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琰更是躲得远远地:“不要!”
    她心急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更是用了力气掰开他的掌心就要扎他的手指,他甩了几次都没甩开,更是惊恐地对着她大叫。
    不过预期当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倒是长宁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动也不动,就那么站着。
    他试着用力甩着手,可她力气却大甩也甩不开。
    她全身的力气都放了他的身上,钳制着不敢松手。
    就在刚才那么一瞬间,她拿着针刚一动,一股热流从那个地流了出来,她下意识低头,只见自己的裙底一点红润染开来。
    那是什么?
    她嗅觉敏感,一下就反应过来是血!
    可是她为什么会流血,为什么会从那个地方流血?
    脑中嗡嗡作响,她手里的针花一下掉了下去,竟是动弹不得了。
    也许是她太害怕了所以一直狠狠抓着他不放,先还甩了甩,永琰看着她一脸惊恐模样,也顺着她的模样看过去发现了她的那一抹殷红,他多少明白一点,立即别过去了眼,任她抓着自己。
    “姑姑这是来月信了啊。”
    “月信?”
    长宁明白过来心底冰凉一片,恹恹地松开了他。
    因为裤子里面都脏了,也不好走动,这就地歇了,永琰叫人去请了红英过来。
    他站了窗边拿本书翻看着,偷瞥着长宁的动静,她从刚才一直就坐在门口,低着头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他随手翻了两页,听着红英的脚步声近了,这才收回目光。
    红英来得也快:“公主这是怎么了?”
    她服侍她这么久知道长宁以少女身其实从来没有有过月信,突然有了也不知怎么回事,赶紧拿了换洗衣裳伺候着她洗洗也换了。
    避开永琰,又扶着回了自己的宫里去。
    从窗口处也能看见她们的身影,长宁走路的姿势很是奇怪。
    十分好笑,他对她愤恨的心多少缓解了些,春生在太医院抹了药也才回来,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早有掀帘子的小太监说了小皇帝就在里面,他犹豫了好半天这才勉强扯了笑脸昂着头走了进来。
    永琰只瞥了他一眼:“笑不出来就别笑,难看死了。”
    春生到了他跟前仍旧嘻嘻地笑着:“皇上,春生腿都跪肿了呢!”
    说着就又要跪,果然永琰先一步摆了手:“起来罢。”
    这家伙明显就是蹬鼻子上脸的:“谢皇上!”
    就嘿嘿地笑个没完了……
    长宁可就像是害了场病一样,她自从离开卡坦罗星球以来从未有过这样沮丧的感觉,她侧身躺着床上,背对着外面枕着软枕。
    因为身下垫了东西感觉十分的不舒服,她们那边的人,从出生以后就是寡言寡情的单独个体,亲情友情爱情在那里几乎不存在,所谓的伴侣也不似这种原始的交配,为了能领到能源大多成为精神伴侣,合得来的就提供精子卵子,然后就会在先进的仪器里面孕育幼儿。
    她初来乍到对妙语有月信这件事也震惊不已,也搜索过古书资料,可却记载了早期生命力短暂的原始卡坦罗人,才会有的事情,如今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她们早就失去了那样的能力,而获得了千年的永生。
    因为有了月信,就意味着加快衰老。
    怎么会变成这样?
    想到永琰与她做的事情,难道是因为那个?
