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苏倒也不瞒着,每次都是有问必答。
    一晃三日,辛四四觉得时间过得有些快,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孟扶苏在身边的时候,她私心里就总盼着时间过得慢点,再慢点。
    孟扶苏给她夹了两块绿豆糕,低笑道:“未时一过,他们就要下山了。这次我不走,陪你赏花。”
    辛四四高兴地望着他,忽然又想到,扶桑花早就已经呈颓败之势,他却同她说要陪她赏花。不无失望道:“现在这个时节,扶桑花都败了。”
    虽然这么说的确很扫兴来的,但她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既然花期过了,就不该在赏花上纠结,旋即提议道:“前些天,柴尤糊了好些风筝,不如我们去放风筝吧。”想了想,又道,“悯夙和柴尤都叫上。”
    他云淡风轻看她一眼,“我们幽会,带着他们作甚么?”
    辛四四一怔,沉思了会儿,说,“可是,我没有幽会过,不晓得应该怎么幽会……”
    话正说着,悯夙被人从门外推进来,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模样很是为难道:“相里姑娘,世子正和我家姑娘用饭……”
    她话还没说完,相里槿已经进了屋门,眉开眼笑的望着这边,“扶苏哥哥,听山上的下人们说,广陵山上的扶桑花很好看,你带我去赏花吧。”看到辛四四正坐在孟扶苏腿边,旋即怔了怔,脸上的笑也慢慢淡了下去。
    辛四四斟酌一下,干脆搂上孟扶苏的脖子,“我突然想起来,幽会的话应该去山中才对。”
    孟扶苏被辛四四贴的那么紧,偷偷笑的两个肩膀不停地抖,半晌才道,“你说去山中,那就去山中吧。”
    她得意的在他脖颈里蹭了蹭,松开手,端正的走到相里槿面前,笑道:“相里姑娘,你要赏花呢,可以叫上上那些老仆们,他们对广陵山上哪里扶桑花开的最好,知道的最清楚。至于你的扶苏哥哥么,要陪着你的辛姐姐我去山中幽会了。”
    相里槿瞪着辛四四,牙齿咬的嘎嘣响,“你是谁?凭什么跟扶苏哥哥幽会?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跟我这么说话!”
    辛四四疑惑的望着她,心道,我管你是谁了?但是,她又不想再孟扶苏面前同个孩子争辩,显得她太小家子气,一点涵养都没有。皱皱眉,心生一计,对孟扶苏回眸一笑,“扶苏哥哥,看来相里姑娘很想赏扶桑花,你不是说你有事吗?不如我来陪相里姑娘赏花好了。”说着强拉着相里槿往外走。
    相里槿自然不愿意,可是辛四四力气比她大,又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她拖了出来,等回过味来,已经被辛四四拖到了院子外。她猛地甩开辛四四的手,“我不要你陪我赏花。我要扶苏哥哥陪我。”
    辛四四拍拍手,“你扶苏哥哥他很忙的,你辛姐姐我呢,就比较闲了。不过既然你不用我陪,那我只好走了。反正你扶苏哥哥现在也不再房里了。”坏笑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他去了哪里。”
    “你!”许是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相里槿被气得都要哭了,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妥协道:“你回来,陪我去赏花。”
    这个时候,哪有什么花好赏的?但既然这是人家小姑娘的执念,她只好勉为其难走一遭了。勾勾手,“你跟上来。”
    一路踩着青石板,扶着小道两侧红艳艳的扶桑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辛四四的小狼崽欢脱的跑了过来,起初还把相里槿吓了一跳,不明白深山里怎么突然跳出来一只野狼,看上去似乎还对辛四四很亲昵的模样。
    辛四四白她一眼,“少见多怪。”
    相里槿不服气道:“你这么奇怪,竟然跟狼做朋友。一看就是没有教养的野丫头,怎么可能比得上我的姐姐相里琼华。”
    辛四四一怔,“你姐姐是琼华?就是那个被帝朝世家大族盛赞,聪明如诸葛孔明的相里琼华?那你是……”
    相里槿抿抿唇,“我是相里衡最小的女儿,从小养在佛寺。姐姐她德行出众才华横溢,这世间再没有哪个女子能比得过我的姐姐。你一个无名之卒,也妄想来同我姐姐争扶苏哥哥么?”
    辛四四略觉得好笑,反问道:“那你又凭什么觉得你的姐姐,就配的上扶苏呢?”
