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过一辈子,真不算白活吗?
    香香回到房里,见慕容厉手里握着个药烟壶,她是没见过,不由多看了一眼。慕容厉也没说,只是道:“哪里洗澡?”
    香香给他烧了热水,为他搓背。那素手划过宽厚的脊背,慕容厉也觉得这次见面还算是愉快,明知自己身体不适,仍然道:“你若想要,自己来。”自己女人若是有这意思,死也要来上一发啊。小小不适算个屁。
    香香想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立刻面色绯红:“不。我……”话还未落,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香香也正无措,忙起身去开门。外面却是杨六娘进来了,说:“郭娘子,有件事,老身昨日就想说了。”
    香香其实不想让她进门,慕容厉在屋里呢!这时候却是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问:“六娘什么事?但说无妨。”
    六娘说:“镇上的有户人家姓李,儿子是开布庄的。你可有印象?”
    香香茫然:“我……我不认识啊。除了买东西,我都没去过镇上。”
    六娘说:“他几天前在你摊子上吃过豆花,回去之后赞不绝口。郭娘子,他愿意不计较你寡妇的身份,取为正室。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呀。虽然他家里有个小妾,不过那是通房丫头,问题不大。又还没有子嗣……”
    香香脸色都变了,杨六娘还说着话,一抬头,就见一个高大男子只披着一件白袍子从里屋走出来。正冷冰冰地看她。
    “郭、郭娘子……”她惊得目瞪口呆,这……
    却见那男人走到香香面前,冷笑着道:“寡妇?”他又转向杨六娘,问:“她说她是寡妇?!”
    贱人!老子放你出来玩玩,你他妈还真敢当老子死了?!怪不得王府的密探十几天才找到人——谁敢想王爷的逃妾对外宣称自己是个寡妇!!
    杨六娘都懵了,好半天才问:“郭娘子,他是谁?”
    香香说话都结巴了:“他……”
    慕容厉冷冰冰地道:“老子就是她死去的丈夫!”
    杨六娘几乎是逃也似地跑出去的,这个男人比那个杨顺发可怕多了。杨顺发那就是条狗,成天乱吠。他是熊,一声不吭,但一巴掌能拍掉人半边脸……
    等六娘跑到没影了,慕容厉这才逼近香香,香香连连后退。她只是语出无心,随口一说罢了。真没有过当他死了的意思。慕容厉将她扯过来,扔到床上,混帐东西,老子今天非让你尝尝厉害不可!
    他覆身上去,香香死去活来好几次,然后发现慕容厉呼吸是不太对。他有时候停下来,便皱着眉头深吸手里的药烟壶,吸完接着再来。香香有些吃惊,问:“王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慕容厉怒道:“闭嘴!”
    你管老子怎么了,反正不死也会被你气死!
    晚上,慕容厉就开始觉得不太好,肺里跟老旧的风箱一样,杂音越来越重。胸口开始闷痛,呼吸越来越艰难,他仍然强撑着,到半夜,终于起身。香香睡着了,他没叫她,径直出门。
    午夜的街头一片静谧,他扶着石墙,一阵急喘。这更深露重的,吸了些凉风,又开始咳嗽。潜伏在暗中的侍卫眼见着情况不好,也不敢上前扶他,飞奔着去找大夫。
    这次跟过来的大夫一共三个,两个是太医,一名是民间的解毒圣手林杏之。这时候三人将他搀上马车,慕容厉一边咳一边喘,只觉得脑子涨痛,像要爆开一样。两个太医一边为他顺气,一边加大药剂,下了重药,又配了新的药烟壶。
    解毒圣手林杏之道:“王爷,您这毒格外霸道,我等取了郭小公子的血,看看能不能解出那枚解药的配方。目前这药烟虽然能缓解症状,但是多用恐怕让毒物改变性状,若在心肺堆积,只怕更加复杂难解。您在这期间,可万万不能劳累啊!”