    她身下流淌着她的血,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就在十五年时候,永琰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她也没有这样的绝望,如果再继续留在这里,那不等她真正的老去,恐怕就回你永远的死去了。
    不行,她必须回去。
    她回去那里吸收能源,也许还有转机。
    应该立即回去找到巫医看看,马上停止月信这样的鬼东西,长宁向来是想到哪做到哪里的,惊慌让她去了不少谨慎,骨碌一下坐起身来,闭上眼睛就开始计算年限。
    嘉庆十五年,嘉庆十五年。
    她的芯片在那里,然后就能返回找到她的蛋,那里有她的飞行器,可以回到卡坦罗去。
    迫不及待地运行了时间轴,长宁闭上眼睛,她不等睁眼啪嗒掉了地上去。
    心里砰砰直跳,她手忙脚乱爬起身来,却只觉寒风刺骨。
    一抬头发现窗户开着,外面正是鹅毛大雪。
    冬天,她抱着双臂尽量自己取暖,四处张望了下,仍旧是自己的寝宫,可半分人烟都没有,这么冷的天气,一点炭火没有生,地龙也没烧火,长宁快步走了几步,宫内到处都是灰尘,就连家具都破旧得不像样子,这半个那半个,似乎是人为所做,她走到门口,发现自己的玩具城堡坍塌一片,那围栏里面还堆放着她喜欢的黄金。
    长宁看了两眼,转身又到衣柜处,她实在太冷了,满是期许地打开柜子,里面还放着她许多东西,又仿佛是从未离开过一样。
    虽然诡异,她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紧拿出棉衣换上了,低头闻闻,好像还有发霉的味道。
    里面还有个兔绒的斗篷,长宁又抓出来给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本来就是偏殿,鲜有人走动,这似乎变成了没有人迹的地方,她推开门,站在石阶上面,往御花园看了眼,能看见巡逻的侍卫队来回走动,四处张望,还有余烟袅袅,不知是哪个宫里传出来的。
    这是……多少年?
    她茫然站在皇宫的一角,在雪中看着脚下,她的宫殿已然沦为废墟,没有一个人出现,脚步就叫扎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对未来未知的恐惧,让她心灰意冷。
    正是想要下去,忽然瞥见远处一个明黄的身影,似乎有点眼熟。
    也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有一种错了错了的鹿在心里乱撞,他身形倾长,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隔空相望,也有令人窒息的如网目光。
    错了,她的永琰还没有这么的老……老到头发全白。
    他的脸,只添了些许沧桑,可却是一头华发,长宁转身就跑,不对,这不可能是嘉庆十五年!
    也顾不上关门,她绊绊磕磕地走过玩具城堡,长长的裙摆扫过黄金,露出久违的金色,心乱如麻,长宁一口气跑到屏风后面,又觉得不安全,跑出来躲到了衣柜里面,里面都是一副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她忽然想到自己为什么要跑,一推柜门,从里面滚落出来,一站好,立即就对上了一双眼。
    那是一双欣喜的眼。
    他胸口起伏得厉害,她站在衣柜的前面,拧着身子,看着他,他已经不再年轻,比起二十二岁时候的永琰,略显……她有些失望地看着他,可也转过了身子。
    永琰大步走了过来,却又停在她面前三五步的样子,她下意识开口:“永琰你长大了啊,那现在是嘉庆多少年了?或者说你多少岁了?”
    他脸上欣喜只是一闪而过,薄唇动了半晌才吭出了声:“姑姑真是健忘,永琰三十了。”
    果然,不过三十也不应该这样啊!
    他脸上胡子一截黑,看起来可不止三十,长宁左右环顾:“我的寝宫怎么变成这样了?红英呢?”
    永琰又向前一步,对于成为男人的他,她是有阴影的,戒备地退后一步她警惕地看着他:“你看见我都不觉得奇怪?”
    他注意到她的脚步,竟然也是笑容可掬:“姑姑说什么呢?不是你说要出去游历,说归期不定么?寝宫不也早就搬了宛如那里去?”
    他刻意加重了宛如这两个字的声音,长宁果然抬眸,先前灰气沉沉的脸立即放出欣喜的颜色来:“宛如现在在哪里?快带我过去看她!”