    “扶苏哥哥是帝朝的世子,我最近听说,其实他并非是孟家世子,而是当今皇上的嫡亲兄弟。他贵为皇子,要娶的也理应是门当户对,我们相里家的世女才是。我姐姐可以帮扶苏哥哥成就大业,可你什么都不是,也帮不了他。”看看辛四四,揉揉鼻子继续道,“我听说,扶苏哥哥他喜欢的姑娘是孟蓁。你也晓得的吧?孟蓁就是孟家的四姑娘,据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从反贼单家救出慕容太妃。本来之前大家都不知道扶苏哥哥是皇子,但既然现在知道了,那喜欢孟蓁也无不可。但孟四姑娘过世了,这天下便再没有比的过我姐姐的女子。”
    辛四四觉得很讨厌,虽然相里槿不过十岁,但说起话来却有条不紊,惯会用身份来压人。心思完全不是十岁那么单纯。她静静看了相里槿好一会儿才转头,似是随意般折了朵扶桑花放在手里,垂眼道:“或许从某个角度来说,你说的对。有些人的身份,注定生下来就身不由己,不论是婚姻还是生命。长在世家大族也是种悲哀吧,凡是不能顺心而为,就连喜欢的人,嫁给他都要带着某种目的。以前,也有很多人说我。但是,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在一起,在一起了才是幸福。如果一个人离开了,那么剩下的人便会生不如死,又何来幸福可言呢?”顿了顿,随手丢掉手里的扶桑花,回头望着相里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个姑娘,她本来喜欢上一个人。可是上天待她不好,让她死了。漫天大雪里,冰凉的雪打在她身上,她心心念念想着临死之前再见喜欢的人一眼。可是,直到死去,那个人都没有再回来。就这样,那个姑娘带着遗憾离开了世间。”
    相里槿被她说的有些呆愣,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想,她可能把她给吓到了,旋即笑笑,“你姐姐没有死过,不会了解那个死去的姑娘的执着。我常常想,扶苏他既然说喜欢我,那我一定不会离开他,我不想成为那个死去的姑娘,反之亦然。”
    略有些伤心,其实,她一直没说,她在临死之前就已经喜欢上了孟扶苏,可他明明对她都不好。
    现在回想起来,为什么会死之前就喜欢上了他,约摸是在她走投无路就要饿死的时候,他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虽然最后,她还是死了,但那着实不能怪他。
    ☆、第72章
    相里槿到底还是个孩子,多少还是被她吓到,呆愣许久惊惧道:“你到底是谁?你想说些什么?”旋即猛地摇头,倔强道,“不对,就算你说这些,同我姐姐又有什么关系?终究,你还是配不上扶苏哥哥的。”
    辛四四着实觉得相里槿的思维有些费解,可有句话她说的还是对的,就是孟扶苏要在帝朝立足,必须有个能为他未来的道路拓地千里的支撑。相里家确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阵疾风吹得落英纷纷,这样高的地方,再往前几步就是青石垒砌的阶子尽头,抬眼能看到山下错落有致的矮峰,挂着几帘簌簌的银色瀑布。
    她微微抬眼,凝视着相里槿的脸,“但你不知道,扶苏他,从来就不看重那些。而且,如果他愿意,也不惜要谁来做他的靠山。相里家,算不得什么。“顿了顿,笑道:”我晓得你是喜欢扶苏。”
    相里槿的脸色由红瞬间转白,只有咬在齿间的嘴唇红艳着。她瞪着辛四四跺脚,“你,你胡说!”
    “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喜欢那就是喜欢,你又不是那种会把心思藏起来的人,两个大大的喜欢写在脑门上,都快把额头撑破了。我能看不出来?”
    相里槿脸色仍是惨白的咬咬唇,头一抬,“喜欢又怎么?反正,以我的身份喜欢他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这桩事,辛四四并不想跟她继续说下去,她长长的喘出一口气,“同你说这么做什么?花也赏了,话了说了,没旁的事情我要回去了。”
    广陵山上的扶桑花是山上的奇景,以往为了赏花专门修砌出来的甬道即便不用人领着,也能很容易就走出来。相里槿不是傻子,用不着她带路也能走回去。她现在想的比较多,也不想再同相里槿呆在一处。理理袍子丢下相里槿,自顾带着小狼往甬道深处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相里槿瞧着一人一狼下山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很可笑。
    夜阑人静,辛四四轻手轻脚凑雕花的木窗前,撑腮看着月色下幽蓝的景致,相里槿白天里的一番话,让她有些睡不着。
    屋中寒灯如豆,孟扶苏抱着一叠书册子进来,瞧见发呆的她,脸庞上浮出莫测笑意。搁下手中的书册几步走过来,在后面抱住她。
    辛四四被他吓了一跳,忙挣扎着挣开,回身微微仰起头,正对上孟扶苏凝神端详她的脸。他的模样恍如初见,宽容温文。
    她有些不知所措,掩饰的笑了两声,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过来,紧紧扣住她,“在书房坐不住,满书册子上都是你的影子,实在熬不住,索性拿回房里来看。”
    她脸上绯红一片,登时无言。
    他用手拨开她脸上散乱发丝,抚摸她额角鬓发,轻声道:“在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却不等她回,立刻道,“让我猜猜……在想,相里槿么?”
