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溪玉慌乱的取了一朵,一边喂一边哽咽道:“景狱,景狱,你别走,好不好,你再留一会儿……
    你再看我一眼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怀孕了,已经七个多月了,也不知是儿子还是女儿,你摸摸看好不好?”罗。
    溪玉将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肚子上,“你不想看看他吗?他会叫你父亲,叫爸爸,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她一边眼泪含眼眶,一边抖着手将瓶子里的露水往他嘴里滴,一滴,两滴,直到一瓶光了,又取来一瓶,如此反复。
    不知过了多久,葛老与十二剑一直没有离开,而宅子的人也不敢赶他们走,个个战战兢兢,秀瑾更是团团转,夫人怎么能与一个男人单独在屋里呢,虽然那个男人病得快死了,但是这等损坏名声的事如果走漏出风声,可怎么办啊,她熬啊盼着程老爷子回来,甚至找人到书院去了两次。
    可是待程老爷子回来,却是对葛老又是敬茶又是行礼,还让人收拾几间房子出来,宅子里别的不多,就是房间多,供这些人居住。
    这是怎么回事,秀瑾一头雾水,难道那是程家的亲戚?或者是夫人弟弟?还是什么亲人?可是见些状况,也总算明白这些人是程老爷子和夫人认识的人,不知道便罢了,知晓便不得待慢,眼瞅快要做晚饭,自然让厨房多做一锅米饭,饭菜丰富些。
    可是这些人哪能吃得下半粒米,个个都望着房间,可是夫人不让任何人进,还让人送进两盆热水,这是干嘛?秀瑾大惊失色,这单独在一个房间,还勉强可以说是治病,可是这水和布巾?这是清洗伤口?还是要如何?
    就算是亲爱,就算是亲弟弟也得在男女大防,如此,如此……实在是与理不合。
    可看向程老爷子与葛老,却是只见焦急不见阻止或冲进去。
    这是怎么回来?秀瑾完全摸不着头脑,难道,难道……她看看程老爷子,似乎又不像的样子。
    时间便是这样而过,这些人都没有去休息,几个黑袍人只是抱剑坐在地上放着的藤垫上倚墙坐着,而葛老一直在喝茶,频繁的程度与紧张成正比,几个伙计去休息,只剩秀瑾与哥哥,最后也被程老爷子撵去休息了。
    一夜的时候过得极快。
    罗溪玉将玉兰花泡在水中,热水一浇,玉兰花瓣便变得透明起来,慢慢的融化在水中,用那水罗溪玉给圣主一点点的擦身,那些花瓣她喂了不少,也许用花瓣水擦身伤口能好的更快。
    她累的满头大汗,就如同又回到在天渊山脉的崖下时,为了救活他,为了让他苏醒,她所做的所有的事一般,在擦在后背的时候,肩膀那一片银色的鳞片,此时都掉的光了,只剩下入肉贴骨光秃秃的疤痕,她小心用着玉兰花水不断的擦洗,连他握着梳子的手都擦着。
    擦完又给他干净的挽了白衣,做完这一切,她坐在床边给他把着脉,脉像好了点,真的好了点,感觉到有一点点平稳,似乎有力了点,她极为高兴,她看他握梳子的手,虽然还是握着,但没有那般用力了,只是牢牢拿着不放手,她是无法抽出来的。
    她只得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然后用脸不断贴着他的手背,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而门外的黑袍人一夜未睡。
    天刚刚亮,便见那门突然被打开,罗溪玉头发有些乱,衣服有些皱的走出来,“秀瑾,秀瑾,厨房的人起来没有,把火升起来,我要做点汤饭,还要做糕点,他饿了,他饿了,快点快点……”女子不知是高兴还是有些神经质的念念道,脸色竟是出人意料的红润,脸侧还有几丝睡痕。
    第九十八章
    罗溪玉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开心心的做饭了,自从来到程宅,加上她怀有身孕,厨房基本都不用她动手,而此时谁也说不动她,她挺着肚子进了厨房,高兴的挑拣着新鲜的蔬菜,拿来最好的白面,买来最鲜嫩的豆腐,摘来最新鲜的荷叶,让人将火给升起来,她挽起袖子鼻尖带汗的做起那人最喜欢吃的荷叶蒸豆腐丸。
    还顺手弄了什锦蜂窝豆腐,有营养补身又补脑的奶汤鲜核桃仁,还有他喜欢的金丝小酥饼和拔丝苹果,本还想弄些粉蒸肉,但想到想身体虚弱,便将厨房昨夜炖的猴头菇炖竹丝鸡,用营养的鸡汤装了一小碗,然后急匆匆的端了去。
    端进去的时候,她的房间里外面站着十二剑,见到罗溪玉不由转过身叫了声罗姑娘,个个面似有愧意,毕竟为着圣主罗姑娘这般挺着大肚子,操心忙碌还要忙里忙外,可能一夜都没睡。
    要说东狱,历任圣主的夫人有孕,只要是怀上了小圣主,他们都要比对圣主还要恭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都是最低标准,夫人的任何要求都要满足,可是换成罗姑娘,真是让人无脸又愧疚,不仅怀着孕被赶出了东狱,一个人长途跋涉的回到五洲,现在还要是亲手照顾圣主,比之历任夫人连百分之一的待遇都没有。
    罗溪玉本来是要对他们视若无睹的,但是他们这般一局促一开口,她就又心软了,明明这些人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高人,可偏偏在她面前像一个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让人怎么气得起来,一时间心口的憋气也不知不觉消散个空。
    她不由撇了他们一眼:“不吃饭那就一顿也别吃了,待着成仙吧,还有你们这一身黑袍要吓唬谁啊?这里是五洲,不是东狱,就算你们不怕官府,我们还想安心吃口饭呢,这里是程宅,赶紧换身衣服,想继续待着就别给人家惹麻烦。
    还有,厨房给你们留着饭呢,猴头菇炖竹丝鸡我让她们装了一盆,赶紧吃去,别让厨房的人热一遍又一遍,当自己是大爷啊?”