    他对着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我带姑姑去。”
    就像儿时,那么多次,她牵着他的手一样。
    长宁笑,伸手去拉,刚一触碰到又被永琰攥在掌心,她这才注意到他的手已经比她大了那么大一圈,一偏脸,她就忘了那些不快话就止不住了。
    “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
    “生了场病,早就白了。”
    “啊呀,你这是少白头……”
    “嗯。”
    出了这偏殿的门,他声音更轻:“路滑,姑姑慢些。”
    外面风雪交加,她仰着脸看他,不知什么东西晶莹剔透,这就随风飘落下来,正打在她的脸上。下面尾随来的内侍已然跪倒一片。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与她并肩站在石阶上面。
    长宁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下面,因为有一个人一团的白,绊绊磕磕地连哭带嚎地一路跑过来了,她跑得飞快,临到了还摔了一跤,爬起来就继续哭。
    长宁疑惑地看着她,这女子似乎二十出头的模样,到了近前看着她一路连滚带爬往石阶上面来,才听得清她哭得是什么。
    “姑姑啊!你去了哪里了!宛如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再敢抛下宛如那我也不活了……”
    “……”
    ☆、第23章 二十三
    第二十三章
    长宁恍惚地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宛如两手紧紧搂着她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了她的身上哭得梨花带雨,她满口的姑姑,能听出有多亲昵,是真真切切的急是坦坦然然的情,这让她意外,记得上一次看见她,还浑身难过,这次她紧紧抱着她,却再也没有那样的感觉。
    历史已经改变,她从来没有这样的绝望过。
    永琰差人叫来了已经嫁为人妇的红英,是想陪着她,宛如也不离左右。
    从她们口中,她这才得知,原来宛如是以公主义女的身份一直生活在后宫当中,她二十有四了却是未嫁,新皇永琰更是登基二十三年,至今独身一人,也就是说嘉庆十五年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妃子,更别说生子了。
    她无心理会这些人的关切,只是心灰意冷。
    她的容颜她的生命,正和普通人一样流逝着,如果再回不去卡坦罗星,也不知未来会什么样子,说不定也会像妙语那样,活着活着就死了……
    不行,绝对不可以!
    长宁勉强打起精神来,她已经不想去试探永琰,对她存的又变成什么样的心思了,在这个后宫当中,不管真假,曾有宛美人存在过,她就是命中注定与永琰有些牵绊过的,只要她回去,努力扮好自己的角色,暗自推波助澜,或许还有希望。
    一回头,宛如和红英都眼巴巴地看着她,也不敢多问,生怕她们起疑,装着心烦,这就给人都赶了出去。
    期间,皇帝过来探望两次,她都以太累为由推拒不见。
    春生打着给她送茶的名义也过来探话,她只盯着他的脸,不咸不淡应了几声,想着心事,正好抓了他来聊些闲话,这就提起了宛如:“她再不出嫁可都成了老姑娘了!”
    春生在她面前蹲着,挑着火花,让屋里更暖一些:“皇上也是这么说的啊,可她这几年就是找公主啊,每年春秋,都要出宫寻找公主您的足迹,可真是孝心可嘉啊!”
    长宁唇角抽了抽,感觉没有一点真实感:“以前没想太多,现在想想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也不知她的生身父母在哪里,可还有音信?托付了去也省心些。”
    他顺着她的话连连点头:“要是个争气的,当初也不会将孩子丢了,还能指望什么?”
    她更是惊讶:“找寻不到了?”
    春生一副你早就该知道的模样,只说:“原来十多年前还是京城有名的破烂户,全靠卖闺女发家呢,陈财神家也算过得有模有样了,谁知前几年那老小儿又讨了两个小老婆,这也不知怎么的了,有点田产就闹开了,后来钱财都叫人卷跑了,家也败了,不知投奔哪个闺女去了,也来宫里找过皇上,没脸没皮一顿乱棒打出去了。”
    长宁嗯嗯两声,就不爱听这样的事。
    他又捡欢喜的事情与她说,她这会儿冷静下来,又对永琰起了疑心,若非是心有执念,又如何能十几年不立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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