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啊,即便如此,我也愿意做你一辈子的好哥们。
    ☆☆☆
    “穿得跟只乌贼似的。”简崎把细细送到追悼会现场,斜睨她一眼,刻薄地说。
    “黑的显瘦。”细细黑裙子黑袜子黑外套,下车之前,忽然有点羞愧地说:“那个……我不是要跟他主动示好,就是……我没想到他家会接二连三发生这种不幸的事,我来……算给他个安慰吧,我知道你不大高兴……简崎,对不起啊。”
    “好了好了,你配不上我,祝你们百年好合,赶紧下车滚蛋。”简崎爱理不理的,不耐烦地催促道。
    细细灰溜溜下车,临了弯腰提醒他:“乌贼是白色的!”
    “滚滚滚!”简崎气急败坏地吼道。
    细细叹口气,独自走进会场。考虑到李缘珍现下敏感的处境,追悼会规模并不大,且不说一排排花圈,压抑的哀乐,光是李缘珍那好像忽然老了十几岁的容貌,就让细细的心猛然被揪紧。她望见苗伦亦步亦趋扶着母亲,江醉墨则一身深黑西装,接待来往送别的亲友,许多人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什么,他只是礼貌冷清地点一点头,别人说到激动处,他才往下抿一抿唇压抑情绪,说到底在江醉墨心里,江韬还是更加重要些,毕竟是陪伴他长大的父亲,也可以说是他最亲的亲人了。忽然,他抬眼间看见了细细。
    细细咬着下唇,茫然地站着。
    江醉墨向李缘珍走去,低头说了些什么,李缘珍有些惊讶地看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细细走来。细细退了一小步,只见李缘珍加快脚步而来,伸手握住了细细的小肥爪子,“小胡记者,首先我代表我自己对你和你的家人表示最真挚的歉意!其次我感谢你,感谢你能说出实情,也非常……非常敬佩你的孝心。那幅画我一定想办法拿回来,请你相信我。”
    细细不知道她是在打官腔还是真的有感而发,只觉得这次握手她用力多了,不像以前那样高高在上。
    苗伦扶着李缘珍回去,江醉墨站在细细面前,一时没有言语。细细抬眼看他,他俊逸如常,只是看上去有些疲惫,眼里红血丝不少,可能这几天都没能好好睡觉。刚要说什么,他的几个朋友来了,有的穿墨绿军装,有的穿深蓝军装,有的跟他一样是文职肩章,有的肩膀上则星星杠杠,他们搂了他过去说些什么,细细只能先找个人少的地方站着,目光还是一直寻找着他,带着同情、内疚和苏醒了的爱。
    也许正是这儿人少,细细听见拐角处有两个人在说话,听声音一个是苗伦,另外一个是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小苗,虽然我知道现在问这个不合适,但作为江总的律师,我有义务问问你,江总走得比较忽然,没有留遗嘱,关于遗产……法律上你也有权继承一部分,不动产、存款以及公司之类,那么……你有什么看法或者是要求?”
    “我没有要求,江叔的遗产无论多少都跟我无关。林律师你也知道,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和我母亲也算二婚,对,法律上我有权继承,但从道德上我不能抢小江……我哥的东西,所以江叔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如果你们非要分给我些什么以表示公平,那么我也接受,绝不斤斤计较。”
    “你能说这些真的让我刮目相看,我是背着小江问你这些的,他这几天没时间处理这些事。我已经知道你的想法了,我会酌情考虑的,一切我会在问过小江和李市长后再做规划。”
    “好,我还得照顾我妈和小江,先忙去。”
    细细心里不禁为苗伦的大度鼓掌,没想到他居然没有跳出来争遗产。看来以前自己一直误会他的人品了,他其实是个又善解人意又心地善良的人。
    追悼会准时开始,细细看着强忍悲伤读悼词的江醉墨,手心都被自己的指甲戳出好几个坑,想起自己外公追悼会当日,不禁开始扁着嘴哭,追悼会结束时,她哭得比谁都厉害,傻站着一个劲儿抽抽。
    和开新闻发布会时不同,六七百字的悼词每念一句都显得那么艰难,江醉墨念完之时,强撑着走到一边,扶着墙坐下,接下来的遗体告别和家属答礼等等,他都没站起来,只是低着头望着地板。
    追悼会结束,来参加的人们陆陆续续离开,细细走近几步,见江醉墨还是低着头不说话,觉得这种时候自己说任何话都是多余,刚要转身离开,却听他低声说:
    “细细,我恳求你,留下来……你能不能……留一会儿。”
    细细的眼泪夺眶而出,默默上前,轻轻坐在他身边,不敢看他。半晌,他的手轻轻抚上她指尖,像是试探,许是见她没有甩开,就握住了她的手,这时细细才发现,他的手出奇的冰凉。
    外公走了,她能哭得那么放肆,而江醉墨此时,近来家中变故如此,必须坚强得一滴眼泪都不能掉。
    细细陪了江醉墨半个小时,一句话没说,最后工作人员通知江醉墨去取江韬的骨灰和办理一些手续,他才松开细细的手,让她先回家。细细一时心情低落,上了个洗手间,在大镜子前用弄湿的化妆棉擦自己的泪痕时,忽然听见一个人吹着听起来很轻快的口哨进了对面男厕。一开始她没在意,等她扔掉化妆棉要出去时,瞥见男厕洗手台那儿苗伦正一边洗手一边对着镜子微笑,细细赶紧蹲下来,从低处探出点脑袋偷看,只见苗伦用*的右手整理着头发,笑得肆无忌惮,还冲着镜子比了个枪毙的手势。细细心里发毛,半个身子都倾出去看,忽然,苗伦动作一僵,忽然转头朝女厕门口看来。
    细细及时缩头,听见苗伦离开的脚步声,又在女厕里呆了几分钟,才偷偷摸摸走出来,见走廊没人,她就赶紧跑走了。
    苗伦从一个拐角走出来,冷冷看着细细匆匆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不知想了些什么,才慢慢转身离开。
    第51章 夏洛克·福尔摩细(三)
    一个月后。
    “江少,这是遗产分配方案,请您过目。”
    江醉墨从林律师手里接过一份文件夹,微蹙着眉翻了几页,“除了我父亲生前明确表示将用于慈善捐赠的部分设备和存款外,其他都由我和母亲均分?”
    林律师点点头,“您的意思是……”
    “苗伦也有继承权,为什么上面没有提到他?”
    “哦,这个……不好意思江少,我私下里问过小苗,他很坚决地表示他放弃继承权,理由是他和江总无血缘关系,对江总也一直以‘江叔’代称。”
    江醉墨放下文件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方案留下,过几天我会联系您。”
    林律师答应着,坐了一会儿就先走了。
    江韬去世后,李缘珍生了场大病,现在还在疗养院里,本就处在退居二线位置的她,现在干脆称病申请提前退休。江韬的公司还得有人打理,目前是苗伦一直照顾着她。李缘珍表示自己万念俱灰,不会再婚,以后想住在养老院里,可是江醉墨和苗伦都不同意,苗伦说服了李缘珍,病愈后先和他住一段。
    江醉墨:近段时间必须在接手父亲公司与继续从医之间作选择。12:30:54
    馋猥壮圆:画给我我就理你。12:30:54
    这种对话自江醉墨父亲去世之后,也持续了一个月。
    江醉墨:自动回复也是一种进步。12:32:11
    江醉墨:你似乎在暗示我。12:32:19
    馋猥壮圆:画给我我就理你。12:32:11
    馋猥壮圆:画给我我就理你。12:32:19
    江醉墨:江总,或者江医生?12:39:25
    馋猥壮圆:画给我我就理你。12:39:25
    细细挑眉看着江醉墨发来的一条条消息,喝了口养胃的普洱茶,继续在城市论坛找线索。她心里明白,外公的画还回来与否,似乎与她会不会跟江醉墨复合关系不大,但如她自己所说,这是一道坎,她无法说服自己跨过去。
    “z县的夜滩……”细细摸着下巴,皱着眉头看美食论坛上的新帖。z县是距离n市二百多公里的一个沿海县,经济不是最好的,海鲜倒是出名,帖子上说最近z县出现一种新买卖,一些停泊在近海的大渔船被改造成大排档,打渔回来的渔船直接供货给他们,所以客人吃到的海鲜都是最最新鲜的,最重要的是,一些稀有海鲜刚打捞上来就被渔船大排档买走,连本县的人都极难买到。渔船一般在早上3、4点和晚上8、9点回来,所以晚上9点到凌晨2点为营业时间,因此当地人叫这种渔船大排档为“夜滩”。
    责编看了细细报的选题,看样子也很有兴趣,“多多少少可以带动一下那边的旅游业吧,就是晚上回来不怎么方便,那儿的班车最晚到19点,可能得住一晚。”
    有好吃的还怕住一晚,细细心里窃笑,表面上义不容辞,背上相机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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