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诚亲王,雍亲王及福晋,恒亲王,淳郡王,敦郡王,九贝勒,十四贝勒见驾!”
    瑾薇不算来得最晚,但也在门口站了半个多时辰,朝服的厚重让她有些疲惫,尚好绿袖一直扶着她,倒也能坚持下去。
    低着头随内侍的指引进了东暖阁,康熙躺在明黄色的大床上,厚重的床帏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太医们正在旁讨论用药。屋内除了内侍,还有朝中的多位重臣,瑾薇的阿玛也在其中。
    待双方行礼问安后,诚亲王满脸焦急的问太医康熙的病症,未等太医作答,被康熙的咳嗽声打断了。
    “咳咳,老三也不用问他们了,朕老了,身体也愈来愈差了。”康熙起身坐了起来,李德全立刻上前扶住康熙,内侍也随后递上温茶。
    康熙喝了口茶说道:“今儿叫你们来,朕是有事宣布,李德全。”
    “诺。”李德全结果康熙手中的旨意,众人立刻跪下聆听圣训。旨意并不长,但待李德全念完后,几乎所有人都面露诧异。原因无他,康熙宣布自己已经立储了。只是这立谁,康熙只说自己已写好三道圣旨,分别交给了自己信任的大臣,带自己百年之后,持有三道圣旨登位的人即是君心所定。
    九阿哥听完旨意后,心里不免感到愤怒和悲凉,这么重大的事情,康熙都未宣召胤禩入宫见驾,这即位的人绝不可能是他了。其实胤禟也知道,自康熙说那句“幸库着贱”后,这帝位怎么也不可能是老八的了。
    十阿哥感受到胤禟的愤怒,他不由得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说实话,他对谁做皇帝并没有想法,只是八阿哥想做皇帝,他和九哥想捞个铁帽子王来当当,所以他才支持老八。不过,他明知这条路走不通,他也不会蒙着头走到黑,他还有妻子和孩子,至少,要留给自己的儿子一个无忧的前程。
    胤禛对这事倒是镇定,这大约是与他争位置的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瑾薇对此也不大在意,她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最后继位的是和他们家不对盘的人,她就带着老公孩子跑路,毕竟她让萌萌从大英帝国偷渡来的船纸不是用来看的。
    许是两人相比别人过于镇定,康熙多看了他们几眼,然后转头吩咐李德全道:“将西暖阁收拾出来,留给侍疾的阿哥们居住。老四媳妇便住太后的慈宁宫吧。”没等众人反应,康熙便挥手道:“老四和老四媳妇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待众人行礼告退,康熙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可想知道朕今日为何会如此行事?”
    “儿子(儿媳)不敢。”胤禛和瑾薇立刻跪下回道。
    “不敢?”康熙脸上带着笑意,仿佛松了口气般道,“就在刚才,朕才觉得放下了一个担子。老四媳妇怀着孩子,莫要久跪了,都起身吧。”
    李德全上前扶了一把瑾薇,见两人站起,康熙叹了口气继续道:“人人都想做皇帝,可谁知帝王难。”说完这句话后,康熙似是有些心灰意冷,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而另一边,胤禟在出了乾清宫后,满脸怒气,头也不回的拉着老十离开了皇宫,五阿哥只是笑笑并未在意,胤祯嘴角翘起,望了一眼乾清宫说道:“不知皇阿玛留下四哥四嫂有什么事。”
    淳郡王胤祐不是个好管事的人,和谁都不太亲近,听着十四的话不像样他也没出声,只是向三阿哥五阿哥道了声谦,便离开了皇宫,到时候他还得去侍疾,没心情和老十四勾心斗角。
    诚亲王由于要接胤禛的班去侍疾,礼部的事情也不少,他也匆匆离去,留下了和胤禛关系亲密的五阿哥,胤祺有些讽刺的笑了笑,“我想这不关十四你的事吧?哥哥我府邸还有事,你慢慢想,有了结果记得告知哥哥一声。”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脸色阴晴不定的胤祯。
    第一零二章
    其实给皇帝侍疾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胤禛和瑾薇亲自动手的,多是康熙身边的随侍宫女完成,胤禛和瑾薇不过是个陪着说话的。
    “老四媳妇,弘曜今年该指婚了吧?”康熙正和胤禛下着棋,随口问了正在指使着宫女倒茶温药的瑾薇。
    瑾薇没想太多,老老实实的回道:“回阿玛的话,正是今年。”
    “可有相中的?”康熙想着弘曜到底是嫡长子,或许他的遗憾可以由胤禛来完成。
    瑾薇身体一顿,迅速瞟了胤禛一眼道:“媳妇想着弘曜是长子,这事还是由爷决定比较好。”
    康熙看了眼拿棋思考的胤禛,心中满意瑾薇的回答,虽然当初将瑾薇指给胤禛是无奈之策,但这么多年,瑾薇的行事与考量,在康熙那的评分可是不低,只是……
    “弘曜那好办,朕定给你选个好的。”康熙满目慈祥的望向瑾薇,“你也是个好的,只是府上的子嗣还是太单薄了些,该上上心了。”
    康熙的话听得瑾薇心中一堵,脸上倒依旧平静,恭敬的说道:“谨遵皇阿玛意愿。”人她挑,但孩子生不生得出不是她决定的。
    胤禛仿佛没有听到康熙和瑾薇的对话,他静静的放下棋子,对康熙说道:“皇阿玛,该您了。”
    康熙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没几天他就宣布痊愈了。瑾薇几天没有回府,心中念煞了自己的孩子们,当康熙宣布他们可以回去的时候,瑾薇立刻吩咐绿袖收拾东西,告别了康熙和太后,喜不自胜的出宫回府了。
    “额娘!弘晅想额娘了,可想可想了!”瑾薇刚进屋,调皮捣蛋的弘晅立刻扑了上来,使劲的撒娇。阿玛额娘不在家,大哥可坏可坏了,使劲的欺负弘晅,他得告状。
    “好啦好啦。”瑾薇爱怜的拍了拍弘晅的背,“额娘不在弘晅有没有乖乖听话?”