    慕容厉过了好半天,喘息终于慢慢平静下来,说:“毒烟也想办法制出来。早晚本王要请二哥闻一壶。”如今父王在世,纵然势力纷争,却又怎么忍心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心中的怒,无论如何也要压抑住。
    他在马车里歇息了一阵,林杏之还是劝:“此处毕竟医药不便,王爷不如跟香夫人一起搬至驿馆居住。若再有急症,草民等也来得及立刻医治缓解。”
    慕容厉想了想,说:“算了,你们在附近找个住处便是。”
    三人齐齐应下,慕容厉觉得自己能动了,也便起身,又换了新的药烟壶,重新进门。
    香香日间累了,居然一直也没有醒。慕容厉在她身边躺下,又将她搂过来抱在怀里。香香小脑袋歪了歪,在他臂弯里蹭了个舒服的位置,发出轻微的酣声。
    慕容厉睡不着,撩开她额前的秀发,只觉得那眉毛、睫毛、鼻子、嘴,怎么就那么好看?看着看着,用嘴唇在她鼻尖烫了个印记。
    ☆、第68章 礼物
    第六十八章:礼物
    香香这一觉居然睡得挺好,醒来时发现天色已经微亮,做豆腐是真来不及了。她叹了口气,也不急了,抬头才发现自己睡在慕容厉怀里。他精壮的胳膊圈着她,其上肌肉鼓起,青筋隐现,似乎隐藏着无所不能的力量。
    香香往上看,慕容厉还睡着。平时不苟言笑的面孔在睡着之后也是冷冷的板着,香香轻轻伸手,去摸他的脸。慕容厉沉声道:“再伸手剁你爪子!”
    香香一惊,被烫了一样缩回手。慕容厉搂着她的手臂微一用力,将她压回自己怀里。你要玩别的也就罢了,老子的脸也是你这混帐东西能乱摸的?
    他哼了一声,然后想,咦,居然主动来撩老子,不是下午没喂饱吧?以前可不这样。他睁开眼睛,见香香脸颊贴着他胸口,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握了她的手,有心想再喂喂,但想了想,还是觉得为难。
    肺里有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真落下什么病根,那才是要命的事。
    不过身为一个男人,连自己女人都满足不了,算什么?他伸手去解香香的衣裳,香香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倒是无所谓,小样,就你这样的还敢贪吃。老子一根手指也能撑死你啊!
    到日上三竿,香香都哭了,他倒是终于住了手。香香不敢再睡了,起床之后,刚打开房门,就见外面站着三个人。她是不认识,三个人倒是立刻低头行礼:“香夫人。”
    香香奇怪:“你们是……”
    为首的人长衫布衣,拱手道:“在下林杏之,是名大夫。请问香夫人,王爷是否起了?”
    香香立刻明白过来,犹疑着问:“王爷……真的受伤了?”
    林杏之三人互相看了看,也不敢让她知道得太多,只含糊道:“中了一点毒,已经清掉了大半。只是还需要服药巩固。”
    香香忙将三人请进去奉茶,正要回卧房伺候慕容厉起床,林杏之轻声说:“夫人,王爷这病……虽然是小病,却也不能过于劳累。夫人还请劝说着些。”
    香香一听这话,脸色蓦然就红如烟霞,慌乱地应了一声。纵然含羞,还是问:“王爷是中的什么毒?可有抓到凶手了?”自己走的时候可还好好的。
    林杏之欠了欠身:“王爷中毒之事我等因平时不在府中,并不知详情。不过此毒乃吸入性剧情,尤其伤肺。虽然王爷素来身体强健,夫人也万万不可不当回事。”平时给他熬的药,经常不喝。他若不喝,也没人敢灌啊!
