。那背篓里有十几只鸭啊!养大一只容易么?!她家壮起早贪黑的,把鸭伺候的是体态肥硕心态良好,连死的时候都是一脸安详的。如今钱没赚回来,连鸭子都没了!
    莫川没受过这等阵仗,显然是头都被说懵了。正准备找个地儿避避,就见不远处站着看好戏的竺玉。他快步上前,拦住竺玉欲离去的脚步。像是找着了同伴般,把他的遭遇和经过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
    “天都还没亮!你家驴瞎了眼了差点把我摔下山你知道么!还有那菜馆,热点饭菜就要收我三两银子,我的样子看起像出手阔气的摇钱树么?你们巫国这地儿我受够了!一整日不是舞刀弄枪的就是砍砍杀杀的!你可知道我正蹲在街边吃饭时,迎风走来一壮汉怀里掉出一块布,我打开来看是什么?是手指头啊!!手指头!是那位壮汉自己的手指头啊!”他吸了口气缓缓情绪,继续道“我卖个饭菜没人来买不说,还不允许我毛遂自荐一下?我收的价钱高了怎么了?我饭菜好吃啊!就见不惯那些揣着钱不买的吝啬之人,打的就是他们!”
    总的来说,莫川所表达的意思就是“你必须得买我的饭菜不然我就干你。”
    这么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令青纯仰天长啸,泪流满面。她哭着拉扯着莫川的衣袖道“爷爷啊,你消停点吧。这是在巫国啊...你当你在京城的人气劲儿啊?”
    莫川非但不知悔改,更是扭头看向了一旁的竺玉,从他神色之中想找出一丝对他认同的色彩。无奈竺玉非但不认同他的所作所为,还高深莫测一句“买卖不过是你情我愿。你这番强势,只会让买家更加反感。”
    “哼,不过是说的好听。”莫川十分不认同竺玉的观点“我看你连买卖都没做过,凭什么说我的不是?”
    竺玉沉默半会,抬眼一抹挑衅“你怎知我没做过?”
    三位女子看着俩人气氛凝重,一触即发。相互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最终,在俩位男子强烈的要求下,举行了一场胜负之战。春晓一闭眼把余下的几只鸭都送了来,屠娘依旧负责酱鸭的部分,青纯也包着自己的饺子。最后俩个背篓,两头老驴,两个男子就这么上路了。
    这买卖别看简单,里头的学问可大。竺玉使出当初卖肉那套伎俩,在旁边的茶馆借了个桌子,把背篓里饭菜统一热了热后,摆在桌上。一边用扇子摇摇,一边高深莫测的抬笔为碗饭菜提了个名“壮阳鸭,壮阳饺。”
    此壮阳非彼壮阳。不过是单纯的“壮阳”罢了。
    别说巫国男子就吃这一套,一听说哪个拐角卖饭摊的人,吃了他的饭,不但力气增大又饱腹,一整下午干活都麻利许多。醒脑又提神,关键是干净,让人吃得放心。
    连半个时辰不到,竺玉卖完收工。
    而另一条街的莫川,依旧蹲在昨天卖的地方。背篓往边上一搁,脸就拉起多长。不情不愿的斜靠在墙角,眼神锐利如鹰,但凡一人经过,就会看到他黑着脸盯着你道“吃饭么?来吃点”
    爷爷啊,你这是卖饭菜的表情?确定不是卖黑药的吧?
    可偏偏,有种东西叫天子之运,说的就是莫川这种人。他虽然买卖的功夫不如竺玉,但强迫人的功夫可是实打实。就这么蹲在墙角的一会功夫,他就无意听着了这条街谁谁是大佬,谁谁力气大,谁谁最强。最重要的是,这位“谁谁”手下的小弟可是多如牛毛,遍地都是。
    他心中升起一个主意,如若合这谁谁“打好”关系。日后害怕饭菜没着落卖?
    于是当机立断,他把背篓往安全的地方一藏,到处打听起了这位大佬。终于见到了这传说中的龙头,直接上去一顿胖揍。
    从那以后,莫川卖的东西都有着落了。
    青纯家的日子日渐红火,不但能糊上家里的嘴,还能把春晓失去的鸭子赔了回来。不只如此,她还给屠娘和春晓发了点活计钱。日子看着越过越好,却不料家里那口嘴是个无底洞。
    一看有点钱,莫川立马就要买高档的衣裳不料,连床都必须得蚕丝被褥。否则身上就得起疹子。隔三差五的又从家里偷点银子跑去买酒喝,又隔三差五的给哪家的姑娘送个簪子,又隔三差五的财大气粗请人去酒楼胡吃海喝一顿。
    总之,一个往里赚,一个往外花。银子还没摸热乎,转手就要给出去。
    青纯是一顿的生气,一顿的抱怨。把她气的偷偷抹泪,跑来找屠娘诉苦。上气不接下气的哭,整个人连饭都吃不下,一吃点就往外吐。
    气病了吧...这下可好。
    莫川听着青纯给气病了,整个人瞬间老实了许多。忙前忙后的请来大夫,便坐在院子里一言不发。竺玉前来,斜靠在院子里半会后道出一句“这么想着法的把银子往外花,你就这么不想走?”
    “倒是被你看穿了。”莫川无所谓的笑笑“不过可不是为了你而留。我不过...想多住会罢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在他卖饭菜时,或许是在更早前被乡亲们热情迎接款待时。便渐渐生出了想法。
    莫川不是一个善于把自己喜好表现出的人,如他真的喜欢一人,那表面上越会装作不喜欢你。这心态换做其余的地方也是同样的道理。他没法说出我不想走,只得用这种幼稚又可笑的方法。
    失了孩子,失了银子。从一个至高点瞬间跌落成一位凡人,穿着平淡的衣服,每日忙前忙后奔波。这样的日子,给他一种重生的感觉。是这辈子从未感受到的一种现实,一种饱满,一种充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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