    “有!就是大哥可坏了,趁着额娘不在家,他欺负弘晅,额娘!”软糯的尾音拖得长长的,一双大眼水汪汪的望着瑾薇,看得瑾薇一阵心软。
    将弘晅搂在怀里使劲的揉搓了一番,瑾薇望向弘曜,见他眉宇间带着几分少年意气,嘴角挂着浅笑,温润如玉,丰神俊秀。瑾薇心中得意,大概做娘的都是如此,自家的孩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好。
    “这几天可还好?弘晅没少给你添麻烦吧?”说到这,弘晅在瑾薇的怀里使劲扭了扭表示不依,嗔得瑾薇轻轻的拍了他一下。
    弘曜眼中带笑,将府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和瑾薇细细说了一道,正说着弘晅的捣蛋事呢,这时,听到流芳流彩问好的声音,胤禛到了。
    瑾薇正起身准备迎上,却听到一叮咛悦耳的女声:“马佳纤芸给福晋请安。”瑾薇看了胤禛一眼,并未理会福身行礼的女子,笑意盈盈的说道:“爷来得正巧,晚膳刚准备好,正等着传膳呢。”
    胤禛眼里闪过笑意,径直走向内厅,看都没看马佳纤芸一眼。
    瑾薇望着身躯有些僵硬的马佳纤芸勾了勾嘴角,她可不是大度的人,该给的教训已经给了,她也就懒得理了,让绿袖去安排马佳纤芸的住所,瑾薇转身陪胤禛和孩子们用膳去了。
    朝堂上,因着康熙越来越明显的态度,胤禛的威望慢慢的建立了起来,这让某些大臣了解了康熙所给的暗示,只是废太子的例子还赫然在目,想向胤禛示好却也有些顾忌。更有一些精明的看到了雍亲王府尚未定亲的嫡长子,于是,不留痕迹向瑾薇打听弘曜的贵夫人越来越多了。
    “爷,您说这隆科多是个什么意思?”瑾薇想起李四儿那张得意的脸,心情刷刷刷的往下降,本就不喜欢隆科多的她如今越发是没了什么好感。瑾薇就纳闷了,李四儿一个小妾,虽然是朝廷重臣的宠妾,她凭什么认为自己生的庶女能配得上亲王府嫡长子?能让她当个侧福晋就算不错的了,还想做正妻?李四儿不是来结亲,而是来结仇的是吧?!
    “……”胤禛也纳闷了,上辈子隆科多的庶女嫁给了一个小宗室的嫡子,确实作的是正妻。不过那也是个普通宗室,说起来,隆科多的女儿算是高嫁了,宗室子弟毕竟是宗室子弟,这年头,嫡庶观念还是相当严重的,即使是有着“佟半朝”美誉的佟佳一族,看看瑾薇的大嫂和大嫂的庶妹所嫁的人就清楚了。
    瑾薇的大嫂是家中嫡次女,未出阁时在府里过得也算是不错,但深受闺学影响的她对阿玛的恭敬远大过亲昵,自然比不上她的庶妹受宠。因着父亲不加掩饰的疼爱,家中的奴仆虽不至于迎高踩低,但难免会有几分偏向,而她的庶妹在私底下更对她多有挑衅。
    说不在意是假的,只是,再受宠又如何,庶女就是庶女。即使有阿玛的疼爱,在选秀中被撩牌子自行婚配便是最好的选择了,远远不如她风风光光的被指婚与公爵府府嫡长子!
    瑾薇在尚未出阁时听起自家大嫂说往事时一脸平静,然后被慎重的交待,出嫁后难免会有庶子庶女,在这个年代,只要嫡子稳稳妥妥的,即使嫡子再平庸,庶子再出色,也影响不到嫡子的地位!
    这便是胤禛和瑾薇纳闷的原因,如果隆科多真有和胤禛结亲的想法,也应当说的是家中嫡女,而非宠妾的庶女。不过就算是嫡女,胤禛和康熙也不见得会答应,佟佳一族可不能再出一个皇后了。
    隆科多并不知道李四儿去雍亲王府说亲的事儿,佟佳一族已经太过显眼,而且雍亲王虽然玉牒上仍为德妃的儿子,但实际上他与德妃并没有什么感情,反而对佟佳皇后有着几分孺慕之情。更何况康熙皇帝若真为雍亲王着想,必不会让他拥有那样一个母妃,那个女人即使死了,仍被康熙所厌恶着。他佟佳一族已经占据了最佳的位置,若再进,就过犹不及了。
    可惜,李四儿去雍亲王府说亲的事并未遮遮掩掩,没过几天,就传到了康熙和隆科多的耳中了。
    “蠢妇!!”隆科多怒目指向自己一向宠爱的李四儿骂道,“谁让你去说亲了啊?!你也不看看芳媛是什么身份!!”
    “芳媛怎么了?!芳媛是咱府里的二格格!”李四儿深受隆科多的宠爱,对他没有丝毫畏惧,她本身份地位,容不得别人对她半点轻视,隆科多也由着她,造成了她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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