    她微哂(shen),讪讪道:“你怎么晓得?”摇摇头,“虽然不是想的相里槿,不过也差不多。相里槿今天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你要在帝朝立足,少不得要结交这些朝中老臣,我只怕到时候,婚姻之事你身不由己。”
    孟扶苏意态闲闲地拨弄着手指上的一枚翡翠嵌宝戒指,笑着对辛四四道:“这世间,能拿捏着我软肋的人还未生出来。只要你好好的,便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搅乱我的心神。”
    辛四四被孟扶苏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小小的往孟扶苏身上凑了凑,小声道:“夫君这是在给人家表明心意么?”
    他微一怔,旋即将她收紧,笑道:“对,就是这个意思。你在我这里,是特别的存在。”
    春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一夜天人交战,忙里偷欢半晌。辛四四拖着疲累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起来时,听丫头们窃窃私语,说孟扶苏在大殿会客,这个客了不得,是南朝当今的天子,慕容煌。
    辛四四没想到慕容煌竟然会来到山中,但她现在这样,是万万不能出去阁子的,万一被慕容煌撞见,一定会发生大事。
    窝在房里如坐针毡,好在未时刚过,大殿那边伺候的婢子遥寄过来传话,说辛家两位高堂已经到了山中,要接姑娘回家。
    辛四四听完先是一愣,旋即明了的点头,回道:“告诉父亲母亲,等我收拾收拾这就动身。”
    孟扶苏说找一户辛姓人家安顿她,看来是已经找到了。她自己选的这条路,孟家四姑娘的位分,她占了两世,两世都没能从孟蓁这个身份上讨到什么便宜,但是现在,终于抛开孟蓁的身份重新开始了,她觉得既兴奋又有些失落。
    但不管怎样,她终于可以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了。
    东西收拾好,她本来是打算等着孟扶苏回来,同他说些甜蜜话再走的。遥寄说,世子现在脱不开身,今上不说走,世子只能陪着坐。为难的看看天色,又劝她,“姑娘还是快些走吧,说不得等会子今上执意要观赏行馆,被发现了姑娘在此,少不得会惹今上怀疑。”
    她叹息,说也是,让悯夙带上包袱从阁子离开。心想,用不多久就能和孟扶苏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暂时分别就不觉得那么难过了。恋恋不舍的再回头看看大殿方向,便头也未回的跟着遥寄来到偏院。
    偏院的空地上,简单立着辆华丽马车,马车前依次站着穿着雍容,上了年纪的夫妇,还有个穿着布衣下人模样的小厮。
    院中开着一种花色暗淡的仙客来。这种花本来就不该种在雪山连绵之地,并不适合广陵这种四季如春的南方山林,但是眼前这些却存活下来,还能开花,真是天降祥瑞。
    上了年纪穿着华贵的妇人笑着过来拉她的手,慈爱万千的对她道:“女儿,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辛四四虽然对这种自来熟比较排斥,但考虑到人家也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便勉强笑笑,回道:“不委屈。”
    相较于这个冒牌的娘亲来说,冒牌的父亲就显得没有那么热络,只是淡淡对着辛四四点个头,低头跟小厮吩咐着什么。只见小厮连连点头,未几走过对辛四四和妇人道:“小姐,夫人,老爷说世子让咱们早些下山,晚了路不好走。”
    妇人点点头,答应着,“是是。”这就拉着辛四四上了马车,看一眼悯夙,为难道:“这位姑娘,也要跟着咱们走吗?”
    辛四四疑惑,“悯夙是我的贴身丫头,在我身边四年了,我去哪就带她去哪,一步也不能离开的。”
    妇人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亮光,旋即点点头,“那就跟着吧。”有些若有若无的情绪细细打量悯夙一眼才放下车帘。正要坐好,忽听外面一声狼嚎,她手一紧握在袖子里,掌心里不知何时多出三根银色的短镖,眉目间多了几分警惕。
    辛四四听见狼嚎突然笑起来,打开车帘冲着路边的灌木丛中一通喊,“小狼,我在这里,你也要同我一起走吗?”
    灌木丛窸窣一阵,一头灰色的野狼蓬松着粗粗的尾巴钻出来,一步一步往马车这里移动。马儿受到惊吓嘶鸣一声前踢后仰起来,马车被扯得摇摆不定。赶车的小厮却已经被吓得三个魂魄掉了两个半,歪倚在马车上抖得像是筛糠,完全顾不得马车稳不稳当了。
    辛四四咧出一个笑来,拉过缰绳使劲勒紧发狂的马儿,稳住马车回头对妇人道:“小狼是我养了半年的狼崽,你们不用害怕。”将缰绳递给小厮,自顾从马车上跳下来,将小狼抱在怀里,再度上车,想了想对老妇道,“娘亲,我也可以带着它一起么?”