    以前罗溪玉被圣主买下来的时候,这些黑袍十二剑个个拿鼻孔看她,当她是蚂蚁一样视若无睹,路上她还伏低作小各种讨好呢,现在呢?完全反过来,大有一种由奴到王的雄起感觉。
    看着他们瞬间不见踪影,估计听到猴头菇炖竹丝鸡,那肚子就跟雷响似的,她这么一说都跑去厨房吃了,能不饿吗?一天一夜都没吃了,武功再高有什么用,那也是人,也得吃饭。
    罗溪玉端着木盘转开眼,看着程老爷子正抱着宝儿呢,宝儿刚睡醒,见到罗溪玉就要伸手要抱,罗溪玉急忙过去亲亲他的小脸蛋儿,“老爷子,厨房我都给宝儿留着饭呢,你让刘婶看着点,别让他光吃点心,让他多喝点汤。”
    “哎,我晓得。”程老爷子低声道:“快进去看看吧,半天没动静了。”
    罗溪玉这才点点头,又亲了亲宝儿这才进了屋,她刚醒来的时候,是听到那人的肚子响,那饿的肚子响,罗溪玉不知道人有多饿,才会发出那么大的声音,想到一群男人着急赶路,自己都不吃上了,未必每顿都让圣主吃点,一天能让圣主吃上一顿都是好的,他们的习惯性情,她早就清楚了。
    再见圣主躺在床上,睁开了眼晴,罗溪玉当时有多惊喜,她把着脉,脉相不似那么无力,与昨夜似有似无简直天壤之别,她当时高兴极了,摇晃着他叫圣主的名字。
    圣主的目光向她看去,她简直高兴的语无论次,急忙让他休息,然后说去弄吃的便出了门。
    而此时怀着激动又紧张的心情进去时,便见葛老正站在床边扒着圣主的眼皮,然后看着耳朵,然后摸着他的喉咙和脑后的几个穴位,接着面色极为凝重的反复把着脉。
    罗溪玉见到此,本为喜悦的心,顿时一沉,她看到圣主仍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似乎没有反应,虽然睁着眼晴,但状态似乎不对劲,此时也顾不得之前与葛老说的重话,她急忙走到床前,将手里的盘子放到桌上,然后看向葛老。
    葛老正一手捻着胡子,一手摁一会脉象,一下松一会再摁,反复的确认。
    难道脉象有问题?罗溪玉的脉是葛老教的,因有药铺,她也经常会给人把脉,技艺也已算是成熟了,但仍无法与葛老这样神医相比,一样的脉象,葛老所能看到的更为深远。
    半晌他才睁开眼晴,放下手,脸色显色十分不好看,一直默不作声的沉思着。
    罗溪玉忍不住摸着床沿道:“葛老,圣主怎么样?我之前把过,觉得脉象平稳多了,昨夜你不知,那脉仿佛要随时消失一样,把我吓坏了……”
    葛老在医人时最是投入,旁若无人,此时听到罗溪玉的话,才清醒过来,看了她一眼,这才点点头:“罗姑娘,真的不知该怎么感谢你,老朽虽不知道你如何做到的,但确实是你将圣主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圣主撑到昨日已是极限,在见到姑娘后心愿已了,失去那一股劲力,很容易就去了,但是老夫把脉象,圣主此时的脉极为平稳,身上的经脉也恢复了不少,心脏血液也流通有力,应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
    这般一说,罗溪玉并没有立即松一口气,她看着葛老凝重的表情,这根本不是告诉她圣主无恙该有的神情。
    她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睁着眼晴,此时看起来像是无什么焦距的圣主,加上葛老说完的沉默,让刀顿觉得一股压抑的气氛蔓延开来。
    她意识到什么,不由有些颤的伸出手,然后放在圣主的眼前晃了晃,慢慢离得近再晃了晃,可是那眼晴却无任何反应,只是直直的看着上方,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这绝对不正常,这是怎么回事,她伸手把着脉,可是把不出来,脉虽然是极度虚弱,是大病大损之后的脉象,补一补养一养应该无事吧,那其它呢,她把不出来,如何都把不出来。
    她不由反手握住圣主无力的手,刚才她光顾着看到他睁开眼晴了,光知道他饿了,只看到他目光动了动,无焦距的看向自己了,他没有说话,可是她以为是大伤过后,没有力气,她当时太高兴,只顾着只想着给他做吃的,却没有发现异样。
    “葛老,葛老,怎么回事……”罗溪玉有些颤抖着问。
    葛老叹了口气,“罗姑娘不要太伤神了,先坐下吧,容老朽慢慢跟你说……”
    “圣主的五感是从出生便有的,他的习性与胎里母体所服的一种银鳞蛇极为相似,五感强而畏冷怯热怕水,却是一种爆发力极强的罕见蛇种,四狱如今这种蛇已经灭绝了,他的生命力极强,但每爆发一次便是缩短一次寿命,满十二次就会爆体而亡,是万蛇之王,也是最为短寿的一种蛇王,而越是蛇王,繁衍力便越弱,这种习性也决定其灭绝的命运。
    而圣主之所以是残次,便是因蛇毒无解,以毒攻之,最后一毒抗过后,便是发自身,化蛇力为已用,天下无敌,若是失败便会当场毒死毫无存活的可能,但有一种可能比成功更罕见,那便是圣主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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