    香香是知道他的脾气的,轻声问:“可是又不按时喝药了?”生病了不在府里歇着,还往这儿跑,可见是性子又犯了。
    林杏之叹了口气,说:“王爷的性子,唉……我等为人医者的,纵然有心,也是劝不住。”
    香香说:“先生可否将药开好,我每日煎他服用也就是了。”
    林杏之有些为难,这些事,毕竟应当下人来做。身边有个太医扯了扯他的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可以可以,以前王爷受伤,章文显太医照料,都是这位夫人煎的药。王爷没有不服的。”
    林杏之松了一口气,立刻道:“如此,谢过夫人。”
    香香回礼,知道他们辛苦,说:“有劳几位先生费心。”
    她转身进到房里。慕容厉早听见三人过来,这时候已经穿戴完毕。香香把靴子拿过来,半蹲在地上替他穿好。慕容厉出去见林杏之等人,她去做早饭。
    林杏之等人就住在离这里一条街的小院子里,慕容厉住的地方简陋成这样,他们也不敢挑好的地方租。勉强容身罢了。
    慕容厉试了新研制的药烟,林杏之果然配了清肺排毒的草药,需要内服。
    慕容厉的眉毛就拧起来了,他是最烦这些苦药的,每日里喝,总也不见效果。正要说话,香香说:“林先生,我来服侍王爷喝药吧。”
    林杏之忙将药碗递给他,慕容厉一看,女人端过来,骂也不像话。倒是一饮而尽了。林杏之与左右两位太医对望一眼,我擦,有效,有效啊!
    关键时刻,还是女人管用!
    林杏之替慕容厉把脉,又开了长长的一串药方,重新制药烟。香香在旁边看得心惊,那些个药材,许多都是罕有之物。她知道慕容厉的性子,若不是真的严重,他断不会让人这样郑重其事。待慕容厉服过药,香香轻声问:“王爷既然身体不适,何不在府里将养着?反而跑到这样偏僻的地方……”
    话未说完,突然想到慕容厉来干什么,不说话了。竟然……是专门为了自己而来的吗?
    慕容厉瞪了她一眼,这下子火气全上来了:“混帐东西,老子让你在外宅住几天,什么没安排好?少你穿了还是少你吃了?还委屈你了!你居然敢跑!”
    声音之大,骂得香香脑袋一缩!旁边林杏之赶紧劝:“王爷,王爷!盛怒伤肝!”
    慕容厉一指头差点戳在香香鼻梁上:“自己女儿你自己不养,指着薜锦屏那混帐东西给你养啊?我看你这耳朵是没什么用了,老子说话你当放屁!”
    香香也想起上次的事,眼眶都红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又慢慢蓄起水光,慕容厉一看,想着算了,别真骂哭了。于是说:“再敢乱跑,打断你的狗腿!”
    旁边林杏之一个劲地劝:“王爷,怒不得,怒不得啊!”
    慕容厉哼了一声,又想起来一事,更加火冒三丈:“你他妈还敢自称寡妇!”妈的真的好想把这混帐东西打死……
    旁边三个大夫想笑又不敢,忍得脸都快要变形。香香像只被数落的狗,低着头,眼泪突然砸落在地上。慕容厉的声音自动就小了,却仍怒骂:“哭!你还有脸哭!”
    三个人一听,话里仍是责备着,怒气却已经去了一半。不由互相看了一眼,告退而出。慕容厉等人走了,才哼一声,道:“再哭!!做饭去,老子饿了!”
    香香抽泣着,转身进到厨房。慕容厉两步跟上,说:“眼泪鼻涕擦干净,你还准备掉里面给本王下饭啊!”哭个屁啊,老子又没打你。
    香香忙用湿毛巾擦了把脸。转过头,就见他站在厨房门口,高大的身影衬得房门极为矮小。四目相对,两个人俱是一怔。气氛有些尴尬,香香说:“厨房烟气重,王爷先去外间等着罢。”
    慕容厉问:“几时回去?”
    香香低下头,沉默。慕容厉挥挥手,道:“滚去做饭。”没想明白就好好想想。总不能还让老子给你道歉吧?想想拉着一个女人的手,跟她说对不起。胃里就是一阵翻腾,不行了,简直是要吐。再说了,老子做错什么了?
    跟你道歉,你脸大啊?