    老妇往后挪了挪,笑的不大自然,但还是点头道:“既然是你养大的,想必跟你有感情,想带着就带着好了。”
    这些日子在行馆,她虽然一点都没有表现出伤心或是担忧,可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看到孟扶苏安排好的人过来接她,给她辛四四该过的生活,心里才算是真正踏实下来。
    马车摇摇晃晃行走在山间小道上,风渐柔云渐收,林荫道路两旁大片红色花瓣随风飘摇。恍惚间有个玄色身形在荫翳的花树下淡笑两声,笑意未达眼底。
    xxxx
    慕容煌徒步走进殿里,整个山上几乎是每隔一步便有御林军守着。
    皇帝亲自驾临广陵山,这对行馆的主人来说,是莫大的荣耀。孟扶苏却是一边陪坐着,一边暗自担忧辛四四。但他向来惯会做面上功夫,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让自己在慕容煌面前失态,依旧是春风含笑的模样同慕容煌说笑,进退拿捏有度,丝毫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慕容煌闲闲握着手里的茶杯,别有深意的看看这广阔的庭宇,淡淡道:“孤应该称呼爱卿孟总兵呢,还是孟世子?亦或是,代王?”
    孟扶苏恭敬地起身揖礼,不卑不吭的回道:“陛下何必挖苦臣下?”
    慕容煌收回目光,面上表情莫辨,“听说,孟卿不日就要前往封国了,我南朝失了一位好臣子,真令孤觉得伤心。”
    “南朝尚有丞相比为,又有宇文侯爷辅佐,不过是少了扶苏一人,孟家分家还是为南朝效忠为陛下分忧,陛下大可安心。”
    慕容煌不仅心里吭笑,孟扶苏不过是话说的好听,什么孟家分家还是为难拆效忠为他分忧?说白了,分家那帮乌合之众,孟扶苏在,则是一支无坚不摧的利箭,孟扶苏不在,那就是一支折断的金箭,看上去金光闪闪实则已经是毫无威力。
    不过,他也不是个无能的君主,能坐在皇位上十多年,一个臣子他都留不住的话,也未免太窝囊了些。瞧瞧已经上了暮色的院子,他淡笑两声,“孟卿说的是。”心里却不以为然,等他将孟蓁擒住,还怕孟扶苏不就范?
    抬抬玄色的十二章纹,拾起茶盏静静浮浮茶末子,穿堂风拂过袍摆,他垂眼喝一口茶,嗓音平淡,“孤乏了,今夜就在行馆歇息,孟卿无事便可跪安了。”
    孟扶苏站起身来,理理袍摆再度揖礼,“诺,臣告退。”
    xxx
    天上有孤月寒鸦,入夜后,荒野里的风吹得更加荒凉。马车急急驶入一片芦苇荡中,辛四四惊骇的望着手执长刀,直指自己的心口的陌生面孔,觉得心都要从嗓子里面跳出来。
    ☆、第73章
    一片空死的寂静中,忽听一声刺耳的狼啸,有黑影在月色下闪过,执刀的女子被小狼扑在脚下。悯夙闭上眼狠狠一刀直扎进女子胸口,等反应过来,人已经死了。
    混乱之中,辛四四却不知道被什么人推了一把,漆黑的夜色里,跌落进冰凉的渭河水中,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没有了喘息的余地,湍急的水卷着她一点一点朝死亡走去,她挣扎不久便渐渐没了力气,生命一分一分的流逝,人也再不清醒。
    跟着辛家二老下山,她本以为从此就可以和孟扶苏白头到老,却没料到,辛氏二人并非是孟扶苏寻来的,而是慕容煌的影卫假扮。得知自己上当时,人家的长刀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了。她有些伤,想:她不见了,孟扶苏一定很着急。慕容煌尚在山中,他会不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整个广陵山被慕容煌的御林军围得水泄不通,现在想来,慕容煌这是调虎离山和激将法一起用了,就等着孟扶苏往圈套里钻。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很苦,老天不公,但是幸好遇到了孟扶苏,也就觉得不那么苦了。慕容冲只想利用她和她们孟家争夺皇位,并非真心待她。至于卫邯,妻妾成群更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有很长一段时间,孟扶苏就是她活着的希望。可现在,老天爷连她这仅有的希望也收回了。
    眼皮越来越沉重,大概是要死了吧……
    悯夙哭喊着从芦苇荡里找了三天三夜,却依旧找不到辛四四的身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她找不到,什么都找不到。她靠着小狼,哭的昏天黑地直哭的没有力气,口中只喃喃着,“我把小姐丢了,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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