    香香在厨房做饭,慕容厉把两条狗弄出来,逗着它们玩。两条狗直往墙根里躲,慕容厉逗了两下就觉得没意思。心想女人就是女人,买狗也不会买。这俩一看毛这么杂、目中无神,嗯,爪子也无力,没有半点凶性,也就是看着块头大罢了!
    买狗看块头,你怎么不买头牛啊?
    没用,天啊真是太没用了!
    想了想,让侍卫去挑两条好狗,这俩怂货随便送谁吧。
    香香给慕容厉做了个鸡蛋炒面,就是将胡萝卜切丁、圆葱切丝,豆芽洗好,鸡蛋煎至两面金黄。把温面下锅煮得将熟未熟,然后捞出,用凉水过一下,沥干。
    然后热油,把葱丝、胡萝卜丁倒入翻炒,再加入豆芽,最后加入面条,炒熟。放青酱、盐等。出锅之后上面再浇上两大勺豆花用的牛肉酱。然后把鸡蛋盖在炒面上。
    最后再配上一大碗豆浆。
    慕容厉埋头吃饭,香香自己也盛了一小碟,见他吃得快,慢慢把自己碟子里的拨给他。他皱着眉头:“自己吃!”老子至于跟自己女人抢饭吃啊?妈的,真香,就不能多做点吗?!
    香香嗯了一声,见他实在是像没吃饱的样子,说:“厨房里我给六娘留了一份,王爷先吃,我出门给她买炒饼。”
    慕容厉哼了一声,香香把六娘那份端给他,自己出门。
    等给六娘带完早饭,香香回到家里的时候,慕容厉已经不在了。去哪里了也没说,但是他外出是经常的事。
    外面阳光正好,但屋子里总有光亮不能及的阴影。香香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不怕了,但是他不在的时候,屋子里真是冷冷清清。一想起上次杨顺发的死状,她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
    厨房和卧室为犄角的地方有个小空地,平时石磨就摆在这里。要进厨房,也需从此经过。香香颤颤兢兢地打开门,刚迈进去一条腿,里面突然汪的一声,有一道黑影直扑出来。
    香香猝不及防,当即惨叫一声,啪地一下,跪倒在门坎上。膝盖碎了一样疼,她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一脸。再一看院子里,以前的两条大狗,一条黄一条灰。如今变成了两条黑狗!!
    香香捂着膝盖,惊得嘴都合不拢!但见那两条黑狗体壮如小牛,目露凶光,叫声简直是要吃人的样子。嘴边一嘴白森森的长牙,配着鲜红的鲜血。脖子上还栓着手臂粗的铁链,这时候冲着香香就是一阵狂叫。
    香香捂着膝盖,又痛又怕,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两条狗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是杨顺发的鬼魂回来找她索命了吗!
    再一想起上次木盆里的尸体,她胃里一阵翻腾,正白着脸。身后有人说:“香夫人,您没事吧?”
    香香一怔,知道是慕容厉的侍卫,反倒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有个人总比没人好。她指着院子里两条煞气腾腾的狗,嘴唇张合了半天,才说:“它、它们……”
    身后的侍卫虽然担心她,却不敢上前。到底是王爷的爱妾,平时看一眼都是失礼的事。他垂着头,恭敬地道:“王爷说先前两条狗性软,特命属下从他的别苑里选了两条好狗送给香夫人。这两条是山中猎户打猎所用的烈犬品种,王爷曾带着它们在南山中驱过狼搏过熊……”
    他还得意洋洋地卖弄,香香这样好脾气的人,都想跳起来左右赏他两记耳光。对了,还有他那个没心没肺的主子!
    她浑身还瘫软着,膝盖的痛劲倒是过了,应该只是磕着了。她扶着门站起来,差点没吓尿。两条狗还在狂吠,香香怀疑它们随时会挣断铁索扑过来吃人。
    她颤抖着问:“它、它、它们平时都吃什么啊?”这俩可不像吃饭和豆渣饼的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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